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命人去请邾公和蔡公,很快邾国国君和蔡侯便走了出来,那两个人对公子御说是格外热络的,一来公子御说是宋国国君,二来宋国国/家大地位高,三来三个国/家也没什么正面冲/突,自然就客套恭维起来。

    众人很快入席,公子御说笑眯眯的主动敬酒给齐侯,又打量了一眼吴纠,笑着说:“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齐公子纠了罢?”

    吴纠赶紧回礼说:“正是纠,见过宋公。”

    公子御说笑着打量了一眼吴纠,说:“尝听说公子纠才华横溢,且胆识过人,如今一见,果然并非俗人。”

    吴纠只是笑了笑,说:“宋公谬赞了。”

    齐侯暗暗打量了一眼公子御说,虽然公子御说盯着吴纠的眼神,并非像蔡国公子肸那般龌蹉露骨,但是看得出来,公子御说也没打什么好主意,恐怕是看上了吴纠的才华,想要挖自己墙角,毕竟公子御说才刚刚继位,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公子御说给吴纠敬酒,齐侯便伸手拦住,拿下吴纠的杯子,笑得一脸温柔,低声说:“二哥身/子不好,不胜酒力,这杯孤替二哥饮了。”

    说罢就着吴纠的杯子直接把酒干了,吴纠眼皮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众人,只有公子御说与邾国国君的脸色还好一些,蔡国国君那一家子脸色都十分的精彩纷呈。

    吴纠轻咳了一声,齐侯又说:“今日风大,二哥可是染了风寒,子清,快去给公子拿件披风来。”

    暮春三月了,竟然还要在外袍外面加件披风,吴纠可不是林妹妹,听着齐侯那酸不溜丢,又肉麻的话,刚想阻止子清,却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整个人一歪,险些倒在案上。

    齐侯吓了一跳,他本在和公子御说示/威,哪知道吴纠突然一歪,赶忙一把将他捞在怀中,说:“二哥?!”

    吴纠脸色有些难看,倒在齐侯怀中,眼神迷离仿佛是困倦极了的模样,齐侯连忙说:“怎么了?快叫医官!”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还以为酒菜中有毒,但是方才吴纠一杯酒都没有喝,第一杯就被齐侯给代饮了,并不是酒菜中有东西。

    吴纠眼皮很重,死撑着用微弱的声音说:“风……”

    齐侯猛地一惊,连忙低喝一声“屏息”,然后替吴纠捂住口鼻,只可惜已然来不及,就听到“咕咚……嘭……”的声音,旁边的寺人和守卫全都应声倒在地上。

    因为齐侯已然经历过一次北杏会盟,考虑的万无一失,又为了表达诚意,将驻军放在二十里之外,其他诸侯也将驻军遣到二十里以外,行辕之中虽有军/队,但是人数不多,再加上今日有风,助长了那股“毒烟”,守军竟然全都快速的晕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公子御说猛地倒在地上,其他人也支撑不住,昏/厥在地上,齐侯连忙撑起吴纠,但是没走几步,感觉头晕目眩,眼皮十分沉重,根本忍受不住,“咚!”一下就跪在地上,险些将吴纠摔出去。

    就在齐侯朦胧的时候,就听到“踏踏”的跫音,一行人慢慢走进来,那打头的是个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犹入无人之境,然后轻轻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公子御说,随即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的说:“诸侯会盟?也不怎么厉害么。”

    他说着,就听一个人说:“主公,这人还醒着!”

    那年轻男人/大步朝着齐侯走过来,齐侯眯着眼睛,还有一丝意识,紧紧盯着那年轻男人,说:“你?”

    第68章 又咬人

    齐侯在朦胧间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确切的来说,他上辈子认识,这辈子还不认识,但是在齐侯眼中,都是个大名鼎鼎的人,足见他有多厉害。

    道/家经典巨著《庄子》中曾这样评价这个人,说他“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又说他“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而《荀子》中这样评价这个人——“盗跖吟口,名声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

    齐侯在朦胧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暮春的天气,他穿着一身很不起眼的短打,露着手臂,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青筋在上面盘曲起伏,手臂上的肌肉正一张一弛,手中拿着一把青铜大剑,剑背正敲在自己手心里,看起来甚是吓人。

    而这个年轻人的长相甚是俊美,脸部轮廓冷峻森然,五官端正,露/出一丝痞里痞气的笑容,正斜挑着嘴,露/出一脸得意,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的齐侯。

