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迦言摸摸她的脑壳:“认清事实。”

    陈鸣笑嘻嘻的。

    陈安宁把陈鸣放在车上安置好,回头跟叶迦言说:“你在我爸爸面前注意一点儿,他都听得懂。”

    叶迦言很委屈:“我也没说瞎话啊。”

    “正正经经说话就行。”

    他挺直了腰杆儿:“我是正经人。”

    陈安宁揶揄他:“你又坏又色又不要脸。”

    “那可不,但是你也不要避重就轻。我还很帅很有钱很体贴。”

    陈安宁无语,钻进车内。

    叶迦言扶着车窗,笑得痞痞的,用唇语说了句:“我还很能干。”

    “……能不能闭嘴?”

    油门一踩,一溜烟就到了。

    陈鸣一路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像个幼儿园小朋友,实力乖巧。

    上楼之前,叶迦言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信箱。

    里面有两份报纸,这两天忘记取的,还多了一张天蓝色的明信片。

    无关祝福,一句话:我回来了,见一面吧。

    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没放心上,又给扔回去了。

    叶迦言买了一堆菜,丢了一大半给陈安宁,自己只去煮红烧肉。

    陈鸣在客厅里看电视。

    陈安宁被厨房的油烟味呛得咳嗽,叶迦言捞了一块煮好的肉给陈安宁,她尝了口:“加点儿盐。”

    叶迦言说:“你加”。

    陈安宁问哪个是,他戳了戳旁边的盐罐子。

    叶迦言靠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看着陈安宁。

    她挖了一勺盐,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也没有说话。

    相对沉默,涣散的眼波也无处安放。

    陈安宁想到高二那年清明节去烈士陵园的那天。

    天气燥热,人挤人,学校的大巴车座位只有三十几个,一个班坐不下,只能混着坐。

    陈安宁被分到的,正好是叶迦言他们班的车。

    她们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女生坐在最后一排,避免晕车。

    空座只剩余两个,倒数第三排。叶迦言往里面走着走着,突然旁边一群男生开始起哄。

    他纳闷,回头一看,程渚青苦着一张脸跟在他后面。

    叶迦言把耳机戴上了,跟她说了句:“别跟着我。”

    程渚青说:“没位置了啊大哥。”

    叶迦言让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往前挪了一个,他坐在那个男生的位置上,靠着过道。

    让位的男生和校花坐一起,自然高兴。

    叶迦言闭着眼睛听歌。

    风吹树叶沙沙响。

    少年静坐,戴着耳机,一言不发。

    她很想听听他在听什么歌,或者只是问一声也好,她很想知道。可是一直到快要下车,她也只敢盯着他的手臂走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安宁旁边的女生纠结了好半天,终于弓着身子往前,扭扭捏捏地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迦言把耳机拿下来,脸侧过来一些:“你说什么?”

    “你叫什么?”

    “叶迦言。”

    “哪个迦言?”

    “就是加点儿盐内个加盐,你知道吧?”

    女生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嘴唇笑了。

    叶迦言也轻轻地笑了一下,他再稍微偏过头一点点,就看到了陈安宁。

    陈安宁把头低下去。

    老师开始通知下车注意事项。

    陈安宁试想过,如果那天,她再勇敢一点点,或许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一句:“你在听什么歌?”

    他们也许,不用等到十年以后再来弥补缺失的温情。

    然而这十年,把感情打磨得,除却一小部分的甜蜜,就只有艰辛。

    她只有付出更多的心力去经营。

    “多了。”

    叶迦言看着陈安宁挖出来的满满的一勺盐,握着她的手腕想要送回去,她的手一抖,盐就撒进了锅里。

    他说:“算了。”

    陈安宁把小勺子放回去,锅铲翻了几下,把锅盖盖上,煮菜的声音被闷在里面。

    她在这种异常怪异的氛围里,问了叶迦言一句:“你那天,听了什么歌?”

    “哪天啊。”

    “去烈士陵园那天,记得吗?”

    “高中的时候?”

    “对啊。”

    叶迦言说:“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记得。”

    陈安宁笑了一下:“也对。”

    她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露出一排干净的锁骨,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容,有三四分苍白之感。

    “我小时候有一次和我爸妈去体育馆那边散步,还有邻居家的一对小孩儿,正好那天刘若英来开演唱会,邻居阿姨和场馆里的一个工作人员认识,她就给我们弄来几块工作牌,说是不用买票就能进了,所以那天我特别幸运地进去了,免费看了一场演唱会。”

    陈安宁笑了笑,接着说:“但是那天我爸爸没能进去,在阿姨找到工作牌之前,我跟爸爸说,我想吃棉花糖,爸爸跑出去给我买,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他没能赶上。”

    “后来爸爸就回家了,棉花糖他也没吃。结果那场演唱会我是哭着看完的,因为刘若英是我爸爸的偶像。”

    “你说的挺对,我这人特矫情。”

    “而且我有一个很严重的毛病,”陈安宁看着眼前有点讶异的叶迦言,神色依然平平的,她说,“我会后悔。”

    叶迦言舔了一下手里的勺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以前的事情。”

    陈安宁苦笑了一下:“你不也没说过吗?”

    外面有人按门铃。

    陈安宁指了指煤气灶:“看着火,我去开门。”

    陈安宁把门推开看外面的人是谁。

    程渚青穿着长长的居家棉服,缩着双臂站在门口,清汤挂面也风韵不减,她看到陈安宁,稍怔,然后抬眼看了一下门牌号。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动了动嘴巴,还是被陈安宁堵了回去。

    陈安宁把门往外面一推,回头看到叶迦言从厨房走出来,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找你的。”

    第23章 搬家

    叶迦言倚在门框上,问程渚青:“什么事?”

    “我水管漏水。”

    “找物业。”

    “你帮我修一下不行吗,又不麻烦。”

    “……找物业。”

    程渚青沉默两秒,凶他:“你是不是男人?”

    叶迦言说:“我又不是你男人。”

    她朝门里面看了一下,迎来饭菜的扑鼻香。

    “你家有客人?”

    “没有,我家只有家人。”

    程渚青把话题拉回来:“漏半天了。”

    “我帮你打电话。”

    叶迦言拿手机,准备拨号。

    程渚青眉毛一勾:“你屋里的,是陈安宁吧。”她扶着门,脑袋往里面伸了一点进去,故意扯开了嗓子:“陈……”

    叶迦言把她拽出去:“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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