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唯捂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摸了,我到现在还这么矮,就是被你们摸的。”

    江一执嘴角一弯,决定尊重江一唯的意愿,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不早了,来帮我搬一下行李。”

    江一唯开了车过来的,普通的面包车,看起来老旧的很,但是维护的不错,车子里还算干净,能看出来主人对这辆车很用心。

    江一唯帮着把江一执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搬上后车厢。

    江一执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随口问道:“这车从哪儿来的?”

    江一唯打着方向盘,脸上挂着笑:“我这不是在七叔家的汽修店干活吗,他那儿平时给客人换配件积下不少旧的,我琢磨了一段时间,从王哥那儿弄来了一辆快要报废的旧车,试着改装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成了。”

    反正这小镇上,除了过年那段时间,一年到头根本见不了交警几面,虽然还没成年,但耐不住江一唯胆子大,方向盘一打,就敢上路。

    “是王全吗?”江一执问他,这是他以前的同学,初中毕业之后去沿海打拼了几年,回来后在镇上收破烂,听说做的不错,去年的时候,娶了个漂亮的媳妇。

    “对,就是他,我在镇上多亏了王哥他照顾……”

    车子在镇上的马路上颠簸了一段时间之后,开上了一条平坦的两车道,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面包车左拐右拐的驶进了江家村。

    江家村依山而建,村子里多是一些平矮的二层小楼,只除了村子最右角,那是村长陈远健的家,三层的小洋楼,墙上贴的瓷砖在太阳余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江家落在村子西南一脚,几乎是整个江家村最偏僻的地方。原本四进的江家祖宅在大动乱的时候被村里人拆除,江家人只得在原址上建起了现在的江家。

    孤零零的一层小楼,屋顶上扯了一根铁丝晾着衣服。

    江一唯气喘吁吁的抱着一个大纸箱,冲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爸、妈,大哥回来了——”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房门拉开,率先冲出来的是江母,她走到江一执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眶一红,嘴里忙不迭的说道:“回来的正好,我刚想着给你打电话问你怎么还没到呢……”

    说着,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江一执手里的行李箱接到自己手里,江一执没办法,只好松了手。

    跟在她身后的江家小妹江一薇冲着江一执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哥……”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一手扶着门口眉开眼笑的江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群人拥着江一执进了屋,江母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忙不迭的进了厨房。

    江一执打开他带回来的纸箱子,先把给江父的烟酒,和给江母的镯子拿出来,然后指着纸箱子里面剩下的东西对江一唯两人说道:“诺,这是给你们的。”

    江一唯两人看见纸箱子里大件包裹的商标,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给我们的?”

    江一执笑着点了点头。

    俩人几乎就要跳起来,欢呼雀跃的说道:“谢谢大哥——”

    然后果断的围了上来。

    江父随手翻了翻眼前的烟酒,他不怎么识字,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但眼前的这堆东西光是看包装,他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

    他看了看一脸温和的江一执,忍不住的问道:“一执,这些,这些都是你买的?”

    江一执抬眼看向江父,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您儿媳妇孝敬的。”

    “什么?”说话的却不是江父,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江母,她把两只湿漉漉的手在围巾上擦了擦,两眼放光,乐的合不拢嘴,“我家一执果然是长大了,知道谈对象了。”

    江父却依旧皱着眉头,“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手笔——”他扫了一眼被江一唯两人拆出来的笔记本和手机,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家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配不上人家,光是一句门不当户不对,江一执可就免不了被村里那些好事的人背地里说些难听的闲话。

    江一执依旧笑着,也没接话。

    正拆着东西,江一唯的电话响了,他摸出来一个旧手机,接通了电话:“喂,七叔啊——”

    “哦,让我去柳叔哪里接一批零件送到厂里——”

    “急用啊,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断了手机,说道:“爸妈,我现在得去一趟镇里,晚饭你们先吃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还没拆完的包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江一执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回事?”

