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从旁边过来,盯着云福好一通打量而后惊讶地喊起来。

    “呵呵,老板,我们是想算账,麻烦快点!”

    云福有点愁闷,从龙舟会后,她似乎就变成东照的名人了,走哪儿都要被人惊奇,被人缠着问东问西,她有些理解现代社会里那些明星大腕们的苦楚了,虽然风光无限,但也有无限的烦恼啊!

    “不用结账了,这顿算我请!哎呀,宋姑娘啊,您是不知道,这洛家在东照那就是一霸啊,平日里对比他们差的,那就是一个横眉冷对啊,对于比他们强的呢,就各种讨好,尤其是看到黄知府,那姓洛的简直都要去给知府大人提鞋了……您们这一家子啊,可是不简单,把那恶人的气焰给灭了,为咱们东照百姓们出了一口气,这饭钱怎么能要?”

    老板说着,就又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来,“这个酒呢,是小店的特酿,姑娘您拿回去,权当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多谢啦!”

    呵呵,我做什么了,你们都来谢我?

    洛致远啊洛致远,你在东照得多跋扈,才被众人这样憎恶啊!?

    云福正想着,却听身后气冲冲的一句,“刘达,结账,哼,什么狗屁饭菜,以后再也不来了!”

    竟是洛致远,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酒楼老板跟宋云福的话,所以脸色难看到极点了。

    “呵呵,一共是一两银子……洛老板!”

    刘达讪讪然,道。

    “什么?一顿饭你就要我一两银子?刘达,你昏头了?”

    洛致远大怒。

    “呵呵,洛老板不是说了以后不再来小店了,所以我就把之前您欠下的都一并结了,收您一两银子,这还是看在宋姑娘的面子上,抹去了零头呢!”

    “什么?看在她宋家人面上?谁稀罕他们的面子……这是三两银子,不用找了,我洛致远不需要跟宋家攀亲才混出来面子,哼!”

    洛致远气呼呼地把银子丢在了账台上,转身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呵呵,跟宋姑娘攀亲?你也配!”

    刘达冲着他背后就啐了一口。

    从聚仙庄出来,天色已经擦黑了,出来一天,不知道云良怎样,大家急匆匆地就往后走。

    却走出去没几步,云福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宋姑娘?”

    她往旁边一看,竟是杜言喜。

    “杜老板,您怎么在这里呢?”

    “呵呵,姑娘,我的店面就在这儿,其实晚饭前我就看到你们几位进了聚仙庄了,一直没敢惊扰,等在这里多时了!”

    杜言喜不好意思地说道。

    “杜老弟,你这就见外了,早就看到我们,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喝杯?”

    连世誉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我实在是不敢惊扰姑娘跟家人一起欢聚的雅兴啊,宋姑娘是杜某这些年一来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女子,真真的是天上不见,地上难寻的……”

    “呵呵,杜老板,你等我半天就是为了在这儿吹捧我?”

    宋云福有些苦笑不得了。

    “不,不是,姑娘,杜某说的都是心里话,绝不是吹捧,姑娘请进小店来看……”

    杜言喜说着,就将大家引领进他的农具店。

    店面不大不小,摆设倒是挺利落整齐的。

    看人看面,看店看陈设。

    这个农具店看起来被杜言喜经营得不错。

    云福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杜老板,不错啊!”

    “姑娘的夸奖,杜某实在是不敢承受,姑娘,才是最值得天下人夸赞的能人啊!”

    顺着他的指向云福看到了一台崭新的“漏”。

    这种用于播种的农具,就是在现代那也是畅销不衰的,最紧要的是,可能古人的木匠工艺远胜于现代,现代制作这种农具多用的是电工具,不似古代,全一水儿的手工木匠活,所以这样看来,眼前这个“漏”比现代的更结实,更精美。

    “姑娘,杜某让您来,就是想请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杜言喜谦虚地道。

    “呵呵,杜老板,都已经拿去实验过了,有没有纰漏自然也都发现了,还需要我指出来吗?”云福看着“漏”的铁齿尖部有泥土残留的痕迹,知道他已经把漏拿到地里去运作过了,效果自然是不错,不然他也不会嘴巴都要笑歪了的样子。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是的,杜某这个人最讲究实践了,说的再好,那也没用,都得拿出来练练,这农具的效用怎样?嘿嘿,杜某就给姑娘透露一个消息吧,目前为止,这小东西已经订购出去八十余台了!您说,效果怎样?哈哈哈!”

    终于他把谜底抛出来了,人都憋不住笑了。

    “闺女,这个东西是你设计出来的?”

    连世誉看着那台“漏”,眼睛发亮。

    “嗯呢,爹爹,你要不要买一台?”

    云福笑嘻嘻地问。

    “哎呀,我的闺女啊,你是个人才啊!我连世誉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闺女,老天待我不薄啊!”

    连世誉说着,那就是一通感慨。

    这边辛娘也是欣喜无比,什么时候她家福娃竟有做这工具的能力了?

    那天给杜老板送图纸的人是云庆,当时太急促,他挂念着云福的安危,根本就没细看那图纸,今儿见了这实物,真是大惊,这就是我的小童养媳啊啊!

    他看去云福的目光又傻傻的了。

    云凤最乐意盯着她二哥跟姐姐看了,一看云庆如此表情,又在旁边摇头了,完了,完了,我家二哥又傻登登的了!

