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领的棺木在家里停放了七天才下葬,幸好现在才刚刚开春,并不是很热。

    林建领下葬那天,林家信一家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一是林家忠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从邻村找了一伙子半大小子,把他们给堵了,就是不让他们去坟上。

    林家信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林媛却明白其中原委,林永诚因为她的一番话被他当众大打一顿,还差点暴露了他吸食五石散的丑事。经过这几天的沉淀,林家忠的怒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强烈起来,不让他们去坟上就是他想出来的对付林家信的手段。毕竟那是他亲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入殓,林家信一定很痛苦。

    不过让他失望了,林家信的确很痛苦,只是并不是因为他堵了他们,而是因为自己爹娘这些日子受的苦罢了。趁着他们都外出出殡的功夫,林家信还特意到林家老宅去跟杨氏聊天唠嗑呢。

    林媛也没有功夫去管林建领下葬的事,因为,刘丽敏出事了。

    平日里刘丽敏回家都是自己驾马车的,林媛早就提醒过她,最好找个人相伴。谁知刘丽敏这个大胆的,愣是没听。这不,因为酒庄新上了一批酒,她在店里忙活到天黑才回家。

    本来是不打算回去了的,只不过那天正好是范氏的生辰,别看刘丽敏整日里跟范氏顶嘴,惹她生气,其实她也是个大孝女,终究还是自己驾着马车往刘家村赶了。

    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她也是走过夜路的,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刚刚出城门的时候,就感觉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就在路上出事了。

    她遇到劫匪了!

    当时天黑,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那两个大汉就那么大剌剌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说起来,这刘丽敏也不是个吃素的,面对这两个大汉愣是一点也不害怕,还从车厢里抽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子,一人一棍子就把那两个大汉给打趴下了。然后疯了似的驾着马车就往家里跑,直到进了村都不敢停,一路驾着马车闯进了自家大门才算。

    事后,刘丽敏也是后怕,当时她只是沾了先下手为强的光,再加上那两个大汉应该也无意伤她性命,所以并没有带什么兵器,不然,刘丽敏根本就逃不回来。

    闺女这一遭遇,可把家里人给吓坏了,刘志广正巧也在家里,当即就要拎着棍子去找那两人算账,愣是被赵素新给拦了下来。

    刘思良刘思齐两兄弟觉得此事蹊跷,自从林媛在大路上遇到劫匪以后,这驻马镇方圆百里的劫匪都被李昌给剿灭了啊,哪里还会有劫匪顶风作案?更何况还是两个落单的劫匪,还从没有听说过劫匪没有搭伙出来抢东西的。

    刘丽敏在安定了心神之后,前后想了想,而发现了其中的破绽。那两个汉子口口声声说是劫匪,但是他们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根本就没有那种劫匪的杀气和狠厉。虽然身形高大健壮一些,但是草包得很,不然也不可能被刘丽敏这个小女子给打趴下。

    前思后想,刘丽敏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第二天就由大哥陪着来林家坳找林媛商议了。

    听完刘丽敏的话,林媛眉头一蹙,轻轻问道:“小姨,既然你今天来找我,肯定就是发现了什么。这里就咱们娘俩,有话你就直说。”

    刘丽敏一进门就拉着林媛进了房间,还把门窗死死关住,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她们的谈话。

    刘丽敏小脸儿阴沉沉的,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并没有将她打垮。

    “哼,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刘丽敏厌恶地碎了一口唾沫,压低了声音气呼呼地哼道:“你还记得李府办喜事那天,那个孟家小姐找我麻烦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天还是林媛出面把孟春燕给赶走的。难不成,是孟春燕为了报复她找人来欺负刘丽敏的?

    刘丽敏摇摇头,眼睛里透出一股狠劲儿:“不是她,而是她爹!”

    她爹?孟家家主孟同?

    林媛瞪了眼睛,怎么会跟这个老头子牵扯上关系的?对了,那个孟同不是还在过年的时候给刘丽敏送过水果吗?这才几个月,怎么就突然派人来找她的麻烦了?

    说起这个来,刘丽敏不免一阵苦涩,艰涩地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那个孟同是个良善之人,谁知,接触了几次才发现,这个老东西,哼,就是个老色狼!每次看人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你给扒光了才行!”

    说到这里,刘丽敏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老色狼色眯眯的眼睛,浑身一阵发毛,打了个机灵。

    “后来,我多了个心眼儿,派人去悄悄地打听了这人。果然,他家里的小妾多的都快赶上春风楼的姑娘多了。偏偏他婆娘又是个软骨头,管不了这老东西,就更加助长了这老东西的嚣张气焰,只要在外边看到哪家姑娘好看,他都要使些手段弄到自己床上去。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真是个老混蛋!”

    刘丽敏的话狠狠地敲打在林媛的心里,照她这么说,这老东西是看上了刘丽敏了!

