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第二日,青州城里开始疯狂地传出建元帝已被鞑靼人杀害的消息,据称消息的来源,是四日前策马疾驰并累倒在城门口的陈使者。

    因为急着送信回来,而确实丢脸地累倒在门口的陈大虎一脸懵逼地听着这个消息,他直接焦灼地跑去赵曜的书房:“陛下,臣亲耳听那鞑靼王说,不日便会将太上皇送回来,臣绝对没有听错!如今这外头传的,怎生会变成太上皇已死?”

    赵曜的书房里坐了一些大臣,除了张远、宋贞吉、陈赟、现任英国公管振勋等实权官员之外,还另有一人便是如今开会必到的宋庭泽。

    要知道在陈大虎来之前,宋庭泽正好建议赵曜立刻召集目前山东、江苏、安徽及浙江,四都司的二十万大军,直接北上,收复通州城。

    赵曜是个多聪明的人呐,闻弦歌而知雅意,宋庭泽这句话一说出口,他马上就猜到,建元帝,他的好父皇确确实实是死透了!而且,就是他这个手眼通天,在鞑靼军内部都埋着暗棋的外祖父做的。

    宋庭泽既已经兵不血刃地把这事做了,那便正好省了他去背这个骂名,也可悍然挥兵,不再受鞑靼人的掣肘,所以他正打算欣然应允,并马上派陈赟和管振勋联手整合部队,不日便要御驾亲征!

    可谁想到这个时候,陈大虎这二愣子求见,还一跑进来就竹筒倒豆子地把所有事情都给说了,末了还要信誓旦旦地加一句“臣绝对没听错!”

    即便赵曜往常还算欣赏这个悍勇之臣,现在也只想狠狠给他一个白眼,脑子笨不算什么,但脑子笨还嘴快,就别怪人不待见了。

    可赵曜又不能明着说,建元帝已经被他们干掉了,他只能强笑着对陈大虎解释:“鞑靼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当时或许想着要将父皇送回,后来又变卦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外头为什么又传是微臣……”陈大虎没眼力见的还想追问。

    倒是宋庭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又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曜马上说:“先生请讲。”

    “如今平阳城已收服,姜统领和莫统领已以平阳为据点,南下与河南都司一道全力围剿剩余的五万鞑靼兵,相信不出几日,便可将西路鞑靼军剿灭!如今这样的形式,正是天下民心沸腾之时,我军应当一鼓作气,立刻挥兵北上!”宋庭泽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废话。

    赵曜还得故作沉思,然后一拍桌子,表示自己听得很激动:“好!宋先生说得对,陈大人由你负责,英国公,你来辅助,你们现在就整合部队,朕要立刻御驾亲征!”

    “是!”

    管振勋和陈赟激动地齐齐站起身来,恭敬拱手。

    场面如此热血沸腾,商定之后,大家更是信心十足地四散而去,只有陈大虎,懵懂又懵逼地站在原地,全然忘了自己来的初衷。

    赵曜瞧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如今是朕的亲卫,该关心的是朕和沈姑娘的安全,明白否?”

    陈大虎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但他脑子简单,赵曜这么一说,他也就立刻忠心地用力点了点头,把什么建元帝、什么鞑靼王全都忘到了脑后。

    赵曜因着登基和河南那边的战事忙了大半个月,如今这细细一数,倒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沈芊了。

    虽然告诫了过自己无数次,如今各路大臣都在青州,他和沈芊来往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心里的思念如同疯长的野草,并不是动手除了就能除干净的。

    他一边不受控制地往后院走,一边询问陈大虎:“知道姑娘这些日子在后院忙什么吗?”

    陈大虎一愣,随即道:“姑娘已经大半个月没在后院了。”

    赵曜闻言,脸色猛然一肃,眸已带怒色:“这么重要的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朕?!朕不是早就告诫过你,姑娘的事,事无巨细,必须亲自向朕汇报!”

    陈大虎诺诺地低着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回来其实也不过四五天,虽然手下有禀告过姑娘这些日子都待在工厂里,但他眼瞧着陛下日理万机,光是处理政事便已疲累不堪,便出于私心,没把这事告诉陛下。

    赵曜转身就往外走,陈大虎连忙命令左右安排马车,自己也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赵曜在马车里又是担心又是生气,既担心沈芊的安危,又生气她总是这般没心没肺,最可气的是,待到赵曜一下马车,刚走到那工厂小巷子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芊欢呼雀跃的声音:“成功啦!哈哈。”

    那声音,听着就能感觉到它的主人有多高兴!赵曜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对她日思夜想,可她呢?大半个月不见他,却依旧过得如此快活!真是不公平极了!

