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老三为了张家传宗接代的大事,说不定三十两还真舍得的。

    “吴有德,你想把我卖了?”阿媛冷冷问出一句,默默站了起来。

    吴有德正想开口,阿媛挥出刚才趁吴有德不备悄悄藏在身后的锄头,使劲朝吴有德的脑门打去。

    吴有德冷不防这一击,差点就要被打中,他慌忙伸出手一挡,这一锄头正好打在他手臂上。

    吴有德吃痛,嗷嗷大叫起来。

    “你不是人,我娘嫁给你没享一天的福!如今她走了,你又来害我。你这样的混蛋,活着是老天爷没开眼。”阿媛一边骂一边接着拿锄头朝吴有德追打。她现在脑中只有仇恨和悲愤,大有和吴有德斗个你死我活或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吴有德对于这接连的击打早已有了防备,刚开始他用手臂格挡,后来他干脆使劲拽住锄头。

    阿媛的力气自然没有吴有德大,想打却偏偏把锄头按不下去,两人便僵持在那里。

    吴有德突然缩肘将锄头向自己的方向一扯,阿媛猝不及防,竟往吴有德身前扑去。

    吴有德扔了锄头,双手将阿媛箍住。

    吴有德比阿媛高了一个头,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阿媛雪白的颈项和由此延伸而下因为挣扎而若隐若现的风景。

    这个在他眼前晃了十来年的女娃娃,他娘的还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阿媛看着吴有德越发晦暗又猥琐的眼神,怔得脚步都虚浮起来。

    吴有德的手竟然在她后背上摸索起来,像无数腌臜的蚯蚓在爬行,他嘴里的酒臭味儿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阿媛像是困在了肮脏的沼泽,拼命的挣脱不仅徒劳无力,而且激发了沼泽越发强势的吞噬之力。

    “嘶——!”吴有德突然一个吃痛,按着自己的肩膀大叫起来,“敢咬老子?!”

    阿媛被吴有德推开后,慌忙往门口跑去。吴有德两步拦住她,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还上了栓子。

    随着吴有德转身逼近,阿媛惊恐地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身子贴了墙角才发现退无可退了。

    吴有德嘴上浮起冷笑,一把操起阿媛就势往床上一扔。

    背部因为撞击一阵顿痛,阿媛哆嗦道:“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吴有德脸上因为染上欲色而愈发可怖,“老子养了你十多年,你一声爹也没叫过老子!你既然不当老子是爹,老子也不当你是闺女。你那个没生养的娘没给老子一儿半女,她走了,这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你不想嫁张老三的儿,那就给老子当个伴儿,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

    吴有德边说边解裤腰带,霎时已光了下身扑上床来,将阿媛死命压住。

    眼前的变故实在太突然,阿媛晓得吴有德好吃懒做,贪财好赌,烂酒成性,暴虐浮躁……但她哪里知道,吴有德会龌蹉不知廉耻到对她有色心的地步!

    真是小兔子到了恶狼口中。阿媛在扭打中觉得身上发凉,衣服已被吴有德拉扯得没剩几缕裹在身上。

    阿媛想呼救命,可吴有德一手还扣着她的脖子,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慌乱中她感到亵裤也被扒去,吴有德身形一动,作势就要抵住她。

    阿媛咬紧牙关,蓦地有了生死一搏的勇气。趁着吴有德这会儿没有压住她,阿媛曲起膝盖全力朝吴有德要害处一顶。

    吴有德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直缩手捂住那处,歪嘴咝了一声。

    吴有德怒不可遏,正待发作,阿媛趁势鼓足全力又踢了他一脚。

    这次吴有德却是又没有提防,他怎么也想不到阿媛敢再踢他一脚,她不要命了?!

    当下,吴有德痛得冷汗直冒,五官扭曲,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落脚到地上。

    地上正倒着刚才那把锄头,吴有德看也没来得及看,一脚正好踩在光滑的锄头柄上。他没站稳,被绊得踉跄了几步,终于失去平衡向后摔去——

    阿媛听得吴有德痛呼一声,声音竟惨烈得让人窒息,她从床上坐起一看,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吴有德仰面摔到地上,头部恰好被那锄头的刀口处戳中后脑勺,如今鲜血流出,不断渗入泥土地面,显得出奇的血腥惨烈!

    他嘴里呜呜的叫着,十分凄厉,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喷出些鲜血来。

    半晌后,吴有德逐渐停止了抽搐挣扎,双眼圆睁,一动不动。

    阿媛刚才差点被侵犯的耻辱,愤怒,慌乱……种种极恶劣情绪已经在瞬间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所替代——恐惧!十足的恐惧!

