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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厢山雨欲来,那边厢却是云开月明。

    含象殿中,高郁欢快的笑声穿过窗户传出十来丈,就连大殿门口的守卫也听到了他声音,知道二皇子今日心情甚好。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可曾注意到大皇兄吃瘪的样子,真是,真是……太痛快了!”高郁笑的甚是欢快,一想到平日里总是挤兑自己的皇兄今日竟然被逼着为自己说好话求情,最后还被高显怼了两句他心里就欢喜的不行,止不住的想笑。

    “皇兄高兴就就好。”高显一边往嘴里塞着刚出炉的糕点,一边含含糊糊道,“只可惜没能好好整治他,为了保住小枣儿只能把这事暂时压下去。”

    小枣儿是高郁给枣红马取得名字。

    “不碍事的,能保住小枣儿就好了。”高郁对此毫不介意,回宫这些年来与大皇子龉龃不断,但因着身份都多有顾忌,今日能整治一回已十分痛快,“忍一时换一匹马儿,咱们一点儿也不亏。”

    “也是,小枣儿那么听话。”高显笑眯眯的,对自己的眼光也是满意。

    劫后余生的马儿对高郁粘的很,被牵着回马圈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提到小枣儿高郁又是一阵欣喜,那可是阿琛为他选的马,宝马良驹。

    思及此,高郁走到娄琛面前,不知为何他心里头突然有些紧张,扭捏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词,只道:“多谢。”

    娄琛看着还有些别扭的小孩儿,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和风细雨般道:“殿下言重了,保护殿下与世子是下官职责所在,殿下不必言谢。”

    “可我还是得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小枣儿。”开头的话说出口之后,高郁也不再扭捏了,“不管怎样……娄执剑,今日这事儿我高郁记着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要开口说一声,高郁必不会推辞。”

    哪有皇子与侍卫称兄道弟的?

    娄琛看着一脸豪迈表情的少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高郁其实与他父皇很像,十分顾念亲情不说,对待朋友更是重情重义,若是答应了的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这样的高郁更像一个热血少年,豪情侠士,而不是在勾心斗角的宫闱里长大,步步为营的皇子。

    娄琛深知若再推拒,高郁必不会善罢甘休,未免麻烦他也只颔首淡淡道:“好。”

    得了娄琛的答案,高郁心里头更愉悦了。蹦蹦哒哒的跑到桌边,吃了好几块糕点才让嘴里的香甜盖过了心间的甜蜜。

    不过这可苦了一门心思埋头苦吃的高显,还没吃够本的他一抬头就见最后一块椰蓉丝进了高郁的嘴。

    世子殿下登时就不乐意了:“我的椰蓉丝!”

    高显伸着胳膊去拦,但高郁前几次都着了他道儿,这次就学乖了,一个转身侧到桌边。高显力气虽大身量却比高郁矮上不少,小短手伸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高郁砸吧砸吧嘴巴,一边看着委屈的憋着嘴,一脸幽怨看着自己的高显,一边捏了捏他的肉呼呼的爪子:“对了,忽然想起个事儿,王弟你刚才拦着我作甚?”

    高显撑着小脸,直盯着高郁嘴角一块椰蓉碎屑:“不拦着你,怕你跟大皇兄打起来啊……”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跟他计较嘛。”高郁很是不以为然道,“再说我才懒得跟他打架,每次打不过就使阴招。”

    高郁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番话已经泄了自己底,暴露自己曾经跟大皇子打过不止一架的事实。

    娄琛闻言看着一脸得意,还扬了扬头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的上翘,好心没有拆穿他。

    高郁倒是瞧见了他嘴角的笑,一双尚未长开的桃花眼眨了眨,凑上前好奇的问道:“不过有个事儿我倒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想问,阿……娄执剑,那马鞭上到底涂了什么,为什么我刚一抽了一鞭子,小枣儿就发狂了?”

