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李氏对刘青道:“青青,你把脏的碗筷给洗了,我去把咱们屋里的被子褥子抱出来晒一晒,这天气,估计也晴不了几日。”

    刘青应了,回头见锅里留的水太少,要上只早上两个碗也就罢了,昨晚上她哥带回来的食盒也还没洗,锅里这一点水根本不够,刘青不得已又舀了一瓢水下去,伸手进去才发现舀多了,热水直接变温水,带着猪油的碗根本洗不干净。

    平时很少轮到刘青洗碗的,她一见这儿又没有洗洁精,顶着油腻腻的两只手没辙了,出去找她娘求救。

    李氏一听也无奈的笑了,“你真是看那么多书看傻了,从灶下抓一把柴灰,本就洗干净了吗?”

    刘青听完简直傻眼:“那不是越洗越脏了吗?”

    “先把油给洗掉了,到时候再用清水冲两边就好了。”

    刘青见她娘说得胸有成竹,也就没有再发表质疑,回去照做了,果然发现用柴灰一抹,碗里和手上的油就没了,刘青一阵惊奇,一边冲洗掉碗上的柴灰,一边仔细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柴灰,也就是草木灰……

    忽然,刘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放下了手中的碗,蹲到灶底下去瞧着满灶的柴灰,她怎么就没想到草木灰里含碱性呢!

    若能把里头的碱提炼出来,不就可以做肥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我又卡文了……

    算了,宝宝们别紧张,等更新吧

    ☆、第78章

    李氏把两个床的被子都拿出来晒了,还把刘延宁书房的椅子也搬到院子里晒太阳,又给几个屋子都开了窗通风。

    做完这些已经累得要出汗了,却迟迟没看到在灶房洗碗的人出来。李氏不免有些奇怪,她女儿干活一向麻利,这会儿在灶房都有一两刻钟了,没道理几只碗还没洗完罢?

    李氏便回灶房瞧了一眼,差点下一跳,因为乍一眼根本没看到她女儿,而锅里还飘着碗和水,一看就知道洗碗的人洗到一半,中途跑出去玩了。

    可是她刚刚一直在院子里,没瞧见青青出去啊。李氏这般想着,将信将疑的回头,冲外边喊了几声:“青青,你这丫头不洗碗,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啊。”蹲在灶口的刘青直起身子,露了个头给李氏瞧。

    原来是灶台太大,刘青蹲在灶台后边,小身板被遮得严严实实,啥也瞧不见。

    李氏见状哭笑不得:“叫你洗个碗,你倒好自个儿玩上了,这灶下是有什么宝贝不成?”

    刘青心想等她把草木灰里的碱提炼出来,那可不成宝贝了。嘴上却道:“娘,这柴灰真能去油啊,这般好用,要不要把它们给弄出来装着?”

    李氏想也不想的道:“柴灰好端端的在灶肚里,你没事弄它出来作甚?”

    “这柴火往后说不定有大用呢,装起来岂不是更好?”

    李氏心想她女儿还是个孩子呢,平日里没啥可玩的,现在一点儿柴灰都被她惦记上了。但到底没拦着刘青,李氏一边挽袖子洗碗,一边道:“那你待会儿再弄,我把这碗洗了放起来,免得给你弄满屋子灰出来。”

    等李氏把灶房里的东西该装的装了,该拿东西盖的盖了,就出去了,由着刘青在里头折腾。

    刘青兴致勃勃把灶膛里的柴灰都扒拉出来,堆了还不少,她在院子里找了个了裂了条缝,装不了水所以被扔在角落的木桶过来,把柴灰都装木桶里,也有满满当当的一桶了。

    很有成就感的刘青,还找了个盖子把桶盖上,小心地放在角落里。

    李氏一边在院子里纳鞋底,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刘青进进出出的举动,彻底无奈了:“这么一点柴灰,哪个家里头没有?你还真当宝贝了,拿木桶装了不够,还要找个盖子?”

    刘青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没说话,脚步轻快的回了屋子,再出来,刘青手里又拿着前阵子刚买了的胰子。

    李氏又无奈了:“这胰子是你自个儿吵着要买的,买了又不肯用,花了大半吊钱,难不成就是买回来当玩意儿的?”

    “还真不是我不肯用它,只是这胰子做得也太粗糙了,又不好看,闻着还有点怪味道。”刘青说着,不乏嫌弃的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又举到空中仔细研究着。

    刘青以前不明白这里头乌黑漆漆的是什么,还以为添加了什么中药呢,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草木灰罢?

    “既然这么嫌弃,干嘛还吵着要买?”李氏嗔了刘青一眼,见她眼睛都要贴到胰子上了,根本没空回自己的话,越发无奈了,“你整日这样子瞧,还能瞧出个什么来不成?”

