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乐呵呵地听着媳妇唠叨,一点也不嫌烦,这都是媳妇心疼他呢。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补什么,倒是媳妇身子这么弱,才要好好补补呢。到时候做了肉,还是让媳妇多吃点吧。

    最后周琳又量了自己的尺寸,发现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本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对周琳来说,没有变化才是最大的问题啊,翻过年她都要十七了,胸前还是两个小笼包,一点也没有进化成大馒头的迹象。每次福生摸得爱不释手的时候她都有点羞耻,总想说,无知的少年啊,这么小点你都稀罕得起来,是没感受过波涛汹涌的好处啊。

    周琳想了想有什么丰胸的好食谱,发现大多都需要木瓜,然而本地并不产木瓜,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最后好不容易才在脑海的记忆力扒拉出一个“三黑”粥的食谱,就是把一把黑米、一把黑豆放到温水里浸泡两刻钟,然后放到锅里熬煮,等粥沸腾后撒入一小把黑芝麻,搅拌均匀后继续煮到软烂即可。

    不管这法子可信不可信,她决定以后每天早上都喝一小碗三黑粥了,死马就当活马医了。就是福生连着几天在早上的餐桌上见到一碗黑乎乎地粥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媳妇,这碗粥是做什么的?怎么你每天早上都要喝?”媳妇向来不是个爱吃独食的,偏偏这次煮的粥她都一个人喝了,肯定有问题。

    问了几次,周琳才扭捏地坦白了。福生失笑,“大有大的好处,小也有小的可爱,只要是媳妇的,大小我都爱。不过这粥我看也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你要是想喝就喝吧,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等到晚上的时候,福生仔细体会了手下的感觉后,悄悄跟周琳说,“说不定你那个劳什子三黑粥还真有用,我怎么觉得是大了点?”

    周琳一听,惊喜地丢开福生的手,自己覆上去捏了捏,仔细感受一番,对福生的话将信将疑,她怎么没有觉得变化多明显呢?

    被媳妇一手拂开的福生,硬挺挺地被晾在一边,他看着媳妇用嫩生生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一阵血气翻涌,还是忍不住扑了上去,“别摸了,反正也是给我看的,我喜欢就好了......”说着就堵住了周琳的嘴。

    夜凉如水,屋里却春意浓浓,连月儿都羞得躲进了云层中,露出半张小脸,只有几颗星子,懵懂地眨着眼睛。

    第二天,腰酸腿疼的周琳还是得爬起来做冬衣,三个人的冬衣对她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容不得她偷懒。

    本来她就担心木棉不保暖,只能使劲往里面絮木棉,压得结结实实地,一件衣服做出来得比别人重一斤。虽然她做得慢,但是活儿可不敷衍,木棉压得平平整整,针脚又细又密。为了好看,她还在婆婆的衣襟和袖口上用颜色相近的线绣了一圈卍字纹,这是她从梅子那里学来的几种技术难度低的绣法之一。她自己的衣服绣的则是花草纹,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花样,看起来倒是蛮小清新的,反正她是喜欢得很,更复杂的她也学不会也不想学了。不过就这样她做出来的衣服,也比一般的妇人好看多了。

    就连赵氏见了女儿现在做的衣服,都很意外,好像前不久,闺女连怎么裁衣服都不会,突然就变成针线行家了,不过再看她闺女做衣服的速度,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说赵氏了,就说她婆婆陈氏。今年夏天,周琳给她坐了一套褚红色的夏衣,一向端得住的陈氏穿着在村子里转上几圈,听着其他人夸她的衣服别致又大气,“都不像乡下的老太太了”,她再谦虚几句,“都是我那二儿媳妇,我说不要,还非要给我做,要我说,就我这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婆子了,还穿什么新衣服?没得费钱费功夫的......”

