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泽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但碍于长辈在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瞪了高轩辰一眼。

    高轩辰把白金飞拉过来:“这是我爹。这是纪清泽,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端方,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端方啊?哈哈哈哈!”

    纪清泽:“……”

    他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局促地向白金飞行礼:“韩叔叔好。”

    白金飞打量他一番,温和地点头:“你好。”

    高轩辰全不拿纪清泽当外人,没带白金飞去看自己的屋子,却直接牵着白金飞进了纪清泽的房间。纪清泽大惊,连忙跟过去,又不好开口阻止。

    “你看,这是我们养的猫,它叫多啦。对了,他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少啦!”

    从小就属白金飞最疼高轩辰,高轩辰有话不敢和高齐楠白青杨说,却没有不敢和白金飞说的,因为白金飞从来不会责怪他。

    纪清泽挤进房间,趁白金飞不注意,赶紧把方才高轩辰乱摆的鞋子放好。又悄悄挪到桌边,手背在背后理了理桌子,把稍稍有那么一丝丝乱的桌子理得更整齐。

    白金飞惊讶地打量着纤尘不染的房间:“这是你的屋子?”

    “啊,是纪清泽的。不过差不多啦!我经常在这里玩。”

    白金飞早就注意到纪清泽一直在默默收拾东西,他又深深了解高轩辰的本性,一想便知平日里两个少年是如何相处的。他微笑道:“谢谢你照顾小辰。”

    纪清泽局促摇头,刚说了个“不”字,背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拍得他差点内伤。高轩辰搂着他的肩笑嘻嘻道:“都是他应该做的!”

    纪清泽脸皮狠狠一抽。

    高轩辰带着白金飞在纪清泽的屋子里好一通“参观”,这才想起把他带去自己真正住的地方。离开纪清泽的视野后,白金飞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道:“他是纪百武和俞若男的孩子?”

    高轩辰对长辈的名字都不大熟悉,愣了一愣,挠头道:“好像是的。”

    白金飞默了一默方摇头道:“小辰,你怎么和他做朋友?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高轩辰又是一怔。这年华正茂的少年人,哪有什么远见,最多也就想到下一顿要吃点什么,再远的事情就懒得费神了。他倒是有充当天下第一搅屎棍的野心,不过野心这玩意儿和白日梦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周密的计划,全都是凭着当下的心情决定做什么事。

    他把白金飞带进自己乱糟糟的房间,关上门以后,直勾勾地盯着白金飞看。他把白金飞看得局促了,忽又跳起来,要去揭白金飞脸上的易容。

    白金飞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高轩辰哼哼道:“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飞叔叔。你该不会是杨叔叔装成飞叔叔的声音来骗我吧?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啰嗦,你不是该说‘没什么大不了’吗?”

    白金飞:“……”

    他到了这灵武山,就和在出岫山上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在天宁教的时候,永远笑呵呵的,高轩辰的没心没肺倒有一半是从他身上学来的。而此刻,他却有数不尽的忧心,甚至还想把高轩辰带回去。

    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可见他对于高轩辰跑到这天下论武堂来真的十分担心。倘若当初他在出岫山,他必定会大力反对。

    高轩辰却始终不以为意:“好啦,飞叔叔你放心吧,我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马上回天宁教。谁敢欺负我,我还像以前那样,头一个告诉你,你帮我报仇!”

    白金飞在灵武山上待了几日,果然像高轩辰说的那样,他在一众少年里很是吃得开。他性情跳脱,又有武学天赋,武师们虽然嫌他调皮顽劣,可心里也还是喜欢他的。

    几天后,前来探亲的长者们都陆陆续续下山去了。

    白金飞亦有事情要处理,在灵武山不能久留。他要离开的那天,高轩辰偷偷摸摸溜下山去,带他去镇上吃自己最爱吃的饭馆。

    两人在饭馆挑了位置坐下,高轩辰点了几个菜,兴致勃勃道:“飞叔叔,这灵武镇的东西也好吃。这几日时间太短了,你下次再来看我,我带你去吃别的。”

    白金飞低声道:“你若喜欢,便把厨子带回出岫山不好吗?你缺什么,我就帮你全带回去,山里那么好,何必非要出来。”

    高轩辰没想到他还在提这一茬,撇撇嘴,把目光转开了。旋即,他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一名男子。

    高轩辰吃了一惊,起身朝那人走过去:“谢师?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餐馆一隅孤单地吃着东西的人,正是徐桂居口中得了病前去就医的谢黎。谢黎看见高轩辰出现在这里,亦是一愣,忙把目光向他身后投去,想看谁跟他在一起。

    高轩辰便指着在位置上端坐不动的白金飞道:“那是我爹。”

    白金飞没有前来搭话的意思,谢黎亦不想生事,两人遥遥点了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天下论武堂的规矩本是不许新弟子随意下山的,高轩辰自己溜出来,但他为非作歹惯了,完全没有应该要避嫌,还主动来和谢黎打招呼。

    谢黎似乎心情不佳,亦不同他计较,放下手里的筷子。面前的菜分明还没怎么动,他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饭馆。

    高轩辰耸耸肩,回到白金飞面前坐下。

    白金飞道:“他也是天下论武堂的武师?”

    高轩辰点头,心里觉得奇怪。看谢黎这样子,不像是得了什么病。那他专挑了探亲的日子离山,要么是不想让哪个进山的人看见他,要么是他自己不想看见哪个进山的人。这就有意思了,难道他和哪位家主有仇不成?

    虽说做师长的,难免会有个人喜好,对天赋好性情好的弟子更上心一点,对寡言少语的弟子则难免忽视。谢黎对三十来名弟子的偏颇,顶多也就只在这范畴之内了。看他平日教武,并没有对哪位弟子特别打压,这要是真跟谁爹娘有仇,那他的度量真是够大的。

    高轩辰在想心事,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白金飞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

    片刻后,白金飞问道:“那位武师,在天下论武堂可有什么奇怪的表现不曾?”

    “奇怪的表现?”高轩辰不解,“你指什么?他的武功路数倒是真的有些奇怪。”

    小二将他们点的菜送了上来,两人便噤声了。等到小二离开,白金飞才又开口:“他可有对哪家弟子格外‘照顾’?”

    他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十分重,叫高轩辰一时难以分辨他指的是真的照顾还是其他特殊含义的照顾。高轩辰想起谢黎说过他曾参加过伐魔大战,那时候他和白金飞或许是有过交集的,只是眼下白金飞易了容,他没将白金飞认出来,白金飞却已经认出他了。

    高轩辰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了出来,上身扑到桌上,兴奋地问道:“飞叔叔,你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什么?”

    白金飞却竟卖起了关子,笑而不语,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高轩辰的额头。

    他们过去也常常这样。高轩辰年幼调皮的时候,高齐楠没空哄孩子,白青杨倒是有空,但他话太多,高轩辰还不乐意让他哄,所以时常缠着白金飞陪他玩耍。小孩子好奇心重,整天有问不完的问题,但白金飞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他的,这样点一点他的脑袋,意思就是让他自己去弄明白。等高轩辰年长几岁,心里也就明白了,有些问题是他自己体悟了才会明白得更透彻,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答案。但有一些问题,则是白金飞不愿意告诉他,因此有意敷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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