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忽很快又回了帐中,拿了一把长殳来,如今行军打仗很多时候都需要殳,长殳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兵器。

    长殳是一种类似于棍/棒,但是并非棍/棒,一般头大无锋,顶多锻造成圆球形,用于重击,有的长殳上还会有钉刺一类的尖锐,这样打击的时候杀伤力非常大,再加上长殳是一种长兵,在作战上非常有力。

    召忽拿来的这个长殳头上并没有乳刺,但是上面的圆头很大,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大锤子一样。

    吴纠伸手接过长殳,结果愣是没接住,异常的沉重,发出“咚!!!”一声,上面的大头就砸在了地上,险些将地砸了一个大坑,正好砸在那俘虏面前,俘虏吓了一跳,支起身/子,睁大了眼睛瞪着吴纠。

    经过这一惊吓,俘虏那恐惧的表情就更明显了,吴纠讪讪一笑,满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对不住,纠是一名厨子,平时不拿这么大的殳,一时手滑。”

    那翻译将话说出来,俘虏的脸色更是难看,觉得吴纠是故意戏耍自己的。

    其实吴纠并非故意,因为这个长殳也太沉了,看着召忽轻而易举的拎起来,还以为不沉,怪不得这种兵器后来要淘汰,太伤体力,不利于持久作战。

    吴纠拿着长殳,笑着说:“那现在我要为鄋瞒的勇/士,介绍第三道菜了。”

    那俘虏盯着吴纠,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抿着嘴,一脸的坚定。

    吴纠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说:“脑子是一种大补的食材,吃起来又滑又香,还嫩生生的,但是如果脑子不新鲜,那么入口的味道就会变得腥气,那要怎么办呢?”

    吴纠说着,拍了拍长殳的圆头,看着那俘虏说:“有的地方会养一种猴子,那猴子脑袋天生很大,毕竟要吃猴子的脑子么。等养好之后,大家坐在一张圆形的案子旁边,案子中间掏一个洞,然后将猴子牵出来,把脑袋从洞下面伸出来,用金箍子将猴子的脑袋卡住。”

    他说着,还指了指那俘虏的脑袋,双手做了一个卡的动作,笑着说:“便是这样了,那之后呢?之后会用一个特制的长殳,并不是这么大,拿着很顺手,在那卡住的猴脑顶盖上‘啪!’那么一敲!你猜怎么样?脑顶盖应声就碎了,然后轻轻一掀,用精致的小匕将里面鲜/嫩的脑花挖出来,合上调味入口一吃……”

    他说到这里,就听到“唔”一声,有些吃惊,连忙回头一看,原来周甫竟然已经受/不/了/了,捂着嘴要吐,旁边的石速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帕子,说:“君上、公子,速先带周甫回避一下。”

    齐侯摆了摆手,示意周甫可以先回避,其实齐侯也很想吐,毕竟他可没吃过脑花,吃脑子听起来已经相当奇怪了,还要吃生的,吴纠又描述的那么详细,若不是齐侯镇定,估计也已经吐了。

    周甫脸色难看,他的腿又受伤不能动,石速赶紧将他背起来,生怕他吐在帐子里,赶紧把他背出去了。

    在做的各位卿大夫们,武将的感觉还好一些,文臣的已经不能淡定了,全都脸色发青,感觉今日晚上吃的东西在胃中翻滚,已经要吐出来了。

    吴纠笑了笑,将长殳也放在地上,笑着说:“这位鄋瞒勇/士,你觉得怎么样?”

    翻译听完,说:“这贼子说公子并非丈夫,用如此下作/恶/毒的手段。”

    吴纠一听便笑了,颇为愉悦的说:“什么丈夫?你不是说我是厨子么?最下作的厨子,自然要用最下作的手段。”

    那俘虏一听,顿时脸色更难看了,吴纠伸手拍了拍大瓮,踢了一脚短剑和长殳,冷冷的说:“说了那么多废话,本公子口舌都干了,好了,该你选了,你这个大丈夫,真勇/士,不说话的话,就痛快选一样儿,好好去死罢。”

    吴纠说的很冷,就算俘虏没有听到翻译,也知道他没说什么好话,等翻译翻完,俘虏已经颤/抖的不能说话了,低着头,脸色犯青。

    吴纠见他不说话,笑着说:“我就喜欢勇/士,既然你不说话,那本公子便替你选了,先来大瓮罢,大难不死,咱们再生抠鹅肠?”

    他说着,拍了一下手,身后的虎贲军非常做劲儿,立刻将那俘虏给拽了起来,俘虏受惊,“啊!”的大叫了一声,胡乱的喊着什么,但是没什么具体意义,大体是放开他之类的。

    虎贲军将俘虏举起来,就要投入装满盐水和料酒的大瓮中,俘虏此时已经不是紧闭牙关的样子,而是瞪着眼睛,紧紧盯着那装满水的大瓮,五/花/大/绑的身/子不断的打挺。

    就在那俘虏马上要投入瓮中的时候,俘虏突然大喊了一句什么,翻译赶紧冲过去说:“公子等一等!他说了!他说了!”

    吴纠轻笑了一声,挥了一下袖袍,说:“放下来罢。”

    他说着转身便走回了席子坐下来,对齐侯说:“接下来便是君上的事情了。”

    齐侯咳嗽了一声,轻笑说:“二哥倒是提醒孤了,以后得罪什么人,也比不能得罪厨子,是么?”

