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又不傻,再不容姜婆子胡扯,“看来婶子果真是哄我的。”直接命翠儿撵了姜婆子出去!

    待撵了姜婆子走,何老娘道,“何苦与她废话。”

    沈氏道,“咱家还没准备好,不好蓦然翻脸。明儿个相公就去州府找孙御史,看看孙御史怎么说。”

    何老娘骂,“天打雷霹,饿不死的狗杂种!”

    傍晚胡文过来方知原委,胡文听到赵家又自称国舅国丈的,忍不住道,“他家算哪门子国丈,他闺女连个嫔位都没争上呢。这能称国丈的,必得是后族才成。陛下三位皇后,没一位是姓赵的,他家这是异想天开自己发梦呢。”

    何老娘咋舌,“皇帝能娶三个皇后啊?”她们这小地方可都是一夫一妻的,男人花心,顶多再纳几房小老婆,但正房只有一位呢。皇帝家就是不一样啊,一下子娶仨皇后,何老娘问胡文,“这一下子娶仨皇后,分大小不?”

    胡文忙道,“不是一次娶的。听祖父说,陛下的元配皇后姓褚,出身褚国公府。褚皇后过身后,有一位胡皇后,是临终前被扶正,以后礼安葬的。后来,又有一位皇后,前些年也过逝了。这三位皇后的父亲,才是正经国丈。”

    何老娘相当灵光,主要是何子衿以前就跟她讲过,赵娘娘也不过是皇帝的小老婆,赵家这国丈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胡文一讲,她老人家就明白了。心下感慨一回皇帝命好硬,这都连克仨老婆了,何老娘问,“阿文,你说有个皇后姓胡,跟你家一个姓,你家跟胡皇后家有关系不?”

    何老娘问到这个,胡文有些羞涩,不好意思道,“要说没关系,就显着咱家孤高了。祖父以前做官时,得过承恩公府的关照,我家与帝都承恩公府是联了宗的。”

    何老娘可不懂啥孤高不孤高的,何老娘咂舌,“这么说,你家才是国丈家啊?”联了宗,就是一个祖宗啦。

    “可不敢这么说。”胡文连连摆手,解释道,“同宗而已。胡皇后原是今上生母胡氏太后的亲侄女,承恩公府在帝都,那才是正经国丈家。”

    何子衿道,“同宗也了不得了。”贾雨村也就是宁荣二府同姓罢了,刘姥姥女婿家狗儿祖上也就是与王家连宗而已。何子衿笑,“阿文哥家委实好家风,这样的事,咱们县竟无人知,可见族中子弟行事低调。”

    何恭亦是颌首,这样低调的人家才叫人敬佩。胡家于县中素有令名,绝对与其家风有关。

    胡文笑,“难不成还成天以国舅国丈自居,也就是在咱们这小地方,倘在州府,赵家这般行事,落在讲究的人家,也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何老娘松口气,“这我就放心了。”赵家国舅不过是自己吹出来的,胡家不但出过皇后,连太后都姓胡哩,怎么都比赵家硬气。

    “姑祖母只管放心,那姜婆子不过胡扯,皇帝好端端的在帝都皇城呢,怎会来咱们这小县城?就是赵家这般作死,不过时候未到,他家事还未发,一旦发作,必是大事的。”胡文道。

    何家总算稍稍放了心。

    家里还有媳妇儿子等着,胡文并未在岳家留饭,沈氏叮嘱他,“三丫头还得看顾孩子,刚出月子且得休养,这事儿暂不要与她说,省得她费神。”

    胡文笑应。

    第二日,何恭还是去了趟州府。

    这边儿姜婆子第二趟去何家也没把事儿办成,硬着头皮去跟赵二爷交差时,险叫赵二爷的吐沫星子喷死。好在姜婆子活了这把年纪,大事小情的也见识过一些,如赵二爷这样的,她见过不老少。她这把年纪,挨赵二爷一脚,直接头一歪倒地上装死过去,赵二爷总不能鞭尸,喊人来将姜婆子抬了出去。又想着何家这刁民人家,竟然要圣旨才肯交闺女!