    望着那双似乎从每个角度看都还在同样望着她的眼睛,阿媛终于忍不住颤抖着惊叫起来,撕心裂肺。

    吴有德死了!是她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渣死掉了,咱不憋屈了,接下来要一路高歌。简介真不是骗亲们进来哒,未来的生活真心是很好很甜哒,只不过咱得有个奋斗的过程。我保证,最憋屈的生活已经结束啦!

    ☆、第15章

    同一时间,阿媛听得她家院子里传来一个挺大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到地上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她的房门前。

    “阿媛,你怎么了?”是颜青竹关切地问。

    阿媛想,一定是她的惊叫把颜青竹引来了。

    她犹如刚从噩梦中惊醒,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颜青竹敲了敲门,更大声地道:“阿媛,你没事儿吧?”

    阿媛怔怔,仍旧不知道开了口该如何说。

    她杀了人了,虽然是误杀,但这事儿发生在那么难以启齿的时刻,她要怎么说,她说了又有没有人会相信她,就算相信她,可她的名声也毁了。

    吴有德的死,如果被村里人知道,他们会送她去官府吧。就算是误杀,她也要受牢狱之苦吧?

    一瞬间阿媛脑海中闪过无数离奇又恐怖的画面,头痛得要炸裂,她只好拼命用双手捂住。

    如果颜青竹这会儿没来,她平静得一会儿,终会振作起来,想办法把吴有德的尸体处理掉。

    可若这件事被颜青竹知道了,阿媛不确定他会如何做。虽然她确定颜青竹心里是有她的,但在死了人这种大事面前,他会不会帮自己掩饰,阿媛并不肯定。

    “阿媛,阿媛!”颜青竹见还是无人应答,终于揪心道:“我...我撞门了!”

    阿媛正想答一声“没事儿”,好叫颜青竹离开,奈何已是晚了。只听嘭的一声响,门板应声而开,颜青竹已踏了进来。

    眼前的情景实在叫颜青竹震惊万分,屋中一片狼藉不说,屋内一个活人面色惊惧,身子抖如筛糠,另一个仿佛是死了,周身惨如厉鬼。二人均是衣衫不整。

    刚才颜青竹从后山割菜回来,正想将一大筐子收获放到阿媛家篱笆那里,就听到阿媛的惨叫。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阿媛家,丢了竹筐便冲到了门前。

    颜青竹以为阿媛或许是不小心受了伤,或是家里窜出条蛇把她吓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眼前的情景。但他瞬间就猜想到大致发生了什么,并且肯定他的猜想没有错。他为阿媛遭受到的伤害感到无比的愤恨和自责,心口一阵强烈瑟缩,竟如剜心之痛。吴有德素来蛮横,但对阿媛多是讨要钱财,对于他竟敢将一双淫手伸向自己的继女,颜青竹也始料不及。

    如果他今晨没有去后山割菜……颜青竹深深捏紧了一双拳头。

    阿媛直到颜青竹关好门,走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处境,赶忙拉了被子哆嗦着将身体遮了起来。

    “阿媛,你……”颜青竹觉得这时候他说什么,阿媛听着一定都觉得刺耳。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若他是个女子,遭受这样的伤害,那人还是自己的继父,一定也生不如死。说报仇的话,地上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之人好像已经死透了。

    阿媛听着颜青竹开口,以为他问吴有德的事儿,慌忙道:“青竹哥,我没有杀人,你相信我,吴有德不是我杀的!他要压过来,我只是踢开他,是他……是他自己不小心踩到锄头摔死的!”她说得太激动,最后竟不由自主抓住颜青竹的袖子,眼神里充满恳求的意味。

    她绝不是故意杀死吴有德,吴有德死了她也害怕,但如果吴有德没有死,她此刻恐怕清白不保,甚至已被蹂|躏得半死。

    现在她和吴有德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往后再有什么清誉可言?她更不能因为吴有德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把自己一条命也赔上。

    颜青竹潭水般的眼眸中漾起层叠的波澜,他抬起胳膊,将阿媛拽在袖子上的双手聚到自己掌心,轻声慰道:“阿媛,你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有事了!”他紧咬了牙,手也握得更紧,自是下定决心,再不让这小鹿般的女子再添伤痕。

    想起那个码头上将一包糕点弃如敝履的宋明礼,若是他知道阿媛已经清白不保,恐怕对她就如对那糕点一般。

    如今已知这书生护不了阿媛周全,自己何必还要隐匿一腔情意?

