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一眯眼睛,他也料想到了,若不是有人给公子元出谋划策,以公子元那性格,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换作是旁人,如果谨慎一些,也不会去找吴纠找茬,结果泄/露了自己的底细。

    齐侯说:“是谁?”

    公子元却说:“君父,儿子若是说了,您就饶了儿子罢!儿子也只是一时糊涂。”

    齐侯淡淡的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幽幽的说:“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你便做得如此歹/毒,你三弟如今正躺在榻上,至今昏迷不醒,小小年纪若是落下了病根,如何是好?一时糊涂你便要将孤与你的兄弟一并杀死,你的一时糊涂何其歹/毒?!”

    公子元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颤/抖的说:“若……若君父不赦免我,那……那我便不说,那些人如今还埋伏/在林子中,等待着下一步计划,君父您自己思量轻重罢!”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卿都惊讶了,公子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让人咋舌。

    齐侯被他气的脸色铁青,双手攥拳,“嘭!!!”一声打在案上,案子发出“喀嚓”一声,竟然就这样被齐侯一掌给打烂了,木头的案子四散崩溃,吓得众人不敢喘一口大气儿。

    吴纠见这场面,幽幽笑了一声,说:“君上何必动怒,公子不说,那边剁掉一根手指喂狼,十指连心,还怕他不说不成?若公子是个硬骨头,剁完了手指,还有脚趾呢。”

    吴纠一说完,公子元顿时打了一好几个冷颤,吓得都结巴了,说:“你……你、你这个歹/毒的人!”

    吴纠一笑,说:“纠歹/毒?在公子面前,还是承让了,实不敢与公子抢这个头筹。”

    齐侯没说话,但是挥了一下手,示意虎贲军按照吴纠的话做。

    很快虎贲军冲上来,“唰——”一声拔/出宝剑,将公子元的手牢牢按在地上,将他的五指分开,举起宝剑就要砍下来。

    公子元大吼着:“你这个歹/毒的人!!你这个歹/毒的下/贱/货!!吕纠!你以为你能怎么样?!你连齐国人都不是,凭什么在这里说话!你有什么资格?!你这个以色侍君,魅惑君主的下/贱/货!”

    吴纠听到一懵,这都什么跟什么,说自己不是齐国人,好罢这就认了,毕竟这满朝文武,还有鲁国卫国的人,恐怕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大家还没摸清楚齐侯的心态,所以假装不知道而已。

    吴纠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贵/族血脉,因为他根本不想挣这个侯位。

    但是公子元说自己以色侍君,还有魅惑君主,这大帽子扣下来,扣得吴纠头晕眼花的,都什么跟什么?

    齐侯听罢了,脸色一沉,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改,好,你不说,那便不要说了,将他的手指全都砍下来,再拔掉舌/头,看看他还要怎么无礼?”

    公子元吓得怕了,口无遮拦的大喊了一通,这回又要求饶,说:“我说!!我说!是……是鄋瞒!是鄋瞒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竟然是鄋瞒。

    方才公子元说,给他出谋划策的人还有后招,也就是说鄋瞒人还埋伏/在他们周围,公子元不过是一场开头好戏,只是打乱他们的阵脚,很快重头戏才会登场。

    鄋瞒这个词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若是吴纠以前,恐怕是听不懂这个词汇的,不过为了生存,吴纠恶补了一些当下的事实,鄋瞒这个词,是个国/家的名字,以漆为姓,鄋瞒国的人全是长狄人。

    长狄人给公子元出谋划策,还埋伏/在了冬狩的猎场里,这是多么惊人的一件事情,若是长狄人长/驱/直/入,真的杀死了齐侯和公子,那么齐国也将沦/丧为长狄人的领地,到时候从东面直取周师,整个周朝就要被长狄人从一角剖开,直接撕/裂了。

    吴纠万没想到竟然是鄋瞒人在策划这场阴/谋,看起来他们今日审问公子元,竟然收获不小。

    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再也不是小声喧哗,毕竟鄋瞒人就在猎场之中,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如今正是齐国最盛大的冬狩演兵时分,若是被长狄人偷袭了一个正着,不说之前那些后果,单单说对齐国的威望,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齐侯刚刚接下了代天子会盟,君王攘夷的大事,若是被长狄人偷袭了,不说成功,就算不成功,这件事情也会令诸侯国抓/住把柄,以此做文章,到时候后患无穷!