    别人怎么会相信她这话,只不过还是配合着她说,“你儿媳妇也是孝顺。说起来咱们养大了儿子,给他娶了媳妇,不就是要享享清福的吗?”然后笑着打趣她,“现在说得倒是谦虚,回到家别不是躲在被子里偷笑的吧?”说得陈氏脸红了又红,这才觉得自己不稳重了。

    等到三件冬衣做完,已经快到腊月了。陈氏拿到儿媳妇送来的新衣服,喜欢得不行,只是再不敢刻意炫耀了,不过等她穿出来,就不信她们不羡慕。

    只是周琳对婆婆的欢喜并没有多少在意,她担心的是,周鑫去南方可是一个月好多了,现在还没回来,也没一封信送回来。不过想想现在的通信效率,就算写了信,也不一定能比人早到家几天。这时她才恨自己无能,别的穿越者改朝换代都不在话下,搞个邮政通信系统更是轻而易举,她却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腊月,眼看就要下雪,周琳更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的,隔几天就要回娘家问一次。毕竟周鑫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这样一个人跟着并不熟悉的商队去了千里之外,她怎么能放心呢。这时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拦住他了,跟富贵钱财相比,她还是觉得亲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不过要说更忧心的还是李氏,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要哭瞎了,恨不得天天住到庙里,早晚三柱香,求佛祖保佑她的小儿子平安归来。不求他赚多少钱,只要人回来就好。她倒和周琳一个想法,后悔当初一时心软,同意了儿子的请求,对未来的媳妇都有了一点意见。要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怎么好好地突然要去南方贩货了呢。

    就在全家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了,随着当晚飘进来的雪花进门的,还有瘦了不少的周鑫。他现在又黑又瘦,只有一双眼明亮异常,身后的牛车上装了满满一大车货物。然而全家人都惊喜地围着他,问不完的话,李氏更是一把抱住儿子,又哭又笑又骂,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此行赚了多少钱,带了多少货回来,只想知道他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没有饿着,冻着......

    这就是家人。

    从头天晚上开始下雪,周琳就心神不宁的,闭上眼就是周鑫在积雪遍布的山道上艰难地行走,她在梦里看得心惊胆战,惊醒过来几回,每次醒来都要打开门看看雪下了多深。福生看媳妇翻来覆去,起起睡睡,怕她着凉,终于忍不住把她按进怀里,牢牢抱住,“你就是一夜不睡,还能替他赶路不成?我看金子挺机灵的,肯定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他就回来了呢。”

    周琳被福生抱得动弹不得,最终难敌睡意,迷迷糊糊地睡了。临睡前她还想着,明天一早一定要回家看看,希望金子真的已经到家了。

    也许是晚上睡得太晚,等福生做好了早饭,周琳还没醒过来。福生怜惜她这段时间忧思过度,就没有叫她起来。在灶膛里撒了一把碎木屑,让锅里的饭保持着温度,就出门扫雪了。刚把院子里的雪扫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福生开门一看,正是周鑫,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笑得灿烂,“姐夫,我回来了,来看看我姐,她人呢?”

    “你姐昨天担心你被大雪堵在路上,一晚上都没睡好,天快亮了才睡下,这会儿还没醒呢。你等着,我去叫她。”福生说着就作势要去里屋叫媳妇。

    周鑫赶紧拦住他,“我坐着等一会儿吧,不打紧的,让我姐再睡会儿。”本来就是自己让二姐操心了,好不容易睡下,再因为自己被叫醒,他可不好意思。

    其实福生也知道他会羞愧,听了小舅子的话就马上停下了脚步,“那你吃了没?我刚做好饭,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周鑫赶紧说吃过了,福生就让他在堂屋坐着等着,自己则拿起扫帚继续扫雪。周鑫一看放下包袱就出去了,拿起一把铁锸在前面铲起雪来,把厚厚的积雪铲到一起,地上就剩薄薄一层残雪了,这样福生后面扫起来就省力多了。

    等到连门外的雪都清理干净了,周琳才起来,端着洗脸水从屋里出来,正看到和自家男人一起走进来的周鑫,顿时惊喜不已,放下盆就迎了上去,“昨天夜里你姐夫还说,说不好你昨天晚上就回来了,竟然还真被他说对了。”转头又对福生说,“我看你都能蒙了眼去街边算卦了,这铁口直断的,赶上那边的黄半仙了。”看到弟弟回到家,周琳这段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笑容都明快起来了。福生也跟着露出了笑意,媳妇总算开心起来了。

