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承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适合自己的发财路,兴奋地说:“我愿意!”

    程涣无语地拿手指戳他的头:“愿意什么?醒醒吧,再不老实点扣工资。”

    张小承:“……”虽然没办法发财,但小助理还是谨慎地替大佬开了口,偷偷瞥程涣的手机:“那什么,涣哥,你大人有大量,把邵总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程涣头也不回:“拉出来干什么,继续让他恶心我吗。”

    张小承明明不知道邵峋在微信里说了什么,但还是顺着程涣的话道:“……他说了,他保证没有下次。”

    程涣斜乜张小承:“你上次也是这么替他保证的。”结果呢,结果程涣上来给他发了两张银行卡照片,问他喜欢哪张,喜欢哪张送他哪张刷着玩儿,满满的金大腿的铜臭味充斥着程涣的手机微信。

    张小承低着头,脖子但凡长一些,应该就能插进土里了,程涣看了看张小承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终于还是心软道:“算了算了。”说着当着张小承的面,把邵峋从黑名单拉了出来。

    那边邵峋也不知道是不是蹲坑都带着手机,刚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一条消息就来了:“下周六一起吃饭。”

    下周六是六号。

    程涣手一顿,忽然想起这是什么日子,回道:“不行,那天我有事。”

    放下手机,独自恍惚了片刻,才对张小承道:“差点忘记了。”

    张小承不明所以:“什么?涣哥你说什么?”

    程涣摇摇头:“没什么。”

    但没多久,张小承低着头过来道歉:“涣哥,对不起,我忘了六号你有事的,没想起来提前提醒你。”

    程涣看他一眼:“没事,我也差点忘了。”

    ——

    南山公墓。

    老周在前面带路,顺着公墓的阶梯一层层往上,间或转身:“快到了。”

    邵峋嗯了一声,目不斜视,没闲心观赏已逝之人的固定居所,但南山的环境的确不错,山水相绕、空气里都是花香,给这份安息之地平添了几分宁静悠远之感。

    老周在前面,边走边感慨了一句:“邵公子,你知道这处陵墓多少钱一平吗?可不比别墅便宜。愿意给亲人安在这处的,不但得有钱,还得有心啊。”

    邵峋却没同他聊天的闲心,他有预感,老周将要告诉他的一些事,搞不好会有些糟心。

    终于,两人停在了一块墓碑前。

    老周办事很上路子,还带来纸钱和香,到了近前,二话不说,双手合十拜了拜,把香和纸钱点了,才转身对邵峋道:“她就是何蕾。”

    邵峋两手插兜,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女孩儿年轻漂亮的面容定格成了一张几寸的黑白照片。

    邵峋略一点头:“你接着说。”

    老周翻开自己的公文包,从包里翻捡出一沓资料:“何蕾,六年前去世,当年只有23周岁,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小明星,死亡原因是跳河自杀溺水。”

    邵峋看他:“重点。”

    老周翻了一页纸,看了看:“好,下面是你要的重点。她是福星孤儿院的孤儿,与程涣是旧识,而程涣的母亲曾经是福星孤儿院的园长。”

    邵峋拧了下眉头:“湛临危和福星孤儿院是什么关系。”

    老周先是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这个就有点意思了,”接着论述了事实,“他也出自福星孤儿院,查到的最早的资料是,湛临危出生不到42天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是程涣的母亲亲自收留了他,但他十四岁就离开了孤儿院。”

    程涣和湛临危差不多大,十四岁,差不多就是程涣高一的年纪。

    邵峋忽然有点想抽烟,下意识摸了摸裤袋:“你继续。”

    老周:“他离开孤儿院之后的行迹应该有被故意抹掉过,我没有查出什么,所以我查了何蕾,然后我找到了她在戒毒所的入院出院资料。”

    邵峋一愣:“戒毒所?”

    老周给邵峋递过两张纸,点头:“是的,她有戒毒记录,因为有这个记录,我又去仔细查了下,很意外的又发现了何蕾当时的出院告知书上,是程涣的签名,费用签单上也是程涣署名的银行卡。”

    邵峋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张是出院告知书的复印件,上面有程涣的签名,做不了假,因为他认识程涣的字,第二张纸上是费用单上一窜银行卡号,pos签单也都是程涣的。

    很明显,程涣帮何蕾戒过毒。

    而细看入院出院时间,与传说中程涣被雪藏的时间刚好吻合。

    邵峋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心有所念,总要知道更多,但凡有些能力,总要顺着蛛丝马迹查找一番,好像知道的更多就能离喜欢的那人更近一些,这是普通人都有的心态,邵峋也一样。

    只是他查出的东西一点也不美好,这些不美好,恰恰又证明程涣那段时间过得有些糟糕。

    邵峋将东西递还给老周:“还查到什么了?”

    老周把东西放回包里:“还有就是这个公墓的详细地址了。要查这些东西并不容易,跑来跑去很费时间。”

    邵峋终于摸出了烟:“先这样吧,暂时先不查了,你回去等我通知。”

    离开公墓,邵峋给程涣打了电话,没通,又打给张小承,但张小承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邵峋理不清,喝他道:“你急什么!给我深呼吸三次再重新说!”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张小承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涣哥把湛影帝的头给打了。”

    邵峋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张小承:“好像是拍戏的时候,道具都是真的,地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弹起来了,就刚好砸在他头上,好像流了挺多血的,湛临危的经纪人在剧组闹起来了,涣哥也去了医院。”

    邵峋拧眉:“他没事吧?”

