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个蹭饭的,清薇连饭钱都不收他的,自然也只好桌上有什么就吃什么。毕竟他也不是那样挑剔的人,或者说他的挑剔都不会摆出来。时间长了,某些从前不会碰的菜,竟也吃出了好处。

    赵瑾之到底不呆,慢慢的也就回过味来了。那日他与清薇争论,说自己不会觉得女子理应如何,那时清薇说他空口无凭,他便让清薇拭目以待。所以清薇就来试了。

    他这些日子享受清薇的手艺,清薇也主动偏向他的口味。若要清薇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做,就不会是那样了。该是这阵子完全猜不出明日餐桌上会出现什么的阵势。若他连这个都受不住,之前那些也就只是空话大话了。

    赵瑾之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

    不过既然想到了此节,明白了后面的种种缘故,赵瑾之反倒心安理得起来了。就是清薇哪天只端一碗水上桌,想来他也能冷静以对。

    当然,若真的到了这一日,他该做的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清薇生气了。

    从赵瑾之的角度而言,这种种细微变化之中,也藏着清薇对他的态度转变,所以他并不着急,也愿意静下心来,细细品味这其中的种种不同,然后在从中一点点推敲出清薇的意思。

    这就像是他每天早上放在清薇门口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两人间的默契。谁也不会提起,但谁也不会忽视。

    ……

    沧江决堤一案早已了结,朝廷也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后续事宜,没有引起更大的波澜。现在京城中已经没有人再提起此事了。然而它对于整个大魏,更加深远的影响,却还在酝酿之中,远远未曾了结。

    江南为天下粮仓,太湖沿岸数州,则为江南粮仓。今年沧江决堤,当时便冲垮良田无数。这水患没有继续扩大,皆因这些河水最终注入了太湖之中。然而这却又导致太湖水溢,使得这一年整个湖区田地秋收的粮食数量锐减。

    所以到了八月秋收之时,京城里的粮价忽然涨了起来。

    粮价飞涨,百姓们要糊口度日,不能无粮,为谋生计,其他物价自然也纷纷跟着上涨,短短半月时间,市面上的物价便翻了一倍之多!

    京城尚且如此,自然就更不必提直面水灾的江南。

    这个局面,普通百姓也许没有想到,但朝廷早有预料。所以皇帝当即命令各州开放常平仓赈灾,又从粮食丰足的地区调粮前往缺粮之地,平抑物价。这应对还算得当,然而从京城到地方,不知要经过多少道程序,最后执行的力度自然也就远不如朝廷设想的这么高,再加上粮商与地方勾结之事屡禁不止,自然此举能够取得的效果也不会太好。

    这也是难免的事,只要事情尚在控制范围之内,朝廷也只能忍耐。毕竟现在暂且经不起别的风波。

    然而有时候,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承平元年十月初二日,朝廷收到西南传来的消息,土人部落的老首领病逝,他的侄子干掉了所有继承人,成功上位。然而这位桀骜不驯的新首领非但没有派遣使者前往京城拜见,请求皇帝的册封诏书,反而在登基之后,便领着兵马,前往江南劫掠了一通。

    虽然西南土人一向桀骜不驯,时降时反,然而自从病逝的老首领安腾上位之后,因为他本人亲善朝廷,所以西南一带,已有十多年未曾出现过兵患了。哪怕朝廷对土人仍旧警惕,也在这里陈兵备战,但这种警惕,更多的是官样文章,从上到下都并不真的认为土人会做什么。所以当新首领乌蒙领着他的人马前来劫掠时,驻扎于此的朝廷军队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奇耻大辱!

    土人是大魏的羁縻部落,向大魏称臣。这就好比大户家中有个桀骜的仆人,打破大门掠走财物,而其他人莫说阻拦,居然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军队,要之何用?!