    周鑫一溜小跑到堂屋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给周琳展示,“二姐,去了南方我才知道那边有那么多好东西。你看这熏鱼,这么大一条,在那边几文钱就能买到,到了咱们这边,就要卖到一百文钱。算上一路的花费,成本也不过一二十文,这一条就能赚七八十文钱。还有蟹钳、虾酱、淡菜这类海货都便宜得不行,到了咱们北地,都是有钱都买不着的稀罕物。想着快过年了,我还带了不少南式的糕点、干果,一样给你拿了点,让你今年不用办年货,走亲戚都特有面子!”周鑫拍着胸脯说着。

    南货北卖肯定有很大的赚头,这个周琳早就知道。就是前世,南方的水产和蔬菜水果,到了北方价格都会翻上几番,更不用说交通更为不便的古代了。但是同时也意味着这条商路风险更大走得更艰难。“看你瘦了这么多,一路上也没少吃苦吧?”她问周鑫。

    “哪有吃什么苦?一路上有驿站有客栈的,没冻着也没渴着,瘦了大概是因为长身体吧。”周鑫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一看说得都是违心的话。

    确实,这一路太辛苦了,不是每次夜宿都能赶上驿站,客栈,有时候就算住客栈,也是最便宜的通铺,一屋子几十个人,什么味都有,什么人都有,睡觉时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有干粮凑合的,大家绝不会舍得买着吃,干粮吃完了,就买上一堆最便宜的蒸饼窝头带着,路上继续吃。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滴水成冰,他们为了尽快赶回来,很容易错过宿头,经常就这样在野外披着被子和衣对付几个时辰,起来再接着赶路。等到了家,他们每个人的脚趾头都是一个摞一个冻疮,李氏看到又苦了一回。

    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要是平时,这些货物拉回来价格能翻个几十倍,现在因为冬天运输更不容易,而且正好赶上过年,轻松就能翻个百倍。这一趟他赚的就够他娶媳妇的了。等到天暖和了,再跑上一趟,房子就到手了。周家的人越来越多,老宅也快不够住了,估计很快就要分家了,他得攒点钱,给媳妇盖一栋有钱人家那样的大房子。其实他更想在镇上买房子,可惜钱不凑手,他娘也不会同意,怕是会觉得自己是倒插门了。

    周琳想也知道不是周鑫嘴里说得那么简单,不过是懒得拆穿他罢了。好在他平安归来,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的,就不跟他计较了。只是想起一件事,还是要提醒他的,“我看伯娘这段时间对刘家那姑娘有点不满,觉得都是因为她你才要去南方的。你要是想去刘家提亲,还是等等吧。伯娘也不容易,你这一去小两个月没有音讯,她天天牵肠挂肚的,看着都老了几岁,你回去也别跟她犟,好好跟她说话。”

    从进门就一脸春风得意的周鑫,这会儿像被戳破了一个口子的气球,嗖地一下泄气了,他瘫在椅子的靠背上,无语望天,好容易攒够了娶媳妇的钱,他娘这边又出问题了。明年开春要再出门,又有得磨了,他的媳妇啊,他的大房子啊,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周鑫惦记着自己没到手的媳妇,就连周琳中午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道咸甜可口、外脆里嫩的烧青鱼都没能提起他的兴致。媳妇早就到手的福生看小舅子没怎么吃,就不客气地连着夹了几块给自己媳妇。周琳对福生甜甜一笑,低头认真吃了起来,说起来穿越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南方的特色,真是怀念。至于少年人的烦恼,就让他自己操心去吧。

    也许是不想夹在姐姐姐夫中间充当照明工具,也许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看好的媳妇跑了,周鑫吃了饭就赶紧回家了,他得好好跟娘谈谈,让她知道婉婉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错过这个媳妇,他们娘俩以后就抱着头哭吧。

    回到家,周鑫跟自己娘在房里促膝长谈,从婉婉的长相,谈到她的性格,为人处事,试图从各个方面说服李氏,这就是最适合他的姑娘,“等婉婉嫁过来,我们俩一起好好孝敬您,挣钱给您花,回头再给你买个小丫鬟,您就跟有钱人家的老太太一样,没事抹个牌,养个花,逗逗狗,溜溜孙子,多美啊。”