    吴纠觉得,鄋瞒人肯定也是听说了齐侯要代天子会盟,以攘夷为目的,所以开始不安分起来,想要趁着这次冬狩,给齐国点颜色看看。

    吴纠这么一想,顿时抱拳说:“君上,事不宜迟,纠觉得,应现在立刻改换营地,以备后患。”

    齐侯点了点头,站起来说:“城父、曹刿。”

    王子成父和曹刿立刻站出来,说:“君上。”

    齐侯说:“你二人立刻传令下去,马上改换营地,将营地建在演兵的高地之上,不需要奢侈,一切从简,营地四周建起瞭望台,轮番守卫。”

    王子成父和曹刿立刻应声说:“是!卑将领命!”

    两个人领了命,很快转身大步走出营帐,外面立刻传来嘈杂的声音,虎贲军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齐侯吩咐完,随即阴冷的盯着公子元,说:“孤不杀你。”

    公子元一听,顿时松口气,擦了擦自己一头冷汗,说:“儿子……儿子就知道君上心善,而且儿子也只是……也只是一时糊涂。”

    齐侯冷笑了一声,说:“孤不杀你,不代/表孤不想杀你、孤容得下你。你听着,虎毒且不食子,如今天子赐孤以代天子身份会盟诸侯,万事皆当小心谨慎,若是孤落得一个杀子罪名,岂不是平白落人口舌诟病?”

    他说着,又笑了一声,说:“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齐国的公子,谋害国君公子,心思歹/毒,最无可恕,贬为庶人,遣/送回卫国……管师傅。”

    齐侯说着转头看向管夷吾,管夷吾连忙应声,齐侯淡淡的说:“劳烦管师傅替孤休书一封与卫公,就说……此人虽大逆不道,最无可恕,但念在乃是孤的亲生骨肉,孤不忍心下手,看了左思右想,这般作为已危害到我周朝社/稷,便请卫公定夺,主持公/道。”

    众人一听,齐侯这是要借刀杀/人,他不能杀公子元,虽然公子元十恶不赦,但是避免不必要的口舌,却把公子元丢给了有一些关系的卫侯,贬低了公子元的身份,好让卫侯动手杀/人。

    公子元一听,身/子凉了半截,“咕咚”一声栽在地上,愣是昏死了过去。

    齐侯让人将公子元拖下去,说:“众位卿今日所见,实乃我齐国不幸,如今大敌当前,还请各位卿鼎力相助!”

    齐侯说着,竟然拱起手来作礼,众臣连忙站起身来,拱手作礼说:“誓死追随君上!”

    齐侯随即说:“如今眼前便有一桩大事儿,鄋瞒人欺我齐国无人,已经长/驱/直/入,今日冬狩盛典,便要给这些人颜色瞧瞧。”

    众人又连忙说:“君上英明!”

    齐侯说:“各位卿速速回帐,收拾妥当,首先登上高地为上。”

    众人领命,立刻就从主帐中散去,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将营地迁往易守难攻的高地。

    帐帘子“哗啦”一声撩/开,公子无亏从大帐中走出去,虽然是除掉了公子元这个劲敌,如今三个公子变成了两个,而公子昭年幼,也是亲和自己的一派,看来往后储君定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公子无亏却高兴不起来,揭/穿了伤害公子昭的真/凶,但公子元要被遣/送回卫国,这让公子无亏如何不手心/痒痒,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才觉得心里痛快一些。

    公子无亏阴沉着脸,走出大帐,回了公子昭的帐子,眼看公子昭脸色还惨白的躺在榻上昏睡,公子无亏脸上白/皙的皮肤都抽/动了几下,然后转身走出帐子,轻声叫来侍从。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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