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大清楚呢。”三姑娘的出身在这儿摆着,尽管人聪明,到底见识有限,叹道,“只是我想着,这世上的聪明人多了。要是有什么热灶功劳的,怕也不是好趁的?何况老爷刚刚因事罢了官,就是想再谋官职,也得等这事儿先冷一冷,才好说呢。我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理,就是没事自己个瞎寻思。”

    何子衿道,“可不就是三姐姐说的理,官场咱们虽不懂,到底胡老爷是犯了过错回的乡。不说官场,就是咱们办事,一次办砸了,往后人家这事儿就不找咱们了。想来是同样的道理。且胡老爷罢黜回乡,他这会儿又要谋官,要是遇上皇帝脑子好使,一看他这人名儿籍贯,就先得生气。想着,前儿刚罢你回乡,还如此不老实又来谋官,说不得要怎么想呢。”

    何子衿说的好像他跟皇帝多熟似的,沈氏听了好笑,道,“你个丫头知道什么,县太爷都没见过几遭,就说起万岁爷来。”

    何子衿道,“娘,我是说这个道理。”

    三姑娘小声道,“婶子,按理咱们乡下人不敢这样揣度,可我有时也是同妹妹这样想的,咱们虽是乡下人家,没见过皇上,我就拿我手下使人法子的忖度,大致也同妹妹想的差不多。犯了错回来还不着紧的猫几年,这么上蹦下跳的,求的又是赵家这样的人家,真宁可在家赋闲度日了。”

    何老娘恨恨道,“最可恨的是那胡姑太太可是你们老爷的亲妹子,如何能这样坑妹子!禽兽一样的东西!要知道阿文他爹是这等人,当初你们的亲事我就得再斟酌!”

    沈氏劝道,“咱们当初看得是阿文,阿文这样的好少年,可是不多见的。”

    何老娘想了想,道,“这倒是。”接着她老人家长叹一声,“歹竹出好笋哪!”

    沈氏道,“好在胡山长事事明白,定会拦了胡家老爷的。”

    “可不是么。要不是有太爷,我们家的日子,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呢。”三姑娘感叹,“这日子过好不容易,想过坏再容易不过的。”

    何老娘忍不住道,“胡山长和阿文都是再明白正经不过的人,怎么就有这样的儿子这样的爹,真是上辈子的冤孽。”她老人家忽就想到一事,问沈氏,“那赵掌柜啥的,是不是王媒婆来给咱们丫头说过的。”

    也就是乡下人家,没什么忌讳,才当着女孩儿说起亲事来。不过,在何老娘眼里,那也算不得什么亲事,是赵二那杀千刀的弄出的事,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丫头和阿念定下亲事来。何老娘这样一提,沈氏就大致与三姑娘说了此事,道,“你知道就罢了,这原是赵二那王八羔子托媒人来提的,说是应着个赵掌柜的名儿给子衿说亲。可想一想,也知道赵掌柜同赵二是什么关系了。不过是赵二手下一条狗,这样的人家,断不能嫁的。你们姑太太守寡这些年不容易,就这一个闺女,真嫁了这等人家,岂不害了闺女一辈子。就是你们姑太太,以后连个倚靠都没有呢。”生过一回气,沈氏说的都是实在话。没儿子就得靠闺女了,这么一个闺女,守寡拉扯大不容易,这要挑女婿,且先放下贫富,倒是先看人品,不然女婿再豪富,若是个浑人,纵有千万金,你也指望不上哪。

    三姑娘深以为沈氏的话有理。

    在娘家吐槽了一回自己的极品公婆,三姑娘又有事同何子衿商量,三姑娘道,“我们家,看着大家大业,其实人口多,以后分家还不知怎么着哪。如今又有了重阳,他现在也大些了,我想着倒是要寻些事业做,不求赚多少银钱,占着手有些事做也好。”

    沈氏自己就开有酱菜铺的,而且随着酱菜铺做的年头儿长了,沈氏在芙蓉县都有了自己的分店,不为别个,大姑姐的婆家就是芙蓉县的,冯家在芙蓉县是数得着的人家,何家与冯家交好,沈氏的酱菜这些年也算小有名声,与沈山商量着,就往芙蓉县开了个分店。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沈氏一向低调,并未往外说过。

    故而,沈氏一听三姑娘这话,便道,“这很是。”

    三姑娘笑,“还要与子衿妹妹商量。”

    何子衿想了想,“三姐姐不是要开卦摊子吧?”