    “指不定呢。”刘青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道,“娘,我刚刚用柴灰洗了碗,不仅手上没一点油腻,也没有半点味道,看来这柴灰真的很管用啊。”

    “那不是,这玩意儿用处多着呢,比你花钱买的胰子有用多了。”李氏手中的鞋底已经纳好了,收了尾,一边用牙齿咬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有些不肥的地,洒一层柴灰上去就肥了,菜地里长了虫,也可以洒点柴灰,柴灰杀不掉的虫再来捉,省了好些事。”

    刘青眼神一闪,连忙往她娘跟前一坐,追问道:“柴灰还有别的用途吗?”

    李氏想了想,摇摇头,见她女儿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十分上心的样子,不由疑惑的问:“你要知道这个做啥?”

    刘青倒也没瞒着,指着手中的东西对她道:“娘,你瞧这胰子里头黑黑的小点没?”

    李氏凑过去瞧了一眼,点头道:“瞧见了。”

    “我一直想知道这里头加了什么,现在瞧这柴灰跟胰子是一个用途,会不会它里头就有柴灰?”

    “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用柴灰做胰子的。”李氏想也不想的摇头,否定道,“而且这柴灰再好用也是灰,用它洗了手还要用清水再洗一遍呢,没见这胰子越洗越脏的啊。”

    “说不定是这里头的柴灰加得少,就算脏你也瞧不出来啊。”刘青坚持道,“娘,你就再帮我想想,有没有漏掉柴灰用途?”

    李氏虽然觉得荒谬,但架不住她女儿缠人,还真皱眉仔细想了起来,认真的连手上的针线活都忘记做了。好半响,李氏松开眉头,道:“真被我想到一个,早些年听你外婆说,她小时候家里开了个小的包子铺,每天要蒸好多包子馒头,咱们自家蒸包子,都会头一天晚上把面发好,只是你外婆家卖包子,有时候卖得好,有时候不好,生意好的时候,头天发的面就不够用,这个时候就会用上柴灰,说是用泡柴灰的水和面,一个时辰就能发面蒸包子了,十分方便。”

    刘青眼睛一亮,她娘说得泡柴灰的水,应该就是碱水了,没想到把碱提炼出来竟然这么简单?刘青心里一阵惊喜,面上却迟疑的道:“可是娘,柴灰这么脏,哪里能用泡柴灰的水和面啊,吃了不是要坏肚子的?”

    “我当时也这么问你外婆。”李氏似是也想到自己小时候,眼底不由露出些怀念,轻轻摸了摸刘青的头,“不过你外婆说啊,这用柴灰泡水,那也是有讲究的,好像说要泡十天半个月,真正的灰尘都沉到了底下,浮在上边的水又干净又清澈,好像颜色还很漂亮。”

    刘青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跑回了灶房,李氏眼睁睁看她在井里打了半桶水上去,忙问:“青青,你打水做什么?”

    “我也要试试拿水泡柴灰,看看会不会得到颜色漂亮的水。”

    “咱们家又不要发面,你弄这个作甚?”李氏说完,刘青已经提着水回灶房了,留下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李氏顿了顿,无奈的道,“罢了,想玩就玩罢。”

    想到这里,李氏又扯着嗓子,提醒了刘青一句:“青青,你外婆家当时是用来发面的,泡柴灰应该是烧了开水的。”

    刘青应了一声,把刚打回来的水倒进了锅里,开始点火烧水。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把草木灰倒进水里泡了,刘青也没有全泡掉,怕自己万一失败了,以后就没草木灰给她做实验了,但是也不能泡得太少,她娘都说了,做完这套要十天半个月,周期太长,她不如一次性多泡点,以后可以慢慢用。

    刘青便把三分之一的草木灰都拿来泡了。

    这头刘青忙完,李氏要开始准备午饭了,李氏以她在旁边碍手碍脚为由,把她赶出了灶房,让她去做刺绣。刘青才想起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便也不去想碱水的问题,先乖乖坐下来绣花了。

    刘青制作肥皂的目标,总算是迈出第一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刘青现在见什么都高兴,在青山书院里再一次碰到江景行和曹声扬,还没等刘延宁开口,刘青已经乐呵呵的打招呼了:“江大哥,曹大哥。”

    江景行停下脚步,朝刘青笑道:“又来给延宁送饭?”

    刘青点头,笑眯眯的问:“江大哥和曹大哥吃吗?”

    “正要去三叔那儿用饭。”江景行看着刘青今天笑得过分灿烂的小脸,不由挑眉,“青青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得如此开心?”

    刘青本来想摇头的,但是想到她在抱人家大腿,这些日子关系可谓是一日千里,而且她真要把手工皂给鼓捣出来了,刘家也顶多办个工厂,是不可能出面做买卖的,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找合作伙伴,江景行作为土豪,毫无疑问是合作伙伴的优质人选。

    想到这里,刘青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露出个神秘的笑脸,“到时候再告诉你。”

    江景行也没有追问下去,这段日子旁敲侧击,他不是不知道小姑娘正一心想要自己做胰子,书都给她送了两三回。

    而今日小姑娘笑道如此开心,想来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江景行弯了弯嘴角,笑道:“那我可等着青青为我解惑了。”

    刘青郑重的点头:“江大哥送的书帮了不少忙,到时候真成了,肯定头一个要告诉江大哥的。”

    这句话越发证实了江景行的猜测,江景行眼底的笑容越浓了,兴味的同时,也对刘青刮目相看起来,他先前送那么多书过去,也表示了对小姑娘的支持和鼓励,其实心里是逗弄多过看好的。

    无非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血来潮,小打小闹,他说什么也没办法用正经的目光来看。

    当然也是因为没有在意,现在刘青表示很有进展,江景行反倒有些意外和惊喜,不由得也开始期待起来。

    刘延宁和曹声扬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承诺,刘延宁还好些,曹声扬是真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奇怪的道:“你们商量的是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江景行微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在曹声扬也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江景行不说,他也懒得追问,目光一转落到刘青身上,问道:“今儿又带了什么来?”