    江母面色不太好,忍不住的抱怨道:“不就是从他家拿了点旧零件吗,他本来也是要当成废品处理掉的,更何况咱家一唯又不是没给钱。这会儿倒好,车子一修好,他心里不舒坦了,就把咱一唯当成长工使唤,三天两头的让一唯帮忙拉货也就算了,关键是连油费都推三阻四,还真当自己是哪门子的老板了。人家小王,当初那破车可都是半卖半送的,叫一唯去帮忙,哪回不是又塞红包又给烟的……”

    江父没说话,这也没办法,谁让小儿子还得在他家的汽修店干活呢!

    江一执勉强忍下心里的不舒坦,说道:“对了,爸,你在电话里说有人想转包咱家的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正事上,江父瞬间打起了精神,说道:“这事情得从一个半月前说起,那会儿村子里的路刚修好,我这不是琢磨着重新弄一弄安华山的桃树吗。现在正好是出桃胶的时候,我想着能挣一笔是一笔,所以就把安华山里桃树上的桃胶都收了起来,小半个月的功夫,收下来的桃胶挣了整一千块呢!”

    江父喜滋滋的,“没成想,这些桃胶卖出去没多久,一个老板就顺着收桃胶的贩子找上了门。他只说他家是做中药的,这些桃胶药效特别好,所以想把我们家的桃树都买下来,然后就起了转包安华山的主意。”

    江一执沉了沉气:“那他人呢?”

    江父下意识的摸向身边的旱烟袋,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旁边桌子上香烟,当即拆了一包出来,点燃了一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再说吗,我昨天和他说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考虑,他勉强答应了,说后天再来。”

    江一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明天我去安华山上看看。”

    “成,”虽然不知道江一执打的什么主意,但不妨碍江父对江一执的信任,他说道:“那明天我陪你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说我刹车的,你们,对,就是你们——

    驾照统统重考!

    来来来,划重点了,这是必考的。

    “手心一暖”“把手抽出来”

    关于攻受视角为什么还没改。

    因为在榜,所以暂时改不了。

    但是,本文真的是主攻的,不用怀疑。

    第63章

    快到十点的时候,江一唯才回来, 江母给他热了饭, 看见江一唯狼吞虎咽的样子, 江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陈老七还要不要脸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叫人忙到大晚上,连顿饭也不管?乡里乡亲的, 还真当我家好欺负……”

    一边说着, 一边给江一唯倒了一杯水。

    江一唯放下碗,抹了抹嘴巴,拿起水杯灌了两口。他也知道,他们家抱怨归抱怨, 等见了七叔, 还不得好烟好酒好话的奉承着,谁让他现在是在七叔手底下干活呢。

    一个月三千块, 对于他这种未成年来说,虽然工作辛苦了点, 但在这个小镇上, 已经很不错了。

    他没接江母的话,转而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了妈,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四叔家,好像他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江母面带疑惑:“杨翠?我今天上午还见过她来着, 我看她气色好的很。”

    “估计是出了什么意外,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隐隐听见她的哭闹声,这深更半夜,怪渗人的,我也没敢多待。”江一唯说道。

    “那我明天去看看好了。”江母若有所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戏倒不至于,只是乡里乡亲的,于情于理也要去关心关心一下。

    江家不大,除了客厅和厨房,一共三间卧室,江一执和江一唯住一间。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江一唯连剩下的包裹都顾不上拆,洗了个澡就睡过去了。

    江一执掏出手机,正好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正是顾方许。

    他点开一看,只有寥寥一句话,“给你一个惊喜,等着!”

    江一执挑了挑眉,盯着最后的感叹号,试图从里面读出顾方许现下的心情是如何的雀跃,他回了个:“好。”

    第二天,天还未亮,江一唯就爬起了床,他得赶去镇上上工。

    江一执也睡不下去了,打了一会坐,丹田里又多了几丝紫气。村子里的公鸡开始争先恐后的打鸣,他推开房门,江母正端着大铝盆在水井旁边洗衣服。

    坐在门口修锄头的江父美美的掐了烟蒂,回过头来看江一执:“你是想现在就去安华山,还是吃了早饭再去?”

