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宗这下是真憋不住了,他‘腾’地一下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呼吸声格外沉重,“散步……如果你说的散步就是跟顾影帝两个人挤在一间小破杂货店里,掏半天裤兜只掏出来几个钢镚和一小卷毛票的话,很好,你这步散得非常好!”

    “什么?”邵司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心里咯噔一下。

    那厢李光宗还没组织好语言,说了一通都没在重点上。

    而听完全程的顾延舟低头摆弄两下手机,然后把屏幕拿到邵司面前:“热搜。”

    [王某某]:没什么想说的了,大家自己看视频吧,呵呵。[/视频连接]

    邵司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视频都不是从外边偷拍的,直接用了人家店里的监控录像。

    画质粗糙,他们两个虽然裹得很严实,不过有一个镜头邵司因为觉得太闷,把口罩微微往下拉,透了会儿气。

    邵司简单看了几眼,突然有点好奇这次热搜给他们打上的标签是什么。

    于是他又折回去,看到微博热搜榜上一个冉冉升起的新话题:穷鬼夫夫深夜幽会。

    ……

    网友肯定不吃这套,逛个杂货店没带钱而已,这得是有多闲。

    邵司带着这种想法,点开网友评论。

    然而满屏幕都是:

    ——天啊,太可爱了吧!原本扫荡了一堆东西,结果刷卡的时候直接懵了哈哈哈哈只能先把东西全都放回去。

    ——有没有人注意到七分零六秒,邵爹不敢置信自己口袋里只有四个钢镚,还想去翻顾影帝的哈哈哈哈哈。

    ——这波贫穷的狗粮我吃了。

    邵司哑然:“都什么玩意儿?”

    顾延舟收回手:“我比较想知道,一个连刷卡机都没有的店,为什么会装监控。”

    ……这真是个好问题。

    然而现在也不是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候,邵司报了医院名字就挂断了电话。

    一行人挤在单间病房里,欧导呼吸声仍有些紊乱,他睁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病号服尤其宽松,穿在欧导身上显得小了一号。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欧导慢慢地说着,手指在床单上曲成无力的姿态,“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吧,明天都还有戏……我一个人能行。”

    叶瑄说过,等欧导醒了,她就把这事儿摊开来好好谈。

    果然,在他们几人的注视下,叶瑄缓缓开口道:“欧导,我想跟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瑄,叶清是我叔父。”

    欧导挣扎着起身,扎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差点歪掉:“你说什么?”

    邵司适时地也表现出几分惊讶,因为他心里早就有过猜测。

    果然是……

    亲属关系。

    “我很小的时候,在家里阁楼上,翻到一本日记本。”叶瑄缓缓闭上眼,提及那段回忆,面露难色,“第一次看到那本日记,我还不识字,但我看得懂扉页上那个‘叶’字,因为我名字里也有一个它。”

    旧时光像一扇封尘已久的大门,每推开一次,都会被它身上抖落的积灰呛住口鼻,生生呛到窒息。

    那时候的叶瑄还只是个孩子,她把日记本随手扔在了不知哪个角落里。

    直到多年后,突然要搬家,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在阁楼角落里又发现了那本日记本。

    这回她认得了,这个日记本的主人叫:叶清。

    很厚的一本,因为装订技术不佳,加上内页已经有些散开,甚至还有几页缺页。

    这个日记本陪伴叶清多年,被自己、被社会所压抑的性向,大概只有在写日记的时候才能畅所欲言地悉数倾诉出来。

    他是个同性恋,三十三年前,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性有多大?

    叶清自己那套无父无母的说法,其实是假的。叶家是个书香门第世家,他作为叶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从小被寄予了很多厚望。只是谁曾想得到,他长成了叶家的污点。

    1992.3.1,阴雨。

    今天好像在街头遇见了大哥,但他并不愿意见到我。

    也许我该换个名字……可‘叶清’这个名字,是我同家里最后的联系。世间姓叶的人那么多,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1992.3.17,晴。

    我喜欢唱戏,只有在戏台上,没有人会对我指指点点。

    我扮虞姬跟项羽相爱,我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大家拍手叫好。

    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是自由的。

    叶瑄:“我一直不知道,他日记里写的那个建邦是谁,我托人去查过,可是查无此人。”

    周卫平不敢跟她对视。

    “你为什么能够这样若无其事,若无其事地继续过下去?你之前否认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偷偷跟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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