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既然没有选择在此处留下只言片语,那起码表明他主观上没有想要破空而去。而他没有再入石室留下遗言,就说明他遇到了意外,很难说这份意外是缘是劫。

    云善渊了解了眼前事,却依旧无法得知当年发生过什么,更无法得知两人何日再见。

    “我认了,是你赢了。你说想要彻底断了了远一众取宝的念头,想要怎么做?”鲁妙子说着就想要将那些锁再锁上,却是被云善渊止住了。

    云善渊并没有觉得她赢了,她想要赢过命运,而这一局远远未走到最后时分。

    “不用上锁,这些我们先找个地方存起来。既然了远求的是经书,我便与他一室经书,他便能求仁得仁。”

    了远口口声声要寻回前辈的经文,那么云善渊就成全他,她十分乐意做些成人之美的事情,这也是行善积德。不论是做旧古籍,或者是默写出一些经文典,撰写经文感悟,对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云善渊曾经为了彻底研究《龙象般若功》下过一番苦工,研读过佛教不同派别的典籍,对于那些典籍不敢说记得的只字不差,却能说以她之见可以自成一派。若是了远不满足于汉文典籍,她也可以赠与他后来藏传佛教的典籍。

    当然,不只这一处的石室,连同了远一众先前找到的那一处,也要换上经文。

    云善渊可以确定了远在得到了开门玉佩,又得知了如何进入石室,但在此处希望落空后,他一定会去另一处确认那里所藏为何。至于如何得知那处在何处,想来小院中的无森定会知无不言,即便他本人主观上没有知无不言的想法。

    鲁妙子缓缓点头,这哪是让了远求仁得仁,而是让了远美梦破碎,就是一个釜底抽薪的狠招。

    “你说还有另一处石室,巴陵距离这里可不近,而且做旧古籍也要耗费时日,一个月的时间恐怕不够。我会告诉了远钥匙并不好做,让他再多等一个月。”

    云善渊计算了路程,虽然巴陵并不近,但那都是以正常速度行路计算,全力赶路当然是另外的算法。

    “两个月足够了。时间拖得久了,让了然生出了猜忌之心就不妙了。我们先制作要搬入此处的经文,然后我前往巴陵,会在你将仿制的玉佩交给了远之前赶回来。”

    云善渊并未因为了远一众有求宝的念头就对他们动了杀心,她有种感觉这些假和尚背后有人。

    空悟寺存在了两百年,一样事物存在的久了,就难免会有些秘密。

    奇怪之处正是了远的武功远高于其他僧众,两者并不在一个水平上。而无森曾说过图样是从倒斗的人手中获得,可是具体的还要等大哥了远摸清楚,也就是说其实具体地址是了远告诉了众僧知晓。

    如今,云善渊要去证实一点,前一处的石室地址是否也由了远提供。

    若是肯定答案,那么所谓的从倒斗之人手中获得消息就要存疑了,接连得知了两处石室所在地太过巧合,很有可能是了远从某处获得了有关情报。这个某处的存在,其余僧众不一定知晓,否则他们的武功怎么会与了远相差甚远。

    在拟定好具体计划后,云善渊就与鲁妙子分头行事。

    鲁妙子本就堪称全才、涉猎颇广,其中也包括了如何做旧古籍。而以鲁妙子的武功与本领,原来是因为毫无防备了远,才会一切由他安排。如今鲁妙子既是得知被骗,那么明面上制作信物,暗中运走宝藏放入经书,演好这场暗度陈仓的戏份,倒也是不困难。

    此后的三个月里,了远先后打开了两处石室,但他接连受到两次狠狠的打击。

    他万万没有想到胡编乱造所言的经文真的存在,而且两处石室都只有经文,连半个铜钱都没留下。这些经文有一半是他未见过的经书,而且有不少因为储存方式不够妥当,字迹有些难以辨认了。

    了远原本计划好了一切,比如说如何将鲁妙子灭口,还有怎么独吞了这一笔宝物,可如今一条计划都没用上。无森那个傻子还说,是不是他们的信口开河得罪了佛祖,才会让他们的美梦破碎,遇到了两处只有藏经的密室。

    了远在面上叱责无森的胡言乱语,他心里其实是蒙圈的,这两处石室地址是他偶然从那人的一份记录中所得,怎么可能是藏着经书的地方?

    可是事实放在眼前,了远也不得不信,他却是对无森一众说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无森这些人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

    云善渊将了远的行事都看在了眼中,也如她之前怀疑的那样,在以摄魂之术让无森说出了有关石室的全部情况,无森了解得不多,都是了远告之于他知晓,也就能推定十有八.九是了远从某处得知了这样的线索。

    可是,某一处又会是何处?

