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走出来一个中年大叔,看见蒋冬生笑了,看见丁莼,愣。

    丁莼有点烦躁,这种目光她忍受了两天了……穿吊带热裤露出双花腿,就那么值得惊讶么!

    “冬生。”陈叔说:“这是你同学,还是女朋友?”

    “不是。”蒋冬生拿纸巾擦了擦椅子,把菜牌递给丁莼:“你看看……”才回头对陈叔说:“黑婶给我介绍的活。”

    “……”丁莼的嘴角严重抽了抽,眼睛若无其事地浏览菜牌。

    过了两分钟还没决定好点什么,蒋冬生的手指踌躇地伸了过来:“这个好吃。”

    丁莼放下菜牌:“那就要这个吧。”

    “陈叔!”蒋冬生收走那张薄薄的a4纸:“要一份虾仔面,一碗香辣蟹。”

    “你吃什么?”丁莼说。

    “陈叔知道的。”蒋冬生倒茶洗筷子:“我吃蛤仔面。”

    “你不是说虾面好吃吗?”丁莼挑着眉。

    “……都好吃。”蒋冬生把洗好的筷子给她:“鲜虾比蛤仔贵。”

    丁莼接过筷子:“谢谢……”

    作为一个除了钱,穷得只剩下钱的人,丁莼不知道什么叫贵,她只选择自己喜欢的。

    可是喜欢的东西太少了,她嘴挑又龟毛。

    “你才十八岁啊。”丁莼说:“还读书吗?”

    “读啊。”蒋冬生看了她一眼:“读高二。”

    “哪个学校?”丁莼托着下巴沉思:“貌似我也是读高二?”

    蒋冬生又瞅了她一眼:“八中。”

    “靠……”丁莼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入学信息:“滨海第八高中高二、五班。”

    “不同班。”蒋冬生说:“我在一班。”

    “那也够惊悚的。”丁莼看着他:“就这样你还要给我当保姆吗?”

    “当。”蛤仔面来了,蒋冬生低着头吃面:“你不嫌弃就没事……”

    都这样了还要给自己当保姆,丁莼的眼光在他身上停顿:“黑婶有跟你说多少钱一个月吗?”

    “没有。”蒋冬生抬起头,先不吃:“那你说。”

    “我说多少就多少?”丁莼乐了。

    “嗯。”蒋冬生说:“你看着给。”

    “你们这儿普遍多少?”丁莼说。

    “三千……吧。”蒋冬生声音迟疑:“你也可以不用给我这么多。”

    “我给你五千。”丁莼张开手巴掌:“可是这五千不是白给的,你得好好伺候我。”

    ☆、002

    滨海只是一个偏远的58线小城市,平均工资绝对不超过三千块钱。眼前这女孩开口就是五千,蒋冬生没有不信,但是也没有全信。

    丁莼多精明的一个人,或者说对面的少年是多单纯的一个人,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先付给你两千押金。”从钱包里数了两千现金,放在桌上:“同理,你也得有点什么东西在我手里,我才能相信你,让你自由出入我的家门。”

    一个单身女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相信一个人太难。

    “好。”蒋冬生也拿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张身份证,放桌面上。

    丁莼拿了那张身份证,他才伸手去拿那些钱。没有数,直接放进钱包里。

    “证件照也挺好看的……”丁莼瞅了眼出身日期,还真是十八岁,而且是八月份:“比我还小两个月。”可是八月份怎么会叫冬生?

    蒋冬生放好钱包说:“吃面吧。”两碗面都到了,香辣蟹也到了。

    “真的好吃吗?”丁莼试了一下,真的好吃。

    鲜虾面的味道很鲜美,南方的香辣蟹也不是特别辣,不过好吃。

    两碗面一碗蟹都被吃完了,丁莼掏出钱,叫陈叔来结账:“别掏你的钱包了,我请客。”她挺大方地说:“在我家当保姆,包吃包住,三餐一宿都可以报销,生病还能请病假。”

    “那考试呢?”蒋冬生说。

    “可以酌情放假。”丁莼说。

    对面的少年望着她傻笑,只是一下下。

    丁莼才知道人家有酒窝,牙齿也很白,一笑的时候眉毛弯弯地……怎么说呢,这种舒服跟城里的时尚帅哥不一样,很纯。

    他们去路边的小超市买了拖把,扫把,水桶和抹布之类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还挺多的,蒋冬生一个人拿不完,丁莼当然帮他一起拿。

    回到家,看见蒋冬生埋头认真忙碌,丁莼也不好意思待着。

    “不用……”蒋冬生说:“我来就行了。”他接过丁莼手中的扫把,指指阳台:“要不你出去待一会儿?”

