而彼时调完内息的张无忌一见青袍加身,墨发用青色绸带竖起,端的是风流倜傥的颜鸿出来应战,只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正是儿时对自己多加照应,情同兄弟的颜鸿,已经对于自己的武功有了些成算的张无忌实在是不愿意同自己的好兄弟兵戎相见,有心想要开口解释,说明身份,却被颜鸿直接抱拳打断话语:“武当颜鸿在此请教曾少侠。”

    被颜鸿的话锋一激,张无忌下意识地抱拳相应和,待到两人真得动起手来,张无忌却只能心底苦笑,两人过招间,待要说个分明,却听到颜鸿竟然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份。

    “无忌,比武切磋,切忌分心。多年未见,你我正好彼此交流一番学武心得,你切莫留手,看我不起。”

    “颜大哥,你!”张无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到颜鸿面瘫着的一张脸上满是严肃和对武学的认真,心下一派宁静,倒是真正地将这一场比试当做兄弟间的切磋。

    而等到两人你来我往,刨裾翻飞,看得围观的人都不由得赞一声英雄出少年时,张无忌本来还有些顾忌会伤到颜鸿,哪料到多年未见,自己因为多番奇遇而习得的一身本领对上一身正统道家功夫,承袭自武当招式脉络的颜鸿对上自己,竟也是不分伯仲。一时间,当真是英雄惜英雄,打得越发起劲。甚至还在同颜鸿的过招间,不停地飞快地成长着,如此成长速度便是颜鸿也不由得心惊。

    自然颜鸿也不是善茬,若说模仿习得能力,张无忌是天纵之才,那颜鸿则是有着累世的经验,知道如何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两人攻击错落之间,颜鸿渐渐占据上风,只是外人却只觉得面前两人端的是少年英才不分伯仲。颜鸿虽说有心让张无忌吃点儿亏,却也无意让张无忌在多人面前败下阵来:“无忌这些年倒是功夫见长,太师傅若是知道了必然很是心喜。师傅师叔这些年一直忧心于你,你我切磋到此为止,也好让师傅他们心底放心。”

    张无忌却是心中有成算,只觉得颜大哥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体贴入微,心下微喜,又闻得太师傅等人的牵挂,随机点了点头:“一切都听颜大哥的。”

    颜鸿下意识地顺手拍了拍张无忌的脑袋,对于张无忌的听话倒是觉得心中舒坦许多,观张无忌眼底的坦荡喜悦,心中转过一些思量的同时,与张无忌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招数,朗声道:“无忌,多年未见,见你寒毒尽褪,又习得一身磊落功夫,五师叔在天之灵,必定颇为欣慰。”

    被颜鸿用内劲震到每个人耳中的一席话,让原本还心中奇怪的众人一下子心中恍然大悟,这当中尤其以宋远桥为首的武当众人心中最是欢喜,还有的怕就是正在地上疗伤的张无忌的外公白眉鹰王殷天正了。

    待得一帮子人喜相逢,原本势不两立,就差刀剑相见的双方,却因为张无忌的出现,而一下子有了冰释前嫌的征兆。只不过这瞬间的融洽却并没有阻挡住殷梨亭的杀机,殷梨亭对纪晓芙用情至深,眼见着仇人杨逍便在跟前,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却不想满腔仇恨,却因为纪晓芙与杨逍的女儿杨不悔的一声“至死不悔”而让一颗稚子心瞬间碎成了玻璃片。

    颜鸿早在那杨不悔出声之前,便已心生不妙,在殷梨亭发疯离去之前,几个梯云纵拦身于殷梨亭跟前,点住了殷梨亭的昏穴,扶住了殷梨亭,又让跟着前来的武当派其他弟子照看好殷梨亭,再次飞身到杨逍杨不悔跟前,眉眼冷沉:“纵使纪晓芙对杨左使情根深种,至死不悔,可纪晓芙与六师叔有婚约在前,既然罔顾伦常,失贞于后,合该亲上武当说明一切,何至于此,拖累六师叔多年大好时光。”

    颜鸿说完这话,却是将目光扫向了一边的峨眉一派,既然纪晓芙死于灭绝师太之手,那就是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心知纪晓芙之事,可偏偏为了峨眉声誉,而一直将此事隐瞒至今,反倒让殷梨亭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打击而几欲心碎癫狂。

    杨不悔纵使被杨逍教养得有些骄纵,可话一出口,看到殷梨亭癫狂心碎的模样,便已经有些生了悔意,又见颜鸿面色冷沉,如此质问,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以对。

