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谢谢你陪了我三年,以后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纸上有明显洇湿的痕迹,他在写信时落泪了。

    看完后,沈遥把这封信放进抽屉,眼眶渐渐红了。

    眼前又浮现了当年在车站,临走前,他搂着她的腰,问她: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什么都行。”

    原来这就是当年他想要送给她的礼物。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叶在不知不觉中脱落,大街上人们穿的衣服越来越多,伴随着一阵冷空气南下,冬天转眼就到了。

    今年的冬天异常地寒冷,新闻上报道,此次j城将迎来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低温天气。

    这种恶劣的天气,出门的人也少了许多。

    周末,沈遥裹了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前往南元监狱。

    这次她仍然是和郑觅一起去的,因为路照前几天在寄信给她的时候,特别交代这一次一定要和郑觅一块儿过来。

    车到了监狱门口,郑觅在下车前又问了她一遍:“路照在信里有没有说别的?”

    沈遥摇头。

    郑觅眉头皱起:“他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

    郑觅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

    沈遥原本没多想,这下也跟着担忧起来,喉咙咽了咽:“他在信里只说让我一定要和你一块过来,他说有事要和你说。郑觅,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郑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乱想,待会我们就知道了,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两人填了登记表后,狱警带他们进探视房里等着。

    沈遥坐在椅子上,眼皮不停地跳,双腿打颤。

    近来不知怎么,她变得越来越悲观,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在焦急的等待中,门终于开了,路照穿着一身囚服走了进来。

    他比上次更瘦了些,脖子上多了一块儿伤疤,皮肤成了黝黑的颜色,像是被什么烫的。

    他在位置上坐下,眼底情绪翻涌,整个人显得异常疲倦。

    沈遥迫不及待地拿起眼前的电话,说话时呼吸不稳:

    “你脖子上那块伤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只是不小心磕到了。”路照把衣服领子拉高,声音低沉,像深山里的古钟,一下一下地回荡。

    “你骗我,这根本就不是摔伤的伤疤!”

    沈遥说得对,这些的确不是摔伤的疤痕,可是路照又怎么敢对沈遥说,这些伤疤其实是被一群人拿着烟头烫出来的。

    他喉咙动了动,解释道:“工作的时候,被油溅到了,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沈遥,你先把电话递给郑觅,我有重要的话对他说。”

    “是什么事,不能先告诉我吗?”

    “时间不多了,等会让郑觅再告诉你。”

    路照表情严肃,沈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把电话递给郑觅。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郑觅问。

    往常来都是路照和沈遥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接过电话说几句。

    此时对面路照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压低声音告诉他:“郑觅,我没有杀人。”

    听到这句话,郑觅愣了几秒,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眼睛瞪大,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楚。”

    路照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杀人,凶手不是我。”

    说到这,路照情绪也有些激动,眼眶里含着泪,手腕上青筋凸起。

    “你相信我吗?”郑觅还没反应过来,路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当然信你!”郑觅给了路照一个肯定的眼神,继而重重地点头,“只要你说你没有做,那就一定不是你干的。我之前一直都不敢相信,只是你都认罪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路照心里一阵触动,仰头合上眼睛,有些哽咽。

    “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你是我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想起了什么,全都告诉我,我和归明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一个清白的,就算要搭上我的前途,我发誓我也一定会把你从里面弄出来!”