    李氏听得扑哧一笑,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就知道拿好听的哄你娘,好了,都依你了,回头我就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你确定人家真看得上你?别媒人刚进门就被人赶出来了,你娘我可丢不起那人。”

    周鑫一听他娘同意了,欢呼一声跳起来,连声说,“不会!不会!我保证十拿九稳,我大舅子这次对我的表现也很满意,答应帮我劝劝师傅。我师傅最疼孩子了,他一儿一女都没意见,他也不会怎么反对的。”

    李氏看儿子这样高兴,也就压下来心底的一丝不快,反正儿媳妇娶回来也是跟儿子过日子的,就顺了他的意吧,只盼着儿媳妇进了门,房里有了人等着,能栓栓他的心,别成天惦记着往外跑,让人担心。

    可惜李氏没想到的是,儿媳妇进门后,不但没劝住儿子,反而两个人一起天南海北的跑去了。留下她在家里对着小孙子,无奈地骂着那一对儿不称职的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不太长,就放在一起了。换了电脑码字,桂圆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以后看情况,说不定经常会有肥章和双更掉落哦~

    ☆、第44章 羊肉炖萝卜

    周鑫这次送来的南货不少,都是些稀罕的, 周琳可舍不得拿去走亲戚, 挑了几样给婆婆送去, 想了想, 又挑了一份给大嫂, 省得她说嘴。剩下的她要留着慢慢吃,要是送去一堆不熟的亲戚家,也不过是赚几句好听的, 都是虚的, 而她失去的可是实打实的美味。就连给大嫂的这份, 她都肉疼, 想想大嫂就算得了东西也不会承自己的情, 那份她干脆不送了,还不如自己吃了呢。

    看她对这些南货这样喜欢, 数着算着,隔几天才吃上一回, 珍惜得不行。福生终于忍不住跟她说, “媳妇,你要是爱吃, 要不开了春我也跟金子走一趟, 带点回来专门给你吃?”看媳妇这样想吃又不敢放开吃的样子, 他实在是心酸。

    周琳好半天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不由得乐了,“人的**都是没有满足的时候, 一山望着一山高。我今天稀罕南货,你就要跟着去南方,那上次去镇上,茶馆里说书的还说西域有一种瓜,绿皮红壤,甘甜多汁,我也想吃,那你还要去一趟西域不成?或者我说今晚的月亮很美,你要不要搭了梯子上天去?还有家里的铺子,年根底下都快卖断货了,你不好好干活,还有心思想这些?”

    年底木枋的生意越来约好了,福生最近一直都忙得焦头烂额,周琳哪里会看不出,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不让福生多想罢了。

    说起来,从上次周琳借给福生接了客人订制的“麻姑献寿”摆件之后,她就让树林给客人都说了,木枋以后将承接订制服务。为此她还做了几本画册,有动物、人物、传说故事,还有针对贺寿和新婚的样式,如果客人对店里的木雕样式并不满意,还可以自己提供画稿或思路,由福生根据他们的需求来雕刻。

    福生想想也是,自己家铺子里的事还忙不完,他哪里有时间去南方呢。看来还是得多挣钱,只要有钱,还怕买不来媳妇想要的东西吗?有时间还是多接几个好活儿吧。

    等到了腊月二十三,周琳就给树林包了一个大红包,让他放假了。第二天就是小年了,她可不是不人道的东家。再说,铺子开一天,福生就要跟着忙一天,抽空还要跟着她置办年货。她怎么看都觉得男人瘦了不少,还是想办法给他补补身子吧。

    小年这天,周琳把头天买的两斤羊肋扇肉拿出来,剁成大块,跟白萝卜一起小火炖了一个时辰,直炖的骨酥肉烂,连萝卜都喷香扑鼻,这才盛了出来。周琳端着盆走出厨房,正好看到婆婆陈氏过来,“娘来得正好,我这肉刚炖好,等下给您盛点带回去。”

    陈氏有点尴尬,她是算着这时候儿媳妇还没吃饭才过来呢,谁知道她今天这午饭吃得倒比平时还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掐着点来的呢,赶紧提起自己的来意,“小琳,你前几天送来的那个南货,我想分点放年礼里给褔亮岳家送去。按说你送来的东西,我不好再送出去,但是打分了家,我跟你爹手里就没几个钱了,还得留着明年给老三办喜事,这样就置办不了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娘就想着你娘家送来的那些南货算是个稀罕物,添两样进去也好看一些,你看合适吗?”

