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倾国被对方义正辞严说得有点绷不住,强撑道:“前程?本宫给了你前程,你是自己不愿意。你留在宫中,早晚要闹出事情来的……”

    “长公主殿下,皇上为君,我为臣!佞臣之所以当道,是因为上位者的昏庸。”黎昕讽刺道,“别说是我跟皇上清清白白,就算与皇上有什么,也不该由您出面。”

    “好好好——看来黎郎是铁了心留在宫中,敬酒不吃吃罚酒!”姬倾国击掌为信道,那十二名健壮的练家子,从旁将黎昕团团围了起来。

    “本宫好言相劝你不听,本宫只能使用些手段,让你回不了宫,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姬倾国无奈道。

    “长公主殿下想要杀了臣?”黎昕眼神一凛道,“先皇曾下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其杀奴婢,不得减罪。’权贵杀害奴婢,尚且都不能减罪,殿下要杀的黎昕是晋国的臣子,是曾挡在刺客面前救过殿下的有功之臣。黎昕若回不了宫,皇上见不到微臣,若追查起来会怎么样?”

    “好一张巧嘴。黎昕放心,本宫并没打算杀你,本宫怎么舍得你死呢?”姬倾国遥遥站在了健壮大汉身后的安全之处,相望道,“本宫选在这里见你,就是担心会走到这一步。没想到还是要以这种方式收场!本宫将你囚禁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若皇兄追查到本宫头上,本宫就跟皇兄说,黎昕你是自己离开的。是本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你。黎昕深明大义,不愿做佞臣便辞官离开,去了让他找不到的地方。”

    “殿下好算计。”黎昕心中一冷。这昭德长公主找的理由,合情合理听了让人信服,以他在姬昊空面前表现出的性格,对方说不定真会相信。

    如果今日被这些人擒住,恐怕再也不见天日了吧?好手段!

    不过……

    “长公主殿下——”黎昕眼中燃起熊熊战火,“您知道我是怎么入了皇上的眼吗?”

    “我初入宫中,旁人都道我走了长公主殿下您的后门,才补了校尉的缺。我就是用这双拳头,将他们一个个揍了一遍,揍到他们服气为止。”他捏紧自己的拳头,斜睨众人道。

    “嘶!”被他眼神扫过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流露出警惕和敬意。

    姬倾国熟知亲军十二卫各自分工,毫不客气道:“旗手卫虽也是禁卫军,却着重训练仪仗!你们不要被他唬了,抓住他,不要让他出这个门!”

    “领命!”十二人拔刀道。

    黎昕冷哼一声,先发制人。他自从柔韧度提高后,招式更加随心所欲,能做出匪夷所思的动作躲过偷袭,击倒对手。徒手夺过其中一人的刀,用刀柄叩在对方手腕,一脚踹飞了从旁边攻击他的另一人。

    旗手卫校尉虽专职仪仗,再怎么样都是晋义卫!这些人虽然都是练家子,却敌不过他,难道还比禁卫军加在一起强?

    黎昕将十二人全部打到,他连存放在系统中的刀具都没取出来。

    “太弱了,不堪一击。”黎昕从他们身边跨过,来到了姬倾国面前,将刀插在了她脚边的石板地上。

    “你……”姬倾国一惊,见对方杀气腾腾,还以为要对她不利。黎昕却松开刀柄,躬身拜别。

    “长公主殿下请放心。今日之事,事关殿下名节和皇室声誉,黎昕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再有下次,黎昕为了自保,不得已做了什么有损殿下名声的事,只能对不起殿下了。告辞!”

    “……”

    黎昕又跨过一地躺倒的练家子们,取回了自己被扣留的宝剑,牵马潇洒离开了。

    别庄里一片静寂,半晌之后姬倾国颤声道:“你们怎么样?伤到哪了?还……起得来吗?”

    “禀殿下,我们没事……”领头的挣扎道。他们相互搀扶起来,验了彼此的伤,好在大家都无事。没想到那黎昕唇红齿白,下手却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们心有余悸道:“此人下手极有分寸,一下子制住了我等,却没有伤人。是我等技不如人,坏了殿下的大事。”

    姬倾国微微松了口气,并没有责怪他们意思,这些人都是她信任的得力手下。

    她喟叹道:“本宫未料到他武功竟这么高,这才功亏一篑。”

    有人疑问道:“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娈宠?”