    张无忌见现场气氛冷凝,又见自己从小护着的不悔妹妹面露悔意,偏生六师叔还面色惨白地昏迷,一时间夹在当中,好生尴尬彷徨,却是小昭提醒,让张无忌想起了成昆的阴谋,这才朗声道出六大派与明教的恩怨,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张无忌虽说言之凿凿,可少林众僧率先发难,根本不信张无忌之言辞。倒是颜鸿打开地图看到了光明顶山脚下密密麻麻错落分散开来的绿点,同在场的六大派同明教众人的红点不同,心中起了警觉之心。再联系到自己这些年开始帮着宋远桥打理武当派事宜,隐隐抓到了的来自于朝廷的奸细,再联想到如今时事,心中却是有了猜想。

    只是,这猜想却是不能够由着他来提出,来到宋远桥身边,传音入耳至宋远桥耳中,细细说了自己的分析,表明最好派人先下山一探究竟,免得成了瓮中之鳖。

    张无忌功力深厚,恰好听到颜鸿的猜测,不由心下一惊,确实如果只是成昆一人,何以能够挑动六大派与明教之间的纷争,这绝对不是一人所能为之事。

    “各位,欲要分辨六大派与明教之间纷争却否为成昆亦或是其他有心人之所为,我们何不派遣一些人到山脚去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有人有心想要挑动武林纷争,所图必定不小,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说不得就会在山脚布下埋伏。”宋远桥这一声却是用了内劲,好让在场众人都能够听得分明,只是,他的这一个提议,还是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最终大家还是同意了宋远桥的提议,由各大派轻功隐匿之法较高之人兵分几路下山探寻情况,这一等,却是等了许久,才见到原本七人下山探寻却只有两人带伤归来,还带来了山下果然有埋伏,并且其他几人被擒拿的消息。并且提及敌人手中有一迷药,竟然能够让人内力尽失,若不是他们两人见机得快,加上早有准备,怕是也要着了道。

    如此一来,便是连原本深信自己佛门子弟绝不可能有背弃佛祖而行如此狠辣行径的少林众人也都是一阵法寒,这却是想了个瓮中之鳖之法,竟是要将他们六大派偕同明教众人一网打尽!

    颜鸿见众人面露隐忧之色,附耳在宋远桥耳畔再次出谋划策,在宋远桥提议众人合力同谋,将埋伏之人各个击破后,众人士气大振,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方才还同明教众人势不两立的架势,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倒是暂时忘却了之前的成见,有了其利断金的决心。

    这一战,对方手头竟然还有药物在手,如今正在光明顶上,要用迷药克制迷药,他们如今又占据了上坡的风向,完全有着先天的优势,因此在提及如何对付手上的迷药时,一贯就不以常理度之的杨逍倒是率先提出了这个先下手为强的法子。

    正派人士虽然不敢苟同,可如今性命有关,便也只能一边摆出不屑,用明教果然是邪门歪道之教的眼神看着明教众人,一边却又默认了杨逍提出来的法子。

    两相一合作,秉承着要快的原则,大家分工合作,倒是将埋伏之人给一举拿下,而这时,众人背脊却是冷汗连连,只因为这些埋伏的人手,以及他们身上携带着的十香软筋散,一着不慎,本就经历过同明教众人的恶斗而筋疲力尽的众人,说不得就会被这样的埋伏给尽数俘虏。

    待到清理完了埋伏之人,颜鸿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几人,先卸了对方的下巴,点了对方的穴道,开始逼问。作为朝廷派来的人,本身又不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在颜鸿的威逼利诱下倒是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颜鸿听到当初伤到张无忌的玄冥二老竟然是此次活动的领头人后,倒是对于竟然没有一会玄冥二老表示了一下惋惜。

    “朝廷多年征战,导致民不聊生,现下竟然还想要对我们各大派动手,当真是……”

    “眼下这情况,我们该当如何?”

    ……

    众人眼见朝廷对他们的不满,甚至想着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后,不由得遍体生寒,只是,各大派长时间各自为政,面对如今这个情况,也是各有所思,最后也没有得出个具体结论,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71·倚天屠天龙记05

    第七十一章

    张无忌本是有心随武当众人一起回武当探望太师傅,只是,一则自己的外祖父白眉鹰王伤势在身,二则他习得明教不传之法乾坤大挪移,又救助明教上下于危难,这对于失了主心骨多年的明教上下而言,无疑便是一盏指路的明灯,又岂会轻易放他离去。如此种种,张无忌不得不留在光明顶上以待处理完这些事情才能够再上武当。

    颜鸿早在发现张无忌身边侍女对其眉目含情,张无忌本身又是个性子有些绵软的,怕是真得会来个日久深情,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还放任张无忌在外。他如今本也就是可以仗剑在外行走的年龄,说服了宋远桥之后,颜鸿便留了下来,美其名曰,一叙多年兄弟情义。

    因为六大派的合力而击,不但打破了朝廷的瓮中捉鳖之法,还让想着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丐帮等小帮派投鼠忌器之下溃散逃逸开来,倒也免却了一场无妄之灾。众人一日激战,正是内力耗尽之时,大家干脆便也先去调养生息,其他一切事情只待明日再说。