    “我当什么事儿呢,既然给您了,就是您自己的东西了,要送也不用特意跟我说一声,您是我娘呢,跟我一个小辈这样客气干吗?”周琳是十分了解陈氏的,要不是实在没什么钱,也做不出拿二儿媳送的东西给小儿子长脸的事情。算起来婆婆手里除了老三娶亲的预算,也没多少可动的资金了。好歹是福生的亲娘,周琳准备等过年的时候,给婆婆的孝敬多拿一点,省得她又苛刻自己。

    陈氏说完就要走,被周琳硬拉到屋里坐下,“娘今天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我让福生把爹和褔亮叫过来。”

    被支使的福生傻笑着出了门,别人家都是婆媳不合的多,他们家却是婆婆体谅儿媳妇,儿媳妇孝敬公婆,他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出门遇到二胖头上顶着儿子在溜达,福生难得笑着主动打招呼,“胖子,吃了没?”

    二胖见福生笑得这么渗人,有点诧异,还是回了他的话,“还没呢,你嫂子还在做呢,你们吃过了?”

    “还没呢,我媳妇刚做好,炖的羊肉大萝卜,我娘过来了,我去叫我爹他们一起过来吃。要不胖子也过来吃点?”

    “嗬,你小子倒是运气好,娶个媳妇又美又贤惠,嫁过来一年多了,也没见跟你爹娘红过脸。”二胖羡慕地跟福生说,他媳妇也算好的了,只是脾气有点大,跟他娘针尖对麦芒一样,三五不时地闹出点动静,他在中间夹着也心累,不过他也看不过福生得意:

    “从你订了亲就没见你怎么出来耍了,成天摆弄那点子木头,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怎么,媳妇太金贵,养不起?”

    “我养我乐意......”福生嘀咕了一声走了,他媳妇的好处,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外人只看见自己拼命挣钱,哪知道这个铺子里媳妇倾注了多少心血,那远比盘铺子的十几两银子珍贵得多,他对媳妇再好,也偿还不了媳妇待他的心意。

    家里的周琳怕菜怕不够吃,又现炒了两个菜。看儿媳妇用油跟用水一样,陈氏心疼得直抽抽,不过她也知道媳妇自己陪嫁就多,铺子也赚了不少,跟她说节俭也没用,干脆只低着头烧火也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

    菜炒好端上桌,没多会儿,那爷仨就过来了,周琳赶紧招呼他们洗手吃饭。在农家,很多人都没有饭前洗手的意识,不过在蒋家,自从周琳嫁过来,都养成一个饭前洗手的习惯。还别说,他们洗过手拿着蒸饼咬的时候,再想想以前,真不知道怎么下得了口的。

    褔亮早就看到八仙桌上那一大盆肉了,刚洗了手就急吼吼地窜了过来,眼巴巴盯着蒋铁林入座,夹了一筷子之后才迫不及待地伸向目标,一边嚼一边含糊地感叹,“真好吃,二嫂的手艺就是好,二哥能天天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陈氏敲了一下他的筷子,斥责道,“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明年就要成亲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成亲有什么好的?娶个不相干的进来对自己管东管西的,多不自在。不过要是我将来的媳妇能有二嫂这手艺,我就勉强娶了。”褔亮嬉皮笑脸地说着,又赶紧夹了一块羊肉。对他来说,媳妇是什么?能吃吗?

