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容不再想,但薛灿却陷入其中,灵豺,为什么会是灵豺?薛灿记得教导自己骑射的师父说过,百兽之中,最贪婪卑鄙的就是灵豺,此兽嗜吃,会为过冬囤积许多粮食,吃到开春烂透都吃不完,灵貂又擅惑人逃脱,最厉害的猎手也甚少能猎捕到…

    灵貂…薛灿心中默念,忽的抚住栎容耷拉的肩,“阿容,说到马,你会想到什么?”

    栎容想也不想,“你的赤鬃啊,暴怒难驯,我刚认识你时,你就凶我,别碰我的赤鬃,它要暴怒起来,可有你受!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薛灿耳边回响起自己那时的话,“野马暴怒难驯…灵豺贪婪狡猾…白虎凶残狠辣…蝴蝶,又是什么?”

    栎容被忽然问懵,摇头道:“我念书不多,蝴蝶看着好看…还有什么?”

    “蝴蝶,是破茧而出的。”薛灿轻点桌面,“但又意味着什么…”薛灿握拳站起身,拾起帕子狠狠抹了把脸,“宝图犹如魔咒,深陷难以自拔,不能再想…不可再想…”

    栎容打了个哈欠,“说不想的是你,想个不停的也是你。”

    薛灿横抱起栎容,吻了吻她的脸颊,“这就去睡。”

    栎容想起什么道:“戚蝶衣的尸首,送去周人那边了么?”

    薛灿点头道:“放进棺木送去了,戚太保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走的还是唯一得力的女儿…强悍如他,怕是也受不住这个打击。”

    “只是。”栎容踌躇着,“没了这个女儿,戚太保身边还能用谁?是不是会起用…关悬镜?”

    薛灿淡笑,眉间没有提起这个人的微动,薛灿深看栎容,低声道:“以咱们对关少卿的了解,前方打仗他却不得披甲从戎,关悬镜真会闲着?”

    “这倒是。”栎容瞪大眼,“他脑子灵的很,准在筹谋什么。”

    “阿容别笑我。”薛灿往床榻走去,“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在鹰都城下会一会这位关少卿,大军兵临城下,我真想知道,关悬镜是战,还是降…”

    “他一身傲骨,又愚忠到死,我不信他会降你。”栎容不住摇头,“他捡回一条命,可别到头来又死在你剑下。”

    薛灿不再说话,搂着栎容躺进被里,他一下下温柔抚摸着妻子的小腹,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惊了腹中小小的骨血。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栎容撑起头凝看薛灿舒缓下的脸。

    “女儿。”薛灿毫不犹豫。

    栎容点住薛灿的额,嗔怒道:“你不老实,你不想我生个儿子继承你的大业么?”

    薛灿低笑摇头,执住栎容纤纤手腕,“男子有什么好的,负重前行甘苦自知,女儿家若能得个如意郎君,可以疼宠她一生一世,你我也能欣慰放心,这样多好。我要你给我生个女儿,不光有她将来的夫君宠爱,我这个做爹的也会疼她的紧。”

    “就像我爹疼我一样。”栎容鼻尖微酸。

    薛灿吮吻着栎容的指尖,“阿容虽然是个女子,却不输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谁说只有男人可以继承大业,成事之能,你可以,阿姐也可以,我钦佩的很。”