    吴纠只是挑了挑眉,说:“君上见笑了。”

    那俘虏已经吓得不行了,虎贲军将他放在地上,俘虏满身是汗,虚/脱了一样瘫在地上,说话都说不利索。

    接下来便是齐侯的审问了,这场审问一直从半夜持续到天亮,在坐众人的脸色比听方才吴纠讲美食的做法还要难看的多。

    原来鄋瞒人之所以联络公子元,埋伏他们,就是因为公子元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少卫姬这个靠/山,所以前途堪忧,想要除掉前途正好的老大无亏,还有年纪尚幼的公子昭,同时他又对吴纠怀恨在心,说到底公子元也盼着齐侯赶紧死,自己好做齐侯,这个时候鄋瞒人找到了公子元,公子元便同意了。

    公子元打算和鄋瞒人里应外合,就算狼咬不死齐侯和公子们,但是鄋瞒人还有埋伏/在后面儿,只是他没想到,埋伏还没出现呢,公子元就已经落网了,还被/迫将鄋瞒人全都给招认了。

    和吴纠想象的差不多,那些鄋瞒人就是因为听到了周天子委任齐侯代天子与诸侯会盟,共同商议尊王攘夷大计的事情,所以觉得前所未有的危/机,想要打击齐国和齐侯的气焰,使尊王攘夷的会盟作罢。

    从东周开启以来,周天子一直采用的政/策便是尊王抑霸,因为那时候周天子已经意识到了分封的恶/果,起初只是分封一些很小很小的国/家,周礼有制/度,分封的国/家地盘不能超过都城的几分之几,起初周天子的想法都很好,这些诸侯国只是小国,还是要以天子马首是瞻。

    但是后来已经开始脱盘,诸侯国们随着时代的发展,野心膨/胀,开始相互并吞,战事不断,很小的诸侯国迅速膨/胀,地盘超越了天子都城,兵马也越来越多。

    这样周天子危/机意识越来越重,所以采取了尊王抑霸这个政/策,但是在诸侯们发展的时候,边疆的外族人也在悄无声息的发展,西面和北面的戎荻擅于马背作战,突袭快体魄好,东面的夷人擅于水站和丛林迂回,狡诈诡/计,南面的蛮人又因为天高皇帝远,拥一方水土,无/所/畏/惧,四面八方的外族人开始发展壮/大,不断侵略。

    齐国的土地就受到过戎人和狄人的多次侵略,再加上齐侯是个过来人,他明白长狄人终有一日会打破卫国大门,几乎直取周师,所以才提前提出了尊王攘夷的政/策,满足自己做霸主的同时,也是为了周师残喘下来,因为齐侯知道,自己的德行超不过自己的臣子,他这一辈子无法做霸王,只能做霸主,只有周师存活下来,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霸主。

    这次尊王攘夷的口号非常响亮,因为开创了东周以及春秋历/史上的先河,竟然有人可以代天子身份会盟诸侯,这是史无前例的,不只是各国诸侯得到了消息,而且戎人狄人也得到了消息,他们知道,因为距离最近,如果攘夷,戎人和狄人都是被先打击的第一对象。

    鄋瞒人觉得岌岌可危,便想先发制人,趁着冬狩和腊祭的盛典,若是能给齐国好看,那么便是逆风传十里,各国诸侯也会听说,鄋瞒人也清楚周朝人内部的各种争斗,齐国丢/了大脸子,其他国/家的诸侯怎么可能听他的会盟调遣?尊王攘夷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鄋瞒人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被一网打尽了,而齐侯和他的继承人们则完全没有任何损失,最多就是受了点伤。

    不止如此,鄋瞒人还有进一步的打击行为,因为俘虏害怕吴纠的手段,所以就给招认了。

    他们打击齐国气焰的同时,还组/织了一次偷袭行动,就在前后脚行动,偷袭的国/家便是周师北段的邢国。

    邢国与燕国晋国遥遥相望,这三个国/家形成了一个牢固的三角,可谓是周朝三座大门,邢国虽然小,但若是被攻破,便是被狄人打开了一扇门,长/驱/直/入不在话下。

    因为邢国与晋国和燕国相对比,弱小许多,国土面积也不是很大,所以鄋瞒人打算用邢国下手,杀鸡儆猴,骚扰邢国边境,达到对周天子示/威警示的作用,一方面动/摇诸侯,一方面也动/摇周天子,警告周天子若是真的攘夷,那么便像邢国一般。

    齐侯听了眯了眯眼睛,若不是有吴纠这么一吓唬,那鄋瞒人肯定不会招出偷袭邢国的事情。

    在齐侯的记忆中,邢国是在二/十/年后才被偷袭,被/迫开始南下转移国都,如今因为齐侯将尊王攘夷的会/议提前了,所以鄋瞒人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似乎开始提前采取行动了。

    齐侯的脸色非常难看,这次尊王攘夷,关乎到齐国霸主的身份,若是能顺利召开/会盟,齐国在周朝中的地位将会提升,变成第一大国,若是不能顺利召开,中途被毙,那么也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国/家。

    齐侯怎么能容忍鄋瞒人在这个时候和自己作对,当下冷冷一笑,说:“好啊,那边打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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