    如果说上一次江南之事,虞景因为周敬的缘故而心虚,与朝臣对峙时处于下风,那么这一次,他就完全占据了主动地位。

    尤其是当西南再次传来消息,原来当时军队不作为的原因是,整个驻扎在边境沿线的军中将领,正在一起逛窑子!

    虞景气得差点儿直接将御案给掀了。

    然而现在再生气也没有用,西南军自然人人该死,但当务之急,是要决定该怎么处置这件事,然后派人前往。

    对于怎么处理,朝堂上下倒是态度很一致,必须要狠狠的给土人一个教训!否则朝廷的脸面就挂不住了。再说,仔细想想,就算朝廷现在想诏安,乌蒙估计也不可能答应。否则他之前也就不可能那么嚣张的前来劫掠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土人狼子野心,一向都是不打不服,不管朝廷怎么想,这一仗不可避免。

    但是打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江南不太平,这里的驻军自然是不能动的,西北就更不必提。所以要解决西南的事,必须要从京城派兵。而这样远距离的调遣军队,所耗费的钱粮无算。这还只是行军,真要打起仗来,每一天的耗费都难以计数。打败了且先不提,就算打胜了,其后的封赏奖励自然也不能少,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治文年间,天下算得上太平,但实际上也不可能真的风调雨顺没有任何灾祸,国库是有些底子,但也丰厚不到哪里去。加上之前江南赈灾,平抑物价所花费的,剩下的部分,若单只算供给这一次战争,自然也是足够的。但偌大个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且考虑到江南那边接下来几年内都会相对艰难,朝廷也不能不早作打算,必须要留下一笔钱粮作为储备。这样一来,便显得捉襟见肘,户部尚书这段日子已经急得白了几根头发,却还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所以,仗要打,但怎么打,还得再行商议。

    旷日持久的战事自然打不起,西南土人也不值得朝廷与他们打消耗战。最好是花费最小的代价解决掉这件事,给其他方面留下足够的机动性。所以最后商量的结果,便是选派一支精锐之师,前往西南。

    对清薇而言,朝廷的种种变动,不能说不知道、不关注,但这些事距离现在的她比较远,根本不可能说得上话,也就只能继续做好自己手里的事,等着看朝廷的反应罢了。倒是赵瑾之这阵子往家里跑的次数增多了,他自己虽然戍卫皇宫,但论到在这种大事上的消息,远不如祖父赵训灵通。

    而这一天,他回家时,赵训正站在院子里,背着手往西南方向看。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着他,“瑾之,你要等的时机,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薇:下次要骗过赵大哥还是一样很容易的。

    第29章 升之路

    赵瑾之等待的,自然是建功立业的时机。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以军功晋升, 从来都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渠道。只要有仗打,一个普通士兵可以在数年之内连升十几级。虽说武官官阶既多且杂, 这十几级算起来, 也不过相当于朝官的五六品,但已算是十分难得了。毕竟莫说是没有功名的普通人, 即便是对文官而言,五六品之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坎,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跨不过去, 而只要跨过去, 四品官员就算是朝廷重臣, 能坐镇一州的大员了。

    而在这方面, 武将的晋升比文官要容易太多。只要还在打仗, 就不存在瓶颈。若是在朝代更迭的战乱年代, 直接晋升到将军都不无可能!

    当然,也不是说武官就比文官好。承平年代,武官的地位就会无形中降低许多, 而且十几年不得升迁的人比比皆是。自然是文官更加清贵,更容易通过做实事而升迁。或者就算没有醒目的功劳,也可以通过三年一次的考评慢慢熬资历,一点一点往上晋升,更加稳当。

    但现在的赵瑾之已经三十岁了,如果再去考进士从头熬起, 想要有出头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自然武将的晋升之路对他来说更方便。他现在是六品羽林中郎将,等西南战事结束,升到四品都不无可能。

    原本在赵瑾之的计划之中,这件事或许还要等待两三年,等当今皇帝坐稳皇位,想要对西北或西南用兵,开疆拓土,给自己的皇位添些花团锦簇的点缀时,自己等待的时机才会到来。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西南土人部落权力更迭,新上任的首领野心勃勃又没有耐心,竟公然挑衅朝廷威严,巴巴的把这机会给送来了。

    都是新继位之君,都是野心勃勃,都需要一个机会震慑内外种种不同的声音,在朝廷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许多有识之士就已经看出来,这仗,一定会打!

