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不远,我们还得去酱铺子拿东西,姑祖父不必担心,还有阿山哥呢。”何子衿颇有些笑面虎的本领,哪怕她其实心里想抽陈姑丈两巴掌,这会儿还笑嘻嘻的同陈姑丈说话儿呢。

    陈姑丈又叮嘱两句,看她们走,自己也回了家,心说,别人家孩子都成精似的,怎么单自家孩子一个比一个笨。咋回事啊,要不赶明儿也去拜拜菩萨。

    陈姑丈就等着三姑娘能劝得他孙子迷途知返了,他老人家在心里琢磨着,三姑娘虽也能干,毕竟孤女一个,性子略显得硬些,心机也与寻常姑娘不同。倒是何子衿,这是何家正人,小模样也招人喜欢,说话还笑嘻嘻的,待这丫头大了,非得给孙子求来娶作媳妇不可。

    ☆、第120章 真心与蛇

    陈姑丈做着白日梦,三姑娘何子衿晚上寻个空就同何老娘将事情说了,三姑娘是这样说的,“陈表哥总是过来,他这样,虽不与我相干,可他心里想什么,我是知道的。大约是入了迷障,姑祖母与陈姑祖母感情不同寻常,也不能总看着陈表哥这样,不如我想个法子,让陈表兄看明白,我与他的确不相配。他心里明白了,也可安心念书,陈姑祖母也能放心呢。”

    何老娘直叹气,“这说的容易,他要能明白,早明白了,他家里打过骂过,他祖母劝他劝的舌头都说麻了,也不管用哪。”

    三姑娘自有成算,笑,“姑祖母放心,我自有法子,只是这手段有些硬罢了。”

    何老娘有些不放心,问,“你要怎么着?”

    “只是我这法子,怕要得罪一下陈表兄的家里人。”三姑娘道,“他瞧着我好,只是觉着我模样稍好些罢了。他怎知我的性子为人,他念书的人,生性温和,倘我是个打鸡骂狗的脾气,想来就是生成天仙,他也不会喜欢了。”

    何老娘有些犹豫,“这能有用?”

    “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三姑娘的法子其实相当有用,她略对陈志露个好脸儿,陈志已喜难自禁,成日间打扮一尘不染风度翩翩的欲寻三姑娘说话,一日见在院里廊下绣花,陈志也便走了过去,细心的在廊椅上铺了洁白绣一角丁香花的罗帕,他方一尘不染的坐下,寻机会同三姑娘说提亲的事,道,“三妹妹,你怎么不乐意呢?”

    三姑娘侧脸儿望他一笑,道,“我对表兄,一无所知。表兄对我,亦是一无所知。这会儿突然说亲事,我若应了,便不是我了。”

    陈志迷恋的望着三姑娘的笑靥,嘴里道,“我家与表叔家是至亲。”

    三姑娘笑,“是啊。”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翠儿举刀追着一只大公鸡到了这院儿里,那鸡机灵又威风,翠儿一手举着菜刀,喘的脸上通红,骂,“该死的鸡,没杀成反叼我一口!”这就是小户人家了,何家是三进的院子,其实也没多大,厨房就设在何老娘一进的西配屋儿里,烧火做饭都能闻着味儿。陈志听翠儿出口粗俗,不禁微皱长眉。

    何子衿从何老娘屋里出来,对翠儿道,“把鸡血留着,到时加些盐做血豆腐,明儿早上用韭菜一炒,就是一道好菜。”

    公鸡威风凛凛,翠儿举着刀却是个外强中干,抓半日抓不到,何子衿问,“周嬷嬷呢?”

    “周嬷嬷出去买羊肉了,太太说中午留志少爷用饭,要添两个好菜。”翠儿胜在年轻,身法灵活,何子衿还帮着她,费了血劲才把鸡抓住了,何子衿再三叮嘱,“把鸡血留着啊。”

    翠儿脑袋着顶着三五鸡毛点头,这终于逮着鸡了,举举刀,想杀却不敢杀,悄悄问一句,“姑娘,咱家还有人会杀鸡么?”

