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不敢大意,躬身应是。

    阿音朝常云涵笑笑,说了句“姐姐我们走”,这便和常云涵亲昵地手挽着手往里行去。

    姚德灿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跺脚抱怨道:“娘!你怎么尽帮着她!也不帮我!”

    “胡闹!”姚夫人气急,低声呵斥:“她的身份何等尊贵,她的命令就连我都得好生听着,怎是你能随意违抗的!”

    说到身份,姚德灿却有些不以为然起来,“她的夫君行三,我夫君是长子。何来这般说法。论礼的话,身份固然重要,可是长幼亦是重要。按理她还要喊我一声大嫂才是。”

    姚夫人气得扬手要打她。

    姚德灿还是很怕母亲生气的,只能暂时噤了声不说话。

    阿音和常云涵一起亲昵地往里行着。走了许久后估摸着离母女俩很远对方肯定听不到了,阿音方才关切道:“常姐姐平日里在家便是如此么?”

    常云涵刚才被姚德灿气得指尖都有些发颤,后来和阿音依偎着方才好了点。

    如今听到阿音问话,她快速答了句“倒也不是”让阿音安心,又稍作解释:“她已经住到了皇子府邸,等闲不会回国公府去。倒也无妨。”

    阿音担忧她。但是她和护国公府之间的事情,阿音也无法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往里行着,并未去到院子最里头,而是在半途驻足说话。只因这赏花宴是俞皇后主持办起来的,阿音自然要替俞皇后来接待宾客。

    虽说身份使然无需她过多出面,但也要看紧了各处的人好好做事。万一有甚意外出现,也要她着手赶紧去处理。

    常云涵就陪了阿音在这里守着。

    不多时,宾客陆续到来。男宾和女眷分开,有内侍或者侍女引路朝着不同方向行去。一切都井然有序。

    常云涵和阿音在离大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坐着。这亭子在个假山之上,位置颇高。又有高大树木的树冠遮掩,很是隐蔽。下面即便有人经过,除非早先知道这儿有个亭子,不然等闲不会留意到。

    如今知晓阿音在这儿的,也不过是段嬷嬷、万嬷嬷还有锦屏她们几个。倘若有急事,自有人禀与她们,再由她们来寻阿音。

    如今无事,阿音落得个清闲。与常云涵两人也不用说话,自顾自地用着茶水点心,赏着周围美景,颇为惬意。

    这时有人从下经过,隐约传来说话声。

    常云涵心中好奇,探头朝下看了一眼。见到那边情形后,就拽了下阿音的手臂。待阿音看过去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下面。

    阿音探头望过去,透过束冠上的枝丫,隐约可见下面有两人正在说话。这样去看,容貌辨不清楚。但他们的声音她颇为熟悉,所以一听便知是谁。

    居然是吴南义和徐立雯。

    阿音大奇,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仔细想来,应该是吴南义跟着吴王妃来京的几次里,因着和徐家还有徐立衍有所来往,故而认识了徐立雯。

    徐立雯是徐立衍嫡亲的妹妹,眉目柔和清秀,性子有些内敛。

    阿音与徐立衍是在江南认识熟悉起来的,与徐家旁人并不算特别熟悉。徐立雯她见过数次,因为对方太过腼腆不爱说话,两人之间只能算得上交情尚可。

    吴南义平日里说话声音颇大,此刻却特意压低,“……我母亲说赤糖对女子来说是好物,还送了些给太子妃。我就向她讨了些来送你。”

    徐立雯脸红着后退了两步,背后抵到一棵大树了,方才道:“不要。”

    吴南义沉默了。

    徐立雯匆匆跑开。

    只是她刚行出没几步,就被吴南义叫住:“你不喜欢这个?”说着,他又将手里东西往前递了递,“我娘说了,女孩子很喜欢吃这个的。”

    徐立雯不知道这个只见过几次的傻大个给她这个做什么。

    要知道,女子吃赤糖是为了信期期间让葵水顺畅些。平日里信期未到的话,等闲也不会去吃这个。

    这傻大个贸贸然将女子这般用的吃食送来给她……

    实在太过唐突,也太过无礼!

    徐立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扭头再不肯搭理他,自顾自跑远了。

    吴南义拿着自己从母亲那里偷出来的赤糖包,呆呆地站了会儿,暗探口气,垂头丧气地磨磨蹭蹭一步步走开。

    看他的身影已然瞧不见,阿音和常云涵两个人面面相觑后,齐齐笑了。

    阿音笑道:“吴王妃怎会给他赤糖送人?想必他不知道此物何用,只听说是对女子好,就拿了来的罢。”

    思及此,她轻声一叹,“莫非吴王妃不知晓的那位姑娘,就是徐姑娘?若真如此的话,倒也不错。吴哥哥看上去倒是很用心地在待她。”

    常云涵用指尖轻拭着眼角笑出的点点泪痕,“这吴世子可真是个妙人。为了女孩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

    擦着擦着,眼泪却越来越多。

    想到姚家种种,想到那人还时不时地尽一切可能地去看她一眼,常云涵的心里愈发苦涩难当。

    “往常也有个人对我这般尽心尽力地好。”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努力看着天空,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可泪水还是在悄悄流着。

    “只可惜,我不能与他一起。不然的话,爹娘会使了法子让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抽泣着深吸口气,“他那么有才华,课业那么好。我知道他一定能考中。倘若往后仕途不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十年苦读都成了无用功。诸多抱负都成了泡影。”

    她知道,他一定明白她的苦处。不然他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未娶妻,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多看看她。

    好在他知道分寸,未曾做过太过唐突之事。不然好不容易进了翰林院,前程仕途都要毁于一旦了。

    阿音看着常云涵这般痛苦难过的样子,拿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轻声道:“姐姐有难处,何不与我们说?妥协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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