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三道身影消失之前,他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略一踌躇,还是寻了过去。

    明知道她醉了,这卓家的丫鬟又对她不怀好意,他不想坐视不管。

    她们进了一个院子。

    东方承朔在院外站了片刻,那两个小丫鬟就出来了。

    一个捂嘴笑,另一个催促道:“赶紧的。”两人小声打闹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东方承朔沉着脸正要进院子里去看看,就见一条人影出来了。

    他赶紧退到一丛茑萝后面,透过花丛的缝隙,见她脚步轻盈敏捷。眸子晶亮有神,分明没有半点儿醉意。

    “狡猾的女人。”他无声的道,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林二春飞快的在跟上了那两个小丫鬟,为此她还翻了一处围墙,东方承朔兴味盎然的跟着她。

    那两个丫鬟在另一处院落前分开了,一个进了院子,另一个继续往前院去了。

    林二春跟着进了院里。

    那丫鬟在一间房门前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半点儿声响,她也没继续,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林二春停在这房门前,手已经放到门扉上了,东方承朔以为她会推门进去,哪知,她又收回了手,退后两步,四下看看,然后,她不知道拿什么撬开了窗户钻了进去。

    灵活得像猫,只发出一声极浅的,如风吹过的声响。

    东方承朔忍不住想笑。“又狡猾又谨慎的女人。”

    当初他不也被她给骗了吗?

    他站阴影里没有离开。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没有出来,里面也没有半点儿声响。

    他皱眉。

    又等了一刻钟,林二春依旧没出来,却从屋里发出一声极细的呻吟声,他侧头听,那声音又没了,过了会又颤颤的传来,若有似无的。

    东方承朔等不下去了,他直接上前推门而入。月光跟他一起洒了进去。

    他在昏暗里寻她:“林二春。”

    叫出这个名字,他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顿了顿,又喊了声:“二春。”

    喊得极快,像是怕被人听见了似的。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他边四处打量边问,目光落在紧闭的窗口,正要过去,从影绰绰的纱帐里传来一声“嗯。”

    他顿足。

    然后传来女人虚弱娇柔的声音:“我在这里,头有点儿晕,起不来了。”

    东方承朔喉头微紧。转身上前,声音有些暗哑:“要帮忙吗?”

    里面的人似在犹豫挣扎,呼吸有点儿重,然后轻轻“嗯”了声。

    她允许自己靠近,东方承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一下一下的擂?。

    他缓缓靠过去,忍不住想说点儿什么,“你别怕。”

    这次她没有回答,只发出一声低吟,似正饱受痛苦。却让他喉头滚动,血往一处涌。

    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很快掀开了纱帐。

    月光照不了这么远,他却隐约能看见纱帐里躺着的女人凹凸有致的起伏,她露出一条手臂,莹润润的,是他见过的,想过的诱人。

    他几乎要屏住呼吸,问:“能自己起来吗?”

    回答他的是轻哼,女人勉强挣扎了两下。

    他伸手去扶她。却被对方一把握住。

    他微愣,下一瞬已经随着她倒在床上了,她掌心很烫,身上很烫,呼吸也很烫。

    没等他反应,对方已经如藤蔓般缠了上来,像是火引一样瞬间叫他血脉喷张。

    她在他身上磨蹭。

    东方承朔突然想起卓博远安慰他的话,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他按住她的胳膊,声音沙哑得磨人:“你被人算计了?”

    对方不答,他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怀里的女人紧抱他腰,轻轻点了点头,蹭着他胸口。

    她知道!

    她居然知道!

    知道是他,她还是愿意!