    娄琛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点辣椒水而已。”

    “辣椒水?”高郁一头雾水。

    “嗯,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但若真拿去验,还是找出蛛丝马迹。”娄琛接着讲烙印的事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高郁这才恍然大悟,但想着想着他又觉得不对,“可你怎知那辣椒水是大皇子叫人浸上去的?”

    娄琛老实回答:“下官其实并不知晓。”

    他不过是略施小计,耍了个诈而已。

    将马鞭交给马倌儿的时候他特意转头扫了一圈,若是无关之人那时注意力必然击中在马倌儿与马鞭之上,但若心虚则会露出马脚。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转头,就却见大皇子身边的执剑陡然色变,大皇子更是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神,似有隐瞒。

    娄琛当即就确定了,马鞭上的手脚是大皇子派人所做。但顾及高郁的情绪,他还是选择将马鞭交给了马倌儿,借马倌儿之手平息这事。

    毕竟如果真要彻查,且不说惊马之事,就说这浸了辣椒水的马鞭是怎么交到高郁手里的,就足够一些人掉脑袋。

    大皇子怕担责任,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高郁听其解释,狠狠的一拍桌子道:“真是便宜他了!”

    “皇兄你刚才说不亏呢……”高显撅着嘴,幽幽的道。

    “那是刚才。”高郁嘟囔道,“我要早知晓他竟敢耍这阴招,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高显回的干脆:“所以才要拦着你啊……”

    “我……”高郁吃瘪,气鼓鼓的坐回桌边,再不看高显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娄琛见状低下声音安慰道:“毕竟同处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大对殿下并无好处。殿下若真不痛快,日后寻个机会教训回去就是。”

    “娄执剑你是不知道,大皇子这人可记仇了,这回吃了瘪肯定会换个机会找回场子。”高郁嘟嘟囔囔好一会儿道,却不想自己竟把自己给说服,“不过,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高郁堂堂男子汉,难道还怕他不成。”

    如此豪言壮语竟跟那些个武林侠客一般,娄琛忍俊不禁。

    夜色已晚,高显扒完点心盒里的最后一块萝卜糕,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胀鼓鼓的小肚子,总算知道该回家了。

    可他刚开口辞行,高郁就拦住道:“太晚了,宫门都落了锁,王弟你今日就别回去,住我这儿吧。”

    照理说即使不回王府,高显也有皇帝特意赐予的小殿可以住。但想着若是住含象殿中,明日一早就能喝到贵妃娘娘亲手熬的小米粥,高显瞬间屈服于内心,不想离开了。

    没办法靖王世子就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好孩子,而他的原则向来只以自己舒坦为准。这会儿他喜欢淑贵妃,也喜欢淑贵妃亲手制作的佳肴的紧,自然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多贪一份好。

    高显不走,娄琛自然也不能离开。皇帝将他指给高显可不仅仅让他任“执剑”,更多是想让他担贴身侍卫之职,毕竟靖王远在西北留世子一人在京,安危可不能儿戏。

    但世子年幼且顽皮身边总跟着一大群护卫保不齐会惹他厌烦,所以这随侍护卫的重责就交给给娄琛。

    高显虽然平日里人看着鬼机灵的很,但终归还是个孩子,洗漱之后爬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倒是跟他同卧一床的高郁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久久不能入眠。

    起初小枣儿突然失控,带着他狂奔之时高郁是心中是惊慌的,马蹄踏下,即使铜铁也要留下痕迹,更何况肉身血骨的他?

    因此当身后执剑被摔下去之时,他近乎本能的抓住了马鬃,死也不敢松开。

    但无奈发狂的马儿不受人控制,高腾低落颠的高郁头昏脑涨。他那时候慌乱极了,思绪开始不受自己控制,隐藏在心底如深渊般的恐惧也开始蔓延,一时间他想了许多,甚至包括“死”。

    死这一词说来轻松,可他要是就这么去了,母妃怎么办?