    阿媛冰凉的手上传来温度,又听得颜青竹言辞恳切,心方定下。

    颜青竹这会儿才走到吴有德旁边,弯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是已经死透了。

    “他这种人,死不足惜!”颜青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种十分骇人的神情,好像吴有德没有死透的话,他一定要补上一刀。

    颜青竹回到阿媛旁边,拾起床上散乱的衣服递给她:“别怕,你先穿上衣服。”

    阿媛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整理着脑海中的一片混沌。

    颜青竹背对着她,观察着屋里四周的情况,又将窗帘拉开一道缝来,看了看外面,路上空无一人,这个时间午饭已过,想必大多数人在自家田地里。而自己进来时,也记得路上没有行人。

    他轻声问道:“阿媛,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你……大致讲一下吧。”虽然问这些难免牵动她的伤痛,但不问又无法帮她。

    阿媛整理好自己衣着,心中已平定了不少,便将事情避轻就重地讲来,“今日早晨去了后山,回来时便看到吴有德在我房间……”关于宋明礼的地方,阿媛不便讲出,只说地上那些白银是她娘留下给她的嫁妆,她与自己存的钱藏在一处,不想今日被吴有德挖了出来。对于差点被侵犯的细节,自然也说得粗略。

    颜青竹听完阿媛言说,也大概知道了吴有德先得钱财,又起色心,最后糊涂一死的经过。想来,其中有阿媛被污的痛楚,颜青竹对此没有细问。

    颜青竹又问:“你几时回来的?路上可有人碰到你了?”

    “有的,来回都碰到了,跟好多村民都打过招呼了。回来有两刻钟吧。”阿媛回道。

    颜青竹思忖一番,捡起吴有德脱在地上的衣服,走到吴有德身旁,背对着阿媛蹲下。

    阿媛楞了楞,好奇颜青竹要做什么。

    只见颜青竹抬起吴有德的一只手臂,将袖口套了进去。他这是在替吴有德穿衣服,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触动吴有德的头部,生怕移位。

    阿媛不敢去瞧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觉得颜青竹的行为着实胆大,竟与他平日温和讷言的形象有些不符。

    可阿媛不能肯定颜青竹这么做的意图,她慌忙理了理乱发,对颜青竹道:“青竹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心里是有数的,当然是先把尸体掩藏好,以免被人发现,所以颜青竹替吴有德穿衣服,她觉得有些多余了,衣服特征反而容易暴露出蛛丝马迹,就算尸体衣不蔽体着实可怖,拿床单和麻袋裹住岂不更加方便。可她不便自己说出来这种想法,便试探般问道。

    颜青竹的手上没有停下,仍旧细致地替吴有德穿上衣服,没回头,只道:“阿媛,吴有德的死迟早纸包不住火,还是要早些通知村里人。”

    阿媛霎时如临深渊,她不顾吴有德惨烈的死相,几步跨到颜青竹面前,“青竹哥,你是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是他自己踩到锄头。”阿媛心中失望至极,颜青竹刚说了不再让她有事,原来是一句空话来哄自己的。

    颜青竹见阿媛神情又紧张起来,赶忙停下手中动作,起身道:“阿媛你误会了,我不是害你。我说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是不是你杀的,有什么紧要?若是我当时见了他欺负你,我便是杀他八次十次也是不够的!”

    阿媛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虚情假意,便恳求道:“青竹哥,那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让村里人知道?若是让村里人知道,然后报官,我这辈子可就没有什么盼头了。”

    “你不欲让村里人知道,那又有何办法?”

    阿媛觉得颜青竹明知故问,便立即回道:“自然是将尸体掩埋起来!”见颜青竹并无异色,她接着道:“我们……可先将尸体装入麻袋之中,暂放于床下。再清理好这边的一切,待到晚上……便将尸体拉到后山掩埋。吴有德三天两头都不在村里,没人会知道他死了。”

    颜青竹目色凝重,似是不赞成阿媛的说法。

    阿媛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等待回应。

    颜青竹终于开口道:“阿媛,这并不是个好办法。如今春耕,村民们都在各处田间地头走动,吴有德今日回来的事情,说不定不少人见到的。你今日也被瞧见在村中,时间与吴有德差不离,大抵别人想来你与吴有德定然是见过面的。

    若吴有德就此失了踪迹,两三日还好,若是他数月不归,只怕你不好说得清楚。你回来之前,或许吴有德在你房间的动静早就被人瞧见听见。他用锄头挖出这么个坑来,想必动静不小。按你说的时间,他挖坑的时候,大抵正是村里人往田间送饭的时候,说不定真是有人知道的。这事如果你交代得对不上号,说不定还要引人怀疑。

    眼下正是各家各户清丈土地的时间,有关赋税的事情村长自然要找到吴有德,若是这个人无故失踪了数月,至多到秋后纳税时,村长便要报到里正那里,里正若当做男丁逃税报到县衙,如此这事情便成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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