    齐侯决计没想到是这个人,他们召开诸侯会盟,守卫已经非常森严,且这是周天子的召命,旁的诸侯国/家,也不敢贸然出手。再说西戎人和北狄人,北杏乃齐国的腹地靠下,若是想要偷袭北杏,戎狄人也需要有些动作才行。

    齐侯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他是鲁国贵/族之后,乃是鲁孝公之/子公子展的后裔,他的父亲乃是鲁孝公的曾孙展无骇,展无骇生前在鲁国被任为大司空,掌管水利和建设,还曾统帅鲁军,一举歼灭极国,司空无骇在鲁国的地位可以说非常之高。

    而这个男子,从小不服管/教,叛出家门,竟然招举了近一万/人,仿佛洛师一半的兵马,从鲁国开始起/义,不断游走反/对贵/族和诸侯暴/政,无数国/家都想招降他,给出他最优厚的条件,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招降他,因为他是个土/匪,并不稀罕那些虚无的名头和金银。

    他本是姬姓,展氏,在这个春秋时代,只有贵/族才会有氏这个称谓,足见年轻男子的出身有多么高贵,单名一个雄,不过因为叛出家门,所以并不以展雄自居,而是给自己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名跖,赤脚奴/隶的意思,让诸侯闻风丧当,久而久之,管他叫做……盗跖。

    齐侯说了一句“你?”,旁边的打/手连忙说:“主公,这贵/族还认识主公?”

    那年轻男子歪头想了想,说:“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他?”

    齐侯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就昏/厥过去,昏过去的时候还伸手压住吴纠,将他护在怀里。

    盗跖慢慢蹲下来,看着齐侯,笑眯眯的说:“这小子不错,他坚持的还真久。”

    说着也踢了踢齐侯,随即拨/开齐侯的手臂,看到齐侯护在怀中的吴纠,摸/着自己下巴笑了笑,说:“咦?是个姑娘,长得好生漂亮,我就喜欢漂亮姑娘。”

    旁边的打/手笑着说:“是啊是啊,给主公带回去做夫人。”

    盗跖笑眯眯伸手过去,打量了一眼,随即说:“呸,不是姑娘,原来是个男子,长得这么好看。”

    他说着站起来,似乎已经没了兴趣,挥手说:“全都绑起来,诸侯会盟,这会儿也让咱们兄弟好好会一会。”

    盗跖说罢了,亲自走到晕倒的公子御说面前,蹲下来,大手一伸,捏住公子御说的两颊,使劲捏了捏,把公子御说那张端正的脸孔捏的变了形。

    盗跖一脸得意的说:“跑啊?再跑啊?”

    吴纠迷迷糊糊的,感觉手脚和身上很酸,他想要动一下/身/子,但是根本做不到,一动就感觉手腕生疼,跟扯了一样,怪异的负在身后。

    吴纠正迷糊着,脑袋里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他们在吃宴席,结果吴纠突然感觉很不对劲,当时宴席刚刚开始,吴纠还没来得及喝酒,所以根本不是酒的问题。

    因着吴纠身/子最弱,而且他对味道最为敏/感,闻到了风中那股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但是已然来不及,吴纠想要提醒齐侯,却突然晕倒了。

    吴纠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了,简直是五/花/大/绑,倒在地上,怪不得全身酸疼,手脚也疼呢。

    不知道这么倒着过了多久,但是觉得时间不会短。

    吴纠慢慢的挣开眼睛,他怕旁边有人,所以非常小心谨慎,悄悄睁开一丝眼缝,果然旁边是有人的,这里还是营地,暗算他们的人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把他们都留在了营地。

    而且这地方是幕府大帐,吴纠认得这摆设,非常壮丽,显得气势恢弘,然而此时,幕府的大帐里倒着一帮子诸侯,吴纠第一眼看到了倒在旁边的蔡侯,还有他儿子公子肸和女儿蔡姬。

    旁边是邾国国君,面前则是宋公御说,没有看到齐侯,吴纠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转头去看,就看到齐侯倒在自己后面,顿时松了口气,把心脏放回腔子里。

    其他人还没有醒过来,吴纠被绑着,也就手指能动,齐侯就在他身后,吴纠赶紧用手指去拨齐侯,轻声说:“君上?君上?”

    齐侯并没有动,似乎还没有醒过来,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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