    栎容搂紧薛灿,炙热的吻住他半张的唇,锦帐里,压抑的喘息起起伏伏,既然做不得快乐事,那便缠绵在一处,紧紧拥着彼此也是满足的。

    烛光暗下,薛灿眼前却飞舞起一只只展翅的蝴蝶,它们在薛灿眼里盘旋飞舞,薛灿伸手想摸去,敏捷的蝴蝶已经飞上漆黑的夜空,融入云间,恍如寒星点点。

    第130章 跟我走

    烛光暗下, 薛灿眼前却飞舞起一只只展翅的蝴蝶,它们在薛灿眼里盘旋飞舞,薛灿伸手想摸去,敏捷的蝴蝶已经飞上漆黑的夜空, 融入云间, 恍如寒星点点。

    鹰都城里

    从放消息出去要斩杀所有姜奴,关悬镜就一直在等着杨牧的动作, 他也猜到杨牧不会贸然杀入天牢救人,那最后的机会, 就是今天在集口的刑场上。

    午时已到, 数十名披头散发的死囚被压上刑场, 他们穿着肮脏的囚衣,囚衣沾血见者惊心。关悬镜隐在围观的百姓里, 他一身便服混在其中,锐利的眼睛扫过身边一张张面容。

    刑场上看着只有几十个带刀侍卫, 但早有许多暗卫便装混在台下,只等有人劫囚,最重要的是, 刑台下暗藏火药, 不论杨牧带多少人, 都逃不出关悬镜布下的天罗地网。

    ——杨牧,杨牧,你到底藏在哪里。

    关悬镜挤过叠叠人群,却还是没有发现杨牧的踪影, 他明明就在鹰都,凭他的性子,怎么会沉得住气?他绝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同胞惨死,能救一个也会出手。

    但是,直到刑场上滚落下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关悬镜苦苦搜寻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角落里,杨牧压低斗笠,幽黑的眼睛震惊的看着远处的刑场,神秘人没有说错,这是陷阱,诱骗自己自投罗网的陷阱。

    第一批囚犯押上斩首,头颅落地时已经有眼尖的人认出其中罪大恶极的凶犯,他们不是姜奴,而是…原本就在等候处斩的死囚。

    杨牧倒吸冷气,关悬镜真是狡猾,这样阴损的招数都能想出,要自己一个脑热冲了出去,这会儿不是丢了性命,就是被他生擒…

    杨牧不敢再想,更不敢多看,正要转身悄悄离开,他忽的身躯一紧定住动作,他燃起可怕的感觉,自己已经被关悬镜鹰一样的眼睛发现。

    关悬镜留意到了远处身姿英拔的黑衣人,他虽然戴着寻常遮阳的斗笠,但他的身形比一般男子都要俊武,他站立的姿势也是练家子的模样…最重要的是,那股说不出的气息,关悬镜死都不会忘记,九华坡的深谷里,杨牧埋头一下下磨着手里的短剑,不时抬目冷看自己,那把剑,好像随时都会刺进他的心口。

    这种深入骨髓的骇人,关悬镜死都不会忘。

    ——杨牧,真的是你。

    关悬镜不动声色的半抬臂膀,朝杨牧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晃,人群里潜伏的暗卫顿时会意,急速散开但步伐仍是自若缓慢,关悬镜告诉过每个人,杨牧身手了得,不能有一丝大意。

    杨牧一只手摸向剑柄,转身离开的步子沉着镇定,他观察着周围的巷口,给自己打算着最稳妥的逃路,可鹰都自己才来几天,巷里都是未知,哪一条才是生路。

    正在杨牧犹豫的时候,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贴近杨牧,低声道:“跟我走。”

    不等杨牧答应,黑影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朝着一处箭步冲去,那声音低沉有力,拉着自己的手也不容他挣脱,杨牧已经知道黑影是谁,他没有迟疑,紧紧跟着黑影的脚步,杨牧知道,他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也会带自己逃过关悬镜的追捕。

    ——“追!”关悬镜哪里料到半步杀出了人带走杨牧,暗卫拨开人群,紧追着杨牧和那黑影去了。

    神秘人太熟悉鹰都的每一处角落,他带着杨牧在小巷里迂回穿行,他比鹰都暗卫还要了解这座周国都城,就好像是,他在这里生活许久,又好像是,是他刻意去熟悉这座城池,为的就有一天可以相助别人。

    杨牧自认已经是个练武好手,可狂奔这一路也是有些气喘,但带着自己的神秘人,急促奔走半个时辰,气息均匀步履稳健,后头的杨牧眼神亮起,神秘人神机妙算不说,还是本事高过自己的练家子呐,杨牧暗想,这回可不能再让他跑了去,可得问出个来历身份。

    不过半个时辰,杨越带着杨牧已经甩开追兵,杨越一肘推开拐角的宅门,把杨牧一把拉进,另一只手急促关上门,整套动作笃定非常,看傻了懵圈的小杨牧。

    ——“你到底是谁?”杨牧背抵白墙死死盯着救下自己的这个人。

    杨越没有回答,他走近院里的石桌,自若的倒了杯凉茶递给杨牧,斗笠深邃,杨牧怎么也看不见他藏着的脸,杨牧没有接他的茶,而是伸手直直去掀他的斗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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