    姬倾国听闻脸色变换,神情复杂。

    第50章 以己度人

    黎昕骑在马上,一路赶回宫中,还是差点误了时辰,尚宝司的宦官将守卫令牌交给他的时候问了句:“怎么这么晚?”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黎昕随口说道,并不打算透露跟人打了一架。

    那宦官抬眼,见他面色泛红,媚长的双眼因为路上赶得急,被迎风吹得水光泛泛,顿时一呆。

    黎昕登记了名字,将毛笔递还给对方,那宦官脸一红,低头看向登记册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了然。这宫中还有谁有这般容貌?黎昕不知不觉又多了一个仰慕者。他离开之后,这宦官换了支新毛笔放在桌子供人登记,自己小心将这支黎昕用过的笔珍藏了起来。

    黎昕一路想着之前的事,昭德长公主国色天香,如果不是对方与他仇深四海,一心盼着他死,迎娶长公主是一件非常诱人的事,他也许真的会动摇,答应下来也说不定呢。

    可惜美人有毒,长公主是朵刺梅花,浑身带刺,花刺有毒,实在招惹不得。如果不是他将武术点成高级,今天恐怕不能全身而退,真要被她关到天荒地老,这辈子再也出不了头吧?

    都怪姬昊空那个死变态!为什么不翻绿头牌,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准备为他守身如玉吗?黎昕又好气又好笑,却有种别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原来好色的狗皇帝也不是夜夜春宵呀!

    黎昕回到旗手卫就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和往常别无二致,没有将今天的事情往外吐露一言。

    这世间却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黎昕休沐的这几日,时常应酬,姬昊空虽然没有出宫如影随形跟着对方,却暗中命人跟随保护。

    他知道黎昕酒量不好,被他占了便宜都不知道。黎昕长得那么好,若喝多了被其他人占便宜怎么办?

    成帝以己度人,看谁都不是好东西,都对黎昕心怀不轨。幸好黎昕这几日去的只是酒楼,而不是青楼,不然姬昊空更加不放心,少不得自己出宫,免得黎昕被外人染指了。当然若他有机会自己沾点小便宜,也不会错过。

    黎昕不知道自己安分守己,没有往出格的地方跑,才没引出成帝这个臭流氓。某人上回尝到了甜头,至今念念不忘,还惦记着黎昕什么时候再行差踏错,喝得醉醺醺留宿在花街柳巷中呢。

    成帝找人全方位跟随保护,今日黎昕进宫怎么耽误了时辰,路上被什么耽搁,都被一一禀告,呈到了成帝眼前。

    “黎昕刚离家就被一行十二个壮汉拦截,胁迫到一处废庄子。他在里面待了半柱香时间,骑马离开后,那些人相互搀扶而出,身形狼狈,疑似与黎昕起了冲突。”

    姬昊空摩挲手里戴着的玉扳指,脸色阴沉道:“这么多人欺负黎昕,当朕是死人吗?”

    “皇上息怒——”白鹏海擦了一把汗道,“晋义卫已经掌握这十二人的行踪,只要一声下令随时可以抓捕。只是……他们是昭德长公主殿下的人,下面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姬倾国!”成帝直呼对方姓名,语气含怒,眼神深邃诡谲道,“将这些人秘密抓捕拷问,朕要知道他们与黎昕是怎么起冲突,有没有伤了黎昕!哪怕是碰了一根汗毛,朕也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是!”白鹏海领命。

    “先不要惊动皇妹……”成帝又言道,“昭德她为何要秘密与黎昕会面,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朕都要知晓!”

    “谨遵圣意。”白鹏海领旨道。昭德长公主秘密见黎昕的行为的确很可疑。

    白鹏海将皇上的吩咐交办下去,让属下立刻秘密抓捕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皇上还在盘玩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皇上还有吩咐吗?”白鹏海见对方心事重重,上前恭敬问道。

    成帝抬头疑惑道:“白爱卿——你说皇妹怎么会和黎昕起冲突呢?”

    这个答案,将人抓回来一拷问便知道。皇上向来思虑周全,现在却患得患失,不复以往的冷静,都是因为事关黎昕吧?

    白鹏海寻思道:“许是长公主殿下要黎昕做什么,或是提了什么要求,起了争执才动手的?

    成帝连前因后果都还没有弄清楚,就一口咬定偏袒道:“黎昕向来守礼,定是皇妹向他提出了什么过分要求!”

    白鹏海闭口不言,皇上既然都认定了,这时候沉默就好。

    他们姬家兄妹相争,都是皇室的人,哪有他这个外人置喙的地方?

    成帝也不是要非向白鹏海寻求答案,他只是心中憋闷,胡思乱想聊以打发时间罢了。他向来杀戮果断,唯独在黎昕有关的事情上,失了冷静自若。

    “朕倒不担心皇妹有什么针对宫中的动作,朕是怕姬倾国对黎昕起了别样心思。”成帝眼中闪过晦暗道,“朕与姬倾国是双生子,朕喜欢的,她定然也喜欢。不过朕是皇帝,她想要什么绝对争不赢朕。皇妹她心高气傲,朕怕她会使出什么手段,要跟朕争黎昕!”

