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告诉您吧,您这纯粹只是种幻觉罢了,只因我不再缠着你了,死缠烂打地爱慕着你了,因而暂时的不习惯罢了,您说要是身边养了好几年的狗丢了,就算它只是个不会说话只会谄媚摇尾巴的畜生,主子还是要伤心一阵的不是?

    你太高傲了玄凌,无论如何,你最爱的还是自己。”

    虽然这话说来难听,但容七仍庆幸自己没有被美色所惑,保持了那么些清醒,方能完整地将她望着床帏想了三天的话说了出来。

    “快些去包扎下伤口吧,说不定我这簪子是淬了毒的呢。”

    容七转头,极为潇洒地拂袖而去。她行不过半步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她还有件事须得求玄凌呢.....

    意识都这一点的容七顿时就尴尬了,想起这还插在人家胸口的簪子,一边感叹她这辈子当真与洒脱二字无缘了,每每不过半刻,立马就被粉碎了。

    “啊哈哈哈哈。”

    容七走过去,小心地将那簪子往外移了移,血顿时有了喷涌之势,容七怂了,立马停手又给人家推回去,笑眼眯眯恬不知耻地求人:

    “你把容阿呆还给我吧。人一个小孩在京城要活下去没得小心思怎么行?总归还是个孩子...”

    那碎步乃是上月莺姨特地从吉祥绸缎庄买来为他们一家人做衣裳所用,当时多出了一块,容长泽便提议给容阿呆也做一件,兰莺犹豫再三还是应允了。

    因而这衣裳,他们容家老小加个容阿呆都有这么一件,肥瘦不一,但这花纹可骗不了人。

    当然,这布也不是什么凤毛麟角稀缺之物,整个京城人口千千万,若非要找着一件同样花色的衣裳也非难事,但容七也不傻,眼下稍微一联想,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且依照那碎布上的血渍来看,小孩这一趟该是被玄凌给折腾的不轻,他身上本就旧伤未愈,等下又添新伤,若不及时处理就不好了。

    当然她话说到这,能不能放人还是玄凌自己的事。

    玄凌却阴了眼,道:

    “你便是为了他要杀我?”

    容七想啊,就算这是原因之一,她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它说出来。若当真如此,玄凌怕是现在就要手刃了容阿呆。

    于是,她开始打哈哈:

    “哎~这是什么话。我要杀你是因为你该杀,关人家小孩什么事。”

    可惜她一激动,话到嘴边也收不回来,似乎把现状弄得更糟了……

    这下玄凌的脸色更不好了,但竟也不再说什么,指了指她身后那道门。

    容七再不敢耽搁地推门而入,小孩果然躺在里头,面色苍白,浑身狼狈。

    而几乎是在她破门而入的一瞬间,窗边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容七也懒得管对方是谁了,他瞧见容阿呆身上有像上过药的痕迹,他想啊,不管他是谁,总归是来救小孩的。

    且这能人竟能公然闯到宁王府上,想来也不是一般等闲人,就算他追出去看,怕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容七扶着小孩走出来,到底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容阿呆体型虽瘦,但因着身高的缘故体重也不少,她一个弱女子驼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一路战战兢兢,感受着背后火热目光,来时看起来挺短的一段路,现在看着却格外的长。

    “七七,咱们来日方长。”

    身后有人这么说道。

    容七身子骨一个激灵,心想您这尊贵身份,还是别同我这容疯子浑为一谈了。

    身边小孩危在旦夕,也由不得她心底那点酸酸涩涩的小妖怪慢慢的发酵了。

    总归是有志者事竟成,她竟也能在不费他人之力的情况下将容阿呆安全的送回了府上。当然,若是忽略掉路上其他人见了鬼似的目光的话,那她这一行是堪称完美的。

    一路将小孩送回屋请了大夫来看,在小孩睡着的时候喂了他一碗药,又在他额头上敷上布巾,做完这一切,容七总算能静下心来。

    至于剩下的事嘛,只等小孩醒来再说了。

    毕竟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他讲。

    第46章 (已替)“温”

    另一边, 早在下人通报容七来府上时,兰子越同皇甫司文已经秘密地从后门离开。兰子越眼瞧着这人气质不凡威风凛凛的,本想厚颜凑上去巴结几句,皇甫司文却客气地同他告了别,只说家中有急事。

    待兰子越谄媚地送走皇甫大将军后,又拿出了方才从容阿呆怀中摸出的那剩下一半的地契, 怎一个得意了得。

    他想啊, 眼下有玄凌在他身后撑腰, 就算那傻子再是能干, 也不足以同玄凌对抗,更何况那没权没势的江衡了。

    呵,一个连自己主子都护不好的奴才要来何用?

    兰子越一得意起来, 自然放松了警惕。尤其在看到玄凌另为他安排了一辆回晋江的马车之后,他便更加得意了。

    心想:这一次他可为玄凌立了大功, 且看玄凌如此权势惊人之人, 他随便一挥手, 就能让京城的盐商为他兰家所用, 届时等他回晋江避避风头,过个几月再来京城,同玄凌将此事这么一说, 岂不一举名利双收,飞黄腾达。

    哈哈哈,快哉,快哉!人生至此, 夫复何求。

    兰子越不疑有他地坐上马车,他自然无法看到那马夫显然不是寻常的马夫,他也自然想不到,自己这一趟该是多么可怕的旅程。

    兰子越因着路上疲惫很快便睡着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这时轿帘突然被人一把拉开,一个略微有些粗哑的声音传来:

    “公子,咱们该下车了。”

    兰子越听罢,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眼也未曾多想几分便下了车。

    待他下车后,才发现这哪里是到了,他们分明是到了个荒郊野地之处。这里草不长鸟不飞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兰子越破口大骂:“你这混账东西怎么开车的?。迷路了也不知会一声!若耽搁了我回家的时间,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次!”

