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野把玉镯套上他的手腕,温润的莹白衬得那只手更为白皙,他道:“这是娘嘱咐我一定要给你戴上的。”

    曲溪青摸着玉镯,睦野又道:“戴上了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

    曲溪青猛地抬头:“!”

    睦野低头,眉眼含笑看着曲溪青,沉厚的嗓音里透着柔情,唤道:“媳妇。”

    一声媳妇听得曲溪青心头发热,他松开握着玉镯的手,双臂缠上睦野的脖颈。

    睦野反手穿过曲溪青的腰把他抱起靠在自己身上,满腹的柔情亟待宣泄,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想也不想覆了上去,噙着那两瓣柔软的唇吮舔,再探入舌尖卷起曲溪青的舌头,细细扫着口中的每一分蜜意。

    靠在一起的身体火热而缓慢摩挲,曲溪青从口中溢出动情的低吟,被睦野压在床头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阿野,小青,那帮人又过来了!”

    村民举着火把在大门外叫嚷,火光照亮了半边屋院,黑贝对着外头汪汪大嚎。

    睦野放开曲溪青,平复稳急促的呼吸后,道:“我出去看看。”

    曲溪青跟着起来,“我也出去。”

    睦野让李三娘把大门打开,门开后,涌进来的村民不正是今日出发寻找毒蛇谷的人。

    这群村民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形貌狼狈满身大汗,只几步路的距离,曲溪青就被那冲人的汗味熏得眉头直皱。

    睦野将他拉开了一些,问:“你们有什么事。”

    为首的村民道:“大伙儿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来问问曲公子,那座山真的没有其他通往毒蛇谷的小道吗?”今日他们绕着那座山找了几遍,山壁拔高险峻,别说山路,就连能钻进一个人的缝隙都没有。

    曲溪青道:“我那日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为山神庇佑送入谷内,哪里知道有什么通道。”

    村民不死心问:“那你如何出来?!”

    曲溪青傲然道:“自然是山神把我送出来,别说通道,就是那座山如何称呼我都不知。”村民还在怀疑,他又说,“我得山神庇佑,从那遍布毒蛇的山谷取得甘灵草本就万幸至极,哪里还敢肖想有什么通道,且里头毒雾浓重,我不过一个平凡人,能活着出来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了,除非得山神庇佑,否则我可不敢再入毒蛇谷。”

    村民面有疑色,几人交头接耳后,领头人说道:“我们再信你这次,打扰了!”

    李三娘马上站到门边赶人,黑贝配合她对着这群人大叫,直到院内静下,曲溪青才嫌弃道:“他们好臭。”

    睦野揽着他沉声安慰,“辛苦你了。”

    曲溪青睨着睦野,笑道:“哪里辛苦,不过使点嘴皮功夫,糊弄他们罢了。”

    李三娘看到曲溪青的手腕已经戴上那只玉镯,便捂着嘴发笑,笑过后见两人还欲回房,连忙出声喊住他们,“热菜都摆上桌了,用完晚饭再回屋吧。”小两口也不能光顾着恩爱而饿肚子呀,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暖饱私yin欲么!

    李三娘越想越羞臊,又觉得阿野得多替小青多做着想,男人呀,不能一头沉迷那事的。小青如此单薄,再看他们家阿野结实强健的身板,李三娘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两人单独谈一谈房中之事了。

    第34章 择好日

    时间又过去了两日,村里关于甘灵草的消息传得更加轰动热闹。

    据说外出的村民在通往蛇谷的路上发现了甘灵草的痕迹, 他们更加相信蛇谷内生长着甘灵草, 只是阻挡在眼前的高山峭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两日村民沿着这座山仔细翻找好几遍, 仍然找不到通往谷内的入口, 等得内心焦躁的村民寻思之后,便决定把阻拦在眼前的高山手动凿出一条通道。

    树荫下,女人们抱着孩子闲道:“嘿, 你们听说了吗, 大伙儿商量要挖出一条道通往毒蛇谷哩。”

    “我也听到这事儿了, 可是要挖山, 也不晓得会不会惊扰到山神。”

    “他们说了, 开挖前会再祭拜过一回,这寻找多年的神草难得有了着落, 希望山神能保佑大伙儿。”

    七嘴八舌的女人们看到李三娘遛着大黑狗经过,连忙喊道:“三娘, 你家睦郎为何不跟着大伙儿去采那甘灵草啊?!”

    李三娘使劲拉着要往那群女人的聚集之地跑去撒皮的黑贝, “我家阿野才不去!”她看这群人是想钱想疯了,被贪欲冲昏了头脑, 那毒蛇谷是何等险恶之地, 这帮婆娘居然舍得自家的男人去冒生命危险。

    待李三娘牵着黑贝消失在女人们的面前, 她们才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重新嚼起舌根。

    “嘁,这李三娘装啥装呀,谁不喜欢钱, 不想着发财呀,倘若此次发了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算了算了,别提这疯婆子,他们睦家才吞了一笔甘灵草的钱,心底指不定都瞧不起我们呢。”

    “哎,我觉得这样说也不大好,总之大家都少说几句吧......”