    众人看杜老板在空地上演示了一遍那“漏”的使用过程,都赞不绝口。

    最后,云福跟杜老板订了两台这种“漏”,说是要带回去自己个儿用。

    她拿钱的工夫,杜老板阻止了,伸手给她递过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姑娘,这点钱呢,是给姑娘画图纸的辛苦钱,而且,我这个人呢,喜欢小人君子的当面说,姑娘既然把图纸给了我杜言喜,那就不能再给别人了,我呢,自然是相信姑娘的为人,但该当面提的,咱们还是当面说好,我杜言喜这次想的不是赚多少钱,而是怎么让洛家在半年内仰着头看我……我已经被他们打压很久了,也该我杜某扬眉吐气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十分得意地大笑起来。

    “杜老板,这个图纸呢,我就算是感激你那天在龙舟会上对我们的无言支持,既然我的这两台农具的钱你不要,那你这五百两银子也收起来,我绝对不会把这图纸再给他人,也没必要,就洛家那样的,你也看了,他也不配有这种东西!”

    “哎呀,姑娘,这个哪儿成啊!那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没做什么?虽说是对洛家顶触了几句,但也在忍耐范围内,真正该帮姑娘的时候,我并没有出手,也是自私地想到了自己以后还得在这里混,不愿意跟那洛家撕破脸皮,说起这些,杜某就后悔啊,当日就该旗帜鲜明地站在姑娘这边,竭尽全能地帮姑娘的……汗颜……”

    他说着,就一脸愧色了。

    “杜老板,不必歉疚,人活一世,不易,凡事儿都得替着家人考虑,这一点我是能理解的,您不用自责!”

    云福这样一说,杜言喜那边已经佩服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竖大拇指了。

    就这样,云福跟杜言喜说好了,临走那天来取两台“漏”,费用就抵了那图纸钱。

    双方欢喜,又喝茶聊了会儿,因为辛娘惦念着云良,大家起身告辞,杜言喜直送出了很远,才在连世誉的劝说下,返身回去。

    看着自家闺女,连世誉不住地点头,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家闺女无论是才华,还是处理人情往来,绝对是值得称道的,嗯,不错!

    回到家里,小春子也来了,正跟慕容德一起等他们回来,说是主子有事儿让连世誉赶紧过去。

    这会儿,宋家已经搬进了连家,原本他们家里,小春子已经着人在修葺了。

    “小春子,慕容德,你们俩个可得给我作证,我这家正是交给我那闺女跟她娘亲住了,我呢,并没有住在这个院子里,别被人以为我跟亲家娘子怎么着了似的!”

    连世誉的话惹来大家哈哈笑,辛娘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慕容德说,“就您那火爆脾气,说是有什么娘子喜欢你,咱们也不信,你这辈子啊,也就云福姑娘这一个女娃儿,慈悲心肠,委屈着认了你这个爹,别个什么女的,你想让她们跟你有啥联系,人家都会被你吓跑的!”

    哈哈!

    慕容德的话又引得一片欢笑。

    这些话本来是笑话,但让云福没想到的是,千防万防的,还是没防过那些小人之口,后来就这事儿的确是有人拿来诟病干爹跟娘亲,她虽然气愤,但古代也没有摄像机,没有监控器什么的,很难为娘亲跟干爹洗清冤屈!

    后来,索性想开了,人嘴两张皮,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自己做好自己的就成!

    又逗留了几日,这几日里,连世誉白天里指点莫拙功夫,发现这个小子很有练功的潜力,就更是愿意教授他,还真给了他一本秘籍,让他日日对着上面练习。

    莫拙如获至宝,坚定地表示,一定要练好功夫,保护好主子小姐!

    对他这种执着,云福只能是摇头,无奈地接受了。

    眼见着要走的日子到了,黄府却来人了。

    是一个小丫鬟。

    找宋云庆的。

    云庆不想出去见她,但是云福说了,人家来了,作为礼貌也得出去应承一下,有什么说清楚是最好的。

    来的就是黄如鸢身边的小丫鬟青草。

    她看到云庆就说,“宋小公子,我们家小姐这些天生病了,本来想要亲自来跟公子说说心里话的,但是身子骨实在是无力支撑,只好让奴婢来了,公子,我们家小姐一直都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有多受宠,别个人是想象不出来的,从来都没有伤心过,但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就为那日那洛家小儿的胡言乱语,害得小姐在公子面前丢了颜面,小姐想想就哭,醒来了枕头都湿了,着实是可怜!奴婢还从来没见小姐这样过,也是陪着小姐伤心……”

    她说着,就哽咽了。

    宋云庆站在那里,虽然身形不动,但眼底却掠过一抹异样。

    喜欢一个人没错,那个人不喜欢她也没错,错的是不该相遇的遇上了,不该爱的爱上了。

    人间四月天,好是好,风景心情各种好,唯独突然一场雨,却是扫清了一切的好,落了一心的冰冷湿漉!

    “这些个,都是我们小姐绣的,从刚开始学女红,甚至针脚都是歪歪斜斜的,到现在绣得人人夸赞,一个个的,是我们小姐绣女红的过程,小姐说了,不为别的,也不会勉强公子喜欢她,就是想让公子明白,喜欢也是一种过程,慢慢喜欢,慢慢欣赏过程就好,别的,她不求了……”

    青草说着,就哭了。

    “公子是不知道,在府中小姐跟奴婢说这些话的时候,哭成了泪人,奴婢,奴婢真是看着可怜……”

    看着青草递在自己面前的这一摞的香帕子,宋云庆站着没动。

    呜呜,宋公子,不要忘了我家小姐啊!

    那青草把帕子往云庆手里一塞,人就拧身跑了。

    喂,你……

    这回宋云庆不得不说话了。

    但人已经跑远了。

    “庆哥哥,我怎么觉得我好万恶啊!”

    云福从里屋出来,表情纠结,“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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