    赵曜一副找事的模样,重重地跨进了传出声音的那个屋子,一进门就看到沈芊穿起了她那日出现时的奇装异服,面上还带着一个口罩和一个奇怪地能够遮住眼睛的透明的东西,前头还穿着她自制的皮质的“倒背衣”,手上更是戴着手套,她似乎已经完成了什么东西,正在摘手套,可一转头,就看到赵曜出现在她身后,她脸色立刻大变,猛地就走过来,用力把他往外推,一边推还一边说着“出去,出去,快出去!”

    把赵曜推出门还不算数,她还小心关上门,一直把他带到花园中,才安心地松了口气,脱下口罩埋怨地瞅他:“你怎么忽然就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还有,我做实验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像刚才那样进来,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你是不是要走!”赵曜忽然握住沈芊的肩,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

    沈芊被他这一握,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赵曜的神情急切又愤怒,面容都隐隐有些扭曲,他满脑子都是沈芊刚才穿着冲锋衣、运动裤和运动鞋的身影,她为什么做这样的装扮?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所以她要换上她自己的衣服,所以她要躲在这里偷偷离开!

    沈芊的来历和她心心念念要回家的念头,自从那夜醉酒被他听见,便如同一个心魔埋在赵曜的心底,他能够与天下为敌,与所有人争,可是能告诉他,他该怎么与命运斗!她的来历如同鬼神一般莫测,她的离去会不会也如同鬼神一般悄然?他根本不敢想象若真如此,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甚至……甚至她自己就拥有着不一般的能力,赵曜脑海中闪过她制造出来的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整颗心如同被放在沸水里泡着,几乎疼到狰狞……是不是,也许都不用老天爷来安排,是不是她自己便有什法子能够彻底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家乡……是了,如今他登基称帝了,如今天下也要收复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照顾和庇护的孩子了,所以她觉得完成诺言了,所以她要走了!

    赵曜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越想越觉得心慌气短,他紧盯着沈芊,眼眶都微微泛红:“你为什么换上这身衣服,你是不是要走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皇帝了,不需要你照顾了,所以……所以你就要抛下我走了!是不是!”

    沈芊真真是懵逼地不行,还没等她理清思路,问出什么话来,忽然就被面前这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家伙一把搂紧了怀里,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还继续神经质地喃喃有词:“我不会让你走的,我绝不会让你回家,你死了这条心吧!绝不会让你回家的……”

    沈芊本来被面前人的铁臂一箍,口鼻又全被捂在了胸口,正当是呼吸困难、眼冒金星的时候,可谁知道赵曜竟忽然蹦出“回家”两个字,这两字如同闷雷忽然在她脑中炸响,炸得她整个人都木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沈芊被人抱着,脸颊处又紧贴着绵软的衣衫,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暖意,反而如同身在冰窖一般颤了颤,“回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有一个完整的脑内小世界哈哈,一对着女主就开始自导自演,然而……嗯,他就悲剧了~~

    第74章 告白

    赵曜还犹自陷在他自己的世界, 那夜沈芊在梦中消失的场景与现实满满重合,让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不,你不能走……你不会放弃我的, 你答应过的!”

    沈芊虽一贯不拘小节、没心没肺,但她不是真的蠢,相反, 她其实是个遇强则强之人, 越是千钧一发, 她就越是冷静沉重,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沈芊已然紧张地手脚冰凉, 但她的大脑依旧在飞速转动的,她知道赵曜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之中,她没有大小声地强行与他对峙, 反而安安静静地站在, 轻声慢语地诱哄:“是啊,我确实是准备回家了, 你都已经登基称帝了, 我也该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你不能回去!”赵曜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头与她对视, 眸光中还带着恍惚、惊恐和深藏的暴戾,“我不会允许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必须留在这里, 必须留在我身边!你不能……不能去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你说过的,你亲口许诺会永远陪我的!”

    赵曜每说一句,沈芊的心就沉一分,到最后,甚至连骨头缝里都开始生出令她惊悸的冷意,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她的来历,什么叫“我找不到的地方”,如果只是回家,他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他知道了多少?他会不会……会不会把她当成妖孽邪祟烧死?沈芊满脸恐惧地抬头看向赵曜,脑中千头万绪地闪过诸多片段,可这些片段如同乱麻一般团团糅塞在她的脑袋里,让她头疼欲裂,这些所有的片段最后都定格为一个影像——密林中那个有着一双纯真眼神的孩子。