    哼!

    原本赵二爷对何子衿不过是偶起兴致,何家亲自送来,他还得看一看成色呢。偏生何家百般推托拒不交人,他倒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美人,这般宝贝呢!

    赵二爷想知道何子衿的相貌,可人家何子衿毕竟也勉强算个小书香人家的闺秀,这年头儿,就是小户人家的闺女,也没随地乱跑的理。赵二爷这想头儿,一时半刻还真实现不了。族弟赵发财知族兄这烦恼,笑着给族兄出主意,“这有何难的,县里的闺女,咱们大男人不知道,官媒婆定知道的。”

    赵二爷得赵发财给他提了醒儿,便令人唤了县里的官媒婆来,这官媒婆姓王,圆团团的一张笑脸,是县里说媒拉纤的老媒婆了。碧水县又不大,县里的闺女,王媒婆知道十之**。

    赵二爷一提何子衿,王媒婆就知道了,含笑一瞥赵二爷,帕子掩唇就笑了,“要说别个人,老身还可能不知,这何家姑娘,老身倒是有福见过几遭。”啧啧两声,王媒婆偏又不说话了。赵二爷听这话就知问对了人,自手上撸个份量十足的大金戒子赏了她,笑,“王婶子同我好生说一说这何姑娘,以前只听说她种花儿有名,不想人比花娇啊。”

    “岂止!”王媒婆手里一掂金戒子,脸上的笑越发殷勤,将戒子搁荷包里,王媒婆笑,“要说我老婆子这辈子活了快五十年了,这样水灵灵的姑娘还是头一遭见涅。”与赵二爷道,“前几年他家一位与薛千针学绣活儿的蒋姑娘生得也极好,蒋姑娘原是芙蓉县人,爹娘全无,投奔了何家来的。这样的命硬,就是生得好,硬是嫁进了胡家,给胡老爷家的四孙少爷做了正房少奶奶。蒋奶奶的相貌,就可想而知了。可这位何姑娘哪,比那位蒋奶奶生得更好,不是我说话夸大,全不似小门小户养出来的闺女。听说,何家可是下大本钱教养闺女的,自小就念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模样更不必说,咱们全县的姑娘加一块儿也没这样的美貌,真不知老何家怎么调理出来的。我初次见,还以为是哪家大家闺秀来呢,二爷要不信只管出去打听,咱们县里但有见过她的,就没有不赞的。非但生得好,人也有本事,一盆花儿卖好几百两银子。我的乖乖,近年更是通了神,说她的卦相灵的了不得。”

    王媒婆是知道赵家根底的,想着赵家寻日间没少张罗女孩子,这一二年更是要挑才色出众的干净女孩子。赵二爷的品性,她亦有所耳闻。赵家虽富贵,毕竟只是近几年的事。何家可也不是穷家破户,而且何家很有几门不错的亲戚,王媒婆在县里走动多年,心念一转,感慨道,“这老何家啊,定是上辈子烧高香喽。这几年,尽是何家的喜事儿。前年咱们县的何举人,就是何家同族的。哎,十八上就中了举人。还有在何家住的和江秀才,唉哟,去年才十一,中的是案首吧。都说何家祖坟风水好,看来是真的。”

    赵二爷寻思,何家当真不是好啃的骨头,心下亦有了主意,“是啊,我这里还有一桩大福气,不知何家有无福分消受。”

    王媒婆将眉一挑,圆团团的脸上堆起笑意,却是道,“二爷您别诳我,您手下多少能人,有好事儿也轮不到老身。老身不过是干些说媒拉纤的活计,您老的意思,老身多少也猜着了。我跟二爷说句老实话吧,您家虽好,可是上下瞅瞅,您家自咱们国丈老爷,到您家三位国舅爷,该娶的都娶了。难不成,您要何家姑娘给您来做小?这事儿您别找我,老身没这本事。人何家拿着闺女宝贝哩,打三年前就有人打听他家闺女,这几年,求娶的人家儿就多了,人家挑着哩。”