    这几天赵瑾之时常过来,就是要跟祖父商量这件事。赵训虽然不在朝中,但老谋深算,对朝廷可能做出的应对,早有预测。而事实证明,他猜测的结果跟朝廷的决定完全一样。

    从京城派遣一支精锐之师,驰援西南,给土人以迎头痛击!

    至于到底派遣哪一支军队,赵瑾之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要看接下来怎么运作了。

    不光是赵瑾之自己要动起来,赵训那边,也会设法推动。毕竟赵瑾之人微言轻,未必能够起到多大作用,但赵训就不一样了。即使已经离开朝堂近三十年,但当他不再蛰伏时,整个朝堂还是会不自觉的受到震动。

    当然,赵训的动作也不会有那么大。他当初主动退下来,就是因为自己对朝堂的影响力太大,远远超过皇帝,而这种权倾一时的朝臣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为赵氏子孙后代计,才主动退下。现在新帝初初继位,对他自然也心怀忌惮,赵训自己心知肚明,自然会把握好这个度。

    好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不孝孙子,好好的文官不做,跑去学了武艺,还进了羽林卫。但子孙再不肖,赵训也不好丢开手不管,正好之前赵瑾之已经借着邱家的宴会,正式亮相,算是让大家知道了他的存在。现在赵训再为这个孙子奔走,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也是之前赵瑾之去参加寿宴的原因之一,并不真的只是心血来潮要去打击一下邱庭波。

    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动用赵家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这才是那时赵训问他是不是“回来了”的真正意思。

    虽然“离开”和“回来”都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说法,但不可否认,有了这个过程之后,就会显得更加的名正言顺。至少此刻,有心人对赵家动用资源去推赵瑾之,都能够包容甚至退让,就算想争的,也不会觉得他们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赵瑾之跟老爷子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一阵子羽林卫人心浮动,都是受这件事影响,他混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

    吃晚饭时,赵瑾之终于跟清薇提起了这件事,“近来朝中热闹得很,皆是为同一件事,想必清薇也听说了吧?”

    他知道清薇不是普通女子,对这些朝廷大事肯定也会关注,所以开门见山的问了。

    清薇闻言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在想,赵大哥几时会同我提这件事。”

    “你早已料到?”赵瑾之也不惊讶。

    清薇笑道,“赵大哥上次说要回家,最后却没什么动静,想来并未想过再去考取功名,走正经的仕宦之途。这也不奇怪,以你的年纪,从头去跟那些垂髫孩童一起考童子试,是有些难为了。倒不如另想办法。”

    说到最后,她还埋汰了赵瑾之一句,赵瑾之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嘴角也不由抽了抽。好在这条路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打算之中,否则这一幕也足够他觉得尴尬了。虽说童子试又叫县试,乃是科举的第一道考试,整个大魏不知有多少读书人一直考到须发皆白,因考中者被成为童生,方有此名,并不是童子的专利,但赵瑾之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

    “晋升之路无非那么几种。赵大哥既弃文从武,已经做了羽林中郎将,自然不会舍近求远,抛下现有的优势。何况……”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道,“何况本朝立国之后,大臣出仕素有避嫌之说,不让一门同出两位高官。令叔既官居礼部尚书一职,在他致仕之前,无论是赵大哥还是赵尚书的几个儿子,想要晋升,恐怕都困难重重。”