    不过,等他娶了媳妇就知道了,这媳妇不但会做吃的,还真能吃,不过这吃法吗,就不可尽对人言了。

    “你二嫂这样的哪里是随便就能遇上的?你就别做白日梦了。”福生对小弟的话有点不满,什么叫娶个有她媳妇这手艺的?这话他可不爱听。希望姚家那姑娘别真像媒人说得那么好,不然配他可委屈大了。

    等陈氏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周琳又拿了一包东西给她,“给您的那些南货本来也没多少,再分点去姚家送年礼,您二老就吃不到什么了。我这里还有不少,再拿点给您吧。”这包本来是之前给大嫂备的,不过想想她往日里的为人,还有前两天抱着儿子非要跟她亲近,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就觉得这些南货给她吃了简直是浪费。正好婆婆的那份要送到老三岳家,就让婆婆把这份也拿走吧。“

    等人都走了,周琳一回头就看自家汉子眼里闪着可疑的水光,这是怎么了?”福生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动地说,“媳妇,你真好,明明自己那么爱吃这些东西,还给爹娘送了这么多。爹娘没有生养过你,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我保证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盖一栋大大的房子,你想要什么都买给你。”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爹娘一直对我也很好啊,为了我进门就分了家,咱们铺子里事情多,地里的活儿顾不上,他们悄悄都帮我们干了,能帮我们的他们都尽力了。还有我的肚子一年多都没有消息,娘也没说过什么话。就连大嫂那性子,四年无所出,都在蒋家好好的,我就知道爹娘都是明理善良的人”。周琳顿了一下,抽出手轻抚着福生的脸庞,放低声音,温柔地说,“更何况他们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孝敬他们我是心甘情愿。”

    嫁给一个男人,还是嫁给了另一个家庭。男人再好,公婆如果事多爱挑事,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磋磨,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爹娘,他不可能舍弃。周琳庆幸自己的公婆和男人都是老实又善良的人,虽然有个糟心的大嫂,可也分了家,只要不触碰自己的底线,随她蹦跶就是了。当然了,要是触及她的底线,也别怪她打脸打得太重。

    ☆、第45章 鸡坚强

    今年的年夜饭还是跟去年一样,都去公婆那边吃。陈氏说了, 过年还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好, 不然她老两口看着屋里冷冷清清的, 不得劲。

    因为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三十这天就剩下贴对联和窗花了。周琳和福生两个人一个抹糨子, 一个站在凳子上贴,不大一会儿就弄完了,就连门口的大树都贴了“出门见喜”。看到没有什么不妥的了, 周琳就说, “中午饭就不吃了吧?咱们直接去娘那边, 年夜饭要提前准备, 早去早弄清楚, 省得晚上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福生点头,“那咱们今年还是拿一只鸡过去?”年夜饭必不可少的就是鸡、鱼了, 吉祥又好吃。蒋家去年的年夜饭是6个菜,一只鸡, 一条鱼, 其他的都是家常菜,鸡是周琳带过去的, 鱼是吴春华拿的, 别的都是陈氏自己备的。

    不过今年家里比去年好多了, 周琳想了想又切了一块肥多瘦少的五花肉,“爹娘平时这也舍不得吃,那么舍不得吃的, 再添一块肉,我做个大家都爱吃的红烧肉。”

    这肉有了,鸡还在鸡圈里呢,要带走还得现捉。福生挽起袖子打开鸡圈的小门就进去捉鸡了,周琳在外边站着,一眼就看中了一只油光毛亮的大红公鸡,兴奋地说,“这个肥,福生,就要这个大家伙!”

    福生听着媳妇的指令,微微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冲着那只大公鸡就是一抓。嗬!居然落空了?对于抓鸡从未失手过的福生来说,这简直就是在媳妇面前向他挑衅,他不信邪地跟着那只大公走了几步,看准时机又是一抓——再一次落空了!

    惊慌的大公鸡在鸡圈里到处扑腾,惊得其他的十几只鸡也跟着逃窜,撒了一地鸡毛。周琳看得咯咯笑个不停,难得见福生这么孩子气,跟一只鸡赌气。她也不说让他换一只好抓的,还在一边裹乱,“左边!右边!快,福生,这回跑到你后边了!哎呀,差一点就抓到了,真可惜......”