    赵二爷又撸下个宝石戒子塞王媒婆手里,轻佻的拍了拍,直拍得老媒婆一嗔,打回赵二爷的手,赵二爷方抚着手背一笑,道,“不是我,是我的族弟。帮我管理芙蓉楼的族弟,叫发财的,家里四进宅院,有的是金银,族弟眼界高儿,寻常人家的姑娘真瞧不上。怎么样,王婶子给我这族弟做个大媒如何?”

    王媒婆抿抿唇,把宝石戒子给赵二爷放桌上,见赵二爷变脸,王媒婆先道,“二爷勿恼,听老身说!”

    王媒婆道,“先前收二爷的打赏,是二爷跟我买消息。这宝石戒子,我怎会不喜欢?只是,我干这行,有我的规矩,我老婆子做了三十年的媒婆,阖县都知道,事儿成了我才收银子。这亲事,我真没把握,可二爷用得着我,我得给二爷这面子。我替二爷跑这遭,待成了,二爷再赏我。倘不成,二爷别恼我就好。这两家做亲,都要看缘分的。”

    王媒婆又不是他家奴才,故此,即使王媒婆不大谄媚,赵二爷也应了,赵二爷又道,“还有些事,得跟婶子提一提。”把先前想送何子衿去宫里享福的事说了,赵二爷叹,“我在家里坐着,姜婆子行事不大妥当,倒叫何家误会了。我也是听说何家女有美名,想着一个县的乡亲,不忍她这珠玉流落乡间,才起了这念头。既何家不愿意,便罢了。老话说的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族弟委实好人才,这次就请婶子费心了。”

    王媒婆心一沉,面儿上仍笑,“我自当尽力。”见赵二爷没话交待,王媒婆便起身告辞。心下又觉着,她不过略一推辞,赵二爷当真就不把那宝石戒子赏她,也够抠儿的了!

    王媒婆干了一辈子媒婆儿,这亲事上头的事儿见得最多,为什么结亲要讲究个知根知底呢,就是结亲上容易出事。在王媒婆看来,赵家分明是图谋何家姑娘不成,另换个名头儿罢了。那赵发财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不过是仗着赵家,给赵二爷做狗腿子罢了!

    赵家不好惹,何家也不是善茬,人家宝贝一样的闺女,闹不好她就得两头吃挂落。只是,这事儿她都应了赵二爷,王媒婆只得试探着去了,何子衿正在何老娘屋里说话,一身桃红袄,腰身掐细,底下是石榴裙,随便一道就是一道风景啊。见着王媒婆,何子衿起身让座,王媒婆笑,“大姑娘坐吧。”

    沈氏笑,“也到了她念书的时辰了。”给何子衿使个眼色,“去吧。”

    何子衿便避去了自己屋,王媒婆坐下,丸子端了茶水来,几人闲话几句,王媒婆刚一开口打听何子衿的亲事,何老娘就笑了,“咱丫头的亲事已经定了。”

    王媒婆只知道姜婆子碰壁的事,却不知何子衿亲事已定,有些惊讶,笑道,“往日我就说,咱们县里,您家两位姑娘都是个尖儿。听说蒋奶奶刚生了儿子,实在是有福。这不知是哪家的小子,有这样的好福气定了咱们大姑娘呢?”

