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惜琴却不肯放过他:“韩郎君怎么不理小妹?可是因为上次之事,小妹和母亲当时也是为着哥哥好,急躁了些,这里给你赔礼,还请莫要计较。”

    韩绻听不得她那“为着哥哥好”几个字,转身冲着覃惜琴一本正经道:“见过,也熟悉。这位龙大哥虽然性情高傲目下无尘,但内里其实是个好人,他对妹妹的爱护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有的人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此一时彼一时,泼出去的水她都能给你收回来,说出去的话也能吞下去,还妄图瞒天过海掩耳盗铃,却不知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早晚得给人知道。”

    覃惜琴脸色大变,勉强笑道:“韩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绻道:“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罢了。”他见覃云蔚怏怏回转,想是没追上龙青煜,于是丢下覃惜琴迎了上去:“师弟,我几时能去莲华真境?这金乌城中没什么灵气,且都是些俗不可耐之人晃来晃去,委实不利于我们修行。”

    覃云蔚道:“等我明日再去见一见师尊,你等着我一起,不许自己去。”

    他第二日一大早又跑去金乌宫拜见师尊,却听族长说尊者已经离开了金乌城,不知道哪儿去了,只留下一道传音符给他,却未曾发给他,只委托族长转交。

    师尊这是生气了,被自己活活气走了,覃云蔚怅然打开那道传音符,听禅寂明王语气倒也恢复了正常,言道自己去各洲见一见久别的诸位老友,嘱咐他暂且留在金乌域好好修行,若是有事就发传音符,另不许和那个孽障再私下来往,若再违令定不轻饶。

    二人在古境中进阶太快,确实需要巩固一下当前之境界,但和盛二郎约定的交接灵兽的时间也将要到来,不能直接离开金乌域。

    结果覃云蔚才从金乌宫折返覃家,又被覃夫人叫了去,为着覃惜琴昨晚哭了一夜,说是韩绻对她无礼,如今还偎依在覃夫人身边饮泣不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覃云蔚终于彻底不耐烦了:“能怎么无礼?是动手动脚了还是出言调戏了?如果没有的话,以后男女有别,少说话即可。昨日谁先主动搭讪的?”

    覃惜琴闻言脸色一滞,哭声顿止。覃云蔚接着冷声逼问:“谁先搭讪的?说。”

    覃夫人大怒:“你给我出去,出去!”

    出去就出去,覃云蔚立时转身离开,却听覃夫人厉声道:“你回来!你弟弟妹妹的死活你究竟管是不管?他二人不过是筑基修为,难道就这么一直不进阶了?届时寿限到了,你让我怎么活?”

    若是筑基期无法进阶,不过二三百年寿命,可覃惜琴只比覃云蔚小不到十岁,再这么拖延下去,连容貌都无法维持。覃云蔚想了想,反身回来将两只玉匣放在案上,是上次他在莲华真境带着韩绻结婴遗留的部分灵丹:“拿这个试试,让族长给他们安排地方修炼,不要打莲华真境的主意。”

    他再次转身大踏步离开,只把覃夫人气了个倒仰。

    数日后,盛明狐带着大批的灵兽和盛长骅驾临金乌城,其中各种飞禽如金雕、丹鹤、长尾鸾等共计六个品种四十八只,走兽如雪虎、赤云豹、乌蛇等共计八个品种六十四只。各种灵兽袋几十只,一本如何驯养兽类的典籍。另有一对盛明狐从海上得来的紫色小蛟,虽然品相和金金相去甚远,但也算是不可多得,他一并送了来。

    盛长骅好心提醒韩绻:“韩师兄,你将来若是驱兽,打算用什么法器?”

    韩绻道:“用口令吧,我看你不是用口令吗?"

    盛长骅傻乎乎地笑了:“我们木兰洲用口令指挥灵兽的只有我一人,我阿爹阿娘说我是天生的兽灵之体,你呢?你也是兽灵之体吗?”