    何子衿摇头,“要不等周嬷嬷回来再杀就是,她是老手。”

    “得着紧的褪毛,不然到晌午哪吃得上。”翠儿人老实,说话也直接,郁闷,“可惜小福子也不在,这几日酸梅汤的生意好,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陈志连连摆手,“无妨无妨,翠儿,不要*了,家里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是。”

    三姑娘将手里的针线往陈志手里一塞,道,“这有什么难的,可得愁死你们。”

    三姑娘伸手就掐住公鸡的两只翅膀,一手接了翠儿手里的刀,吩咐翠儿道,“拿个接鸡血的碗来。”

    翠儿忙忙跑去拿碗,三姑娘见碗到了,一手揪了公鸡颈上的毛羽,将公鸡脖子没毛儿的地方对准了翠儿手里捧着的青瓷碗,将刀往鸡脖子上一横,腕子斜斜的一拉,那鸡咯的一声长长惨叫,殷红的鸡血就顺着刀口喷在碗里去。公鸡拼了命的挣扎,三姑娘手稳的很,动都不带一动的,直待血流的差不多,公鸡蹬了腿儿,三姑娘方将鸡与刀递给翠儿道,“把鸡血长个阴凉地方放,趁这会儿天还凉快,将鸡毛褪干净,待周嬷嬷回来整治几个好菜。”

    翠儿接了,响亮应一声,拍三姑娘马屁,“还是表姑娘能行!”

    何子衿看她手上东西多,接了那大半碗鸡血,道,“我来做血豆腐,翠姐姐褪鸡毛就是。”

    何子衿与翠儿去厨下了,陈志心呯呯直跳,不觉打个冷颤,脸都有些白,三姑娘不动声色,道,“表兄稍等,我去洗个手。”

    当晚,陈志恶梦醒了两遭。

    他真的没见过杀鸡的事儿,如果是他爹陈大郎就不陌生了,陈大郎是长子,小时候家里还属于创业时期,杀鸡就是过年了,对这事儿非但完全不陌生,还欢喜的很。陈志出生时,陈姑丈的生意已小有成就,家里仆婢都有的使唤,他娘也就是做做针线,过的是富户奶奶的好日子,烹调之事自有厨下料理。陈志自幼念书,哪里见过这个。

    三姑娘杀鸡时那冷峻沉着的模样,委实令陈志难以忘怀,每每想到,便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偶尔还要打个冷颤。

    经此杀鸡事,陈志有个好些天没去何家报道。

    倒是三姑娘何子衿随何老娘到陈家与陈姑妈说话儿,陈姑妈笑,“我们老太太说话,你们小姑娘家听着有何趣,大妞,带着你妹妹们去你屋里玩儿。”

    陈大妞应了,知道她哥要娶三姑娘,结果给人拒婚,她娘气个半死。这会儿她祖母叫她招待三姑娘与何子衿,陈大妞心下实没什么好气,倒是二妞三妞四妞都挺乐呵,尤其陈二妞,拉着何子衿的手亲亲热热的说个没完。三姑娘在陈大妞屋里坐着,安然的享用糕点,陈大妞实在看这狐狸精不顺眼,既然不愿意她哥这亲事,还来她家做甚?莫不是看她哥不去,这骚狐狸便寂寞了。于是,陈大妞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听说不少人给三妹妹说婆家,不晓得可有什么名门贵第入三妹妹的眼哪?”

    三姑娘笑,“我不急,倒是大妞姐,还长我一岁,看来是要往名门贵第嫁的。”如今三姑娘是不打算对陈大妞客气了。

    陈大妞脸一窘,她倒是想嫁名门贵第,奈何无人慧眼识珠,说亲的都是土财主。陈大妞自诩满腹诗书气自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能看上那些乡土人家,故此,这十六了,婆家还没定下来呢。当然,十六也不大,只是比起三姑娘就大了。

    三姑娘拈起一块儿杏脯子,慢调斯理的吃着,看都不看陈大妞一眼。陈大妞脸都绿了。

    何子衿与陈二妞说话儿,道,“二伯娘快生了吧?这会儿觉着怎么样了?”

    陈二妞笑,“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肚皮大的很,请平安堂的张大夫瞧了,说是双生胎。我娘总想躺着,张大夫说叫她能走还是多走一走,将来也好生产。”

    何子衿问,“张大夫医道是咱们县最好的,可说是男是女了?”