    何老娘笑,“不是外处,就是阿念,她舅家的小子。”

    昨日王媒婆刚同赵二爷提过阿念,王媒婆问,“是江小相公吧?”笑着奉承何老娘,“唉哟,您老可真有福啊,这江小相公去岁便中了秀才,我的天爷,我去岁刚听说有人十一能中秀才,我还不信是真的。我家老四小子,今年十二了,还成天疯跑着玩儿呢。”便是王媒婆也得说何家好眼光,下手快准狠哪,赞道,“天造地设,郎才女貌。”根本没提赵二爷的事儿,只管赞这亲事结的好。

    一时,王媒婆告辞,沈氏送她出门,直走到门口,王媒婆欲言又止,沈氏含笑看她,那目光颇有些深意。王媒婆心下一惊,继而尴尬一笑,“我正想着,怎么跟大奶奶开口呢。”

    “您一来,我就猜出来了。”

    王媒婆轻声叹,“我吃这碗饭,还请大奶奶体谅则个。”说着曲身一福,已给沈氏眼明手快的扶住,沈氏笑,“我是担心婶子如何交差。”

    这是打听她如何同赵家回禀呢,王媒婆忙道,“大奶奶放心,我来前就没把话说死,只是不好得罪赵家,方走这一趟。只要与赵家说您家姑娘亲事已定也就是了,大不了挨几句狠话,这不算什么。”

    沈氏握住王媒婆的手,将一块小银锭塞到王媒婆手里,道,“要是您有什么风声,可得同我说一声。”

    王媒婆小声道,“他家这三番两次的,让您家大姑娘出入小心些就好。”

    沈氏送王媒婆出门,王媒婆去赵家交差的路上都庆幸,亏得没在何家自作聪明,这位大奶奶当真精明的紧,怪道能把酱菜铺子打理得那般红火。

    哎,赵家也是,人何家是真不乐意,何苦做这孽哪。

    ☆、第236章 孙御史

    胡文回家还同祖父提了赵家想打何子衿主意的事,胡山长听后拧眉许久,道,“这事不简单。”

    胡文道,“赵家不过暴发之家,糊弄糊弄些本分的老乡亲倒罢了。要是我岳父家,他家是糊弄不过的。”

    “赵家不算什么,但这事儿怕赵家只是出头儿的人哪。”胡山长混迹官场多年,哪怕如今辞官养老,敏锐性依然不缺,道,“你多留心,要有什么能帮衬的你就搭把手,你办不了的,直接跟我说。”

    胡文深知祖父脾气,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听祖父的话不禁问,“难不成赵家是受人指使打子衿妹妹的主意?”

    “我一时也没法判定,还得再看看。你也不用担心,这毕竟是碧水县的地盘儿,赵家不值一提,有咱们胡家,还能叫他动了何家?”胡山长的眼睛带着一种锐利,又有一种不确定,“我就是觉着奇怪,何姑娘有名也不是头一天有名,怎么突然这时候赵家就惦记起她来的?”

    胡山长道,“你去查查这事儿,必有缘故的。”

    胡文应了。

    何恭到州府的时间是下午,何忻就请他住在自己别院了。按理拜访人该是白天上午才好,不过孙御史是官员,平日里肯定不可能在家,于是,当天傍晚何恭就带着帖子亲自去了。何恭想的是,倘孙御史在家,能见到则见。若是孙御史不在,也留下帖子,才好择日再去。何恭的判断很准确,而且,运道不差。尤其,孙家并没有宁家的排场,何恭一说自己身份,看门儿老家人道,“啊,是沈大人的家人吧。真巧,我家大人也是刚回来。”直接就领何恭一行三人进去了。

    何家不是擅交际的人家儿,自从何子衿不再卖花儿,何恭还是头一遭来州府。孙府的地理位置不错,在州府中心的芙蓉街棋子胡同,不过,孙家不大,就是个四合院,院中两棵柿子树,如今柿子树叶子落了,枝子上挂着好几串柿饼,一个宝蓝衣袍的青年人正站在树下……捏柿饼。这里要普及下柿饼做法儿,因为家里也常有人送柿子,他家里有闺女擅庖厨,闺女就时常把吃不掉的柿子做成柿饼。柿饼做起来简单,就是先去皮,然后在阳光下晒,晒到果肉发皱下陷时就要时常捏一捏,有助于柿饼晾晒。