    云善渊眼下没有十全地把握能让了远开口,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决定还是继续跟踪了远。既然了远求财不得,总会找别的出路。

    腊月初,了远就有了新动作,他与手下的假和尚竟是做起了拐卖小孩的勾当,传挑漂亮的孩子下手。

    在这世道里能看着漂亮的孩子,多半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了远却能利用寺庙掩人耳目,谁想到孩子会被僧人所劫。如此一来,众僧分头行动,劫来了五个孩子,迷倒他们藏于寺中。而云善渊毕竟分.身乏术,她只观察到了其中一位女孩是从何处被劫。

    而早在十月末,鲁妙子就与云善渊分别了。

    鲁妙子在确认了远欺骗他一事后,是第一次亲身体会了一把江湖险恶,而在诡变的江湖中,能遇到投缘的小孩也不容易。

    他有意想要将所学传于云善渊,云善渊并未拒绝,只说要再等等,让他先履行赌约为她先做一件事,带着她的亲笔信去北周见一见杨素,请他在杨府停留三年,做三年杨素的门客。

    云善渊看出了鲁妙子的本领非凡,由此及彼,她也想到应该建造几处藏宝地。当然鲁妙子的本领也不仅限于此,天文地理对于行军打仗亦是很有帮助,杨素会非常乐意结识鲁妙子。虽然她引荐鲁妙子为门客,但也许在他与杨素相处之中,两者会成为朋友,那些都是后话了。

    当下,云善渊的关注点放在了远要将这五个被劫的小孩带到哪里?那里会否与了远身上的秘密有关?或者那处会不是一个窝点?

    这样想来就不能先救出这些孩子,而是要顺藤摸瓜弄清这条线背后的情况。

    云善渊为了防止跟丢,将唯一所知被劫小孩家在何处者偷了出来并送回了家,又易容成了这个女孩的样子,装作昏迷的样子,随着了远深入了交易地点。

    说来有些好笑,她原本非常讨厌被迷晕、被拐卖,因为从前她不只一次有过这种经历,谁想到而今她却是主动深入其中。世事变化正是如此,昔日她是鱼肉,今日她则是潜伏的刀俎了。

    也不知她的这把刀会割下什么隐秘来?

    第十二章

    了远迷晕并劫下五个孩子的地点并不在建康, 而是在第三间空悟寺,位置就在巴陵一带。他似是要赶在正月之前将这笔买卖搞定, 将五人捆好仍在了马车之中, 有些匆忙地向城内赶去。

    云善渊在车厢里睁开了眼睛,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并未急于断开绑住身体的绳子, 而是看向了其余四个孩子,确定了他们都不会武功。犹如当年那般四人同车被绑的事情终究只是巧合,不会再度发生。

    她听着马车外的声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巴陵城内还算热闹, 一路可以听到小贩叫卖的声音,大概都是要赶在正月年节到来之前赚到最后一波。而马车开始行入了脂粉味渐浓的地方, 然后拐入了一条窄巷停了下来, 可以猜测此处应该是妓.院青楼的后门。

    了远跳下马车前沿坐椅,很有节奏三长两短地敲响了门扉,不多久就有人来开门了,让了远连车带人一起进了院子。

    云善渊就感到有人拉开了车帘让微光照了进来, 接着就听到了略微尖利沙哑的男人声音。

    “这五个看着还不错,都是细皮嫩肉的, 你在年前找到这样的货色, 楼里也能趁着正月里好好调.教。”

    公鸭嗓男人说着就与了远一起将车上的五个孩子扛了出来,他又问了远,“你这下半年做什么去了, 一笔单子都没做成。我还以为你是反悔了,怕了郑老头。”

    “谁怕他了!他一脚头踏入棺材里了,我还用怕他。他分明握着关系网,可却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哪用这样偷偷摸摸的。”

    了远当即反驳,他当然不能说是去盗宝,本以为能捞到一笔大财远走高飞,可是见鬼的只发掘到了经书。“你说要去找那头的人,有好消息了?”

    公鸭嗓嘿嘿笑了起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晚那位大人就会来楼里。我们正好一起拜见他,若是得了他的认可,就能正式归到了天莲宗门下,以后说不定还能接触到更多圣门中人。那位大人才能是天莲宗的宗主,郑老头可不就是仗着手握一招半式的武功,才敢以天莲宗的正统传人自居。”

    了远听闻此言就来气,“滚他的正统传人!郑老头教我们武功也是藏一手留一手的,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不许拐卖小孩,不许劫杀香客。这都开了妓.院,还装什么清高。从牙行手里买来的货色,谁知道来路如何,就一定是自己愿意卖身为奴了?