    她急切地握住了刘丽敏的手,担忧地问道:“小姨,那你?”

    “放心。”刘丽敏轻轻拍了拍林媛的手背,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我多聪明啊,早就看出那老东西居心不良来了,后来根本就不搭理他了。只是没想到这老色狼软的不行居然来硬的,昨儿竟然打算将我掳走!丫头,这口气,小姨我咽不下!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对策。小姨知道,你虽然岁数小,但是脑袋瓜里竟是主意,小姨求你,帮我想个计策,好好惩治惩治那个老东西!”

    这话都不用刘丽敏说,林媛就要让那个老东西吃点亏!

    “小姨,你这话说得,就算你不来找我,就冲他欺负你,我也不能轻易饶了他!”林媛眯了眯眼睛,突然贼兮兮一笑:“反正那个老东西已经有儿有女了,那玩意儿留着也是祸害良家闺女,还不如不要的好!”

    刘丽敏不明所以地看了林媛一眼,只觉得她那双精明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坏水。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整治那个老东西一番,但是怎么做还是要从长计议的。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确保刘丽敏的安危。

    林媛当即就让林毅去了福满楼,托刘掌柜在武馆给找了两个功夫好的人。刘掌柜一听是给刘丽敏做贴身护卫的,就在那几个武馆里挑了又挑,终于找了一对儿兄妹来。

    这对儿兄妹都是临近村里的孩子,虽然年纪比刘丽敏小了几岁,但是功夫却是不赖,特别是那个哥哥,只比林媛大了两岁,却能在林毅手底下过七八招了。

    林毅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对这小子十分欣赏,有事没事还经常指点指点他。

    至于那个妹妹,功夫就不如哥哥好了,不过性子活泼,为人又机灵,就算不能做贴身护卫,当个小丫鬟也是极好的。

    为了让这两个人忠心耿耿地保护刘丽敏,林媛的工钱可是十分丰厚的,两人加起来,都是一般人的两倍了。

    安排好了这一切,林媛就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孟同了,她先让六子去打听了一下孟家酒坊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六子就是个鬼灵精,嘻嘻一笑,保证道:“老板娘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肯定连他家的狗是公是母都给打听得一清二楚!”

    林媛噗嗤一笑,抬脚给了他一脚:“没正经!还不快去!”

    “哎!”

    六子身子一闪,躲过了林媛的无影脚,嘿嘿笑着就给跑了出去。

    一直倚在门口静静听着的夏征眉头一挑,长腿一伸把门关上,而后慢悠悠地挤到了林媛坐的椅子里:“小乖乖,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说来给爷听听呗?”

    林媛被夏征这慵懒又魅惑的声音酸的打了个激灵,抬手推他:“你去那边椅子上坐着,你都要把我挤成柿饼了!”

    “嗯?柿饼?那是什么饼?好吃吗?”夏征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因为离得太近,林媛都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禁心里偷笑,想着哪天一定要给他准备一些柿饼尝尝。

    “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你以为你是老烦还是丫丫啊,一说到吃的就跟猫见了鱼似的,两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真没出息,快把口水收一收!”嫌弃地瞪了夏征一眼,林媛撇撇嘴,站起身来就要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谁知她刚刚站起身来,脚步都没有来得及动呢,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住,一把将她拽了回去,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某人的怀里。

    “嗯!”只听身后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林媛一个机灵,扭着身子就要回头:“你没事吧?我撞疼你了?”

    “别动!”

    夏征隐忍的声音传来,大手也死死按在了某人的腰间,将她扭来扭去的身子固定好。

    林媛眉头一蹙,实在是想不通夏征为什么突然变了声音,刚刚不是还笑嘻嘻地问柿饼好不好吃了吗,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夏征一阵叫苦不迭,他哪里是不高兴了,他是太痛苦了好不好?某人坐就坐吧,偏偏坐到了他的敏感位置,这下可好了,他是一点也不敢动了,生怕那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更加凶猛起来。不过,夏征心里还是很庆幸的,幸好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发觉到异样,不然的话,他真的是糗大了。

    正侥幸想着,林媛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声:“你这放了什么?这么硌得慌?”

    夏征眼睛猛地一瞪,浑身都战栗起来,臭丫头,问就问,干嘛还要用手捏?!

    ------题外话------

    咳咳,媛姐儿真不是故意的~看我纯洁的小眼神~喵~

    ☆、100 分家

    每每想起那日捏到的东西,林媛的小脸儿都忍不住涨得通红,不过再一想到某人如踩了地雷似的一蹦老高的样子,又忍不住好笑起来。没想到那个夏征,平日里看着不正经的,居然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可爱,就跟个纯情的小男生似的。

    说起来当时的事也不能怪她,她当时是真的觉得硌得慌了,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不过在捏到那里的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幸好这几天,夏征都没有在她眼前晃悠,不然的话,她肯定更尴尬了。

    其实这几日也把夏征给吓坏了,更要命的是,当天晚上他居然就梦到了跟林媛成亲的场景,成亲就成亲吧,这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心愿了。

    可是,成亲过后,居然还梦到了洞房。林媛那嫣红的小嘴儿,修长的脖颈,莲藕似的胳膊,还有软软绵绵的……

    啪啪!