    刘青现在跟江景行和曹声扬接触的也不少了,经常来书院送饭,都能凑巧的碰到他们,但是不像江景行这么平易近人,都能同刘青聊起家长里短来了,曹声扬仍然维持着初见时那副高冷的面孔,酷帅狂霸拽的好像老子不屑于跟你们凡人废话的样子,基本上碰了面都是江景行负责打招呼,而唯一能让曹声扬开尊口的话,只有这个——吃什么?

    听曹声扬这么问,刘青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本来李氏是只给他们做了额外的点心,不过刘青今天心情好,用昨天剩下的蘑菇,加了鸡蛋和面粉裹面,炸了一道焦香的椒盐蘑菇,本来是给她哥哥打牙祭的,但是现在曹声扬都问过来了,刘青只能为她哥哥可惜了一下,把椒盐蘑菇给贡献出来了。

    曹声扬心满意足的同江景行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刘青才看向她哥,同情的道:“哥哥,别难过,明儿我再去街上买蘑菇,给你做更好吃的蘑菇。”

    开春了,正是吃各种菌菇的季节,城里比乡下好的事,好多附近村镇的居民,稍微得了点山味野味,就会拎到城里来卖,价格也不是很贵。

    刘青已经在心里盘算,再过不久,又是吃竹笋和蕨菜的时节了。

    刘延宁冷不丁被他妹妹当小孩哄了一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刘青的头,无奈的笑道:“在青青心里,哥哥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事实上刘延宁心里还挺高兴呢,想跟他抢妹妹的小伙伴,今天总算不打扰他们兄妹的相处了,不就是一盘蘑菇吗,要是他们天天有这么好的眼色,他天天送也乐意。

    “不是哥哥小心眼,是我想让哥哥吃好一点。”刘青今天心情好,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刘延宁也噗嗤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看来今天真是遇着好事了?”

    刘青同江景行还能卖个关子,就算不当合作伙伴,这种关于配方的机密问题,她也是不会轻易泄露的,但是对刘延宁就没必要了,刘青兴致勃勃同他说着发家致富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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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头,江景行和曹声扬去了江远辰的院子,江远辰如今是青山书院的先生,青山书院的先生待遇福利都很好,连江远辰这个临时工,都在书院里分到了一个小院子,精致小巧的竹屋隐在竹林,别有一番清幽。

    江景行几人到了院子,身形清瘦的男子已经在院中的桌上开饭了,香味隐隐飘来,江远辰也没看他们一眼,径自对旁边的小厮道:“还不看座?”

    小厮忙迎了两人进去。

    江景行和曹声扬恭敬的朝江远辰打招呼:“三叔。”

    “坐罢。”江远辰并未同他们寒暄,摆了摆手,才注意到曹声扬身后的小厮手里的东西,眼皮不由一跳,“路方这是去谁家碗里打劫了?”

    路方不由看了眼自家少爷,也不敢多嘴,诺诺的道:“三爷您就别打趣小的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在江远辰对面坐下的曹声扬,坦坦荡荡的吩咐着路方:“愣着做什么,还不端上来孝敬三爷?”

    江远辰不忍直视的别开目光,看向自己还算靠谱的侄子。

    江景行到底没让他三叔失望,主动解释道:“方才来的路上,碰到延宁妹妹来送饭,声扬约摸着是闻到了香味,主动要了这个菜来。”

    江远辰闻言险些一口茶喷出来,半路上遇到人家妹子送饭,从人家那儿要了一碗菜?

    作为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虽然现在老了,年轻一辈开始崭露头角,但江远辰仍然严格要求自己,君子风度一样都不能少。要不是看在曹声扬的身份,江远辰这会真要骂一声有辱斯文了。

    结果始作俑者毫无反悔之意。

    江远辰正要说什么,一个婆子从屋里出来,端了一盆汤,还没走近香味便飘来,婆子上了菜,才同江、曹二人见礼:“二少爷,曹少爷,您们来了?”

    江景行颇为惊讶:“林妈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前儿听说曹少爷病了,怕您们在外头没个照应,就让老奴过来了。”

    江远辰便在一旁道:“母亲再疼你不过了,生怕你随我出来,少了一根头发。”

    林妈是老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儿,在小主子们跟前也得脸,闻言便笑道:“老夫人也疼三爷,这回老奴过来,老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老奴照顾好三爷,可别再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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