    东方承朔方才他本就不堪一击的犹豫,顿时被压抑日久如烈火岩浆般的渴望,烧了个干净。一起被烧毁的还有他的理智和冷静,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在这个妖精般的身体里证明自己,满足自己。

    “这是你自找的。”

    第222失算,我不听我不听

    屋内,像是刮起了一阵疾风,纱帐摇曳,被浪翻滚,木床作响,暧昧旖旎。

    屋外,却像是触不及防落下几道惊雷,直接落在童观止头顶上,将他给劈得懵了。

    眼前的一切像在不停的旋转着,血往他头上涌,内里五内俱焚,他却浑身僵硬,像被冻住了,冰火两重天,让他嘴里突然涌上来一股铁锈腥咸,他紧抿着唇。

    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无数念头钻进他脑子里。

    这是卓香琪用来设计他的。

    所以,原本在里面的女人应该是卓香琪才对。

    卓香琪现在总算有了自知之明,不再试图用她自己来吸引他注意,这次她是借用二丫之名来引诱他过来。

    多么拙劣的算计,他本想将计就计。今晚彻底摆脱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她一个“好归宿”,免得她总是纠缠。

    同时也利用她来解决东方承朔。

    东方承朔肾气损伤得严重,有卓香琪刻意安排的美人恩,可以让他在烂牡丹花下做个风流鬼,就算不死也毁掉半条命。

    还来不及动手,东方承朔那儿出了意外。

    现在东方承朔人还是在里面了。可他安排在林二春身边保护她的苏楚阳,却跪在他面前,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任由他处罚,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童观止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东方承朔是如何跟着他的二丫走进这间屋。

    可是。她怎么会进去的?

    为什么没人阻拦她?

    还是,他真的中了卓香琪的算计,这才是她的用意?

    他终年打雁,这次是被雁啄了眼睛?

    童观止的视线艰难的从苏楚阳身上挪开,看着几步之遥的门扉。

    隔着一道门都能够听见屋内男人急促的喘息。

    都是男人,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里面正发生这什么好事。

    伴随这喘息,第二次传来一声低沉暗哑又迫切难耐的“二春......”

    童观止动了动。明明是月华灼灼,明明他生的温润如玉,此时他却不是书生,也不是那个儒商,他的脸色看起来却犹如从地狱上来的修罗,带着毁天灭地的森森戾气。

    苏楚阳攥紧了手,不敢抬头去看他,不自觉挺直后背。

    当里面传出女人被撞得破碎的、压抑的,却主动承欢的低泣,童观止直接将苏楚阳背上的长剑拔出来了,他扔了剑鞘,举着剑就往前走。

    心里似有魔鬼在疯狂叫嚣着让他去毁灭,将眼前的一切都毁了。

    包括她,也包括他自己。

    更要将里面的东方承朔剁得稀巴烂。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院里除了童观止和跪着的苏楚阳,还有两个人,却无人敢拦他,甚至没人敢抬头看他。

    直到他走上了台阶,走到了屋廊下,估摸着他的脚步声,苏楚阳跟另两人使眼色。

    那俩虽没有抬头,但余光却一直瞟着童观止的方向,接触到苏楚阳的视线,两人谴责又愤怒的瞪视他,懒得理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都怪他无能。

    两人以眼神示意他快点以死谢罪去吧,这点小事都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明知道大爷最在乎什么。

    苏楚阳抿紧唇,拳头也捏紧了,忍了忍,眼角微抽:等着吧,你们两个!

    童观止的脚踹了出去,这两人赶紧跟上去,东方承朔武功不俗的,就算他生了病,也不能大意。大爷根本没有半点儿功夫底子,现在又发了疯,他们得护他周全。

    眼瞅着童观止的足尖都碰到了门,这两人已经打算先进去给他开道了,他脚又猛地收了回来,就连举着剑的手都垂下来了。

    紧跟而来的两人心中一松,正想着他是不是冷静下来了,一抬头,却见他神色却越发渗人,那双前一刻还翻滚着痛苦的眸,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苦到了极致,突然平静得诡异。

    两人互相看看,交换了个眼色,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迅速循着味低头看去,就见童观止拿着剑柄的手正在流血,剑柄上并无锋利凸起,他的手是方才拔剑的时候就碰到了剑刃,又一直紧紧攥着这处锋利之处,伤了。

    血一滴滴的往下落。

    两人同时抬抬手,想拿他手中的剑,见他模样,又无力的放下了。

    也许让他发泄出来,会更好。

    疼痛让童观止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痛苦想毁灭一切,却也很清楚,自己舍不得杀她,也不想跟她就这么结束。

    所以,不能就这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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