    张小承:“哦哦哦,涣哥没事,就是湛临危的经纪人不依不挠的,他就跟去医院了。”

    邵峋本来心情就不妙,听完这话当即出恶气一般道:“医院里是没有医生还是缺护士,他湛临危一个医院救不活怎么了,还得程涣给他病房门口站岗啊。”

    邵峋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小助理不明白,只能战战兢兢听着,末了还解释:“可能是,表达一下关心,面上的意思得过得去吧。”

    邵峋冷嗤,他湛临危恐怕是缺爱了吧?

    邵峋没有废话,又问了是哪家医院,方向盘一扭,油门拉到了最大。

    ——

    程涣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面无表情,还有些头疼。

    湛临危的这个执行经纪人不知道是不是猴子做的,在剧组闹得人仰马翻,转头到了医院,又一个劲儿地陪笑脸,此刻哀求得恨不得跪下了,说来说去,都是让程涣进病房看看邵峋。

    程涣坐着没动:“东西是我碎地上砸到人的,医药费我负责,人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经纪人蹲在地上,抬着脖子看程涣:“涣哥,涣哥,你就当我求你了成吗?临危那一下可砸得不轻,血当场就飙了,你就不能心疼一下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临危这么多年,哪时哪刻不听你的话了,你要他离远点儿,他废话都没有,你要他别和你在工作上有牵扯,他连电视剧都不接。他老说你心软心好,你都坐在病房门口了,怎么就是不肯进去看看呢?”

    程涣默然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让开。”

    经纪人索性跪在地上,两只手一把按在程涣的大腿上:“不行,你不能走啊!”

    程涣:“……”

    程涣也是无语了,他不就是碎了个道具而已,怎么就把湛临危脑子给开了瓢,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他和湛临危运气都不怎么好。

    其实没多余的废话,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锅,道具他砸的,就是他的责任,湛临危那伤口也是半点不掺假,他当时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血顺着脖子朝下淌,可见砸伤的口子不小。

    执行经纪求了半天,程涣实在不想被人围观抱大腿,只能勉强答应,去了病房。

    病床上,湛临危静静躺着,脸上血色全无。

    这副安静的神态忽然就令程涣想起了从前,他眸光动一动,却还是平静地带着些冷淡地挪开视线。

    湛临危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人的皮相总带迷惑性,湛临危这副苍白的脸色再往白色的病床上一躺,当真是看着十分虚弱——湛临危从国外回来时就带着病,一直没有好,如今又被砸了脑袋,人虚弱着,唇色都是白的,他平静地侧头看程涣,淡笑了一下,自嘲道:“我都能想到,我经纪人是怎么求你,你才肯进来的。”

    程涣这时候把邵峋那些“做人委婉”的劝导全丢进了狗肚子,即便眼前横躺的这位虚弱得脸都是白的,还是面无表情地冷漠开口:“省省力吧,别白费劲。”

    湛临危也不生气,笑了笑:“你要是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我这医院也不算白进。”

    程涣表情清淡:“随你的便。”

    湛临危却跟来了劲儿似的,坐起来一些:“刚刚没来得及问,那道具的碎片没伤到你吧?”

    程涣侧开视线,已经想走了,但那经纪人估计在门口堵着。

    湛临危看程涣,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和你面对面好好说过话了。”

    程涣没吭声。

    湛临危又道:“我这次回国看到一块表,我记得你以前也见你戴过一块差不多了,我改天拿给你。”

    程涣忽然笔直地朝湛临危看了过去,开口道:“湛临危,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

    湛临危却淡笑着自顾道:“不是很贵的表,我知道你不爱奢侈品,就是一个很小众的牌子。”

    “湛临危!”程涣忽然冷脸喝道,“你在期待什么?是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我该把那些事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拿捏着我向来对你们这些人心软,所以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湛临危噤声,无言地坐在床上和程涣对视,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分崩析离,最终变成一张比程涣还要冷酷的面孔,眼神带着几分阴狠的锐利。

    “凭什么我不可以?你连那个姓邵的都可以原谅,又拍戏又签约合作,凭什么我不行?”

    程涣终于明白了:“所以你才又开始联系我了。”

    湛临危冷漠道:“对啊,如果他邵峋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又平静地阴狠地盯着程涣,“你连同性剧都和他拍,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做了什么?我伤害过你吗?那个邵峋呢,他当年不是处处和你对着干吗?凭什么在你这边我连他都不如。”

    程涣懒得和他争辩:“他好歹是人,你连畜生都不如。”

    这么多年,程涣都以漠然地态度对待湛临危,不联系也不理睬,当年决裂时,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你连畜生都不如”好似一击猛锤,令湛临危愕然地定在了病床上。

    而这个时候,那位比畜生好点的“好歹是人”挡开经纪人,一把推开了病房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程涣一眼,确认对方全须全尾,才嚣张地转头,扬眉冲病床上的那位“畜生不如”开口道:“小舅子啊,你伤得怎么样,砸坏了脑子没啊,应该没严重到蹬腿翘辫子的程度吧?”

    湛临危:“……”

    程涣:“……”

    屋内两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来人。

    邵峋却两步走到病床前,端详了湛临危的脑壳一眼,又微微一笑,无比诚恳地说:“刚刚你经纪人在门口拦我,我都听到了,给你详细的纠正一下,不只是拍了对手戏,是吻戏才对。”

    湛临危:“……”

    程涣:“……”

    邵峋八颗牙标准微笑:“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哥的男朋友,”又特意强调,“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我已经想好了,房子买二环,不要小孩200平应该够,弄个院子养条狗,结婚就去拉斯维加斯,蜜月去希腊,怎么样,完美吧。”

    湛临危:“……”

    程涣:“……”他说错了,这也不是人,这是神经病。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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