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王氏越闹越来劲儿袁大牛忍不住起身跺脚,对着屋里的袁王氏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自己都那样了也不消停两天,这家里还能不能好过了?”

    里面蹬时传来袁王氏的哭声:“你个天杀的,就知道埋汰我。自己的老伴儿受了委屈,你不帮着点也就算了,还跟外人一个鼻孔出气,如今还在这儿数落我,可还让我活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的儿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们看你不在家,都净欺负你老娘啊……”

    袁大牛看她越哭越有劲儿,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到门口便见自家儿子摇摇晃晃的走回来,穿了一件灰青色的袄子,外面是一件墨绿色打了补丁的缺骻衫。身形高大消瘦,一双眼睛宛若鼠目,走起路来吊儿郎当,嘴里还吹着哨子,一副市井混混的模样。

    袁大牛见到一夜不归的儿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他。

    袁来旺见此往墙边上一趔,嗖的一下冲进院里,边跑还边喊着:“娘呀,你快出来救我呀,我爹又要打我!”

    “你个混犊子,一晚上跑哪儿去了,连个家都不回,现在又跑回来干什么?”

    屋里炕上躺着的袁王氏一听急了:“袁大牛,你敢打我儿子一下试试!”

    她说话的功夫,袁来旺已经冲进堂屋,拐到了袁王氏躺着的小里间。

    袁王氏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儿子护在身旁,瞪着眼睛看着门口的袁大牛,一副你敢再打我儿子我跟你拼命的架势。

    袁大牛真是又气又无奈:“这家不像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说着长叹一口气,背着手出了屋子。

    袁王氏松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儿子的胳膊:“我的宝贝呀,你昨晚上跑哪儿去了,一晚上都不回来,净让娘为你担心了。”

    袁来旺抽开她的手,看到旁边炕桌上袁王氏刚剥的花生,抓了一把一仰头吃进嘴里,边咀嚼着边回答:“我能干什么?就是在狗蛋家里过了一夜呗。”

    袁王氏照着儿子的屁股拍了一下:“你给我装,一身的脂粉味儿以为我闻不出来?你说说你,怎么老往那种地方跑,你一个晚上要花掉你老子娘多少月赚来的银钱?”

    袁来旺不以为然:“哪能啊,那种地方的女人也分三六九等的,我找的都是很一般的,没那么贵。”

    袁王氏照着儿子的屁股又是一巴掌:“你还有理了还。你看看你,娘还张罗着给你说媳妇儿呢,你可别先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天天跟隔壁村的狗蛋儿瞎混混个啥,他那种人不正经,早晚得把你教坏。”

    袁来旺在炕头上坐下:“不是我非要去,可总不能憋着吧?娘你赶紧把高家那个浣姐儿嫁给我,我保准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想到高浣那婀娜蹁跹的模样,袁来旺只觉一阵心痒难耐。

    “你当娘不想让你把她娶回来?可冯大婶子一直也不吐口,每次问这事儿都跟我打马虎眼。那高家到底是个啥心思咱也不知道,昨天早上我见着浣姐儿她娘套了套她的话,人家眼界高,还想嫁个大官儿呢。你说说你,活儿不好好干,让你念个书也不好好念。高家也是这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家,娶浣姐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袁王氏说着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说说你这不争气的,真是让娘操碎了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跟隔壁你二婶子家搞好关系,将来来春出息了你也能跟着沾光。如今可好,咱两家不和睦村里人都知道,来春中了举咱家想沾个光都是难的。”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以前瞧二婶子他们家不顺眼,处处找人家麻烦,如今人全家恨死你了。前段日子你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都不稀罕,现在成这样能有啥法子?”

    说起这个,袁王氏一阵心虚:“那时候她家里为了供来春念书都要砸锅卖铁了,一日两餐都是困难的,别说是我了,咱村里人有几个瞧得上她们家?谁会想到来春那小子还真能出息了,轻轻松松考了个举人,开春会试若是考得好,那可是留在京里当大官儿的命。错过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袁来旺道:“现在你知道人家熬出头了,就别老跟人对着干,就算沾不了什么光,也别回头被人家报复啊。”

    袁王氏又是一阵来气:“你当我不想啊,最近这些日子我何曾主动去找她家麻烦了?就说说昨晚的事儿,我教训自己的闺女,叶子那小杂种跑来跟我闹,对着我臭骂一通。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大伯娘呢,她这么跟我说话我能不气吗?我还没挥她一鞭子,那猎户侯又跑咱家来,直接让你娘栽了个狗啃地i。你看看,你看看,娘这身子到现在还有淤青呢。”

    袁来旺一看站起身来:“哎呀,摔这么严重啊?”

    袁王氏越发委屈了:“不严重你娘这时候会往炕上躺吗?娘都成这样儿了,你那黑心的老子还一大早就对我大吵大闹。你娘我这心里苦哇!”