    母妃一人在宫中孤苦伶仃,要是没有他谁还会陪她说话逗乐,谁还能缠着她撒娇,谁还能陪着她度过宫中漫长的岁月。

    从未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的高郁那一刻是真的怕了,他怕的不敢睁开眼,不敢想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呼,那声音顺着疾风钻进他的耳朵,闯进他的心间。他听的分明,此刻也想的透彻,那是娄琛的声音,他没有叫他殿下,而是唤他……高郁。

    高郁……

    那声呼喊如破开乌云的霞光,照亮前途的明灯,瞬间给高郁带来了希望,不知怎么听到那声呼喊之后,心里头的恐惧瞬间就消散了。

    于是高郁镇定了下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努力不让小枣儿将自己摔下。

    因为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那个人一定能救得了他,他相信他。

    而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想,当娄琛一跃而出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高郁想也不想便松开了抓着马鬃的手,回抱住了身后的人。

    因为在娄琛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自己得救了。

    翻了个身,高郁转头看向殿外,娄琛挺拔的身影在月色投影下忽隐忽现。只要一想到娄琛正在外守卫着,高郁心中就莫名觉得格外踏实。

    高郁想着,这些日子一来是自己任性了,虽然娄琛没有做的了自己执剑,但其实也从未忽视过自己。而且当日若不是他执意与大皇子争抢,娄琛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现在想来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过任性,恣意妄为了。也难怪向来疼爱他的母后,知道择剑宴发生之事之后会斥责他,那些责罚都是自己自找的。

    祸福相依,经过了白日之事,高郁至少知道了,自己也从来不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阿琛也是在乎他,要不也不会那般惊慌,甚至心急之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所以其实做不成他“执剑”也没什么不好,像现在这样做兄弟,肝胆相照,危急关头娄琛仍旧时时想着自己,他也已经满足了。

    想通了这些,高郁这些日子结与心头的阴霾瞬间就消散了。

    更深夜寒,高郁在殿内躺着,娄琛在殿外站着。

    高郁就那么看着那挺拔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缓缓进入了美梦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殿外娄琛望着茫茫的夜色,却陷入了沉思。

    次日是休沐,因此娄琛不需要值夜,所以只需守到换防便可回殿中歇息。趁着这个换防前的一点时间,他倒是终于抽出空来好好想想今日的事情。

    其实起初时他也如高郁想的那样,以为这次事是大皇子有意捉弄。

    辣椒水浸泡的马鞭并不会伤着马儿,顶多让马匹急躁些,因此这一行为看起来更像是捉弄,而不是有意的挑衅。毕竟谁也料不到,小枣儿屁股上竟然会有未愈的伤口。

    但静下来细想,娄琛又觉得其中有些环节扣不上。

    比如……如若大皇子真是针对高郁,那马鞭的事儿又该如何解释?

    那马鞭当时是他问马夫随意拿的,并未特意挑选。假使没有赠马给高郁,那当时骑马与使用那个做过手脚马鞭的都应该是高显。

    高显人小,看起来又跟小姑娘似的柔弱不堪,大惊之下必然惊慌失措,保不齐还会吓得哭闹不止。

    却不想高显其实胆子大很,对马匹略知一二不说,还特意借他的名义替高郁选了一匹马。

    思及此,娄琛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殿门,轻笑着叹了口气。

    他这些日子一直陪着高显这家伙没少惹事,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不到令人记仇的地步。

    大皇子恐怕也只想给他一个教训,却没想弄巧成拙,结了更大的怨。

    高郁平日里本就与大皇子不对付,今天过后关系恐怕只会更加尴尬,而且如今两人之间又多了一个泼皮猴儿一样的靖王世子……

    娄琛笑意渐深,重生后的日子当真是精彩,果然一刻也松懈不得。看来以后他得多留心周边人事,以备不时之需了,毕竟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许多小事上,他并不能未卜先知,只能步步为营。

    夜色正深,而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高郁的小心思哟~~~

    高郁:阿琛现在是我兄弟了,嘻嘻~~

    作者:是兄弟就不好下手了啊……

    高郁:没听说过“兄友弟攻”吗?人家就是那个攻啊!

    娄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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