    将女人们的闲言碎语抛在后头,李三娘拉着黑贝回到院子,马上找睦野说这事。她在院子绕了一圈,也不见两人,只好回到院子外坐下,耐心等两口子回来。

    曲溪青和睦野到河里捉鱼去了,日头还未升至最高处,没有午时那会儿闷热。河岸迎面吹来的风挟杂着一股淡淡的腥爽味,曲溪青皱了皱鼻子,亲手把渔网抛入河内,“木头,这次我可抛对了吧?”

    睦野道:“不用重抛了。”

    下河捕鱼曲溪青学不来,今日便缠着睦野学习撒网,在河边折腾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好在周围的水草长势密集繁茂,不然看到曲溪青一次次抛网都没抛准,指不定要笑死个人了。

    河岸水汽湿重,此时倒也凉爽。曲溪青抛下渔网后,径直席地而坐,期待渔网能捕多一些的鱼上来。睦野下了河中,河水近乎及至腰腹,他伏在水面,屏息凝神,缓慢靠近潜在水里的鱼后,迅速按准方向,很快,一条鱼稳稳嵌在手中扑腾,曲溪青看着睦野手里的鱼,趁睦野不注意,去偷偷拉他方才抛入的渔网。

    背对着曲溪青的睦野突然开口道:“撒网考究的是耐心,等鱼入网还需再等一段时候。”

    曲溪青讪讪低笑,收回爪子继续盯着他的渔网。

    睦野回头看着岸上眼巴巴盯着渔网的人,不禁微勾起嘴角。曲溪青的性子说霸道也有、娇气也有、锱铢必较也有、如同此刻这样小孩子心性也是数不胜数,他低头看着鱼篓里的鱼,不忍心让对方失望,便往渔网的位置靠近,趁对方不注意,暗暗将鱼拿出来,放入渔网的位置。

    睦野道:“有鱼碰上网了。”

    曲溪青立即动作迅速的收网,睦野站在水底下帮他,网收起来后,曲溪青看着挂在里面的鱼,惊道:“真的捕到了!”

    睦野忍着笑意,“把它装进鱼篓,别让它跑了。”

    曲溪青连连点头,生涩的把鱼捧起来,鱼太滑了,一下子落到地上,他看着鱼身上沾到泥土,哎呀一声,好不容易把鱼装进了鱼篓,又从河里泼了些水进去。这是他捕到的第一条鱼,他不打算炖了,“木头,回去先把它养一阵子吧。”

    睦野:“养多久都好。”

    曲溪青咧了咧嘴,目光突然一顿,他狐疑地朝睦野身后的鱼篓看去,睦野默不作声的转了半边身子,他再偏过头,睦野不动了。

    曲溪青蹲在地上,仰头盯着睦野,问:“你的鱼呢。”

    睦野神色沉静:“或许是跑了。”

    曲溪青回头看着自己鱼篓里的鱼,“那你的鱼可真厉害,还会跑进我的渔网里。”他站起身,往前靠近睦野,又退了两步,接着又走近,“你就让我自己捕,不要帮我。”

    睦野道:“我想让你高兴。”

    曲溪青眨也不眨地看着睦野,身体忽然往前倾去,瞬间跳下了水。

    睦野急忙伸手把他搂着站稳,“当心些,这里水浅底下也有些石子,搁到脚心就不好了,脚没有没疼?”

    他摇着头用鼻子轻哼,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往睦野的嘴亲了一下,“你教我捉鱼,渔网太慢了。”

    他们在河里耗了一个半时辰,鱼篓里的鱼全是睦野捉到的,曲溪青自然一条也没碰到。捕过了鱼,睦野又带曲溪青去山脚下猎兔子,曲溪青捉到一只肥白的兔子,这只兔子是自己跑到他脚下的,傻乎乎的兔子,他把兔子抱起来碰着它的耳朵玩弄,最后把它放走了,于是兔子一只也没带回去。

    两人如同平凡人家里的一对小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日头西斜时他们回到屋舍,在后院里喂鸡的李三娘闻声过来,把遛狗那会儿听到的话告诉他们。

    曲溪青嗤笑,“凿山?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看来他们对甘灵草志在必得了,只是他们真的以为凿出一条通道就能顺利进去吗。”

    睦野沉道:“不需要理会他们。”他转头看向李三娘,“娘,日后无须在意别人的话,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

    李三娘说自己知道,就是有时气不过那些人拿睦野说事,可她得听睦野的话,才不跟那些村民计较。

    村民决定开挖山道后,村里过去帮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在那座山下搭棚暂住,村里的女人隔两三天就去送一次粮食,回来时带话给其他人,说是凿山进行得很顺利,再过段时间就能凿出一条山道来了。

    翌日睦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付文庭让人把礼盒送进屋时,李三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见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村里人,又看着那些礼品,连忙把礼盒抱起来塞给仆人,“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无端端的往我家送东西?”