    颜鸿以兄弟多年未见为由,直接同张无忌同寝而眠,张无忌福缘深厚,虽说一日决战各大派高手,可有九阳神功护身,调息一二,便已经恢复了全部精气神,再见颜鸿,倒是对白日里那场未能够进行到最后的比试有些意犹未尽。

    “颜大哥,待到改日有空,我们且将今日这场比试进行到底。”

    颜鸿看着张无忌双眸放光,唇畔笑意盈盈,既有少年儿郎的英姿勃发,又有着稚子一般的纯真坦荡,一只大手自然地在张无忌的脑袋上揉了揉:“不急,你且说说,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武当上下倾尽全力找寻你的下落,却遍寻不着。太师傅为此都愁白了头发。”

    张无忌闻言双眸盈满了愧疚之色,将自己在蝴蝶谷的遭遇,以及送杨不悔上光明顶却又被韦一笑击落山谷,幸而因祸得福习得九阳神功,后来出得谷来又遭遇了红梅山庄朱九真之事,一一细细道来。

    “无忌,既然你早知峨眉纪晓芙同杨左使之间的关系,自当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至武当,无端让六师叔蹉跎多年,今日差点因为乍然得知真相而癫狂。”颜鸿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张无忌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张无忌此人是个一眼就能够看到底的简单之人,他心中自有一番大义。从白日的情况来看,明教多年如一盘散沙,今时今日因为六大派围剿光明顶而齐聚一堂,却是有心重整明教往日辉煌。只是,他们彼此斗了这么多年,偏生又是谁都不能信服于谁,便是有心想要重整旗鼓,却也没有个合适的借口。如今,张无忌的出现,正好便是最好的借口。

    只是,颜鸿可不觉得让张无忌成为明教的掌舵人是件好事情。张无忌虽说天性良善,可骨子里的软糯和优柔寡断注定了让他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人。他可以是一个大侠士,却不会成为统领明教上下众多教众,再现当日明教辉煌的好的领头人。

    为了避免张无忌受到明教事物牵绊,加重张无忌心中愧疚的砝码,让对方意识到这些也是颇为必要的。

    果不其然,张无忌一听颜鸿如此说,想到白日里六师叔殷梨亭的样子,面上不由得泛起了愧疚的潮红:“我那时受到纪姑姑所托,带不悔亲上光明顶,竟是一时之间未及多想。”

    “是我说得重了些,只是,这些年你不在武当,不知道六师叔为了你口中的纪姑姑苦等煎熬的样子,六师叔用情至深,既然她无意于六师叔,又为杨左使生下女儿,且名曰不悔。难道她就不该对尚且与她有着婚约的六师叔说个分明吗?”颜鸿状似沉重地叹息,一点点地加重了张无忌心中愧疚的砝码,“想来情之一字是极为伤人的,当年五师叔同五师母双双死于紫霄宫殿,我虽说未曾见到,却也能够想到五师叔面对着大义和自己的妻子,最后做出的抉择。只是,无忌你怕是不知,这些年三师叔却是愈发不爱说话了,每日里的食量也是连个稚龄孩童也是不及的。想来,当年五师叔之事在三师叔心中还是添了一道刺。只是,不知道,无忌你是否也觉得五师叔同五师母一事却是因三师叔而起。”

    张无忌想起自己早逝的爹娘,当年紫霄宫点的情景不由得再次浮现,这些恩恩怨怨,根本就无法分说个清楚:“这怎能怪责于三师叔。三师叔本就是受到母亲牵连这才……我却不知道三师叔竟然会因为我父母之事而……”

    “却是我不会说话,难得我们兄弟多年未见,竟然拉扯着你谈这些不开心的话。你还不知道吧,青书已经成婚了。”

    加重张无忌对于武当的愧疚补偿心理的同时,也得让张无忌多多知道一些管理一个偌大教派的不易,要养活整个教派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如何处理商铺生意,打理与佃户的关系,乃至于账本的验算,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颜鸿只不过粗略地将这些年他协助宋远桥一起打理武当派的琐事的事情,挑了几件事情说了一说,就让张无忌有些目瞪口呆。

    “想不到颜大哥除了习武之外还得处理这么多的事情。”

    两人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倒是并没有觉得困顿,反倒让张无忌越发生出了要亲上武当一趟探望太师傅他们,恭贺宋青书新婚之喜的念头:“待我将义父从冰火岛接回,定要亲上武当跟太师傅请安。”

    “听你的意思,明教教主在死之前希望你义父接管明教教主之位,只是我记得你曾经提及你义父双目失明,又离群索居多年,说句真心话,我并不认为明教上下会服你义父的管束,你义父也未必能够将明教如今的这摊烂摊子给掌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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