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申身边的从者赶紧去通知,不要让人去撞承重柱,而且奏乐时候也尽可能的小点声。

    葆申在吴纠笑眯眯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往上走,而吴纠因为齐侯早有察觉,因此也就早有准备,距离葆申不近,故意落后一些,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就算是横梁突然掉下来,也不会砸到自己。

    葆申生怕自己的脚步声都能把横梁撞下来,因此踏着猫步,轻飘飘走上去,恨不得只是脚尖儿着地的走,众人奇怪的看着葆申,葆申就算是代替楚王主持祭祀,也不至于得瑟的走路都不好好走了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的,看的众人直发笑。

    吴纠也是发笑,齐侯就站在他身边,以防横梁掉下来,赶紧把吴纠带走。

    齐侯见到葆申那几步走的“风姿”,不由也是笑了笑,说:“二哥真是阴险呢。”

    吴纠只是挑了挑眉。

    葆申一步一颤的走上去,故意站偏一点儿,不敢正好站在横梁下面,冷汗涔/涔的准备开始致辞,他致辞的时候声音也很小很小,就跟猫叫似的。

    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葆申今天是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咳咳!”,吴纠故意使劲咳嗽了好几下,因为咳嗽的太假了,众人全都看过去,还以为吴纠有话要说。

    葆申则是满脸苍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横梁,吴纠的咳嗽声就算再大,也不是打雷,因此并没有将横梁震下来,葆申松了口气,但是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吴纠这个时候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说:“真是对不住,寡人最近感染了些风寒,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两声,打扰了令尹大人,令尹大人继续。”

    吴纠这么说,就跟没事儿找茬似的,只有葆申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葆申现在已经确定了,吴纠绝对知道了自己的计策,因此才故意为之的。

    葆申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声音很小很小的说:“奏、奏乐……”

    葆申声音太小,乐师们都没听见,吴纠则是善解人意的说:“令尹大人日理万机,定然也是感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还不替令尹大人传话?”

    身边的寺人连忙尖声喊着:“奏——乐——!!”

    葆申随着寺人的尖声,差点跪在地上,眼睛一直往上瞟,台下众人本就是从下往上看着葆申,此时再看葆申,葆申仿佛在翻白眼儿似的,十分滑稽,众人都很奇怪,有人在下面偷偷发笑。

    乐师们这回得到了命令,立刻开始奏乐,祭祀时候的音乐是很重要的,然而乐师们刚刚得到了命令,不要把演奏的声音太大,要很小很小的声音。

    音乐响了起来,然而声音太小了,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了,难道乐师也不想让吴纠顺利祭祀,因此才演奏的这么小声?

    众人都很狐疑,只有葆申松了口气,看来是从者把话已经传达到了。

    吴纠见葆申松口气,怎么能让葆申舒坦呢?笑着说:“这奏乐的声音好生小,寡人初来乍到,也不知楚国的具体规矩,令尹大人,这历来祭祀奏乐都这么小声么?这如何能彰显我楚国的国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猫在叫呢,令尹大人,这是乐师看寡人不起么?”

    吴纠的声音很大,乐师们都听见了,一个个脸无人色,他们只是听令而为,没想到会被怪/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需要葆申命令,立刻将奏乐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奏乐一响,葆申脸色发青,都不敢呆在主/席台上了,吓得说完了自己那两句,就连滚带爬的跑下/台阶,因为跑得太匆忙,“吧唧”一声,还踩到了繁琐的袍子角,一个不甚,竟然来了个啃地,摔了个瓷瓷实实。

    葆申摔倒,台下竟然伴随着一片笑声,就差鼓掌了,葆申也来不及管那些发笑的人,只是连忙又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往远处跑,跑出了横梁的范围,这才松了口气。

    祭祀很快就结束了,非常顺利的结束,因为没有人去撞承重柱,因此横梁也没有掉下来,吴纠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回头对葆申一笑,说:“令尹大人,寡人觉得这祭祖的大殿是不是年久失修了,头顶上的横梁恐怕不好,令尹大人得空找工匠来修一修。”

