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正愁没有由头整治林思语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当即就宣布禁了她的足,还把那只惹事的猫给浸到了池塘里淹死了。

    这只猫是李昌送给林思语讨她欢心的,林思语得了猫以后整日里抱着,就连给金氏请安也不放下。金氏又十分讨厌身上长毛的东西,奈何这贱人仗着李昌疼爱早就对她不敬了。金氏想要弄死那只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总算是遂了心愿。只是可惜,没能把那个林思语也一起弄死。

    当李昌知道林思语的恶行以后,又是痛心又是失望,虽然不忍心,不过为了自己的孙子,还是默许了金氏对林思语的惩戒。

    至于李承志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儿子都快被她杀死了,能不心疼?当即对金灵儿心存愧疚,更加疼爱了。

    可怜了林思语,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除了盼儿谁都见不到,府里那些下人一个一个的全都是势利眼,连每日的饭菜都是剩下的。

    只是,林思语被禁足的事可是苦了柳娘了,李昌又想到了她的好,重新宠爱起来。虽然柳娘不愿意,但是能得到李昌的宠爱就能得到跟林思语一样的特殊待遇,她出门见沈大军的机会就更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金灵儿和林思语的纠葛,终究只是李府宅子里的家事,要不是盼儿和樱桃说起来,林媛都不知道。

    这日,林媛刚从稻花香处理了一些琐事准备回福满楼,就在路上遇到了火急火燎的大憨子。这大憨子很少来城里,这又不是过节,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林媛赶紧追上去,一问才知道,他是来城里请大夫的。一般村里人病了都是在邻村找个土郎中看看就行了,很少来城里,除非是病得很严重。

    “村长爷爷怎么了?严重吗?”林媛紧紧抓住大憨子的袖子,着急地问道:“你要去善德堂?我有认识的人。”

    大憨子被林媛说的一愣,都忘了走路了,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俺爹。是,是你爷爷。”

    林建领?

    林媛脚步一顿,抓着大憨子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当林媛赶回林家坳的时候,林家信正坐在屋里哄着小永严,虽然远远地就能听到他的笑声,但是林媛心细地发现,林家信总是低着头,眼圈是红的。

    咬咬唇,林媛轻轻退了出来,刘氏苦涩一笑,低声道:“今儿你憨子叔过来了,说你爷爷他,这次很严重。你爹怕你不同意,偷偷地给了你憨子叔十两银子,请他去镇上请大夫了。”

    怕闺女生气,刘氏轻轻地拉过了闺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丫,你若是不高兴,就跟娘说,你爹他,心里难受,你……”

    林媛心里一抽,赶紧拉住了刘氏的手,宽慰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那些银子都是我挣来给你们花的,你们想要怎么花,想要给谁,只要你们愿意,闺女绝对不会阻拦。娘,咱们是一家人,怎么净说这两家人的话?”

    刘氏欣慰地笑了笑,对这个闺女,她是又心疼又愧疚,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在外打拼,愧疚的是身为爹娘,竟然一点忙也帮不上,现在还要拿着闺女的钱去帮助别人,还是曾经要把闺女浸猪笼的人。她就怕闺女不同意,会因为这件事跟他们做爹娘的离心。但是若是不告诉她的话,就跟不行了,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其实林媛心里也不好受,倒不是因为那十两银子,而是因为爹娘。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镇上打拼,虽然还记着上辈子的教训,只要有空就会回家陪陪父母,但是即便如此,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一家人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了。就连亲爹怎么花钱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让闺女生气,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娘,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声。”林媛咬了咬唇,看了屋里的林家信一眼,将刘氏拉到了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问道:“娘,您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爹?”

    刘氏没想到林媛竟然已经去找过了老烦,欣慰之余不禁感慨自己方才是想多了,自个儿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会为了几两银子就跟他们离了心?

    “哎,这都是命。”刘氏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说吧,其实你爹他,他应该也猜到这个结果了。”

    林媛扭头看了身后的夏征一眼,沉默地进了房间。在见过大憨子以后,林媛就已经猜到林建领快不行了,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若不是夏征相劝,她根本不会理会那个老头子的死活。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林媛,那老头子也不是她真正的爷爷。

    她仍旧记得夏征说过的一句话,“你可以不认这个爷爷,但是你爹不能不认这个父亲。若是这个时候你还拦着,我相信你爹不会埋怨你,但是他心里会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你想让你爹后半辈子都活在自责中吗?”

    为了林家信,林媛找了老烦。谁知老烦一听是林建领,立即摆手拒绝了。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你那混账爷爷中风的时候,就是老头子我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我能拉他一回,却拉不了第二回。你也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爷爷他,能熬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到时候了。”

    连老烦都这样说,别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林媛明白这一点,林家信更是如此。听了闺女的话,林家信蓦地撇过脸去,肩膀轻轻颤抖着。

    林媛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可又于心不忍,轻轻抱住了爹的胳膊,希望自己这一举动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都说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林家信此时对这话更是深信不疑。

    “大丫啊,爹,谢谢你。”林家信抹了把眼睛,虽然没有回身,但是林媛能感觉到他此时是欣慰的。

    “大丫,谢谢你成全了爹的孝心,谢谢你理解爹。爹,对不住你啊!”