    他有本事就指一条赚钱的路,这不许那不许,还怎么赚钱!他也不想想,好货能从牙行买到吗!这就得劫了人,在灌了药,这些娃就把过去都忘了,管他是哪家的少爷小姐,来到这里龙也抽了筋,虎也就断了骨。瘦子,你确保那药还够用吧?”

    “存货不多了,你也知道配制的药材不好找。一副药下去就能前尘尽忘,这样的好药,郑老头就该多配一些,那样一来,单靠卖药就能赚一大笔。偏偏郑老头又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下药,下药只是下策,那他倒是弄个上策给我看啊。”

    公鸭嗓说着呸了一声,“去他的下策,我已经把这药的配方交给那位大人了,大人见了很满意,说是不能让天莲宗的所传流落在外,今晚就与我们商议一下,如何解决了郑老头。”

    了远似乎也是期待已久,“快点干掉郑老头,我就能放开手去捞钱了!先把这几个弄到暗室去。我还没吃饭,等吃了饭,和你一起把这五个灌了药,就等那位大人来。”

    公鸭嗓将劫来的五人关入了一间暗室,这会待遇比随意地搁在马车中要好一些,五人被并排放到了一张大通铺上,公鸭嗓与了远就出了暗室先去触吃饭了。

    云善渊躺在大通铺上,她并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竟然与魔门中人相关。

    她对魔门知之甚少,所知仅来自于石壹,而石壹也只知道零星一二事,就是魔门两派六道的名字,分别为阴葵派、花间派、补天阁、邪极道、天莲宗、真传道、灭情道、魔相道。

    当年,她与石壹在郊外偶然撞见的一户人家被灭门,就是灭情道中人所为。杨素也听闻过魔门,可是他也只知道魔门行事手段无拘无束,收下一个徒弟就灭了徒弟的全家,如此行事确实也堪称为魔。

    只是没想到了远竟然与魔门的天莲宗有关,那也就能解释他的武功为何比无森这些僧人要高出很多了。

    简单地数理一下刚才了远与公鸭嗓的对话,他们应该师从郑老头。

    郑老头认为自己是天莲宗的正统传人,他做事有一套规矩,这套规矩却使得了远与公鸭嗓不能放肆地敛财。时间一长,贪财的二人背着郑老头做起了暗地里的勾当,并且与天莲宗的另一位掌权者联系上了。

    那位显然没有这些规矩,还意图联合两人彻底除了郑老头。相比之下,郑老头坚持规矩的做派反倒不像是摩门中人了。

    云善渊还想到了公鸭嗓说的能让人忘记前尘的药,她对医道有些研究,这种药物很难得却也不能说不存在,而且也并非是不可逆,除了服药之外,还需配合以武功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这也就是为何了远敢抓富贵人家孩子的理由。反正这些孩子用药之后,这辈子都有可能想不起从前了。当然药的效果并非不可逆,任何药都能有解药,最好的解药就是习武到达了一定境界,像是对于先天境界的武者来说,毒.药几乎是无效的。而从天莲宗有这样的药物配方,足见魔门非常不简单。

    云善渊也想问一句,魔门究竟从何时而起,建立它的人又是何人?传言中魔门与慈航静斋相对,两者会是在同一时间创立的吗?

    不过多时,暗室的门就再度被打开了,了远与公鸭嗓回来了,正要动手给大通铺上的五个人灌药。云善渊自然无法继续想下去,她正准备以内力震断身上的绳子,没想到暗室的门再度被推开了,或者准确地说是被一掌震碎了。

    轰的一声过后,门外出现了一个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白发老头。

    “你们两个胆子真是肥了。以为我真的老了,就会老眼昏花了,就会眼盲耳聋了,就对你们暗中的勾当一无所知了吗?!

    竟是敢阳奉阴违,我说过不得拐卖孩子,你们就拐了孩子还要喂下忘尘散。了远,你更是不得了,居然敢偷翻了我的笔记,打起了墓葬的主意。

    天莲宗擅长商道,可是我很早就说过,天莲宗不是不择手段只求谋利的商人,我们该有自己的坚持,既是为了赚钱,也不能做那等投机取巧、背信弃义的小人!是我不好,我收了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徒弟,既然是我的错误,那么就当由我来改正!”