    韩绻顿时气馁:“我不是,我是吃货之体。”

    盛长骅疑惑:“吃货之体?这个倒是没听说过。”

    盛明狐闻言哈哈大笑,递过来一只短短的笛子,通体淡白色,末端垂一挂紫色明玉流苏:“这是鹤骨笛,为一只顶阶灵禽丹鹤腿骨所制,你们将此物炼化试试,至于驱兽之法,这典籍里都有。”

    双方正式签订了契约,约好十年以后韩绻按约定翻倍交货,韩绻又陪着盛长骅在金乌城中玩了十几天,方才将这兄弟二人送走。

    覃云蔚早就不愿让韩绻再留恋红尘之中,见终于清静下来,无情拒绝了母亲和胞妹的各种纠缠挽留,迫不及待把他拖回了莲华真境。

    韩绻本有些不乐意,但见他一看到自己,眉心间就会拧起两个小疙瘩,目中隐隐的担忧愁闷,仿佛自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消融不掉。他自觉罪孽深重,不得收起各种花花肠子,扎入他覃家的墓地之中,一门心思参详各种灵兽驯养之术,同时利用阴阳幻生之术开始大批繁殖灵兽。

    第71章 人皇

    这莲华真境地域广大且地脉灵气丰沛, 意外地极其适合各类灵兽生长, 韩绻在覃云蔚的嘱咐之下,将阴阳幻生之术之术悉数传授于师弟师妹,令两人作为繁殖灵兽灵禽的主力, 而自己主攻驯兽之术。

    在此间隙中, 两人不时抽空进入禁地中修炼那日月双焰功法,巩固本身修为境界。

    偶有闲暇时光,韩绻总时不时想到覃云蔚已经定亲的事实。他心中对此事认知明白, 知晓虽然覃云蔚一门心思要退婚,但只要禅寂明王不吐口,这亲事他就别想退掉。若最后果然退不掉,那么将来就不能委屈了龙青葵。至于自己,既然一时片刻离不开云天, 那就趁早安分守己吧, 免得届时双方都进退两难。因此他对覃云蔚开始以礼相待,再不曾多说过一句调侃戏谑之言。

    覃云蔚曾数次邀请韩绻随着自己在金乌域做短途游历, 但被他无情拒绝后, 似乎也觉察到了他态度之转变。他素来沉稳自持, 并不曾为此有半分怨怼之意,亦不再主动去招惹韩绻, 只要韩绻肯老实待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即可。

    十年时光倏然而过, 到了和盛明狐约定交接灵兽的时间,盛家兄弟如期赶来,寒暄之时, 却告知两人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与云天洲陆南侧边缘海域接壤的千碣沧海和万黛荒川之中,盘踞各种海妖兽和陆妖兽,近期似有异动之相。

    云天修行界已经和域外之妖兽斗智斗勇万年之久,妖兽每次来袭皆有缘由,不外乎天灾地祸兽不聊生,但天灾地祸数年一次隐隐似有规律,所以每次禅妖战的时间也循着这个规律走,约莫百多年一次。

    覃云蔚之生父陨落于上次禅妖战扫尾之时,当时他八九岁年纪,如此算来不过六七十年,难道这次的禅妖战要提前发动了?但是韩绻这边驯养繁殖出的灵兽数量却和他预想要带去参战的数量相去甚远。

    他心中正默默计算时间,盛明狐道:“覃师弟,你不用算了,我跟你说说为什么吧。我们木兰洲离得那边稍微近些,我又喜欢去海上捉禽兽,倒是依稀听到一些消息。据说两三年前,千碣沧海最南边的海域深处发生地动,引起一场海啸,波及范围过大,毁掉许多海妖赖以生存的区域,导致一部分海妖兽无处容身,爬上了万黛荒川大陆。为争夺有限活命资源,互相残杀严重。所以那几个妖皇就动了歪心思,饭不够,人来凑,打算提前怂恿那些孽畜们发动战争。如今的异动不过是试探,若是云天不及时应战,怕是接下来要大局进攻。他们当然不会直接挑战修行之人,恐会先冲着云天这数万亿人族来。”

    盛长骅在一边旁听,忍不住插嘴:“人族,很好吃吗?”

    盛明狐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捅他肩膀:“云天修行之人,往上翻几十代哪个不是世俗中人出身?你可以吃了你自己尝尝。不过不用担心,我既然已经知道这许多消息,想必上层比我更清楚,估计几个渡劫前辈很快就要出来商议此事,我们静候消息即可。”

    韩绻问道:“那些个妖兽品阶很高吗?”