    三姑娘笑,“你又打趣我。开什么卦摊子,今年五月你也就不算了。我是想着,你做的那烤鸭忒好吃,琢磨着你拿方子入股,咱们合开个烤鸭铺子倒是好的。”

    胡家以前有名的饭庄子碧水楼在碧水县开了多少年的,何子衿道,“烤鸭也不算稀奇,我也不入股,三姐姐打发人来,我教他做就是了。”

    “一码归一码,非但要你入股,还得借妹妹的名头儿才好。”三姑娘道,“不是我多心,要是以我的名头儿,用婆家的人,怕别的房头儿有话说,到时又是一番掰扯不清。”

    何子衿道,“那就说我开的吧,只是也不用非要给我股分吧?”

    三姑娘笑,“你不要,我就算给姑祖母。”

    何老娘立刻响亮表态,“我要!”

    何子衿也便不推辞了。

    何老娘再三与三姑娘道,“有了红利,只管交给我,丫头片子最不存财的。”

    一时江家一家子也过来了,大家一道说起话,更是热闹。尤其小瑞哥这次回来,带回了好消息,也带回了不少闺女女婿给备的礼,江老爷江太太还是老样子,无非就是脸上喜色多些罢了,江大舅也是个寡言的,倒是王氏,嗓门儿亮堂不少。

    这一到何家,彼此说起话来,王氏便道,“当初瞧着阿素就不凡,果然就是有大造化的。”

    江太太道,“我听亲家太太说,帝都的东西贵的很,怎么还叫小瑞捎那些东西回来,咱家里什么都有哪。”

    何老娘笑,“开始是艰难,现在阿素富裕啦,还开了书院,专给举人老爷讲书,比咱们县里的书院还了不起。阿素实诚,孝顺你,才叫小瑞带那么些东西回来的。”

    江太太笑,“只要他们好,咱们这里就好。”

    何老娘与江太太年纪相仿,俩人就比较有共同语言,尤其江太太话少脾气好,就听着何老娘发现演说了,“叫我说帝都风水好,看阿素,现在都四个儿子了。多子多孙,您闺女也旺家,他们老沈家好几代单传的,这一下子得四个小子,人丁兴旺咧。”想着自家要能有四个大孙子,那得乐得半宿睡不着觉。

    江太太笑呵呵地,“亲家太太说的是。”

    说到旺家上头,王氏都忍不住了,咯咯咯笑几声,拿眼瞅一眼媳妇,脸上有一种极想显摆却又不能显摆的窃喜神色,何子衿多机伶啊,她道,“唉哟,阿琪姐是有身孕了吧?”

    王氏吓一跳,问,“子衿你如何知道的?我可谁都没说过?”问儿子江仁,“是不是你说的?”唉哟,这多嘴的小子,啥事儿都存不住啊!

    江仁举手投降状,“娘你不是不叫我说么,我都憋着没说。”

    何子衿笑,“我刚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江氏着实惊叹,认真道,“大姑娘,别人都说你是神仙,可我总想,我看你长大的,你洗三儿时我还来吃过洗三酒,如今我方是信了,你真有神通啊!”

    江氏又问,“可能算出是男是女来?”

    何子衿道,“此乃天机,不敢轻泄。我与大娘说一句,看阿仁哥和阿琪姐都是多子多孙的面相,您以后啊,不用羡慕我舅舅舅妈了。”

    江氏立即喜上眉梢,江家一家子闻此言都欢喜的了不得。

    待傍晚,胡文来了,阿念也过来了,与长辈同辈的打了招呼,江氏问,“阿念今年也考举人么?”