    郑老头说完这句就毫不留情地攻向了了远与公鸭嗓,他的掌心竟是犹如挥出了一朵白莲,花瓣却是锋利地刺向了远与公鸭嗓的胸口。

    了远与公鸭嗓当然不可能在原地等死,这两人的武功虽然传自郑老头,不过他们也说了没有得到郑老头的真传,这会两人竟然一手抓起了大通铺上的两个孩子就挡在了胸前。

    云善渊就被公鸭嗓顺手那么一提后衣领,直接被挡在了他的胸前,她还是闭着眼睛宛如昏迷一般,这会却是能切实地感到郑老头这一掌的威力。她倒是能抵挡,可是那个被了远顺手一抓的孩子怎么办?

    郑老头硬是收住了这一下攻击,他凌空一跃,改为双手向了远与公鸭嗓的头部抓去。

    了远与公鸭嗓对视一眼,没有放掉手中的人质,一脚踹开了边侧的窗户就朝外逃了出去。

    云善渊只觉腊月的风从脸颊边呼啸而过,了远与公鸭嗓逃跑的速度很快,可是郑老头仍旧是紧追不放,不知是几起几落之间就来到了荒郊野外。

    此刻,公鸭嗓却是停下了脚步,看向直追而来的郑老头改变了语气。他有些唯唯诺诺地说,“师父,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与师兄真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也要生活啊。”

    “师父,师弟说言甚是。维持寺庙的生计并不容易,光靠香油钱完全不够,我才会想到了其他的赚钱法子。”

    了远也认错了,他的语气就如云善渊第一次听见时,那般的诚恳,丝毫听不出半点虚假。“师父,您也要体谅我们的辛苦。我们师徒一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违背师命。”

    郑老头冷哼了一下,“你们别的没有学得精妙,倒是把表里不一学得惟妙惟肖了。”

    了远与公鸭嗓苦笑了着都放下了手中的人质,云善渊与那个昏迷的孩子被放到了地上。就听了远说,“师父,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知道错了。您要是不信,您把两个孩子带走。我们跟着您回去,只要您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们必然不会再犯。”

    郑老头先一抱起了地上的云善渊与昏迷的男孩,他的目光在了远与公鸭嗓身上来回扫视了片刻,脸上不动声色,像是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那你们和我会香彻楼,到楼中我们好好谈一谈。”

    了远与公鸭嗓都是应好,落后几步跟在了郑老头的身后。

    然而,郑老头并未走出太远,就有一道身影从远处掠来,他就听到了身后的公鸭嗓喊到,“大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解决了这老东西!”

    公鸭嗓在说话间,他与了远就向郑老头的背后击出一掌,显然两人是用尽了全力,今日若是郑老头不死,死的必然是他们。他们才不相信郑老头说的回去再谈话,若非他们劫来了两个人质,郑老头必是已经要在场清理门户。

    不过时间就是这样巧,今夜正是与天莲宗的宗亮大人相约的日子,地点便是在这荒郊野外。宗良想要除去郑老头,夺得郑老头手中有关天莲宗的一部分传承,既然如此,何必再等下去。

    于是,一场恶斗就在顷刻间开始了。

    急速而来的宗良二话不说就攻向了郑老头的面门,与从背后攻击郑老头的了远与公鸭嗓形成了合围之势。

    郑老头看到了向他攻来的宛如莲花盛开的真气,他便是知道了宗良是现任天莲宗的宗主。他只得把手中的两个孩子朝一侧的大树上抛去,这会他已经保不了他们了。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若是对上两个不孝之徒,快速解决了他们还行,可是再来一个必然要他死的宗良,那么今夜就无法善了。

    云善渊在空中稳住了身体,震断了身上的绳子,一把拉住了从身侧飞过的孩子,将他安置在了大树之上。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震一放之间,那处的四人已经激斗在了一起。

    宗亮一边招招致命地攻击郑老头,一边嘴上却说,“你若是交出天心莲环的半部心法,我可以饶你不死。毕竟我们同为天莲宗之人,尽管你从未去过宗门,可是我还要将些同门情义。”

    “我像是傻子吗!”郑老头冷冷说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真以为能杀得了我?”

    宗亮嗤笑了起来,“若是二十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的两个徒弟都说了,你的身体不行了。他们看不出来,我却是知道天心莲环不是随便谁都能练成的,你必是练功出了问题,谁死谁活,还有什么悬念?现在可是三对一。”

    宗亮此言落下,他与了远、公鸭嗓再度形成了合围之势,公鸭嗓已经毫不犹豫地挥动软剑刺向了郑老头的背脊。郑老头刚一下震开了软剑,了远却是向投掷出了一把夺命的暗器,这些暗器带着一股劲风,就要割向他的脖子,而那宗良更是困阻了他要闪避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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