    付文庭道:“大娘你好,在下付文庭,敢问你是曲公子何人”

    李三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付文庭说的曲公子是谁,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付文庭,“你认识我们小青?”

    付文庭听到这声小青倒也觉得新鲜,他笑了笑,“在下是曲公子的......朋友,今日路过这儿,便过来看看他,他不在家里吗?”

    付文庭彬彬有礼,加之相貌堂堂,李三娘倒也没多虑,反到觉得小青这个朋友不错,她把人请到位置坐下,“小青和阿野去田里了,再过半时辰才回来,你要不要喝茶,我给你沏一壶来。”

    付文庭吩咐仆人出去等候,还真留在屋里,等候曲溪青回来了。

    曲溪青与睦野回来,瞥见门外的人,以为是村民那伙人又来家中,待近了家门仔细一看,这些人的衣饰倒不像村里的,反而像——

    曲溪青和睦野相互对视,开门回屋后,院子内付文庭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李三娘笑声连连,睦野寡闷少言,除了曲溪青,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除他以外的人把李三娘逗得如此开怀。

    李三娘看到他们回来,笑道:“小青回来了呀,你的朋友来看你,还带了好多礼品,你给我劝劝他,以后不许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睦野见到付文庭,原本算得上温和的神色顿时一冷,放下竹筐时,力道都重了几分。

    “曲、小青。”付文庭照着李三娘改口,睦野听到他这样喊,面色堪比黑炭。

    曲溪青皱起眉,“你别这样喊我。”

    李三娘看看自己的儿子,在看付文庭对曲溪青献的殷勤,忽然就明白这付文庭对他们家小青怀有什么心了。她收起方才的笑,警惕的看着付文庭,“你究竟找小青做什么?”

    睦野道:“娘,你先去灶屋里帮我热些水,我们有些话谈谈。”

    待李三娘走了,曲溪青开门见山,道:“我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睦野在旁边看着付文庭,男人的某种心思有时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明白,尤其是面对相同的人怀有同样的心思时。

    只一眼,睦野就与付文庭暗暗较了一份劲。

    付文庭突然笑了笑,有些苦涩道:“上次你说的心上人......”

    “是他。”

    曲溪青目光坚定,单单这两个字,付文庭便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机会了。他之前以为是自己把曲溪青逼得太紧,这次按耐住急躁的心多等了些日子才过来,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他的心上人,而且两人看样子已经表明了心意在一起了。

    付文庭家世好,他在曲溪青面前维持的风度不容许他过于狼狈,他佯装大度的对睦野点头示意,“那今日我便叨扰了,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曲溪青道:“你的东西一并带回去吧。”

    已经走到门外的付文庭忽然被睦野叫住,睦野走近,将前些日子收税时差吏的恶劣所为告诉付文庭。付文庭除了在情这方面犹豫不决,面对其他事情,是承了他爹的性子,公正无私的。

    付文庭道:“我回去会查清那几个差吏,若他们真的做出那种事,必定严惩不贷。”

    两人说到底是情敌,靠近了面色颇有几分不渝。直到付文庭带着仆人离开,睦野把门关好,把曲溪青牵回屋内。

    “溪青。”睦野握紧曲溪青的手,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是商量,听上去却不容拒绝,“咱们挑个日子,进城看嫁衣吧。”

    他想与曲溪青有名有分的在一起,再来一个男人像今日这样突然上门对曲溪青表示爱意,睦野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从小就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如今身边有李三娘和他,什么都圆满了。

    李三娘在屋外扣门的手搁在半空,她隐约听到嫁衣两个字,便心知他们睦家的好事怕是不远了。她笑着想得去找人算个好日子,等两个孩子成了亲,她这辈子也是无憾咯。

    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下,而另一边坐在马车内的付文庭从睦家离开后就陷入了疑惑,他左思右想后也想不出,只觉得曲溪青那心上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前认识。

    第35章 死无全尸

    近几日下起磅礴大雨,雨水哗哗地从屋檐落下滴滴答答打在院子, 汇成一道道水流从院内沿着屋外冲去, 也正是这场大雨阻断了两人进城的计划, 曲溪青想要的嫁衣, 暂时是买不成了。

    午时过后村里传出了重大的消息, 说是前往毒蛇谷的山道挖通了,从外头回来的男人证实了此事为真,村里顿时沸腾起来, 仿佛眼前有大笔的金钱近在咫尺, 他们要发财了。要光宗耀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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