    江家村人因为早上要下地里干活,所以吃早饭都比较晚,起码都得八九点。

    江一执看了看天色,天际处灰压压的积了一层乌云,有向这里飘过来的趋势,这可不是个好征兆,他说道:“趁着现在还没下雨,我们早去早回吧!”

    “成,”江父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顺手将修好的锄头放进角落里,然后从大门后边拿出来一把大镰刀。

    江家村背靠轿顶山,安华山就在轿顶山之后。因为十几年前的退耕还林政策,轿顶山上多数的田地已经荒废,大部分的土地上都种上了政府拨下来的松树,现在这些松树已经成了江家村村民烧火做饭,建房打家具的主要木料来源。

    也正因如此,轿顶山山路崎岖难行,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江一执两人才翻过轿顶山。

    “就是这里了。”到了安华山的一处高地上,江父粗喘着气,指了指前方零散树立的石碑,说道:“那就是咱们江家的祖坟,小时候我带你来过的。”

    江一执点了点头,放眼望去。

    整个安华山山顶犹如一个小型的盆地,站在山顶向四周望去,沟壑深幽,浓荫蔽日。东南西北依次立着轿顶山等五座大山,个个均似龙头,构成五角形,朝向安华山。

    江一执一把掏出罗盘,心神一动,罗盘上的指针慢悠悠的指向山顶上的明堂位。

    只看见明堂之左,同样是一个小山包,但它确是独居于山顶盆地之中,下方上圆,山包中央再突起一座方形小山包,远眺望去,犹如一枚方印放在印台上。

    阴宅风水中有言:此山四周五座山,座座似龙朝中间。伸颈昂首吐云雾,犹若五龙捧圣坚。

    正是大名鼎鼎的五龙捧圣风水宝穴。

    再看江家历代祖先的坟包,恰是围绕着盆地中央的小山包而建。再往外便是成片成片的桃树,和那些祖坟一起,将山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的确是个好地方。”江一执收起罗盘,忍不住的叹道。

    所谓五龙捧圣的风水宝穴,为的却不是直接裨益后人,而是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桃林。

    桃木有镇宅、纳福、辟邪等作用,以往的术师多以桃木剑为武器。但是要制作一柄上品次的桃木剑法宝,一般而言,选用的桃木最低要求也要是百年以上的桃树树心部分。

    先不说绝大部分桃树能不能存活百年以上还是个问题,再说到了明清时期,侥幸活到百年以上的桃树几乎被术师界寻觅殆尽。加上桃木剑本身容易被损坏,因而到了现代,桃木剑几乎从术师界消失,修士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普通的铁制长剑做武器。

    而眼下,江家历代祖先以自己的遗体为基石,点开这座风水宝穴已有百余年。五龙捧圣这样的风水宝穴,唯一的用途就是衍生出大量的生气,正是被这样浓郁的生气所萦绕,才能在灵气消散的当下,硬生生的培养出这么一大片百年桃树林。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江家祖先留给江家的不是如何显赫的家资,而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发展机会。

    只可惜他们大概也没有预料到,有一天,一场错误的大动乱席卷华国,江家连传承都断了。

    这些桃树也就仅仅作为已经没有了结果能力,但是山路崎岖,砍了拖回去也麻烦的一个存在,然后侥幸存活至今。

    江父看着一翻手,手心巴掌大小的罗盘就没了踪影的江一执,舌头好不容易才捋直。他可不觉得这是个魔术,更何况这罗盘怎么看都像是他以前用来垫桌底的那块。

    想到了几十年前那场大动乱里,因为这些江家上上下下经受过的折磨,江父脸色就变了:“一执,你刚才……”

    江一执笑了笑,把他早就想好了的措辞拿了出来:“爸你给我寄的的那几本祖传手札,其实并没有被我卖出去。”

    “什么——”江父瞪大了眼,“那,那你一开始给我打的那三十万是从哪儿来的?”

    江一执正色说道:“手札到我手里之后,我觉得挺有趣的,就学了学,没想到成果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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