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喊着:“禽兽!禽兽!禽兽!”

    小家伙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台上人咯咯咯的笑。

    婚礼结束后酒店的婚房里,撒着玫瑰花的大床上小家伙爬来爬去,弄得皱巴巴的。

    李蔓来不及换礼服,给他换尿布喂奶。

    她晚间穿的是一件红色的旗袍,解开两粒扣就可以喂奶。

    裴邺坤已经眼馋了一天了,却还得等这小子先享用,他痒得挠心挠肺,一个劲的咽口水。

    李蔓背过身喂奶。

    “还不给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我媳妇的奶子我还不能看了?”

    都说当了父亲会变成熟,他怎么是倒退的,越发幼稚。

    可其实也怪不得他,怀胎十月,他没碰过她,虽然中间几个月可以,但他不想出意外,硬是忍着,坐完月子一个多月后也可以,但他为了以防万一硬是拖到三个月以后,往后的日子里差不多半个月一次,他说她还没好。

    李蔓哄完孩子转身只见他已经开始在解衬衫扣子,露出一片健硕的肌肉,那张俊脸染上了点酒意反而显得更迷人。

    他把领带一甩,“李老师,来,哥哥今晚教你做——爱。”

    这人一喝醉就容易发狂,就跟当初一样。

    弄到一半硬生生被儿子的哭声打断。

    “你个小祖宗!”

    2022年夏天

    裴致煦学会了走路。

    当时裴邺坤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剥毛豆,李蔓在厨房摊饼,小家伙在卧室地毯上玩呢,突然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裴邺坤当时就震住了,这场面堪比去年开口叫爸爸的时候。

    小家伙边走边叫道:“李...李老师......”

    “儿子,来,过来。”

    裴邺坤把他引到厨房,李蔓锅铲还拿在手里,同裴邺坤反应一样。

    小家伙走得正得意点,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哇哇的哭了起来,裴邺坤却乐的哈哈大笑,抱起他,他脑门上贴着一片菜叶。

    多年后说起这事,裴邺坤和裴致煦说:“你摔的那叫一个滑稽,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

    小孩子当真好几天没理他,可李蔓知道他笑的不是所谓的滑稽模样。

    但她不管他们父子间的恩怨情仇,后来,裴邺坤买了个几百块的玩具给他赔罪才得到祖宗的原谅。

    2026年

    裴致煦上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考了一百分,全班唯一的一百分,开家长会的几乎都是母亲,裴邺坤扎在里头十分显眼,帅气的模样让班主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自由活动时间,一帮小女孩围上来裴叔叔裴叔叔的喊。

    回去路上,裴邺坤说:“刚刚那里头有你女朋友吗?”

    裴致煦坐在副驾驶上安安静静的看书,淡淡道:“爸,你能不能活的正常点。”

    裴邺坤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翅膀硬了,还想不想要恐龙百科?”

    裴致煦乖乖的说了声想。

    “你就跟你妈一个样儿,也就表面乖巧。”

    “妈妈还有狂野的一面吗?”

    “当然!”

    回家后裴致煦问了李蔓这个问题,晚上裴致煦刚想敲他们的房门就听见爸爸的跪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裴致煦在写完的语文作文中间加了一段话:我的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也是个跪在地上求饶的狗熊。

    2028年

    结婚十周年,浪漫的七夕情人节,裴致煦已经习惯了他们在这一天无缘无故的消失,十二点之前他们会回来。

    裴邺坤订了高档的江景餐厅,李蔓吃完多点了一份牛排打包。

    回来时裴致煦已经睡了,李蔓把牛排放冰箱。

    十年里能送的东西都送了,裴邺坤想不到还能送她什么,于是今晚送给了她一枚定做的金口哨,能当吊坠挂在脖子里,李蔓却没戴,只是收在盒子中。

    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什么都不缺,房贷也快还完,他们有一笔不小的存款。

    裴邺坤双手枕在脑后,说:“等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出去旅游吧,来个七天七夜的自驾游,明天问问儿子想去哪。”

    李蔓觉得是该让孩子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很同意。

    “那玩意不戴着试试?”

    李蔓擦完保养品躺上床说:“放着吧,以后可以传给儿子。”

    “......”