    “爹!”林媛更紧地抱住了林家信的胳膊,小脸儿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你是我爹,说什么谢啊对不住的?那么见外。还有爷爷那边,容闺女说句不好听的,人都快没了,何必还为了以前的事较真儿?爹娘再有错,那也是爹娘,哪里有当儿女的跟自己爹娘记仇的?”

    林家信眼圈又红了,这个闺女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他都心疼。

    其实老烦还说了一句话,她没有告诉林家信两口子。老烦说林建领活不过三天。

    果然,第二天下午,林建领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听到消息,林家信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悲恸地不能自已。

    刘氏也眼圈一红,陪着丈夫跪下了,说起来她刚进门的时候公公待她还算不错,没想到这么几年,他就走了。

    林媛姐妹仨虽然对这个爷爷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也都乖巧地站在了爹娘身侧,谁都没有说话。

    老宅那边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林建领虽然瘫了,但是好歹也是杨氏的精神支柱,现在老头子没了,她的精神立即崩溃,扑倒在老头子身上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林家忠林家孝两人,虽说不孝,但是死去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伤心地跪倒在炕前。

    马氏和李凤娥却是没多大感觉,人死了,她们做媳妇儿的应该去到村里各家各户报丧,但是两妯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谁也没动弹。

    李凤娥是最小,上边有大嫂,她攀着大嫂情有可原。可是这马氏居然也不动弹,就守在她两个儿子的房间门口,一步也不离开。就连李凤娥想要过去跟她说两句话,都被马氏像是遇到了敌人似的,给撵了老远。

    李凤娥鼻子一哼:“不就是个破房子吗,难不成里边还藏了宝贝?小气鬼!”

    两兄弟两妯娌都没有去报丧,这事儿就落到了大憨子头上,当报到林家信家时,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们要不要去哭丧。按理说不去,因为已经断绝了关系。可是,那人可是林家信的亲爹啊,若是不去,心里能好受吗?

    ------题外话------

    闺女有点发烧,鼻子也不透气,晚上睡觉一直闹,不抱着就哭(╯﹏╰)

    才五十多天的孩子,看得我这个心疼/(ㄒoㄒ)/

    拿白酒擦了手脚了,不怎么发烧了,可是时时刻刻让抱着可怎么破?有相似经历的宝妈吗?求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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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 吊唁

    此时的林家老宅也已经乱成了一团,林建领去世带来的悲恸过后,就是无尽的争吵。入殓争吵,出殡争吵,就连给逝者穿孝服都要吵吵嚷嚷好半天才行。

    林家忠这个做老大的不顶事,就连村里过来帮忙的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找借口离开,幸好有大憨子帮忙说好话,才不至于让林家一个人都没有,不然的话只怕这丧事真的办不下去了。

    林三叔跟大憨子两人商量了一番,而后拿着那张记录了出殡必需品的单子走到了林家忠面前:“老大,这是给你爹办丧事用到的东西,你看一眼,要是没错我就找人去镇上买了。”

    林家忠坐在小凳子上,随手接过了那张纸,越看心情越烦闷:“怎么这么多!过年时候给我儿子办的,也没用这么多啊!”

    躲在一旁的林家孝悄悄地凑过来偷瞄了一眼,只见那上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就算后边没有写需要多少银子,但是林家孝前些日子可是一直在镇上混的,多少也会知道其中的价钱。

    他咂了咂舌,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林三叔对这林家忠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听他这样问,脸色也不好看了,轻哼道:“你儿子能跟你爹比吗?”

    当然不一样,林永乐算是早夭,连祖坟都进不了,更不要说出殡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

    林家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这单子上的东西,若是都采买齐全了得花多少银子?他现在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大憨子拉了拉林三叔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跟林家忠一般计较,对林家忠说道:“老大,这单子上的东西已经是我跟三叔商量过后最精简的了。知道你们现在不方便,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再少了。”

    被大憨子点到了脸上,林家忠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却还嘴硬地哼道:“谁不方便了?我可是在镇上当账房先生的,每日里见过最多的是什么?是银子!说我不方便,哪里不方便了!”