    那马车夫背对着他,露出平坦的背脊,他双手一动一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喂,你这狗奴才,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当真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人还手里还在一磨一磨,兰子越经过这些事儿心里开始渐渐的发怵,越看这马夫,越不像平常人。

    “你……你倒底是何人!”  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人依旧没理他,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平静如水,却又目含凶光的脸。

    这张脸他绝对没见过,绝不是他兰家马夫所有!

    待他转过身来,兰子越也终于看见了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两把约莫寸长的匕首,刀鞘隐约可见刻着个“温”字,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然,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人眼里的寒光可怕。

    兰子越猛地跌落在地,心里的可怕预想成真,几乎是没了命的转身便跑。

    但身后人却如同鬼魅一般,步步紧逼,还是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着兰子越一脸惊恐但却怎么也逃不掉的表情。

    终于,她不再想玩这个游戏了,而后,兰子越逼到一棵树下。

    “是这只手,还是那只脚。”  那人的匕首上下比划着,兰子越突然反应过来,这定是与比他方才痛殴那傻子的事情有关!

    这人与江衡一样,定是那傻子的手下!这就来寻仇来了。

    兰子越直到这时才悔不当初,眼见那人的匕首往下往下,然后突地一声,在自己膝盖间用力刺了一下。

    那人不知是选中了什么穴位,还是正好刺在了他的血管之上,霎那间可毁灭天地的疼痛让兰子越再也无法忍耐。

    “啊————!!!” 他发出痛苦的一声哀嚎。

    “还有这只手。” ,可是他还没有从痛苦的余韵中缓过来,对方又开始行动了,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右手。

    对方的速度快,狠,准,几乎是一击毙命的便调准了他右手关节处的筋脉,手上微微一动力,只听兰子越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袭来。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兰子越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然而他却看见面前人神色如常,却无半点怜悯也好,兴奋也好,只除了目光中偶尔露出来的狠色,这人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仿佛他现在所做的,仅仅是一件日常小事罢了。

    他举高了双手,又若无其事地向他挥来。

    兰子越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索性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哪里知道,等待他的又是一场多么可怕的噩梦呢。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温如沁看着眼前瘫倒在地的兰子越,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快速而准确地了结了这一桩本不该属于他的差事。

    同时,在心底默默的骂了某人一句。

    “阿切——”   另一边江衡揉着发痒的鼻子正中打了个喷嚏。

    真乃怪事,怪事,莫不是有谁在骂他不成?他无奈一笑,此时天色已黑,眼前的柴火也有熄灭的势态,没办法,他只有起身认命的去捡了些干柴添火。

    火苗又重新旺了起来,将他一张黑脸染红。他感受到身后异样,转过头去,果见一双透亮的眸子望着自己。

    他也懒得追究容宝金是何时醒来的了,而容宝金在他们对视后,也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江衡浅笑一声:

    “容姑娘怕是饿了吧,这火堆底下烤了些红薯我这就拿给你。”

    容宝金偏过头,几近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江衡几乎是一瞬间便知晓了她的小心思,也不忙着揭穿,一套动作自然得很。他将那烧的软软塌塌的红薯拎出来,还体贴的剥了皮递到容宝金面前,顺手也给自己剥了一个,他见容宝金默不作声地伸出了自己的藕白双臂,感受到她脸色滕地的一红,握着红薯的手都有些些微的颤抖。

    江衡憋笑,想她这副大家闺秀的壳子要扛多久呢?说罢,将好大一口红薯塞到了嘴里。

    可怜江衡正嚼到一半呢,一大坨滚烫的红薯突然砸到他脸上,江衡哎呦喂一声,见容宝金终究没忍住,有些颤着嗓子道:

    “你这禽兽,把我的衣裳……”

    江衡就等着她爆发的这一刻,这边刚动了嘴,想要解释一番。那边容宝金已经调整好了脸色,对着他挥了挥手:

    “江公子不必解释,方才是我失态了。”

    这下该是江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本怀着恶心思,欲看看这平日里张弛有道的容二小姐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该如何?

    哪曾想,容宝金的失控只是一瞬,她这么些年来惯有的自控,使得她即使在遭遇了如此难堪的情况,仍然极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要同他讲理来了。

    江衡瘪瘪嘴,顿时觉得无趣了。

    虽是如此,未免被人当成了人见人打的采花大盗,他还是礼貌性地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同容宝金说了一遍。

    末了,容宝金突然面色一凛,问道:

    “那达礼……”

    江衡面色随意的一答:

    “哦,对了,那个小丫鬟,我与她日落前约在城隍庙中,眼下这天可都黑了,她瞧不见,我们,怕是早就回去了罢。”

    容宝金却正了正脸色,道:

    “不可能,达礼向来极守承诺,他若未在城隍庙中等到我,定不会离开那地半分。她一个小丫头,在那荒郊野岭的地方,哪里能够安全?我们得马上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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