    “好吧。”丁莼拿出手机,出去上网。

    主要是刷淘宝,买一些家居用品。顺便查查这里的家具厂,打电话落单订购。

    一套沙发,各种电器,床和柜子。

    该买的东西,丁莼动动手指头,都买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等丁莼完事儿,蒋冬生把这套二居室也收拾干净了。

    只是地板湿哒哒地。

    “我再把阳台收拾一下。”蒋冬生说:“你进去。”

    “哦,好的……”丁莼走进去,看了一圈,心里只有一个服字:这太他妈干净了。

    “那你今晚睡哪?”蒋冬生说。

    “嗯?”丁莼露出一个卧槽的表情。

    是啊,屋里都空了。

    我睡哪?

    “我去附近找个宾馆。”她挺烦的,这里的宾馆环境不好:“明天要上课是吗?”

    “嗯。”蒋冬生点点头。

    明天九月二号,正式上课。

    “我还没去学校……”丁莼打开行李箱,拿了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我们学校在哪里来着?”

    “有地图。”蒋冬生说。

    “要不你明天来带带我?”丁莼用手机找宾馆:“这家红云宾馆怎么样?”找到了告诉蒋冬生,让他明天过来。

    “听说不怎么样。”蒋冬生低头擦洗一块顽固的脏东西:“要不你去帝锦宾馆。”

    “听名字挺霸气的。”丁莼顺手订购了一个单人房:“明天早上来带我。”

    “嗯。”蒋冬生应了声。

    把这边的卫生弄好,他跟丁莼一起下楼:“我送你过去。”他说。

    “那谢谢你。”丁莼没推辞,有个本地人带路比较好。

    到了帝锦宾馆,看到丁莼办理了入住手续,蒋冬生就离开。

    这边回去也就是十来分钟,他们来的时候走过来,蒋冬生回去的时候也是走路回去。

    回到那个逼仄的家,弟弟妹妹在客厅里打打闹闹,叔叔在沙发上醉生梦死,上夜班的妈妈还没回来。

    蒋冬生叹了口气,把地上乱扔的东西捡起来:“都去睡觉!明天要上课!”

    “你是谁啊?”一个破烂的机器人扔在蒋冬生的背上:“要你管!”

    “多管闲事!”女孩拿着剑指着同母异父的哥哥:“滚滚滚!”

    将冬生也不是非要管教他们,只是心疼上夜班的妈:“那随你们。”他口吻冷漠地说,抬脚离开这间堕落的牢笼。

    他们要顽劣就顽劣,那跟自己没关系。

    “冬生……”沙发上醉酒的继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手叫他:“你回来了?有没有钱?给我点钱买烟。”

    “没钱。”蒋冬生说:“我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他上了窄小的楼梯,不管背后的叫骂声。

    “兔崽子!”蒋冬生的继父何明骂骂咧咧:“不是亲生的就是不知道心疼,野种就是野种!”

    蒋冬生早就习惯了,在房间拿出换洗衣服去洗澡。

    他今天心情特别平静,被咒骂被仇视也不会觉得难受。

    可是好心情只维持了十几分钟。

    蒋冬生洗完澡出来,发现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并且翻过自己的东西。

    “何明!”他走到自己放钱包的地方,一看钱包被动过了。

    里面厚厚的两千块钱,一分钱都不剩了。

    “何明!”蒋冬生气得发抖,摔门下楼。

    何明已经不在客厅,一看就是出去喝酒了。

    “我祝你喝醉酒被车撞死!”他在楼梯说了一句:“以后再偷我的钱我就报警!”

    在看到两个弟弟妹妹用白眼瞪着自己,他瞪回去:“看什么看?你们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吗?一群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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