    白鹏海暗想昭德长公主貌美风华,又身为女子,还需要什么手段?怎么都比皇上有优势吧?

    原来皇上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这点。白鹏海却觉得如果真是长公主看上了黎昕,是一件好事,就能断了皇上的念头。不过如果两情相悦,就不会动手了。长公主深明大义,恐怕与他在为同一件事担忧。

    皇上既然已经发话,晋义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今天围堵黎昕的十二人全部抓起来拷问,得出了口供。

    傍晚的时候,这份详细口供就送到了皇上面前。

    姬昊空担心的事成了真,长公主殿下连驸马之位都许下,幸好黎昕未被美人垂青和荣华富贵所迷惑,断然拒绝了对方。

    姬昊空为黎昕的态度一喜,却震怒自家亲妹把黎昕比作佞幸、娈宠。如果不是他派人保护,黎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要默默承受多少委屈和痛苦!

    成帝压抑着怒火道:“朕的好皇妹,果然对黎昕有非分之想。竟还打算囚禁他!幸好黎昕武功高强才未让她得逞,不然朕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黎昕了?”

    白鹏海不做声,此事实在分不清对错。皇上对黎昕的迷恋就是一笔糊涂账。

    成帝心有余悸,越想越后怕,冷道:“皇妹的手伸得太长了。”

    白鹏海在旁询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先不忙——”成帝思索片刻,噙着笑容道,“天色已晚,去给朕取一坛酒来。”

    白鹏海一头雾水,身边的内侍已经去办,片刻就取来了酒水。

    成帝起身换了件松垮的衣裳,拍来封泥对着酒坛豪饮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喉咙往下淌,打湿了衣裳也不在意。

    皇上这是借酒消愁?白鹏海心中疑惑。皇上根本不是那种人。周围给的压迫越大,对方越会大刀阔斧展现魄力。所以这是要干什么?

    “去将黎校尉叫来与朕下棋。”成帝又吩咐道。

    白鹏海一惊,几乎一下子蹦了起来。皇上难道是要酒后乱性?

    “皇上!”

    “朕知晓分寸,”成帝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又喝了一口酒,不急不缓道,“你不必多言,在旁边守着便是。”

    “遵命。”白鹏海松了口气,皇上让他继续留在大晋宫中,就不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黎昕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在房中休息,听见门外内侍传唤道:“黎校尉,皇上邀您去下棋。”

    姬昊空还没输够?黎昕冷笑一声。

    今天狠狠打了一架,黎昕的怒气却根本没发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成帝惹出的祸,看他不在棋盘上杀得对方哭爹喊娘!

    知晓成帝身份后,揍对方一顿的愿望不太可能实现了,黎昕只能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了。

    “劳请公公带路。”黎昕整了整衣服就出门了。他训练之后沐浴过,衣服也是新换的,不会失礼君前。不过现在时辰有点晚,皇上现在召他弈棋,看来今晚又不打算翻牌子了?

    黎昕跟随在皇上近侍身后,一路来到了大晋宫中。棋盘已经摆好。旁侧还放有一套精致的酒具。

    成帝见到他,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独酌。黎昕走近闻到对方满身酒气,看来在他来之前,对方已经喝了不少。

    成帝自从连输给他几日,下棋就从没谦虚过,直接执白子先行。黎昕两指夹住冷暖玉棋子,黑子紧随其后落在了棋盘上,手势出招已有大家风范。

    成帝随意落下一子,给自己斟酒时,不忘询问道:“御酒房所造的寒潭香,外面喝不到,黎昕不尝尝吗?”

    黎昕恭顺而坚决道:“臣不善饮酒。”

    成帝知道对方不善饮酒,今晚也没打算让对方喝。

    黎昕不喝酒,他也不勉强,自顾自轻酌,依旧只是与对方下棋罢了。

    第一局成帝败,输得他又连喝了三杯。第二局成帝中途使了一妙招,让黎昕沉思许久。他怎么感觉姬昊空喝了酒,棋力见涨了?

    这次姬昊空又耍无赖借用了孤本棋谱上的走势作弊,黎昕却不知道。他还在想着下一步棋改怎么走,成帝已经趴卧着,仰头饮尽壶中酒。

    这坐没坐相的,看来是喝多了。黎昕微微皱眉,就听见姬昊空呢喃自语道:“这酒后劲大,朕似乎是醉了。”

    成帝醉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黎昕本没有在意,谁知道对方说完,酒壶一歪就整个趴伏躺倒,顺手环住了他的腰。

    “……”黎昕整个人弹起来,不过腰间的手臂收紧,没让他得逞。

    成帝将头枕在黎昕的腿上,脸颊靠过去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霸道而懒散的模样,像极了那只跳入黎昕怀中的黄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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