    夏征打了个机灵,伸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低声嘀咕道:“混蛋!龌龊!你怎么思想这么肮脏?怎么能这样亵渎媛儿?还不快回去?再不老实,爷,爷就把你给切了!”

    瞪着某个斗志昂扬的小东西,夏征叫苦不迭,可是不管他是用意念压迫还是用手下按,都不能让它屈服。

    没办法,夏征只好冲进浴桶来了个冷水浴才算了事。

    冲了个凉水澡,夏征的精神反而有些萎靡起来,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里,身子虽然是冲着门口的,但是眼睛却总是往林媛的房间瞧。

    当六子兴冲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少东家一脸哀怨地盯着某人紧闭的房门,满脸的欲求不满。

    嘿嘿一笑,六子凑到夏征耳朵边,贼兮兮说道:“东家啊,你是不是想见老板娘啊?那您就去呗,干嘛吓成这样啊?”

    夏征正心不在焉,六子突然凑过来可把他给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他一巴掌拍在六子脑门上:“谁说爷害怕了?爷有怕的时候吗?啊?少在这里编排爷!”

    “是,是,是。东家您胆大包天,啥都不怕!”六子点头哈腰说着好听的。

    “胡说八道!什么胆大包天!”夏征哼了一声,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六子。

    转念一想,问道:“你这是,刚回来?”

    六子点头如捣蒜:“是啊,老板娘让我去打听孟家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不,就赶紧回来回禀给老板娘听了。”

    “嗯。”夏征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走,爷也去听听,看看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去。

    六子嘴角一抽,还说不是害怕,连见面都要找借口,真是奇怪!

    当夏征和六子敲门时,林媛正羞红着脸想着自己做的丢人事,一开门冷不丁见到了夏征,小脸儿更是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了。

    夏征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结巴:“那个,六子打听到消息了,我,我跟着过来看看。”

    林媛垂着头,侧了侧身:“哦,进来吧。”

    “好。”夏征抿抿唇,又咳嗽了一声,进门的时候还在跟林媛错身时刻意地向后让了让。

    这两人的异常,六子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禁又是纳闷又是好奇,什么时候这两人这么谦虚了?以前那联手坑人二人组呢?

    正纳闷着,六子脑门突然被夏征拍了一下:“发生么愣,还不赶紧把你听到的事说一说。”

    六子摸摸额头,连连点头,暗地里不禁撇了撇嘴,这个东家,动不动就拍自己脑门,这个习惯可不好。

    话虽如此,但是六子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通。

    别看孟家酒坊表面上很是风光,其实背地里龌龊的很,以前驻马镇上不只是孟家酒坊一家卖酒,还有不少别的人家,当然也不乏比他生意更好的人在。可是慢慢的,那些酒坊的生意就不行了,要么出了假酒,要么酒里出了问题,让人喝了以后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的,总之,没几年就全都关门大吉了。

    如此一来,孟家酒坊的生意就是一家独大。虽然也有不少人怀疑过孟家,但是奈何孟家的酒里也出了一些问题,只是最后都被孟家家主给一一化解了。至于是如何化解的,外人就不知道了。

    林媛越听越觉得这事蹊跷,同时也为刘丽敏担心起来。当初收购百年饼屋的时候,听说孟家就在竞争对手的行列里,只是最后因为刘掌柜帮忙化解了陈家的危机,那陈家小娘子才会把百年饼屋出售给她。

    现在想想,以孟同那样的为人,不可能不对接手了百年饼屋的刘丽敏心有怨气。但是他的确没有出手为难,究其原因,就是那老东西看上了刘丽敏。

    怪不得这家伙过年的时候,还给刘丽敏送水果呢!

    话虽如此,但是林媛和夏征两人都十分肯定,驻马镇那些出事的酒坊,应该都是孟家背地里倒的鬼。还有陈家,当初陈家宅子里被人围了,事后刘掌柜觉得此事不简单就派人去查了查,果然查到是有人收买了人手故意闹事,想要威胁陈家小娘子。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到一半就被林媛给截胡了。

    至于这个幕后之人是谁,想来也跟孟同脱不了干系。

    “不仅是这些。”六子咽了口唾沫,越说越神秘,“我还听说了一些别的事呢,这孟家家主啊是个老色狼,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管你是良家妇女,还是青楼女子,也不管你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经嫁做人妇,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把你弄到手。以至于这孟家府邸里,光小妾就有不下二十个,哎呦呦,这老东西还真是厉害呢!”

    六子一边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也许对于男人来说,能有这么多女子相伴身边,肯定是件幸福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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