    盛明狐冷笑:“一群杂种罢了!纵是那几个妖皇,也不过带着几丝上古妖兽的血统,就敢妄称什么神兽之后,不过是仗着他们那狗窝地域广大荒凉没人去,胡天胡地瞎长而已。”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浓眉紧蹙,眉间微有忧色,瞧来形势应是有些严峻。

    两人再次送别盛家兄弟离开,覃云蔚盯着山下河边饮水闲逛的各路灵兽灵禽看,恨不得将之一变十十变百,瞬间再变出千千万万来。韩绻知悉他心思,安慰道:“我这就加紧一点,你莫要急。”

    覃云蔚沉默片刻,忽然道:“都怪大师兄,若不是他骗着我们去古境中一趟,至少能省下十几年的时间,灵兽数量自能再翻两倍。”

    韩绻竟是无言以对,但见他忧急此事,把韩缃和韩纾督促得更紧了,搞得两人叫苦连天,也只得没日没夜浸淫在那庄园之中忙碌。

    但这灵兽繁殖亦有时间限制,再快也得几年才能出一批成品,且灵兽也和人族修士一般,牵涉进阶之事,需要大量的资源来辅助,覃云蔚手中除了有许多灵石,别的资源哪里够这么多灵兽用。

    二人正忧心此事,覃云蔚忽然收到了天南尊者的传音符,让他携同韩绻去一趟无极洲灵皇府。韩绻心中一动:“尊者手中,有没有能让灵兽快速进阶的灵草灵丹等资源?”

    覃云蔚从未操过这份心思,自不知师尊的身家究竟有多少。韩绻提醒道:“你看你们云天别的渡劫前辈,带一个宗门几万的弟子都带得起。尊者他却只有四个弟子,这省下来的资源必定很多。你大师兄那时候还经常四处坑蒙拐骗的,他后来慌着逃命去了,这些东西未必都带得走,不如去问问?”

    一语点醒梦中人,覃云蔚点头:“嗯,问问。”

    灵皇府坐落于天京第三层的半山腰之中,辉煌巍峨占地极广,云天八大渡劫大能均有一处临时居处在其中,若是路过无极洲,一般都下榻在这灵皇府中,只是大半时间无人来居住。天南尊者虽然被弟子们拖累得凄惨,但作为渡劫前辈之一,各种应有待遇其实并没有降低半点,只是他本身热爱游历又羞于见故人,因此才久久不肯回转云天。

    二人匆忙赶到无极洲灵皇府,禅寂明王在自己的居处见了二人。他伫立于长殿之中,僧袍宽袖随风飞扬,竟有几分孑然孤寂之感,覃云蔚心中微微一窒,忙带着韩绻给师尊见礼。

    禅寂明王挥手让两人起来,温声询问两人修炼进阶之事,覃云蔚如实禀报,禅寂明王又把覃云蔚和韩绻打量两眼:“我听说你和你这位小友在金乌域养灵兽?从木兰洲盛家那边借的品种?”

    二人豢养灵兽之事做得甚为隐秘,连金乌覃的族长都不知详情,四处游历的师尊却知道,果然渡劫大能就是不同凡响。覃云蔚趁机道:“是。正是为此事想求师尊援手,灵兽灵禽如今数量不少,但需要进阶的资源我却没有,此物有价无市,恐是不好寻来。不知师尊可否帮忙调停此事?”

    禅寂明王点头:“我这里倒是不少,只是都由你二师兄掌握着,放在无极洲东边沧浪山宗门旧地之中。离得这里不远,回头为师发个传音符于他,你去取过来用。”他顿了一顿,又道:“索性我那个私库也给了你吧。当时我也曾想着如别的宗门一般多收些弟子,因此为着给弟子们进阶金丹元婴准备了不少东西,谁知……唉,为师的确不擅长教徒弟,也只得罢了,如今你们倒是恰好用得上。”

    思及迦南宗的人丁稀落孽徒忤逆,他不禁怅然慨叹,韩绻听得心中一酸,覃云蔚亦微有动容,但他素来不懂帮衬之道,也不知如何安慰师尊。禅寂明王正待接着说什么,门首处飞来一道传音符,却是守门童仆发来的,说是有人求见。

    禅寂明王似是知道何人前来,挥手收了殿外禁制。须臾,两人进入殿中。前面一位玄色袍服的中年人,头戴一顶乌色软纱帽子,身后随着一个少年,箭袖紫袍英气勃勃。

    这是两个人族,并无修为在身。覃云蔚拉着韩绻退往一侧去,韩绻颇为好奇,不知禅寂明王为何会接见两个凡人,但见覃云蔚神色漠然视若无睹,他也没有多问。

    那二人给禅寂明王行跪叩礼,禅寂明王手微微一抬,那中年人顿时拜不下去,却任由紫衣少年跪下实实在在磕了一个头。禅寂明王微笑道:“你是人间帝王真龙天子,你的礼老衲消受不起,且坐下说话。这是你的皇子吗?也起来吧。”

    那中年人游目四顾,瞧上了禅寂明王身后的覃云蔚和韩绻,见二人容貌出色气度不凡,只是神情稍显冷淡,大约方外之人都是如此吧。他一脸羡艳之色问道:“敢问尊者,这两位可是尊者的高徒么?”