    走这条路,最多升到五品左右,便会被一直打压,大好光阴都消磨在了各种日常繁琐事务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就算赵定方主动告老让贤,给他们出头的机会,要从五品这个位置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还要同自己的几位堂兄弟竞争,这绝不会是赵瑾之选择的路。

    而文官和武将不属同一个系统,本朝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就给了赵瑾之机会,从军功晋升,至少能够升到四品左右,才会遭遇瓶颈。四品与五品,虽然只相差两阶,实则却是天壤之别。而且又避免了跟堂兄弟内耗资源的处境。

    赵瑾之会怎么选,根本不需要猜测。

    何况这一阵子赵瑾之一直在四处奔波,想来也不会是为了别的事。

    所以清薇能够料到,当然并不奇怪。如果她猜不到,那她也就不是那个连皇帝的面子也能驳斥的清薇了。

    “清薇言之有理。”赵瑾之道,“如此说来,你也赞同我走现在这条路?”

    清薇道,“大魏虽然极少有武将转文官,却也不是没有先例。大宁四年,二甲传胪齐芳便是出身军中,因上官爱其才华,特上奏高祖皇帝,请求允许军中杰出之士破格参加会试。文帝悯其才,允之。齐芳后来官至刑部侍郎,政绩斐然,此事遂成定制。”

    说到这里,她的话锋却忽然一转,“不过赵大哥的情形,与齐芳又不同。齐芳参加科举时,不过是八品佐官,尚未入流,朝臣自然也不以武人待之。然而赵大哥虽只是六品,却官封羽林中郎将。再走这条路,便不合适了。”

    她这样说,仿佛是反驳了赵瑾之的问题,并不赞同他走这条路,然而她说到这里,赵瑾之却不由会心一笑,“看来我的那点打算,都瞒不过清薇。”

    如清薇所言,若是在其他任何一朝,武将想要转为文职,在低阶时尚有可能,但有了官阶入品之后,就变得十分困难了。然而本朝与之前任何一朝都不同,当年武帝为提高武人待遇,同时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建不世之功的理念,特意在三省六部之外,设置了南院。南院掌管军事,但其中官员却是文职。这是为了提高高级军官们的在朝中的地位,而此举也正为如今的赵瑾之提供了一条青云之路。

    只要他有能力在这场战事之中取得斐然的成绩,在这个敏感时期,就很有可能会被皇帝破格提拔进入南院,从而获得文职!

    因为,这是虞景登基之后出现的第一个军事人才,也是他可以放心任用之人,他自然要尽心拉拢提拔,给足机会。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因为随着虞景坐稳皇位,对属于自己的人才就不会再那么渴求了。所以这“第一个”,才是赵瑾之真正要争夺的。

    然而这条路,却没有那么好走,只有那些十分有野望,又不愿意等待,同时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自信的人,才会选这样的路。更何况晋升之路与旁人不同,便注定往后的仕途会充满种种质疑,如何服众也是需要考虑的。

    当然,对现在的赵瑾之来说,那些都还太远了。现在他要发愁的是,“京城有神武、龙骧、金吾、羽林上四军,皆是精锐之师。西南土人在京城众人眼中,不过癣疥之患,如土鸡瓦狗耳,这等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人人争先。要想让差事落到羽林卫身上,并不容易。”

    哪怕他已经撺掇着陈老将军去争这个机会,哪怕赵训那边会出手帮忙。但这个机会赵瑾之看得见,别人也看得见,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不想错过。大家各施手段,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想来赵大哥最近便是在为此事发愁。”清薇道,“不过在我看来,赵大哥实在是多虑了。上四军中,若说哪一家的可能最大,非羽林卫莫属。”

    “哦?这是为何?”赵瑾之颇有兴趣的问。他原本觉得,羽林卫是最不可能的,因为陈老将军年纪大了,让他去领兵征战,很不合适。

    清薇道,“自然是因为陈老将军年老体衰,已经不适应高强度的行军作战。”