    听到这后半句,路照鼻子泛酸,一只手撑着额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清楚,想要从里面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切已经是定局。

    即便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人不是他杀的。

    七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汤越泽告诉她,他的母亲路秀梅已经死了,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面目模糊。

    他坐在病床上痛哭失声,白色的床单被泪水浸湿。汤越泽将他搂住,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他。

    “小照,别哭,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听叔叔的话,好好在这养病,别哭坏了身子。”

    路照那时已经听不下任何的话,满脑子都是汤越言那张可恨的脸,还有漫天火光中,路秀梅的求救声。

    他赤红着双眼,翻身从病床上醒来,穿着拖鞋往门外跑,汤越泽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快跑到马路时,汤越泽把他拽了回来。

    他沉着脸对路照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爸爸,如果是的话,那我带你去。”

    路照就这样上了汤越泽的车。

    一切从这里开始失控。

    路照从那辆车上下来,疯了一样往大宅里跑。任凭家里的保姆怎么阻拦,他都不管,他一路跑上三楼。

    他知道汤越言就在三楼的书房里。

    砰地一声,三楼书房的门被他推开,果然汤越言戴着眼镜坐在檀木桌前处理文件,看到他进来,抬起眼嘴角勾了勾,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漠视让路照彻底寒了心,他径自走到他面前,把他书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台灯倒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在这混乱的声响中,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路照的脸上瞬时红了一片。

    汤越言看着他,眼珠子快瞪了出来:“你找死是不是,你当你自己是谁敢来我这闹!”

    路照停下动作与他平视,气得嘴唇发抖,朝他大声嘶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烧死她!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她,你就要烧死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接她出来!”

    汤越言懒得与他纠缠,这几天他因为被人举报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无心再与这些小孩吵闹。

    他指向门口,一声怒喝:“如果你不想和你妈妈一样下场的话,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时,汤越泽从门口走了进来,挡在门口的位置。

    “哥,你这也太过分了,你作为小照的亲生父亲,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那天我没有把他弄死,这就是我对他的交代。”

    第81章 真相(下)

    “那天我没有把他弄死, 这就是我对他的交代。”

    汤越言指着路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睚眦欲裂。

    几乎是下一秒, 路照捏紧的拳头就挥了出去。

    汤越言没想到路照竟然敢对他动手,难以置信,从椅子站起来,怒斥:

    “畜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汤越泽用力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路照的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好, 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歪向一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直响,往后退了两步。

    路照靠在墙角, 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汤越言胸膛起伏着,一手把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拿了下来。

    “现在给我滚出去, 以后都不准再踏进这里一步!”

    汤越泽挡在两人中间,回头望了路照一眼,又看向汤越言。

    “哥, 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小照很快就要上大学了,你要是把他打伤了怎么办——”

    汤越言嗤笑一声, 突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仰头看了汤越泽一眼,从地上捡起一份文件, 重重地砸到汤越泽身上:“你少在这跟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这些检举信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

    汤越泽还在装糊涂,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了起来。

    他敛住脸上的表情,话语也变得严谨:“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最近这几个月我都在外地出差,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忙着滕汀的项目,这还是你让我过去的。这些检举信怎么可能是我写的?”

    汤越言冷哼了一声,右手捏紧茶杯,眼底阴冷。

    “你还不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急着赶回来是为了见谁?”汤越言扭过头看她,缓缓从嘴里说出一个名字,“你和顾玢庸在荔华吃的那顿饭还开心吗?那一盘西湖醋鱼味道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汤越言脸色发白。

    看来这场戏很难再演下去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那些勾当?你真以为把我拉下台后,他就能提拔你上去,呵,汤越泽,我告诉你,你这步棋走错了,连亲兄弟你都不相信,你竟然去相信一个外人。这几年你做的孽难道比我少?我要是把你的事情捅出去,你也活不成了。”

    汤越泽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他盯着窗口的方向看,只是突然收回视线笑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是,这些检举信都是我让人去写的,这些年你贪了多少钱,你得罪了多少人,你还不知道吗,不用我检举,你也在这个位置上呆不长了。”

    汤越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真当这几封检举信能把我掰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看来这回顾玢庸选择你当合作伙伴还真是看走眼了。”

    汤越泽知道他只是在硬撑,他嘴里说得轻轻松松的这几封检举信就足以让他在从现在的位置上掉下来,说不定还要再关上个几年。

    汤越泽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笑得温和:“如果这些证据你还看不上眼的话,那再加上邕生地产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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