    禅寂明王点头,冲着覃云蔚二人招手,指着那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小徒儿覃云蔚和他的朋友韩绻,来见见这位衍国的帝王。”

    那人忙道:“小王穆钊,见过两位仙人,这是犬子穆天澜。”韩绻暗道自己明明是个在云天踅摸着混日子的人,不成想在凡间诸人眼里竟是仙人,震惊之余,忙跟着覃云蔚还了礼。

    衍国是云天圣域数百个人族国家中占地最广的一个,几可囊括无极洲一半区域。穆钊此次前来,同样是为了云天边境妖兽肆虐之事。

    此次妖族来攻,与从前的禅妖战颇有些不同,竟是先捡着凡人下手。人族在各种海妖陆妖天妖面前,唯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以形容,孱弱得不堪一击,开战不久,就被灭了几个城池,城中人族被妖兽吞噬殆尽。因此人间帝王为此事齐聚一处歃血为盟,推举穆钊为代表,来求见在凡人中最具声望的天南尊者,奉上代表着人族万民信仰之力的社稷盘,盘中聚齐人间三百六十位帝王的心口血,若双方开战之后需要布下大型法阵,此盘可为法阵加持法力。

    覃云蔚见这两位人族神色悲壮,终于问道:“师尊,边境很危急吗?我听盛二郎说妖族各种挑衅,但具体详情却是不知。”

    禅寂明王道:“此次的确有些麻烦,那几个妖皇心存歹意,特意怂恿鼓动低阶妖兽们对人族先下手,逼得双方不得不提前开战。目前妖族已经攻至最南端的镇海三洲,据说状况有些惨烈。虽然离得这边遥远,但若不主动应对,战火纷争迟早会席卷而来。你那两个师兄,我已打算让他们奔赴镇海三洲,不日即将出发。”

    穆钊带着穆天澜在一侧静静听着,此时忽然插口道:“尊者,小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小王愿意亲自携带社稷盘赶往边境,以尽绵薄之力,还请尊者恩准。”

    禅寂明王眉峰微微一挑,尚未答话,穆天澜已颤声道:“父皇,你不能去!那些妖兽据说凶恶得很,一只就足以吞噬数百人族……”

    穆钊打断他:“你不用阻拦我,若最后果然如尊者所言,整个云天圣域被妖兽颠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时却不管作什么都晚了,还不如我现在就带着社稷盘过去,纵然助力甚微,但也算对云天数亿万百姓有一个交代。”

    他转身,对禅寂明王郑重道:“小王这次来到灵皇府,就没打算再回去,若天京近期有奔赴边境战场之仙人,就劳烦仙人携带小王过去那边。若是小王不幸毙命,却有一事恳请尊者,能否对小王的皇子稍加援手,莫要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穆天澜闻言悲恸欲绝,扑过来要抱他,却被穆钊一把推开:“你休要做小儿女之态,待我走后,一切听尊者吩咐就是。”

    穆天澜被父皇推得跌倒一侧,不禁嚎啕痛哭。韩绻见覃云蔚漠然旁观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得过去把穆天澜拉了起来,扶坐在一张椅子中。

    禅寂明王沉吟,片刻后终于道:“你既然有此决心,老衲自不能阻挡。你这两天就暂居在这里,回头老衲安排人带你过去。至于你的皇子,若是你国内须得他掌局,那就回你们衍国的都城去。若是暂时用不到他,就让他随着老衲一阵子,做个记名弟子吧。”

    此等天赐机缘穆钊自不会错过,忙带着穆天澜再次拜谢。

    有童仆来领了这父子二人自去话别,覃云蔚道:“师尊,需要我何时参战?”

    第72章 离别

    禅寂明王递过来一只储物袋, 缓缓道:“你却不用急。以你目前之修为, 若是此时参战却是有些欠缺,无法独当一面。为师不愿委屈你给别人做副手,你不如先回去再次进阶, 等我召唤即可。这其中是我积攒多年之物, 给你和你这位小友进阶用最恰当不过。”

    他微微叹息:“前阵子贤劫千佛宗的修喆明王和法圣明王试探了一下那边的意思,妖皇们难缠得很,只说手下小的们没吃的也没资源, 云天却富庶,不得不来骚扰一番。好说歹说,约定这边我们几个渡劫的老家伙和六大妖皇不得出战,双方由合体期修士率众迎战。可是那些妖族的浑话哪里能全信,他们不过是说说罢了。若是我们这边输了此战, 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必须参战, 届时将会是云天最大的劫难,动荡之势不可估量, 且有被彻底倾覆之可能。”