    陈二妞抿嘴儿一乐,“说是两个弟弟,我爹一早就从州府回来了,换了三叔过去瞧着生意。产婆子也请到府里住着呢。”

    何子衿笑,“二伯是个细心人。”

    三姑娘来这一趟,走时陈志出来相送,他颇是矛盾的瞅了三姑娘一眼,三姑娘一身大红绣芙蓉花的衣裙,尽管只是当年敬姑妈留下的旧衣,仍是掩不住的艳色照人,她仿佛没察觉陈志的打量,扶着何老娘的手臂径自离去。待回家后与何子衿道,“我当他用情多深,不过是瞧我杀只鸡就这样。”

    何子衿笑,“要知这样,早便叫姐姐杀鸡给他瞧了。”

    三姑娘悄声笑,“初时我也没想到这法子,阿念阿冽都是小子家,也没他那样干净的。原我只以为是读书人的缘故,后来想着,约是格外喜洁。这只是杀只鸡,好些手段还没用,他就这样了。倘早知道,估计我在他面前挖个鼻孔,他早就不来纠缠了。”

    待陈志克服了三姑娘杀鸡的事,时已进七月,天都不大热了,陈志一身洁净的湖蓝衣袍,玉冠锦带,干净斯文,瞧着三姑娘帮着何子衿打理花草的模样,心下不禁再次充满了爱慕。

    三姑娘心下一动便有了主意,对他仍是老样子,笑道,“表兄来得正好,今儿个有好东西吃。”

    陈志顺着三姑娘的话问,“什么好东西?”

    三姑娘为一盆绿菊剪了枝叶,笑靥如花,“这会儿说了还有什么趣儿,原是想着晚上才吃的,既然表兄来了,一会儿叫周嬷嬷煎来吃。味儿极好的,包管表兄没吃过。”

    陈志便留下用午饭,当时一瞧桌上那盘黑乎乎的虫子,陈志就有些不大好。何老娘笑问,“不是说晚上吃么?”

    三姑娘笑,“表兄难得来,正好让表兄尝尝。”说着还夹了一只放在陈志碗里。

    陈志声音都不对了,问,“这,这是什么?”

    何恭笑,“蝉啊。昨儿晚上小福子带着阿念阿冽去树根儿底下找的,家里地下也有,从洞里钻出来,褪了皮就是蝉。先用盐腌上,再用油煎,不用特意调味儿,就香的很。”

    何冽道,“昨儿晚,小福哥带着我和阿念哥一路跑到城南那块儿街上,还带了个大口袋,树下点堆火,噼哩啪啦往下掉,我们找了一盆呢。阿志哥你尝尝,可香了,我们年年找来吃。”

    何子衿笑,“表哥别怕,这东西朝风饮露,只吃露水,再干净不过,蝉兑还是中药材来着。”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虞世南这首诗说的就是蝉了。”阿念摇头晃脑,筷子尖儿指了蝉最中间的一段儿,“尤其中间这一段儿,最香。”

    何子衿点头,“我舅也爱吃这个。”

    沈氏笑道,“阿素没有不吃的东西,整个夏天,捕鱼捞虾不说,每天必要来一盘子的,到立秋后蚂蚱更肥,我只嫌那个脏,不比蝉洁净,阿素也爱吃。”

    何子衿道,“我也喜欢,蚂蚱也要用油炸,香的很。”

    何老娘笑,“我小时候闹饥荒打仗,在山里,什么不吃,老鼠挖出来剥皮炖炖都是道好菜。”

    陈志要吐了。

    三姑娘忙道,“表哥莫怕,不是家里的老鼠,山里都是田鼠,田鼠本就能吃的。”好像她吃过一般。

    何老娘一哂,不知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没瞧见陈志的样子,还是故意的,反正,老太太更加说的活灵活现,“阿志胆子忒小,不要说地里的老鼠,家里的难道就不能吃?不说别人,你爹小时候就吃过。那会儿你祖父正艰难呢,恨不能一个铜子儿掰两半使,你祖母在家也难的很,带着你爹、你二叔、你三叔娘儿四个过活,家里的钱都给你祖父拿去租铺子跑生意,不要说这雪雪白的大米饭,糙米饭能吃饱也是福气。你祖母养儿了窝儿小鸡,可恨都半大鸡了,给老鼠叨去了一只,把你祖母心疼的哟,四处寻那偷鸡的老鼠,可惜寻着时,那老鼠把鸡吃了大半了。要不说你祖母会过日子哩,干脆把那鼠皮一剥,连带吃剩的小鸡,一并在锅里炖了。你祖母疼孩子呀,哪里舍得自己吃,给你爹和你两个叔叔吃了。要说今天的好日子,可也不能忘了以前的难处啊。人哪,得知惜福。”