    见老家人引人进来,那人从容的放开柿饼,看向何恭,觉着眼生,问,“这位是……”

    老家人笑,“大爷,这是沈翰林的姐夫,碧水县何家大爷。”

    何恭要行礼,不想孙御史行动迅捷,一把扶住他,神色中多了几分亲近,道,“何兄不许多礼,这就生分啦。我跟阿素在翰林做了三年的同僚三年的邻居,我们两家连房子都是挨着的,我可没少去他家里蹭饭吃。”叫老家人带沈山与小福子去吃茶,自己挽何恭的手屋里去了。

    孙御史与沈素交情不错,早便听沈素提到过姐夫家,知道何恭品性极佳,再加上孙忠还往何家去了一遭,回来没少赞何家人热络实在。这几年,两家虽少有见面,年下节下却是没断了往来。孙御史家境寻常,何恭打一进门儿就瞧出来了,院子比他家的要小,屋里齐整,却没什么贵重东西。何恭心说,看来这事应该能办的。

    孙御史家里没丫环,亲自倒了盏茶给何恭,笑,“何兄现下心里有底了吧。”

    何恭是个老实人,起身道声谢接了茶,因给孙御史说中心思,面儿上不禁有些窘色,道,“倘您这儿满堂富贵,我还真不敢贸然开口。”

    孙御史一笑,“看何兄满面风尘,想是有急事。”

    何恭没心思吃茶,叹道,“实在是一件难事,我家在乡下,没个商量的人,想着您是自帝都来的,见识肯定比我高远,就来了。”

    何恭便如实将赵家的事说了,何恭道,“我家那里,就是别的县里也有不少人家托赵家门路想给闺女求一门富贵的。我并不是这样的想头儿,我并不盼闺女如何富贵,就想着一家子守在一起,能时时见着闺女才好。我家小女亲事已经定了,原是想着明年及笄就定下亲来。出了这事,我家里商量着,下月就定亲。就是担心赵家不依不饶,我也打听过,有人说朝廷选妃自有章程,有的又说赵家有这门路,已送了不少人家的闺女去宫里做娘娘了。为这事儿,我夜不能寐,很是担心。以前都是别家上赶着给赵家送礼,才能走赵家的门路把闺女送宫里做娘娘。赵家这回,不知为何,倒像是盯上我家似的。”这自来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何恭也是不放心这个,才来州府找孙御史的。

    孙御史耐心听何恭说了,眉心轻蹙,精致的面庞显露出几分慎重,思量片刻道,“赵家哪儿来的门路,何兄知道不?”孙御史一听就觉着赵家干的像贩卖人口的事儿,碧水县孙御史知道,最显赫的就是胡家,据说同帝都承恩公府是同宗,但碧水县胡家一向低调,胡家族长是位辞官回乡的官员,在知府任上致仕的,回乡也是致力于家乡教育,风评很是不错。赵家什么的,孙御史真没听留心过。今上皇子十三位,赵家这种出身,赵娘娘在宫里估计品阶不高,但像赵家这么作死的人家儿还是不多见的。不要说赵家不过是暴发人家,便是真正的高官显贵,也没这样一年往宫里送几十口子娘娘的本事吧。

    赵家之事,必有蹊跷!

