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渡在去年冬天去了新疆阿勒泰,那时候他的遭遇实在算不得好,他是一个孤儿,在福利院呆到四岁的时候,遇到了当时已经三十五岁的司马一。

    司马一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在世人的眼中看来。她年少就特立独行,在那个年代,硬扛着每天不受锤。到了三十四岁,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谈过的前男友却几乎遍布世界各地,突然有一天,辞了高薪的工作,去寺庙呆了一年,在寺庙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茶、做饭和扫地,从春到冬,偶尔和小沙弥或者路过的方丈聊天,等到冬天结束,她向方丈辞了行,路过山下一家福利院,隔着铁栅栏,看见松柏树下呆望枝头的司马渡。

    她隔着栅栏问他“嘿,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那时候还不叫司马渡的司马渡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我在看树上的星星。”

    之后司马一就领着司马渡回了她的家乡,也就是江城。司马一开了一家书店,店里有一架钢琴,还有一套做咖啡的机器,在当时不仅是新奇,还是贵件。年幼的司马渡就这样逐年学会了弹琴和泡咖啡,因为偏爱读书又留着长发的缘故与同龄人大多难以交流玩耍。

    直到十七岁的时候,年少意气的青春里,所有的男孩子仿佛都有一件白色T恤,篮球场上尤甚,青春期的男孩子,即便不论身材,一个个大多挺拔如小白杨,汗水浸湿T恤,贴着肉,是无限的青春般纯净的欲色。

    司马渡一直知道顾望,标准版的天之骄子,好用的理科头脑,挺拔有致的身材,端着一张帅气的脸,待人一等一的好,暗恋他的女生一抓一把却没传过一点绯闻。司马渡总结,看似亲近,实则疏离。

    这一天体育课,夹着一本书正打算去老地方看书的司马渡被班主任抓住,并被光荣赋予去篮球场上叫他们班一位调皮捣蛋鬼A同学去办公室喝茶的任务。司马渡只得领命。

    这时候是初春,司马渡还穿着一件浅灰色卫衣外套,内搭一件黑色T恤,篮球上一眼望去都是白色的短袖,司马渡戴着眼镜寻找,总归在最角落的场地看见了A同学,他朝那边走去,一路注意避开打球的一场场人,没想到刚踏入他的场,就被人从斜背后扑倒。

    司马渡被人扑倒在地,书散在一边,头发凌乱,他勉强支起半个胳膊,抬头看见压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是顾望。

    顾望此刻心想,是司马渡。一个不近人情的家伙。

    一向淡薄的眼里出现了疑惑,顾望开口解释道:“刚刚我们场有一个球朝这边飞过来了,本来是传给我的,但是朝你去了。”顾望觉得自己右手仿佛摸到一块凉玉,光滑而温凉,因为身体一侧倾斜而从领口露出的白净肌肤,被黑色的T恤衬得愈发显白,他突然觉得渴,条件反射性的咽了口口水,再开口问:“你没事吧?”

    司马渡看见少年人的喉结已经明显凸起,更遑论此刻压在身上的身躯,刚刚从运动场上下来,浑身散发着热意,一瞬间司马渡觉得自己拥了一怀的夏天。最不能忽视的是自己右腰上滚烫的手心,仿佛要烧尽他的整个青春。

    两人同时意识到因为一时紧急,扑倒的时候,顾望的手撩起了半截T恤,右手掌按在司马渡从未被人碰过的腰腹。虽然腰腹上传来的被人碰触的异样感难以忽视,同时司马渡还意识到顾望的左手托住了自己的头,刚刚应该撞到地了。他开口,“我没事,但是你的手应该擦伤了。”

    他作势要站起来,顾望会意,瞬间起立,然后将司马渡一把拉了上来。这么一闹,旁边几个场地的人都望了过来,司马渡站好之后朝着A转告了班主任的邀请,然后回过头来和顾望说话。他发现方才顾望左手捏着自己手腕把自己拉起来之后就没有松开过,他上手去掰,顾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拉着人家没放,他只是觉得,自己仿佛掉入崖柏的冷香,一时贪恋,正想尴尬地撤手,却被司马渡一把拉过左手。

    司马渡不矮,17岁长到178cm,可是顾望更高,才高二就长到182cm。顾望低头看着身前的人拉过自己的手看伤势,可是他只想伸手碰一碰看着就手感很好的长发。按理说高中管的严,司马渡这一头长发是留不住的,但是耐不住成绩好,司马一的支持态度和司马渡本人冰山一样沉默的性格,学校也没有强行阻止。顾望这样想着,竟然也这样做了,可惜还没有摸上,就被司马渡拉走去了医务室。

    一路上司马渡沉默无言,顾望也难得没有开口,到了医务室发现校医正在照顾一个痛经的小姑娘,校医望了他们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擦伤处理的药品就在桌边。司马渡只能自己上手给他清理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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