    福生这会儿是跟这只鸡杠上了,他把飘到身上的鸡毛捡下来扔到一边,搓了搓手,发了狠,他就不信抓不到它。折腾了好半天,最后这只大公鸡终于被福生反剪着翅膀,抓了起来。陷入敌手的大公鸡情绪丝毫不见低落,昂着头试图去啄福生的手背,奈何软肋被人抓在手里,只能恨鸡圈太高,逃生无门了。

    “媳妇,我抓到了!”福生跳出鸡圈,气喘吁吁地跟周琳说。看着挺着胸脯拎着公鸡献宝的男人,周琳配合地夸了他一句,“这只鸡这么精神,你这么快就能抓到,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我,估计一天也抓不到。”

    福生傻傻一笑,“有我呢,哪能让你去抓鸡,万一伤着你了怎么办?”

    既然鸡抓到了,就可以出发了。就这样,福生拎着一只咯咯乱叫的大公鸡,周琳提着肉关上门出去了。

    到了蒋家老宅,吴春华还没过来,周琳一点都不意外,往年自己还没进门的时候,蒋大孝顺,大多都是吴春华做饭,现在自己进门了,她就想撂挑子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陈氏是个勤快人,一早就把菜洗好切好了,看到周琳就说,“这么早就过来了?家里收拾好了?”话这样说,她还是很高兴儿媳妇早点过来陪她的,一到过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就她和老头子两个人,就觉得冷清。至于褔亮,那小子哪里待得住,早不知道跑哪里玩了,不到吃饭是见不到人影的。

    鸡要现杀现宰,周琳是做不了这活的,只能远远看着福生提了鸡到了院子前面,提起刀用力一剁,鸡头飞出老远,鸡身还在垂死挣扎。福生倒提着鸡把鸡血控到一个碗里,不控控血,这肉不会好吃的。

    今天这只鸡生命力似乎格外顽强,脑袋都没了半天,还在有力地挣扎,福生一个不防,居然被它逃走了。逃出生天的公鸡,没头没脑地乱飞乱撞,一院子滴得都是血。周琳吓得大叫一声,就往灶房里跑去。

    正在烧开水的陈氏被儿媳妇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周琳这时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不过一只没有脑袋的母鸡,就把她吓成这样,“福生刚才杀鸡,没注意让它跑了。现在这鸡还在院子里乱飞呢,脑袋都没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劲儿。”是想效仿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周琳跟婆婆说了上午的事儿,陈氏也惊奇不已,好奇地要看看这只顽强的大公鸡。等陈氏出来的时候,福生已经和蒋铁林一起把逃走的鸡逮回来了,扑腾了半天,血流得也差不多了,这只鸡终于不再扑腾了,但是,只看它偶尔一蹬一蹬的腿,就知道还没死透,真是一只“鸡坚强”。

    “还真能折腾。”看着一院子洒地乱七八糟的鸡血,陈氏念叨了一句。等这只“鸡坚强”彻底没了动静,陈氏就把它拎起来放到盆里,浇上两瓢热水,噌噌几下褪了毛,然后快速开膛破肚,鸡肝、鸡心、鸡胗、鸡肠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浪费。果然干这种活还得有经验的人来,她要是弄完没有个把小时可不行。

    陈氏把鸡收拾好之后,吴春华才抱着儿子慢腾腾地过来了,后面的蒋福军手里拎着一条一尺有余的大鲤鱼。别说蒋大对别人怎么样,至少对爹娘他还是真心孝顺的。

    “娘,我来晚了。淘淘太闹腾了,我这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才出来的。”吴春华对着婆婆很有诚意地道歉,至于说得是不是真的,大家就不知道了。陈氏看在孙子的份上也懒得跟她计较,“把孩子放我那屋里吧,你抱着他也睡得不舒坦。”

    吴春华把孩子放到里屋出来,就跟周琳诉苦,“弟妹你是不知道啊,这有个孩子多操心。有他挂着,真是吃口饭都不容易。晚上睡个觉,不是拉了就是尿了,从有了他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当她不知道白天没事的时候,吴春华都把孩子往公婆手里一塞,自己就满村子晃悠去了。周琳不想跟大嫂说话,就“恩恩”“可不是”地敷衍一下她。吴春华看有人捧场,说得更是起劲儿,“等弟妹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这再辛苦啊,当娘的心里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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