    葆申一听,更确定了,吴纠肯定是知道,因此才故意整治自己的,顿时气的脸色发青,方才吓得脸色发白,此时又发青,整个脸色十分难看。

    葆申却说不出来,只能吃暗亏,咬牙切齿的拱手说:“是,我王放心。”

    吴纠笑着说:“什么事儿交给令尹大人去办,寡人都是最放心的。”

    吴纠说完,挥了挥手,就首先上车马去了。

    齐侯跟在后面,也想要踏上车马,不过这个时候后面来了几个人,似乎是有些官阶的护卫,正在指挥着人搬东西,看到了齐侯,见他穿着一身侍卫的黑甲,便对他说:“你,新来的么?”

    齐侯被人叫住,那人好像并不认识他,只是个小头头而已,怎么可能认识齐国的国君。

    那人说:“你过来,和这些人把这东西搬走。”

    是祭祀用的乐器,非常庞大,准备搬上后面的缁车,带回宫去。

    齐侯也不好说不管,因此只能和几个士兵走过去,合力抬起那巨大的乐器。

    齐侯正抬着乐器,突然见到旁边几个士兵互相打眼色,就在这个时候,“嘭!”一声巨响,齐侯只觉得后脖子一麻,顿时眼前发黑,一瞬间就被黑/暗席卷了,“嘭!”一声倒在地上。

    方才指挥士兵的小头头连忙说:“大人!得手了!还是大人料事如神,大人怎知齐侯会扮作士兵的?”

    他说着,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从缁车中款步而下,竟然是之前来投诚的潘崇!

    潘崇眯着眼睛微笑,很轻蔑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齐侯,并没有说话,那小头头又说:“今日令尹大人可被他们整惨了,幸好大人立了奇功一件,若是不知齐侯如此狡诈,扮作了士兵,卑将可真是抓不到齐侯呢。”

    潘崇只是笑了笑,说:“将军还是快将齐侯带走罢,恐怕……迟则有变,请转告令尹大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登基大典,便是他吕纠的葬礼。”

    那人立刻笑着拱手说:“是!”

    吴纠上了车,子清一直不见齐侯过来,还以为齐侯跟着队伍走了。

    吴纠坐在车上感觉身/体还有些不自然,想起来的时候那些事情,顿时脸上有些发烧,心中咒骂了齐侯一顿。

    吴纠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很快到了王宫,子清和棠巫扶着吴纠下车。子清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齐侯的影子,不知齐侯跑到哪里去了。

    吴纠先进了路寝宫,看了看文书,几日之后就是登基大典了,因为请帖发的匆忙,因此各国的使臣和国君来的也匆忙,今日祭祀回来,就已经有很多使臣纷纷来到郢都城,吴纠回来之后不得休息,立刻就忙碌着迎接各国使臣的事情。

    吴纠这般忙碌,从中午一下忙碌到晚上,晚膳都没有吃,直接又去赴宴,给各国使臣接风,提前来到郢都城的国君之中就有曹克。

    曹克特意带来了珍奇宝物,恭贺吴纠登基,同来的还有齐国的使臣,齐国则是派来了单子正作为使臣。

    单子正好在郢都城门口遇到了曹克,真是好生尴尬,偏偏两个住驿馆也是隔壁间儿,那就更是尴尬了。

    不过尴尬的只是单子正一个,曹克并不觉得如何尴尬。

    晚上赴宴的时候,吴纠见到了曹克和单子正,难得攀谈一阵,曹克说:“怎么不见君上?”

    齐侯自从从临淄城逃窜出来,做了“甩手国君”,就像跟屁虫一样黏着吴纠,时时刻刻围着吴纠打转儿。

    从祭祀回来,就没看到齐侯了,已经一下午了,现在是晚宴时间,大家都是大半天没见到齐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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