    陈志到底年岁大了,强忍着没吐,午饭也实在吃不下了,更有何家刨制的油煎夏蝉,陈志更是一口没碰。何老娘还着人给大姑姐陈姑妈送了一盘子去。

    陈志恶心的回了家,不料晚上他祖母当绝世珍肴一般叫了他一并尝这油煎夏蝉,由于前些日子绝食落下的后遗症,陈志直接躺床上了,喝了两天汤水才好了许多。而且,一想到他爹他二叔三叔少时吃过老鼠,陈志还落下个见着他爹他叔吃不下饭的毛病。

    转眼入了秋,八月初一,陈二奶奶产下双生子,陈家喜的大办洗三礼,陈姑妈高兴的合不拢嘴,脸上皱纹似都少了许多。陈二奶奶最感激的就是沈氏,还在月子里,拉着沈氏的手道,“妹妹就是我的恩人哪。”

    沈氏并不居功,笑,“是二嫂自有福泽。”

    陈二奶奶叹,“我总算对得起二妞她爹了。”一个男人,成亲十四五年都没儿子,还守着她,没啥往外发展的心思,陈二太太在心里是知丈夫的情义的。

    沈氏笑,“好日子在后头呢,二嫂子叹什么气。”

    陈二奶奶一笑,“是啊。”

    陈姑妈亦是喜得了不得,与何老娘道,“老二有了后,我也放心了。”

    于陈姑丈,此乃人丁兴旺之兆,洗三酒竟摆了三天流水席。与陈家喜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忻家,长子何汤的媳妇杜氏因病过逝,于是,长子房的孩子们都要守母孝,何珍珍将定未定的亲事便此搁置了。

    杜氏过逝并未大排场发丧,但太冷落也不像样,何家之所以没休的杜氏,就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儿上。如今杜氏去了,也算给自己给孩子留了个体面。看着何忻的面子,知道不知道内情的,族人们都去走了个过场。

    对杜氏的死亡,何老娘早有心理准备,这种恶婆娘,叫何老娘说,早不该活着了!

    何老娘根本没过去,一则她辈份高,二则她厌杜氏厌的要死,就是沈氏,何老娘也没叫她去。婆媳两个商量着田地里的出产,因多了阿念的一百多亩地,沈氏干脆把自己田里的出产,连带家里的出产,都算在内,沈山的弟弟沈水是倒腾粮食菜蔬瓜果的好手,索性叫沈水合在一处去发卖,到时在各分各的银子就是了。

    何老娘也没意见,她为人虽抠门儿,性子却是分明的,该是她的,别人一分也赚不走,不该是她的,多眼热她也不要。从收缴三姑娘的收入给三姑娘置地就能看出来,何老娘面儿上不好相与,可心里却比大多数人都明白。就如同这秋收后,家里田地出产的,不必说何老娘就得自己收起来,她老人家如今还是当家人哪。沈氏的私房,这是归沈氏的,何老娘也不要。再有,阿念的田里收入,算清楚了,叫沈氏拿笔记着,以后给沈素给阿念都是个交待。当然,阿念得一月出一两银子算是他吃住用度的钱,里面吃饭住宿包括不说,连笔墨纸张也含盖在里头,说句良心话,何老娘收的不少,却也不算多。何老娘说的清楚,这是阿念还没去学里念书,倘去学里念书,学费自然也要他自己出。剩下的银钱,留出第二年田里播种添置东西的钱,还要有过年过节分给佃户东西的钱,余下的就再置地,能置几亩是几亩,这些年,何老娘是这么干的,沈氏也是这么干的。