    阿念笑,“想下场试试,也不知大娘你来了,要不我早过来了。”

    江氏正色道,“我什么时候不能见呢,你用功念书才是正理。咱们家这些人,就你、你姑丈、你义父是读书种子,你们好生用功,将来考取功名,咱们再教导晚辈,就以你们为楷模。”自从家里出了沈素这么个官老爷妹夫,江氏就特别的对读书人另眼相待。虽然自己儿子江仁不是读书的胚子,但依江氏的主意,还是越多读书人越好呢。儿子不是这块料,她还有孙子呢。亲戚们发达了,孙子以后也能受些提携哩。

    说一会儿话,便到了吃饭的时辰,因人口多,便按男女分席而座,小瑞哥也在男席上吃了。何恒今日过来,主要是同小瑞哥打听些帝都赴考的事,这个话题大家也喜欢听。小瑞哥道,“春闱啥的,要我说,别的都不打紧,就一样,身子得好。”

    江仁道,“还得会念书才成。”

    小瑞哥道,“会念书是一定的,得举人老爷才能参加春闱,能考到举人的,都是有才学的。可就说咱们外地的去帝都春闱,我陪我们大爷去的时候,按理大爷的身子算是不错的了,路上还病了几日。要是身子骨单薄的,像咱们这路远山遥的,去帝都就不容易。春闱时更是九天都要在贡院里答题,贡院那地方,我侥幸去过一遭,春闱的号舍也就三尺宽四尺深,幸而我不用春闱,要不我这个子,进去怕是伸不开腿。而且,进去时只着单衣,夹的都不行,怕你夹带。”

    江仁道,“三月天还冷的很,只着单衣还不得冻坏了啊。”

    “可以多穿几层。”小瑞哥道,“而且,一进去就是九天,得自带干粮。我们大爷会点儿厨艺,他带的是干面条,饿了用葱花爆香,煮个汤面或是做个拌面的都好吃。要是不会的,就得吃些冷食。春闱结束,我去接大爷时,大爷样子还好,可大爷考试时,我每日去贡院外等着,就怕出什么事,那时听说每届春闱都有身子不中用了被抬出来的,初时我以为是讹传,想着不就进去做九日文章,又不是下地种田做力气活,如何也不能要了命去,自己亲去了就知道,真的有还没考完就发了急病给抬出来的。还有些能撑到九天结束,一出贡院门就厥过去的,也是寻常了。我们大爷现在给举人讲文章,这也好几科春闱了,每次都有身子不成中途退出的。与大爷交好的一位欧举人,文章好的了不得,但欧举人身子不好,一直未能下场呢。所以我说,考好考赖的,得身子骨儿好。身子骨儿好了,就是一年未成,苦读三年再行来过就是!不然,哪怕文章天成,如欧举人这般,也是可惜。”

    胡文见何恒听的入神,笑道,“别人担心,阿洛兄弟我是不担心的。见他走山路,明明一个书生,走起来比我还快。”

    何恒笑,“他在青城山是走惯了的。”又道,“听小瑞这样说,我还得庆幸阿洛去青城山这几年呢,壮实不少,平日里一些琐事倒不用人服侍。”想着妻子还总是说儿子在山上苦,何恒这会儿得庆幸儿子在青城山历练这几年哪。

    小瑞哥道,“阿洛身子骨肯定没问题,他虽瞧着瘦,其实是个结实人。”知道何洛明年的科举,小瑞哥虽然一向实诚,也知道宽解何恒。

    何恒笑,“做父母的,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何恭一向热心,知道何洛这要去帝都,族兄不放心呢,便又引着小瑞哥说了些帝都事,直待天色已晚,诸人方兴尽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249

    ☆、第250章 烤鸭铺子

    三姑娘会动心弄个烤鸭店,一则自己生了儿子,在婆家站住了脚跟;二则公公胡大老爷被罢了官回来,家中用度也有些紧张,三姑娘琢磨着,并不是家里就没银钱了,只是房头多,孩子多,各有各的心思,都是为自己房头考虑,官中用度自然就紧巴了。尤其,各房头都有积累,哪怕是他们大房,大老爷外放这些年,也未必没有私房,可胡文是庶出,大房的私房能落到胡文三姑娘头上有多少,三姑娘都不敢想。

    不过,三姑娘也没想着去盘算长房的私房,她自己有手有脚的,丈夫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当年三姑娘不是没过过苦日子,那会儿央着族人来碧水县投奔姑祖母何老娘时,哪里敢想有现在呢。三姑娘手里田地收益一年也有几十两银子,再加上平日里积攒下来的,还有胡文的私房,两人还是有些身家的,当然,这是跟外头比,不能与胡家其他房头比。主要是,胡文就是个穷的,好在他为人机伶,知道靠着祖父,帮着府里管些事情,他的私房都是自己有心攒下来的。三姑娘自己也不富,何家不是刻薄人家,养三姑娘一场,因三姑娘嫁的体面,何家把胡家给的聘礼尽陪送了她,连带三姑娘这些年自己做活计挣下的银钱,沈氏何老娘又贴补一些,陪嫁的三姑娘。只是,何家家境摆在这里,三姑娘的嫁妆依旧是没法子与妯娌们相比的。