    言至此,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从前云天因为禅妖战才建了这灵皇府, 却因为各种缘由闲置了几百年,所以此次我们几人也商议了, 我们不能总是一盘散沙各行其事, 此次禅妖战,谁的功劳最大,杀敌最多, 谁就是下一任灵皇,负统领六宗之责。为着敌手数量尚未明确,因此具体规程还不曾制定,我会及时关注此事。”

    覃云蔚默然不语,他想能出任灵皇的,必会是贤劫千佛宗和九天明寂宗的渡劫前辈,毕竟他们宗门实力强大。禅寂明王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思,却是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深深的遗憾:“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了,灵皇会出自合体修士,可叹你们几个,尚无一人具有合体境界,唯一的那个又……也只得罢了。”

    覃云蔚点头,觉得此机会不可错过,又鼓足勇气道:“师尊,若我将来参战,也许会陨落,我的那门亲事是否可以解除,免得耽搁了龙姑娘。”

    禅寂明王森然而视:“你觉得如今说这个合适么?”

    覃云蔚沉默下去,只是满目执拗,禅寂明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光转到韩绻身去,见韩绻伫立一侧,脸上隐有忧郁局促之色,待见尊者目光扫来,不由往后瑟缩一下。

    禅寂明王似有所悟,忽然冲着韩绻招手:“你过来。”韩绻不敢不去,只得凑到禅寂明王身前,被他灵压当头压下,身不由己噗通跪倒,他惊惧之下,脸颊微侧斜了覃云蔚一眼。

    覃云蔚顿时慌了,忙道:“师尊,此事与他无关。”

    禅寂明王道:“为师说过此事与他有关吗?”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韩绻头顶,片刻后温声道:“原来广寒是你得了,还炼了月焰出来,倒是个勤奋有悟性的好孩子。这也算是你与我迦南宗的缘分,只是你的体内竟有禁制……”他适才便觉出此后辈体质有异,此时细致看来,察觉韩绻丹海极深处隐藏一层若隐若现的禁制,该是另一位渡劫修士所下,似要遮掩些什么,不禁起了疑心。

    韩绻忙道:“禀尊者,晚辈曾被我师兄封印过金丹,只是后来又解除了,别的没什么。”

    禅寂明王道:“并非如此。如今禅妖战迫在眉睫,一切闲杂事端,且等战后再说。你们回去快些解决进阶之事,莫要东想西想分了心神。”

    两天后,穆钊在禅寂明王安排之下,随着九天明寂宗几位门人去了云天边境,穆天澜拜别父皇,以记名弟子身份暂留在了天南尊者身边。

    覃云蔚记着聂云葭的嘱托,要把九瓣玄莲法器和丹药送到靳文蕖那里,结果出来一打听,却听说靳文蕖从出了古境,就被师门关了禁闭。前阵子战火甫起,她主动请命要去参战,被师门放出来后,直接奔赴边境而去,已经走了有大半年了。

    无奈之下,覃云蔚只得和韩绻拜别尊者,赶去无极洲东侧的沧浪山迦南宗宗门旧地,那里由覃云蔚的二师兄徐云英暂且管理着。

    徐云英数十年不曾见过这位小师弟,一见面就亲亲热热拉住了他的手,根据天南尊者的吩咐,直接把尊者私库的账册和开启令符交给了他:“师尊说里面的东西都归你了,你看中什么就拿,莫要客气。还有大师兄当年遗留下许多东西,放在他自己的私库里。当时他也说过,我们师兄弟几个谁想用什么都可以去随便用,师尊的东西我们不敢乱动,所以这些年我跟你三师兄若是需要什么,倒是进他那库房里拿得多些,里面也没剩什么了,你也可以去看看。”

    想起聂云葭,他忽然感慨万千,唏嘘道:“大师兄真是个好人啊,唉!

    覃云蔚听到里面没剩什么几个字,眼角微微一挑:“我从前什么也没拿过他的,既如此这次要把欠下的份额一并拿足。”

    徐云英惊呼:“那就真的剩不下什么了!”

    韩绻看这位二师兄不过化神初期修为,衣饰华丽为人爽朗,倒像个凡间的富贵闲人。徐云英前面带路,他以传音之术悄悄问道:“你从前,都不曾进过你们迦南宗的库房吗?”

    覃云蔚道:“无事去那里做什么,我需要什么师尊自然会给。”

    韩绻无奈瞥了他一眼:“我在古境之中受伤的时候,我们的为难之处你可是忘了?这次千万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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