    算清了田里收入,何老娘沈氏好几天都是乐呵呵的,可见收成不差。大家趁着中秋将至,一并去芙蓉寺烧香带郊游,再者,还要陪着阿念去看看他的田地,地段儿也是在芙蓉山脚下,不算肥田,却也还好,分给几家佃户种着。这几家佃户共推出一个姓林的做管事,跟阿念汇报田地的事儿。

    阿念将模作样的听着,然后说,“我知你们这一年用心,过中秋的,每户两坛子酒两条猪腿,明儿个林叔你去我家里拉来,给大家分一分,也是过节的意思。”

    林管事喜笑颜开千恩万谢,想着这主家年纪虽小,却是开眼的很。当然,林管事也明白,这田虽是阿念的,现在后头有何家人管着,可何家人现在就叫他过来收拢人心,可见最终还是阿念的。故此,林管事颇是恭敬的给阿念讲了讲田里的事儿,还要家里女人杀鸡宰羊款待阿念一行吃饭,阿念婉拒了,林管事送他们老远,看他们上了车才罢。

    阿念在车上问何子衿他对林管事的应答,“子衿姐姐,还成不?”

    何子衿笑,“挺像那么回事儿。”

    阿念便喜滋滋的。

    何冽道,“阿念哥,你可真大方,一家两条猪腿哩。”还有酒。

    阿念道,“子衿姐姐说了,这叫有舍才有得,这会儿咱们大方了,佃户知道咱们是好主家,自然好生干活儿的。但好也有个限度,人要一味好,那心眼儿坏的人便觉着你好欺,所以,好归好,但也不能叫人觉着好欺负。”

    何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认真的说,“以前可没瞧出我姐这么多心眼儿。”

    何子衿一本正经,道,“本大人的智慧,岂是你们小屁孩儿能领略一二的。”

    何冽朝车外干呕两声,被何子衿曲指敲了两个暴栗,捂着额头唉呀唉哟的喊疼。阿念呵呵的笑,他今年收成了,想把收成的银子给子衿姐姐收着,子衿姐姐给他留下几两零用后,就又托婶婶留意着置地。阿念真心觉着,世上肯定没有比子衿姐姐更好的人了。以后这些田地,他一亩不要,都给子衿姐姐做嫁妆。

    三姑娘望着满眼秋光,到碧水潭大家便停下来走一走,看碧水潭的风景。正是丰收的季节,来碧水潭游玩儿的人不少,初时三姑娘一行人真没留意到陈家一行,不过既见了,也不能装不认识。尤其陈大妞见着三姑娘更是罕见笑的一脸灿烂,“唉哟,可真是巧啊。”

    三姑娘一身揉蓝衫子杏花裙,娇艳清丽,只当没听到陈大妞说话,笑,“是巧的很。”

    陈志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洁净佳公子模样,面儿上有些尴尬,望向三姑娘的目光不禁带了些许向往,笑,“三妹妹子衿妹妹带着阿念阿冽来游湖?”

    “是啊。”三姑娘瞧见一畔除了陈大奶奶,还有许太太带着许姑娘,陈大奶奶瞧见三姑娘就笑了,直接一句话就想将人打发走,“刚看你们祖母在寺里找你们来着。”

    何子衿装得一幅天真无邪,不愿与这相亲团多纠缠,道,“那我们这就去了。”

    三姑娘微颌首,“大伯娘、表兄、表姐,许太太、许姑娘,你们慢聊。”原来这就是陈志的真心,三姑娘终于能安心了。她好些手段没使出,这般容易解决,倒是省了她不少事非。

    一行人刚要走,就听陈大妞一声惨叫,原来合欢树上掉下一条豆青蛇,不偏不倚正落陈大妞头上,陈大妞嗓子都叫破了,脸色惨白,看着就要厥过去。陈大奶奶也吓得了不得,却也不敢去帮闺女捉蛇,陈大郎六神无主,三姑娘两步过去,手出如电,一下子捏住蛇七寸,那蛇一米左右的样子,看着颇是肥硕。陈大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指着三姑娘尖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了蛇来!你这狐狸精!”

    三姑娘实在不敢信陈大妞这大脑构造,陈大妞如此不识好人心,三姑娘觉着自己白做好人,转手又将蛇扔回她身上,自己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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