    那个孩子慢慢地与眼前这个少年重合着,可是不管理智如何告诉她,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沈芊的意识始终无法将这两个人完全拼合在一起——不一样啊!他们不一样!她遇见的孩子天真、瘦弱、孤苦无依,而面前这个少年俊朗、挺拔、大权在握,她敢在那个小曜面前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与众不同,却全然不敢想象,如果面前这个少年知晓了她的来历,她将会是怎样的境况……

    她开始为当初的随意的行径和无知的举动感到后悔,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恐惧,对被她当成亲弟弟的小曜产生了惧怕……

    赵曜伸手想要拉她,沈芊却猛地一缩手,甚至还大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两个人都怔住了。

    赵曜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两人之间的这一步距离,大得竟如同天堑鸿沟,沈芊茫然无措地撞上赵曜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我……”

    可还没等她说出什么,赵曜便已然看到了她眼里还未褪去的恐惧,他的神经“噌”地一声崩断了:“你在怕我?”

    沈芊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小曜生出恐惧,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语无伦次:“不……不是的,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可是……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来历?”

    赵曜本就情绪不对,沈芊这一退一怕,简直像是火上浇油,一下子烧掉了他的全部理智,他猛然上前一步,攒紧了沈芊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拉,连眼尾处都隐隐显出血红之色:“就因为我知道了你的来历,所以你怕我,所以你要走,是不是!?”

    这是赵曜第二次在沈芊面前失控,可不同的是,他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沈芊只觉得是熊孩子闹脾气,不仅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恼怒地怼他教训他,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赵曜,她只剩下了心慌和无措。

    她看着面前人那越来越近的面容,忍不住急急退了两步,一直退到墙角:“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走……”

    她的辩解是如此无力,不仅不能让赵曜消气,反而让他越加痛苦和委屈,他将她压制在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怒容之中还混杂着极致的隐忍,他闭了闭眼,努力压制自己的戾气,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对沈芊道:“你怎么能怕我呢?你竟然怕我!明明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鬼神还是妖孽,我都不会舍得动你一分一毫的啊!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

    沈芊的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或者也可能是疯了……为什么竟然……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她紧贴着身后冰冷的青石墙,死死垂着眉眼,根本不敢抬起来与赵曜对视,只有身体地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战栗,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也许是因为压抑了太久,也许是因为他终于登上了帝位,也许是因为他再也无法掩藏本性,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欲望和野心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这一次,赵曜潜意识里就在放纵这次失控,他根本就不想停下,他想把所有心思统统说给她听,他想要得到她回应,疯了一样想要她的回应!

    “你不要害怕。”赵曜忽然伸手轻轻触了一下沈芊的脸颊,眼里满满都是不容错看的深情,“我曾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分一毫。不管你曾经是谁,不管我将来是谁,这句话,永生不改!”

    “我爱……”赵曜的理智其实已经慢慢回笼了,但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他直接深吸一口气,打算把这最后一句说出来。

    可就在这时,沈芊不知哪里的力气,忽得暴起,一脚狠跺在赵曜的脚上,在他痛得退后之时,她又用力地往他胸口一推,直把他退出几步远,然而,她便慌不择路地从转角处迅速逃跑了!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一次都没敢抬眸看看赵曜,那模样简直是心虚害怕到了极点!她爆发的一击,力量不小,赵曜靠着墙壁,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才平复过来,他盯着那个迅速消失在角门处的蓝色衣角,仰头闭目,满脸苦涩的笑意。

    果然……还是太急了吗?

    赵曜睁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内心便如同那阴沉沉又漂浮不定的云,伶仃又惶恐,她对他,果然……果然没有一丁点的爱意,她甚至都愿意听他把话说出口!

    赵曜靠着那冰凉的青石墙,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人捏着往冰水里丢,又疼又冷,就像被人抛弃在冰天雪地之中……他曾无数次被抛下,可没有哪一次,有这么疼……

    沈芊在院子里飞跑,跑到面色通红、气喘吁吁,她都不敢停下,唯恐一转身,便有看到了赵曜的脸。她一直跑到后院角门,慌张地坐上马车,甚至都忘了叫上跟随自己过来的两个蕊红和兰馨,便直接催促着马车夫:“走!快走!”