    现实摆在眼前,三姑娘自然得想法子,她也不想挣什么大钱,也没何子衿神神叨叨的本事,索性学着沈氏,开家铺子,哪怕是家小铺子,每月有些进项就成。

    三姑娘拉着何子衿入伙,一则是这方子是何子衿的,她们姐妹情分好,所以更不能叫何子衿亏了;二则,拉上自己娘家人,省得婆家有话说。

    三姑娘与丈夫商量着,胡文道,“这倒是便宜,不说别个,咱家以前就干过饭庄子,就是先时的□□傅有了年岁,回老家了。这要是饭庄子,别个往后放,先得厨艺好才行。饭菜烧得好坏,客人一尝就知道。”

    三姑娘道,“我看子衿妹妹的烤鸭不算太麻烦,□□傅回老家了,他可有儿子徒弟的。”

    “他家儿子是不学这个的,倒是有俩徒弟,不过都给赵家重金挖走了。”倒不是人家忘恩负义,是胡家这饭庄子歇业,人家也得另谋生路,胡文道,“先时管着饭庄子的是咱们府上的冯管事,他是三太太的陪房,最是个滑溜的,其实饭庄子的烦难事都是他手下的李适办的,明儿我问问李适,他自从庄子上回了府里,也不大如意,倒不若让他给你跑跑腿。”

    三姑娘忙道,“就是个小铺子,也不值当单叫个人为我跑腿。”

    “你还不知咱们府里的,吃闲饭的人不少。要我说,闲饭这会儿好吃,以后还不知怎么着呢。李适是个能干的,只是他老子娘不过是府里的粗使下人,没个靠山,哪里轮得到他出头儿。冯管事倒想把闺女说给他,冯姑娘心高,却是不乐意,他也不愿意屈就府里的粗使丫环,好在年岁还不大。我问问他去,他不乐意也就算了。”

    胡家因是碧水县大户,府中下人也多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的,三姑娘道,“你与他说明白了,就是个小铺子,怕是赚不了多少钱,断不能跟以前咱家的饭庄子比的。”

    胡文笑,“只管放心,丑话自然说在前头。要我说,什么大的小的,大的也是从小的做起来的,看婶子的酱菜铺子,就知道这个理了。咱家也不指望发财,先试一试水罢了。”

    三姑娘抿嘴笑,“可不就是这个理。”

    胡文没空管铺子的事,三姑娘也没让他管,家族都有规矩,未分家不可置私产,当然,这是说的家中子弟,媳妇的私房是不算在内的。故此,三姑娘让胡文帮她找好人,就自己忙叨起来。

    李适二十出头,个子有些矮,面皮微黑,眼神明亮,模样生得平凡无奇,不过,一说话就能感觉出,这是个实诚人。李适道,“我那会儿在饭庄里帮忙,先是在厨下做打杂的伙计,后来做外头的伙计,帮着进货,记账,杂务什么的,都干过。奶奶的事,四爷已经与我说过了。我现在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做,奶奶有什么要跑跑颠颠儿的,只管吩咐我。”

    三姑娘道,“我也是刚起这念头,既然你知道饭庄子的事,我这想着,先开个小铺子,除了秘方,什么都没预备呢。”

    李适笑,“有了秘方,余下的都好预备。奶奶看,是先找做生意的铺子,还是怎么着?”

    三姑娘干脆道,“你与我过去一道商量商量。”

    李适原想着四少奶奶三姑娘不过是借娘家的名头儿用私房开个铺子,不想竟是真的与娘家妹妹合伙,李适对何小仙的名头也是颇为敬仰的,见三姑娘要带他一道去,自然欢喜的应了。

    因天气渐暖,三姑娘抱着儿子过去与何子衿商议,何子衿看了看李适,点点头,粉儿有神叨样的来了句,“嗯,阿文哥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李适忙道,“不敢当仙姑的赞,都是我的本分,四奶奶和仙姑肯用我,我定用心做事。”

    何子衿笑,“李管事坐吧,咱们一道商量商量。”