    袁王氏说着张了大嘴巴就准备一通哭天喊地。

    袁来旺赶紧捂住耳朵:“娘,你别哭了,叶子那小杂种敢跑咱们家闹腾,还害的您成这模样,我这就去她们家算账去。”侯远山那种连猛兽都敢打的人他不敢得罪,所以很聪明的选择了弱的一方出出气。

    袁王氏一阵感动:“还是我的儿知道心疼娘啊。”

    袁来旺出了家门径直往右拐着去了隔壁的叶子家,一进家门就对着正屋喊道:“叶子你个死妮子,赶快给老子滚出来!”

    袁林氏刚挎着竹篮子去挖笋去了,沈葭正在案板上切着白菜,听到外面骂骂咧咧的慌忙跑出来一看究竟。

    沈葭出了灶房便见袁来旺站在门口朝着正屋的方向叫骂,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但那人在看到她时,两眼渐渐有了星光,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似是痴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袁来旺:我原本是来找叶子算账的,出来个美娇娘可怎么破?

    沈葭:远山哥,关门,放狗!

    ☆、隔壁的袁来旺2

    沈葭今日是第一次见袁来旺,但刚刚隔壁袁大牛追着打他的时候动静太大,她在灶房听到了,如今又跑来叫嚣,她估摸着应该就是此人了。

    又见袁来旺盯着自己的眼神猥.琐,眉宇间隐隐透着不喜,那一家人还真是蛇鼠一窝。

    袁来旺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沈葭,不由有些愣神。没想到侯远山捡回来的小姑娘还真如村子里的传言那般,可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了。

    以前他只觉得高家的浣姐儿生的极美,在这十里八村都是难寻的尤物,如今再看沈葭,他突然觉得那高浣也不过如此。

    一身墨紫色碎花夹袄,配着一条蓝色褶皱裙衫,普普通通的打扮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那份贵气。肌肤圣白如雪,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透着灵动,那红润的一点朱唇更是看的他禁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他不由在想,昨晚上陪他的小红若有眼前姑娘的十分之一,他也是十分享受的了。

    沈葭看他盯着自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阵嫌恶。面上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她一说话,袁来旺瞬间回神,心中感慨眼前这个小妮子连声音都如此好听。

    “咳咳。”他轻咳两声,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眼珠子转动着在沈葭身上打量着,“你就是前些日子我二婶认得干女儿吧,我是隔壁的,算起来也是你的干哥哥。”

    沈葭心里鄙夷了一番,倒是没吭声。

    袁来旺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后脑:“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可有啥要帮忙的没有,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别跟我客气。”

    沈葭心道,你能不出现在这里就是帮了大忙了。

    她懒得搭理此人,径直就要转身回灶房。谁知袁来旺急步跟上来堵在了她的前面:“妹妹别走啊。”

    看到这人的嘴脸沈葭便一阵不喜,恨不能立刻将他赶出去。但转念一想,这种人铁定是难缠的,跟他来硬的如今远山哥不在,自己未必沾得什么便宜,倒不如来点软的,若是个好拿捏的可就好办了。

    她眼珠一转,眸中闪过一丝晶亮,冲袁来旺笑了笑:“来旺哥,那边有些干柴没劈呢,我这胳膊使不上劲儿,要不你帮帮忙?”她说着还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表示无力。

    沈葭一声来旺哥喊得袁来旺一阵飘飘然,忙乐呵呵应下:“行啊,这种活儿以后都交给我做,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家怎么能做得来这种事情呢。”

    他说着,果真跑到山墙后面拿了斧头劈起柴火来。

    沈葭见此心中邪恶的想,王大娘这么疼他的宝贝儿子,如果知道他儿子跑来这里劈柴,不知道那张脸得绿成什么样儿。

    她心里暗自笑了笑,继续回到灶房里做饭去了。

    这时候锅上刚煮的玉米粒已经煮熟了,她拿了笊篱将玉米粒全部捞进一个大海碗里,撒上两勺玉米淀粉搅拌均匀,然后将其均匀倒在抹了油的烙子上。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淀粉均匀的倒在玉米粒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烙子上的玉米便和淀粉粘合在一起成了型。她又倒了油在烙子里煎着,偶尔转动两下烙子的位置。

    这时叶子从外面进来,看到烙子上黄橙橙的玉米粒不由好奇:“小葭姐,这是在干什么?”

    沈葭笑了笑:“这是香甜玉米烙,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烙着吃,待会儿熟了给你尝尝。”

    叶子看着那玉米烙顿时觉得食欲大增,但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小葭姐,做这个……要使不少油的吧?”

    “不多……”沈葭说着突然愣了一下,她觉得不多,但这一个玉米烙用的油搁在平时该是能炒上七八日的菜吧,她还真是粗心,一时竟忘了这里的生活条件!