    赵瑾之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醒悟过来。他们觉得找老将军不适合领兵,皇帝当然也这样认为。但考虑到皇帝如今的处境,这其实恰恰就是他想要的!上四军中,其他三军的将领都还年富力强,是文帝朝的老臣,皇帝自然不能轻动。但他既然上位,自然需要在拱卫皇城的上四军中培养自己的亲信,那么长官年老,急需新的继承人的羽林卫,便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将这个机会交给羽林卫,然后以陈将军年老为由,重新选派将领,便可顺利的让他需要的人选脱颖而出。而经过了这场战事之后,他再加恩,收拢羽林卫在手就会容易许多。

    从这个角度来看,赵瑾之的需求和皇帝的需求其实是一致的。一个想上去,一个想拉一个人上来,简直可说得上是一拍即合。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赵瑾之也激动起来。

    陈老将军素来看重他,不吝提拔举荐,羽林卫之中,要论武艺,他赵瑾之胜过任何一人。这个机会,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准备的!

    “听了清薇一席话,真如拨云散雾。”赵瑾之心下对清薇更加佩服,“这份眼光,恐怕浸淫朝事多年的老臣,也未必能有。”

    “非是不能有,不过不能想陛下所想罢了。”清薇道,“在其他人看来,当务之急,是西南之患,是江南之危。然而对陛下来说,却并非如此。这些危机只要利用得当,于陛下而言,反能成为转机。既是转机,自然不必急切,可从容布置,得到最大的收获。”

    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对那些朝臣来说,他们虽然在揣摩圣意,但更多的还是从自己的立场来看。没有人会去向“如果我是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但清薇不同,她从前站在虞景身边,思考的角度从来都是跟他一致的。甚至可以说,虞景许多的思考习惯,都是在清薇的帮助之下逐渐树立。

    如果要问这世上最了解虞景的人是谁,那必定非清薇莫属。就连周太后,也要稍逊一筹。但清薇在这件事上一直谨慎低调,但有动作也一定会隐秘而委婉。莫说旁人,就是虞景自己,也未必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清薇的自保之道。若非如此,之前江南的事,虞景不会始终没有怀疑过她参与其中的可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本来应该永远隐瞒下去的东西,却总会不由自主的在赵瑾之面前展露出来。当然,清薇首先确定了赵瑾之即便知道了,也绝不会对人言,这是最基础的信任,没有这一点信任,也就不会有后续了。然后,或许也是因为赵瑾之一直以来的表现,像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以至于清薇对他渐渐生出更多期待。

    果然,赵瑾之听到她说出这等骇人听闻之言,却并没有惊慌害怕,反倒赞赏道,“清薇不必自谦,若不是你,这话恐怕也说不出来。”顿了顿,又道,“你放心。”

    他没说放心什么,但彼此都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毕竟现在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本不该是这样两个人来谈。

    跟清薇谈过之后,赵瑾之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既然羽林卫赢面最大,那么接下来,就看陛下的选择了。继续奔走寻找门路,效果也不大。还不如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上四军负责护卫皇城,守备宫禁,为皇帝出巡时侍从。但四军加起来数万人,当然不可能每人每天都去轮值,余下来的时间,多是在各自的校场上进行种种训练。

    所以赵瑾之沉下心来之后,便一改从前的懒散,主动从找老将军手中接过了训练之则,开始每天在校场上操练羽林卫下属的卫率兵士。陈老将军一直想让他接手这些担子,难得他自己愿意,自然求之不得。在赵瑾之的高压之下,羽林卫中原本浮动的人心,也慢慢被压下来了。

    孙胜等熟悉的人曾私底下问过赵瑾之,是否已经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但赵瑾之矢口否认,只督促他们最用心训练,不肯给一一句准话。

    但是他相信,上四军截然不同的表现,皇帝必定会看在眼里,该选择谁,想来也很快会有决断。

    几日之后,陛下陆续召见了上四军的将军们,各有夸赞和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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