    李蔓知道他花了心思,“我不是不喜欢,只是项链很多了,戴不过来,况且,我有个更好的口哨。”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枚越发老旧的白色口哨,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好。

    裴邺坤欺压上来,“哟,这哪个大帅哥送的,这么珍惜?”

    李蔓想起当年那个清瘦的少年,带着稚气眼里却耀着光,那么迷人。

    裴邺坤的吻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少年成为了她的男人。

    2037年

    裴致煦高考,正巧碰上两天暴雨。

    校门口挤满了撑着伞等待的家长,其中不乏有裴邺坤和李蔓。

    雨滴抽打着梧桐阔叶,哗啦啦的落到雨伞上,最后在地上溅起水花。

    裴邺坤搂紧李蔓尽量不让她淋湿。

    “你说他会不会发挥失常?”裴邺坤不禁担心。

    “你不是说你的儿子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吗?”

    “那是,我儿子是清华北大的料。”

    确实,裴致煦被保送清华,但他没接受,裴邺坤和李蔓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做主推掉了,两人尊重他,也相信他,告诉他,自己的选择不能后悔。

    晚上裴邺坤抱着李蔓踢被子,“你说他是不是傻,保送还不要?”

    李蔓笑了。这人在儿子面前装大气回头就唠叨的跟个老头一样。

    这场暴雨从未间歇,李蔓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耳边已经有了几缕白发。

    即使是副处长,他也每天干普通工人的活,除了工资和责任,和以前无两样,这份工作始终都太消耗精力,前些年陆北他们都陆续走了,只有他年复一年的守在那里。

    李蔓想起十几年前她在高考场地外等他的情景,那天很热,她没什么胃口,其实那个时候小生命已经开始在孕育了。

    李蔓静静的靠在他怀里,这漫天大雨带着初夏的清新,这世界都是新的。

    可能是真的老了,他有了白发,而她开始频繁念旧。

    2047年,冬

    裴致煦从公司加完班连夜提前赶回家过年,路走一半接到母亲电话。

    电话那头说:“小清来不来?”

    “在我边上坐着呢。”裴致煦看了一眼坐副驾驶的女人,空出手拽紧她的手。

    电话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好。

    挂断电话,裴致煦说:“我妈电话,问我你来不来。”

    夏清说:“阿姨今年还要回江州?”

    夏清和他恋爱六年,前年开始登门拜访,裴致煦的母亲人很温和,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保养的很好,可能因为是教师的关系浑身总透着一股别样的文雅正气。他母亲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过年从不在桐城,这都第三回 了,裴致煦带她回去吃年夜饭都是提前一个星期的。

    裴致煦蹙眉,似有点无奈,说:“她觉得开心就好,我爸把她惯坏了。”

    外头不知何时开始下雪,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

    李蔓挂断电话在厨房里找东西,裴邺坤戴上眼镜问道:“寻觅啥呢?”

    “我刚洗的杯子呢?”

    “你打电话的时候放桌上了。”

    李蔓恍然大悟,走过桌上的四个玻璃杯回到厨房又洗了一遍。

    裴邺坤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眼镜片下的双眸越发深沉,他说:“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明天我们回江州。”

    “好。”

    这些年她的身材没什么变化,依旧很瘦,越是年纪大这份消瘦就越被凸显的明显,她黑发拢在一侧,样子温柔娴静。

    都说女人老的快,可李蔓不是,她和当年一样美丽,反倒是他,头发白的快,一年要染一次才保得住帅伯伯的称号。

    裴邺坤说:“今天小清来了问问他俩什么时候结婚,都二十八岁了还不整这事,他等得起人姑娘可耗不起。”

    李蔓在熬汤,尝了一口,“是你想抱孙子吧。”

    “家里冷清,他们生了孩子我给他们带。”

    他五十五岁就退休了,体力跟不上,李蔓也不愿让他在风雪里再站着,本来关节就有病,裴邺坤在家闲了三年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好,只能一心盼个小宝贝来逗着玩。

    看了会电视,厨房里又传来李蔓的声音,“你上回买的浓汤宝怎么找不到了?”

    裴邺坤走到厨房拉开第二层抽屉,“在这呢。”

    “我最近好像记性不太好。”

    “瞎想什么,你就是脑子笨,我下去给你买袋核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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