    沈葭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太自在地攥了攥衣袖:“我刚来这里有些不甚熟悉,一时竟忘了这茬,我……我明儿开始再多做几个绣帕,想来很快就能把油钱给挣回来的。”她觉得自己真是要休的无地自容了,这么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她这样的吃法的确太过奢侈。

    见沈葭有些尴尬,叶子也发觉自己刚刚那么说有些不恰当,她笑了笑:“没关系,权当是给家里人改善口味了。过日子也不能只节俭着来,与其每日里想着怎么省吃俭用,倒不如想想怎么给家里增加进项,让咱们能吃的更好,日子也过得有奔头儿些。你说对吧?”

    见叶子又为自己说话,沈葭一阵感动,笑着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沈葭没想到叶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安慰她,倒让她想起现代时听过的话:一个人领多少薪水,决定了她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会花钱的人同样也是会赚钱的人。

    为了印证“赚的比花的多”,沈葭觉得自己今后更要加倍努力赚钱才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干娘她们一家人的生活好起来,才对得起她们全家对自己的大恩。

    这时恰巧袁林氏挖了竹笋从外面回来,沈葭看到她笑着唤了一声:“干娘,待会儿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哎。”袁林氏笑着应了声往堂屋里去了。

    叶子往山墙边上瞥了一眼:“小葭姐,袁来旺怎么跑咱家里劈柴来了,我刚起来看到他还以为花眼了呢。”

    沈葭在玉米烙上撒了白糖贴出来,无奈耸耸肩:“他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刚好看到那里有干柴没劈,所以就交给他了。”

    叶子忍不住笑:“小葭姐,你可真行,竟然把那泼皮给治住了。看到他来咱家干活我就痛快,叫他以前老欺负我,这下吃到教训了吧?”

    沈葭一听蹙眉:“他还欺负过你啊,看来这个袁来旺得好好教训一下。”

    两人正说着话,袁来旺突然进来了:“小葭妹妹,柴我已经都劈完了。”

    叶子一看到袁来旺,一张脸顿时黑下来了:“谁让你进我们灶房的,出去出去!”

    叶子说着就要推他出去,但她哪有袁来旺力气大,被袁来旺用力伸手一拨,整个人踉跄着往灶台倒去,眼看着就要撞上煮着热水的大锅了,沈葭吓得赶紧拉住她:“叶子,你没事吧?”

    见叶子摇头,她这才面带恼怒地看着袁来旺。刚刚若不是她离叶子近拉住了,那一大锅滚水浇在身上这会儿可就毁容了!

    袁来旺被沈葭这么一瞪有些心虚,两只手在大腿上搓着:“那个……小葭妹子,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推得我你也看见了,我也就随手推她一下,谁知道她力气那么小……”

    沈葭有些想笑,他刚刚用了多少力道她可是亲眼看着的。明知道那边是火还往那边推,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谁信?

    不过经了叶子刚刚的事,她越发觉得对付袁来旺这种人不能硬碰硬了。这家里人都是妇道人家,干爹使不上力道,来喜又还小,若真跟这种人杠上了,吃亏的还是自家人。

    在王府里跟楚王妃和沈菀斗了那么些年,如今屈屈一个小混混沈葭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既然来旺哥刚刚不是故意的,以后可莫要再做这莽撞之事,叶子在我心里比亲妹妹还亲,烦请来旺哥以后别伤害她。”

    袁来旺既然看上她了,怕是早就想从她这里沾些什么便宜。这样的苍蝇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好好利用他如今对自己的这份“真心”。

    听了沈葭的话,袁来旺果然乖乖应下:“小葭妹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

    袁来旺原本进来只是打算向沈葭邀功,好留下来一起吃个早饭的。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沈葭自然不会开口留他。他又恐再惹了美人厌烦,将来自己的心愿无法达成,哪里还敢再多做停留,忙道:“你们也该用早饭了吧,既如此我也就先回去了。小葭妹子你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找我,只要哥哥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

    他说完见沈葭不说话,只悻悻地转身走了。

    叶子气的碎了口唾沫:“死色胚,以前小葭姐没在这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沈葭拉住他:“别跟这种人置气,以后切莫跟他对着干了,你瞧刚刚多危险,你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刚刚若是烫坏了脸蛋儿,可要怎么嫁人?”

    叶子想想刚刚的事也有些后怕,又见沈葭那么担心自己,忙宽慰着道:“小葭姐我知道了。”

    沈葭将那一盘子香甜玉米烙递给她:“快把饭菜都端进屋里,该吃饭了。”

    “哎。”叶子应了声,麻溜儿地跑了。

    沈葭见了无奈摇摇头,想到袁来旺的事儿,也有些发愁。如今这样也只能维持一时,待他哪日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哄他,怕是要惹出祸端来。

    沈葭觉得,她要早早给自己找个靠的住人,最好是让袁来旺不敢得罪的。哪怕先订了亲也是好的,总不能让袁来旺那样的人日日惦记着。

    她想想便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侯远山:“小葭妹子,你瞧着我怎么样?”(桃心眼)

    ☆、隔壁的袁来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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