    这逃命般的情状,让不明真相的车夫立刻飞快地挥动起马鞭,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发足狂奔,直到远远地再也看不到那个院子,沈芊才猛然瘫软地靠在车壁上,用力喘息着。今日这一切,简直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她用尽全力揉捏着自己小臂上的肌肉,疼痛的感觉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她还不死心,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清脆的“啪”声连同着痛感像是大棒直接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这不是梦境。

    “姑娘,您怎么了?”马车夫也听到了车里的声响,迎着风询问。

    “没事……”沈芊机械地答复着,脸上几乎一片空白,整个人茫然无措到让人心疼。赵曜的话简直让她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他每说一句,她的心就紧一分,到最后,她都恨不得自己聋了,什么都听不见才好!所以,眼见着他将要说出那三个字,她所有的动作和反应只剩下逃跑,仿佛只要逃走了,这一切就都能当作没发生过。

    是的,没错,她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他没说出那句话,她也没听见那句话,她可以……可以当作没听懂,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是的,都还和以前一样。沈芊挺直了腰背,紧紧握着马车的窗沿,几乎把这个鸵鸟政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今的她,根本没法认真考虑自己对赵曜的感情,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如同惊雷猛然炸在她的头顶,炸得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鼠,心心念念只想找一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洞穴,至于别的,她根本无力去想。

    在车夫的快马加鞭下,没多时,沈芊就回到了布政司后院,她刚一下马车,就看到陆管家等在门口,陆管家对她行了个礼,便道:“姑娘,您回来了?”

    若是往常,沈芊少不得要跟陆管家唠唠嗑,可是今天,她简直是身心俱疲,只想把自己埋起来,遂她只是低着头,“嗯嗯”了两声,就快步往院子里走。

    陆管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一边跟着沈芊走,一边向她告知正事:“姑娘,是这样的,陛下登基后可能就不方便住在布政司衙门里了,几位大人在外头寻了一处行宫,正好用于陛下起居休息和处理朝堂事物。行宫里的侍卫太监们明儿可能就会过来搬东西,姑娘的东西,可要老奴收拾起来?”

    “不!”沈芊忽然惊呼了一声,把陆管家吓了一跳。

    “姑……姑娘?”陆管家震惊地看着如同受惊的刺猬般的沈芊,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不想搬?”

    沈芊努力平复内心的惶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陆管家道:“是啊,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我想继续住在这里,可以吗?”

    陆管家颇有些踟蹰,这给姑娘搬家的事,可以说是陛下的旨意,他今日无非也就是告知姑娘一声,可他着实是没想到,姑娘竟然会如此激烈地拒绝!姑娘和陛下那共患难的情谊,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即便是如今陛下登基了,依旧口口声声称呼姑娘“姐姐”,怎么今日,竟像是忽然闹起别扭来了?

    陆管家很为难,但他眼瞧着沈姑娘已经埋头快步往里走了,便晓得这倔脾气的姑娘是说不通了,他只能叹了一口,远远地朝着沈芊行了一礼:“是,老奴这就是禀告陛下。”

    沈芊听到身后的陆管家这么说,揪紧的心总算是稍稍松了些,她拐过墙角,穿过花厅和院子,脚步匆匆地从一众纷纷扬扬散落的腊梅花瓣中走过,寒风拂过,那些花瓣几乎落了她满头满身,可她却依旧恍惚地毫无所绝。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沈芊直直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她现在很累,很累,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她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昏天黑地地睡一场,逃离这个与她想象地完全不一样的,光怪陆离的现实。

    “姑娘!你怎么了?”留在院子里没跟去工厂的花溪正和一众小丫鬟采摘着腊梅花瓣,一转头就看到满身花瓣的沈芊,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她连忙迎上去扶了一把。

    “没事,你们自己玩吧,让我休息休息。”沈芊抽出手,直接推开了房门,随即又立刻关上。

    花溪见她这副奇怪的模样,先是不解皆着又有些高兴,哼,那蕊红日日夜夜都跟着姑娘,如今姑娘回来,她却没回来,莫不是热惹了姑娘不高兴了?花溪想到这里,哼着歌心情愉快地继续跟着那群小丫鬟摘花瓣,可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与她不对付的蕊红带着兰馨也进了院子。

    她放下花篮子,走到蕊红的面前,哼了一声:“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姑娘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回来?别以为你是个大丫鬟,就能为所欲为!”

    蕊红的神情有些奇怪,她并没有在意花溪的嘲讽,反而异常急切地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姑娘回来了?她人在哪里?!”

    蕊红的模样有些瘆人,让花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在……在屋子里。”

    “屋子里……屋子里……”蕊红喃喃了两句,同样恍惚地走开去,“在屋子里就好……”

    “她这是发什么神经!正当自己是主子了啊!”花溪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暴躁又恼怒地对着兰馨骂。

    兰馨低着头,畏畏缩缩:“我……我不知道……”

    花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说罢,她也甩袖就走,徒留下兰馨一人站在庭院之中。

    因为赵曜这突如其来告白,沈芊还有这小小的院子,终于再也不复平静,俨然亦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感情戏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Д  ̄)┍

    wuli小曜现在自信起来了,想要情场朝堂两得意,然而女主毫不留情地给他当头一击!哦吼嘿,就喜欢虐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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