    李适是胡家出来的,胡家规矩自然多的很,但看何家,仙姑叫他坐了,四少奶奶也没意见,李适谢了座就坐下了。

    何子衿先说了烤鸭,做法儿其实不难,何子衿这乡下把式自己捣鼓几回,味儿也不赖。但鸭子得是肥鸭才好吃,想做烤鸭铺子,鸭从何来,碧水县临水,但河鸭烤出来的味儿其实不大好吃,如何子衿做烤鸭前必是买几只鸭子搁笼子里增肥一个月再烤,那味儿才香呢。

    李适道,“这做饭铺子,别的好说,厨子得有合适的。”

    何子衿道,“周嬷嬷是会做的,只是她有了年岁,饭铺子忒忙,她怕是不成。”

    三姑娘问李适,“李管事你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李适道,“以前咱们饭庄子厨下有个帮厨的叫小六子的,忒是个机伶孩子,他很有几分手艺,当初赵家是想连他一道挖过去的,只是小六子不乐意,现下他在城南开了个小饭馆子,他手艺好,支撑起来却是艰难,就光县里的衙役大爷们也招待不起,他想着好关了铺子回老家。要是奶奶和仙姑觉着合适,我找他问问。”

    何子衿是知道这个的,在县里倘没个背景,什么人都来欺负,再好的手艺也做不了生意的,何子衿看向三姑娘,三姑娘道,“这倒是可以,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跟着咱们干,再者,还有一样,他若是最终愿意自己做东家还是怎么着,要问清楚才好。”

    李适道,“经了自己开铺子的事,他是再不会有自己做东家的想法了。不过,为求稳妥,我还是问他一问,要是他愿意,我叫他过来见过奶奶和仙姑。”

    何子衿道,“最重要的是人品,尤其是开铺子,卖的是入口的东西,更得是谨慎人才好。”

    李适道,“仙姑说的是,我与小六子认识非一日,他在厨下已有十来年的时间,这些规矩都懂的。何况,咱们这里有秘方教他,更得签好合约才好。”李适明显也是极有经验的,合约是一方面,胡家在碧水县数一数二的人家,轻易也不是有人敢惹的。

    三人商量半日,最后李适去寻合适的铺面儿,还要与小六子去谈一谈主厨的事儿,何子衿这里令周嬷嬷买了六只鸭子回来增肥,打算把鸭子养好了,正式做一回烤鸭给大家尝尝。其实主要是烤鸭麻烦,所以何子衿不常做,但实际连沈氏一向不爱吃肉的都喜欢吃何子衿做的烤鸭。

    何子衿这里预备着做烤鸭,李适颇为能干,已把小六子叫了来,大家彼此见了面,何家胡家在碧水县都有些年头,这小六子瞧着也是个老实人,何子衿喂鸭子烤鸭子时也没避着他,待鸭子烤出来,那一院子的香气哟,隔壁冯太太家的下人都过来了,还说,“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仙姑在烤鸭子了。”又拍何子衿马屁,“仙姑烤的鸭子也带着仙气儿哪。”

    何子衿实在忍不住,笑道,“进喜你别招我笑。”

    进喜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何子衿笑,“一会儿请冯大娘过来帮着试吃,看这味儿还要不要改进。”

    进喜应了,道一句,“仙姑,你这鸭子得是咱们碧水县第一香了。”就去请他家太太过来了。

    何子衿这里折腾着烤鸭的事,小六子在边儿上跟着学,道,“以前李师傅就想让东家买您家的烤鸭秘方。”

    何子衿笑,“那会儿卖了,可就没有现在了。”

    小六子笑笑,也不说什么,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专业技艺精湛,何子衿说些注意事项后,他的火侯控制明显比何子衿要好。不过,何小仙理论知识够丰富,小六子每天过来,他们还就其他菜色做些讨论,譬如碗豆苗用鸭油炒更为鲜香,肥肠非但能红烧,小六子基本功到家,用大火爆来做脆皮肥肠脆皮豆腐亦是极佳。有何子衿这位理论家做指点,小六子每日过来学本事,顺便料理何家的一日三餐,闹得胡文每天傍晚都过来何家与媳妇儿子一道用饭,还有江仁,也是带着家属来,媳妇一枚。江家夫妻看何琪身子安稳,因家中春天田里要料理的事情多,又给何琪买了个年岁大些的妇女服侍,夫妻二人便回了老家料理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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