    “既然没有不方便,那就赶紧拿银子吧,你爹可不能等了。”林三叔轻蔑地白了一眼。

    林家忠咬咬唇,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挤了一句话出来:“这么大的事,我得跟我兄弟商量商量,等会儿再给你们拿银子。”

    这样的态度,怪不得把帮忙的人都给得罪走了。林三叔张了张嘴,刚要教训两句就被大憨子劝走了。林三叔冷冷一哼,看在死去的林建领面子上没有说什么。

    两人走了,林家忠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地咧嘴。

    这要是在一年前,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看别人的脸面?可是自从两个儿子相继出事以后,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不愿意见面了,就怕一见面被人家追着还钱。还有东家那边也是,他都提前预支了将近一年的工钱了,东家已经多有不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东家开口了。

    难道又得卖地?

    林家忠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腿,曾经光鲜亮丽的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跟个丧家之犬似的了?

    林家孝两口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林家忠愤愤哼了一声,招呼了一嗓子。院子里帮忙的人纷纷侧目,林家忠却装作没看到,喊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了。他都快穷得光屁股了,还在乎那些人的眼光做什么?

    林家忠不要面子了,林家孝还要啊。

    “行了行了,别喊了,我不就是上个茅房的功夫啊,至于这么催命似的喊吗?”林家孝不满地嘟嘟囔囔着,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了。

    林家忠嘲讽一笑:“呵,上茅房?什么时候你们自己屋里也挖了个茅房?在哪挖的?难不成是睡觉的炕上?”

    林家孝被自家大哥讽刺地老脸发红,赶紧岔开了话题:“行了!就你废话那么多!那么着急找我干嘛?跟号丧似的!”

    “什么叫跟号丧似的,我本来就是在号丧!”对于这个偷奸耍滑的弟弟,林家忠早就心存不满了,这会儿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还有完没完了?”林家孝气得瞪大了眼睛:“你要是再不说,爷我可走了!”

    “你跟谁逞威风?还爷!既然你是大爷,就拿出银子来吧,你不是在镇上做了好几个月工吗,肯定挣了不少银子吧,正好孝敬孝敬咱爹!”

    瞧着林家忠伸出来的手,林家孝后背一阵发麻,就知道这老家伙找他没好事,他都躲屋里去了,结果还是被叫了出来。

    林家孝翻了个白眼,想从他这里拿钱?门都没有!

    “没钱!”

    “没钱?没钱你去春风楼?”没想到这个小弟竟然睁眼说瞎话,林家忠又气又惊,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脱口而出就把自己以前见过的事说了出来。

    林家孝急得直跺脚,看了看正瞧着他们的村里人,涨红了脸狡辩:“谁,谁去春风楼了?你不要血口喷人!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去?”

    心里话却是,明明自己做的隐蔽,怎么还是让这个大哥给瞧见了?真是晦气!

    林家忠知道自己是戳中了小弟的痛脚了,冷哼一声,伸出了手:“我又没有看错,全看你怎么做了。”

    可恶!狡猾!

    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林家孝一边暗暗骂着这个老东西,一边从鞋口里抠出来了一锭碎银子,发泄似的扔到了林家忠手里:“多了没有!”

    掂了掂手里的二两碎银子,林家忠咂了咂舌,虽然不多,但是好歹比没有强多了。弟弟拿出来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也不能空着手。

    又找马氏抠了二两银子出来,林家忠拿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四两银子交到了大憨子手里:“能省的就省,我可是在城里混了多年的,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可清楚得很。”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大憨子和林三叔莫想投机取巧昧了他的银子。

    “你说什么!”林三叔气呼呼地黑了脸,他在村里干了这么多年,谁不说他办事办的地道?偏偏这个林家忠说话跟喷粪似的!

    大憨子赶紧将他劝到了一边:“好了三哥,他家里刚刚没了老人,心里肯定难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别生气了别生气了,等忙活完了这里的事,兄弟我请你喝酒!”

    “哼!他没了老人难受?我看他是巴不得他爹早死呢!”见大憨子还这样维护他,林三叔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爹不行那天,谁去镇上请的大夫?是他吗?是你!他做儿子的都不管他爹了,还不是盼着他爹早死呢?”

    大憨子叹了口气,跟林三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哎,能怎么着啊?谁让林叔摊上了这么个儿子?大的小的都不孝,唯一一个孝顺的,还让他自个给撵出了家门!也不知道林叔走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林三叔冷哼一声:“后悔又能怎样?人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说到这里,林三叔不禁感慨:“说到底还是老二懂事,还有他那个闺女,知道你去镇上请大夫,还给了你银子让你去善德堂请最好的大夫。哎,这么好的儿子孙女,愣是不要,真是瞎了眼了!”

    大憨子又何尝不清楚?不仅是他们,村里人谁不这样说?他们都是巴不得能遇到这样的亲戚,偏偏林家一家子要把这样的福星往外赶!再看看跟林媛一家交好的林兰花一家和林二栓一家,现在全都过得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没良心的非要说人家林媛是个小灾星,现在好了,人家哪里是灾星,明明是个福星。

    “没想到当初那个林瞎子算的还挺准,这林家丫头就是个福星高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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