    何恭听孙御史问,叹道,“有哪,赵家老三,娶的是总督府的小姐哪。成亲那日,听说热闹的了不得,还是总督家的公子亲自送的嫁。就是今年九月的事儿。”

    孙御史笑问,“何兄没去凑热闹?”听孙忠说,何家在碧水县过的也不错。

    何恭道,“我跟赵家不大熟,就是话也没说过几句。他家修园子,办喜事,阖县打发人送帖子,我也顺大溜随了礼,礼不重,却也不会得罪人。可要说结怨,我实在想不出。”

    与何恭说话,就知道这是个老实人,这样的人,的确不容易与人结怨。孙御史很快有了主意,“这我信。不过赵家也够荒唐的,他家娶的……这几天我没事,不如,我跟何兄你回去瞧瞧。”

    何恭上门儿,也是想着跟孙御史打听一二的,但没想到孙御史拿了这么个跟他回家的主意。何恭先是惊讶,继而道,“好。”

    孙御史笑,“何兄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起码我能帮着劝和一二。”

    何恭点头,“嗯。”心下觉着,怪道孙御史能同阿素成为朋友呢,脾气一样跳脱啊。

    孙御史还盛情的留何恭吃了晚饭,他家晚饭简单的很,烧的是山菇炖鸡面,孙御史道,“自从阿忠上次去你家吃了这山菇炖鸡面,他就隔三差五的要烧来吃,总说没你家烧的味儿好。”

    何恭虽不会烧饭,不过,他生来有个会烧饭的爹,后来又生了个会烧饭的闺女,对易牙之道还真有些了解,笑道,“我们家丫头说,野鸡喝汤,家鸡吃肉,要是烧面的话,用野鸡吊汤味儿更好。倘凑巧没野鸡,用土鸡的话,鸡不要用铁锅炖,用瓦罐儿来炖,瓦罐儿严实,不会跑味儿,这样炖出的鸡也好吃,汤也好喝。”

    孙御史赞叹,“何兄,厉害厉害。我听阿素说,你不会做饭来着。”倒是阿素,会烧几样不错的菜。

    何恭笑,“听丫头念叨过。”

    俩人便就着一锅鸡汤面说起吃食来。

    何家委实没料到,何恭去的时候是仨人,回来时变成五个了。

    何老娘一见着孙御史就喜欢,笑赞,“果然是我们小舅爷的朋友啊,唉呀,大人生得真好,才貌双全的。”

    孙御史笑,“您老人家也是慈眉善目,福寿安康哪。”

    何老娘头一回听到当官儿的奉承她,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好,好。”又给孙御史介绍了孙氏,“咱们通家之好,都认认吧。”孙御史家就他一个,何家也人口简单,这通家之好还真不是夸大。

    孙御史与沈氏互见礼数,孙御史心说,嫂夫人与阿素颇是神似。见着何子衿时,孙御史直叹,“这要不说,我还得以为大侄女是阿素的闺女呢,唉哟,生得真像。以前在帝都时,我可没少听阿素念叨外甥女儿呢。”看他这侄女生得哟,这老赵家也不算没眼光啦!孙御史笑,“听说我这侄女好才艺,又会种花儿,又会算卦的。”

    何子衿笑,“孙叔叔过奖啦。”

    孙御史道,“有空给我也算一卦。”

    “成!”何子衿脆声应下。

    孙御史打趣,“可得给叔叔算便宜些。”就近来的路上,孙御史就打听出何子衿的绝技啦,听说何侄女已是城中成名人物。

    何老娘抢镜,“给你免费算!”

    孙御史大笑,觉着何家人有意思极了。正笑着呢,阿念过来了,孙御史拉着阿念的手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生得不像阿素,却也眉清目秀的好相貌。

    反正吧,孙御史真不似寻常人想像中的御史的铁面,人家生得简直是唇红齿白芙蓉面,相貌好,性子瞧着也不错,说话也有趣,连俊哥儿都叫孙御史夸了几句虎头虎脑,待傍晚阿冽江仁回来,孙御史瞧着阿冽有些失望,觉着同阿素不大像。不过,都是好孩子。

    孙御史带了见面礼,男孩子一人两支湖笔,女孩子就何子衿一个,孙御史给了何子衿一串珊瑚珠。何子衿觉着孙御史不像富户,孙御史有看破人心的本领,道,“我家临海,这东西倒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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