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摸了摸孩子的头。这个家里的事,她也听说了。因为孩子年岁太小,怕冲撞到什么,也没让他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清漪把孩子抱起来,清湄已经哭得要晕过去,整个人已经脱力了。

    不知为何,她看到清湄这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相信清湄心里和她现在表现的一样伤心。总有几分惺惺作态。

    清漪垂下眼去,遮掉自己的厌恶。

    清湄哭了许久,自觉眼泪都要哭干了,这才停住哭声,哽咽着抬起头来,瞥见阴平县公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她再偷偷一瞄,结果见着清漪抱着外甥站在那里,面上表情冰冷。看到她看过来,清漪也投来目光。两人目光一接触,清湄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清漪看向她的目光冰冷刺骨,没有半点感情。如同利剑似得,直刺她的内心。

    清湄有些仓皇的低下头,又思及清漪应该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好好的在这里。

    顿时底气又足了。抹了眼泪,走到阴平县公面前,“现在县公打算怎么办?”

    阴平县公眼珠呆滞的动了动,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先回长安,丧事还是要在长安办。”

    清湄点了点头,泪水又如同潮水弥漫出来,

    “可怜的十五娘,都怪我!没事干嘛请十五娘过来,要是我不请她,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阴平县公恢复了刚才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坐在那里,任凭清湄哭泣抹泪,半点反应都没有。和个木头人似得。

    清湄是哭给在场所有人看的,并不是真的和清涴感情深厚。哭的累了,抹着泪,到清漪那边。看着满脸懵懂不知事的小外甥,叹了一句,“可怜的孩子,这下要怎么办呢?”

    “……”清漪看着清湄的那张脸就来气,她转过眼去,怀里的孩子对清湄没有多少影响,也从她身上找不到多少亲近,他带着些胆怯和抗拒,躲在了清漪的怀里。

    清湄有些尴尬,却也不好当众和个孩子计较,她干笑两声,“果然还是六娘得孩子的喜欢。”

    清漪没搭理她,直接抱着孩子到了堂妹夫面前,“十五娘的事,还是要查清楚才好,我总觉有些猫腻,下头的人要是懒散到那个地步,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当差?”

    那话语传到清湄耳里,清湄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果然就是看不得她好!

    阴平县公抬头,望了清漪一会,点点头。

    在庄子上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阴平县公回到长安,带回来了爱妻的棺椁。

    清涴的丧事办的极其隆重,可是再死后哀荣,在清漪看来也没有多少用了。

    清漪回到家里,身心俱惫,换了衣服沐浴之后,靠在软枕上。双眼盯着地衣上的忍冬福贵藤叶。

    慕容定一进来,见到她睁着双眼,眨都不眨,脸上没有半丝感情。不由得心疼,他走了过去,躺在她身边。

    清漪头发已经沐洗过了,乌青长发几乎将她身后那一小块的地方铺满。天热,她外面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慕容定在身后都能看到她的肩膀又单薄了几分。

    “哎,世事无常,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慕容定抓起她一缕还带着湿气的长发。

    清漪靠在那里不说话,“明明好好的人儿,怎么会一眨眼间就没有了?”

    “所以说世事无常,原本还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没了气息。”慕容定想起了慕容谐,他半是感叹,半是感伤。松开手里捏着的那段长发,抚上了她的肩头,“宁宁,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还是要看开些。”

    清漪转过身来,埋在他怀里,“我心里是真难受!明明好好地……”

    “我知道,我都懂。当时我知道阿叔堕马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他可是马上好手,怎么会堕马?可是他的的确确堕马了。”慕容定长叹,“这上天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清漪抓住他的衣襟低泣。

    慕容定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特意放缓了力道,“好了,别哭了。你这几日帮了你那个堂妹夫不少忙了,你婶母也是你帮忙照看的。累的都掉了好几斤肉了。要是再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死的。”

    清漪不说话,抱住他的腰。

    慕容定就这么抱了她一个晚上,第二日起来,一条胳膊都麻了。

    天热棺椁不好久放,汉人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只能尽快下葬。

    清湄眼瞧着清涴下葬了,这才松了口气。这贺拔盛叫她做的事,总算是办圆满了。

    长安的高温不下,只有清晨有几分清凉。夏季里白日长,夜晚短。才卯时一刻,夜色就几乎完全褪尽,东方翻出了鱼肚白。

    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城墙上头的士兵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清晨安静,没有嘈杂的喧闹,所以听得格外清楚。

    不多时,就有士兵急急跑下城楼去禀告校尉,城中马蹄打破了晨光的宁静。

    之前那几个一直不肯回来的老将反了。军报送到了慕容定的面前,慕容定没有半点意外。

    他坐在床上,手指摩挲着光秃秃没有一根胡须的唇角。周边好几个大臣都在等着他发话。

    “反了。”慕容定拿起手边的军报轻轻的敲在手边的凭几上,眼里似笑非笑,“既然反了,那就派人去平叛。”慕容定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懂?”

    “可是,要派谁去呢?”有人问。

    反了的那两三个人,曾经是慕容谐手下的大将,不然慕容谐也不会派他们去镇守一方。对付这些人,哪怕有些真本事,说不定要不一定能管用。

    派谁去,又是个难题。

    慕容定听到此言,靠在隐囊上陷入了沉思。

    天热到了极致,叫人心烦意燥。清漪走到书房门口,她出入慕容定书房不需有人通报,才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哐当一声响,而后就是四分五裂的声音。清漪站在外头,吓了一跳。

    她知道现在里头有人,看样子这会慕容定正冲着人发脾气,清漪迟疑了一下,还是到旁边的屋子里头等一等。等里头的人走了再说。

    她等了两炷香的时间,慕容定书房的人终于走了。清漪到了书房内,虽然地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叶味。

    清漪爱喝茶,茶水能够清理肠胃,补充维生素,还能提神。她喜欢喝,慕容定也跟着喝,觉察出茶水的好来,慕容定也有些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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