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了,那正好新仇旧恨都找赵文钧一起报了!

    赵暮染在书房呆了一会,外边有侍女禀护国公夫人亲自登门了。

    她手莫名一抖,紧张地问:“她怎么来了?”

    “奴亦不清楚,似乎还让人抬了不少东西。”

    赵暮染忙前去,虽然知道这护国公夫人并不是宋钊生母,但一想到这也是未来婆婆,她就觉得好有压力。脑海里是蹦出丑媳妇见公婆那句话,她和宋钊在去杨家时说的那句话,如今是真灵验了。

    她匆忙赶到前厅,便见院子里已放着许多东西,护国公夫人就坐在厅堂中喝茶。

    赵暮染跨过门槛,保养极好的妇人就站了起身,朝着她行礼。赵暮染微微侧身,受了半礼随再还之一礼,不过下意识是先抱拳,在看到对方诧异的目光后才改为双手交叠在身前屈了屈膝。

    护国公夫人因彼此身份差距,是连半礼都不敢受的,紧跟着她一同屈膝。

    两人这般,厅里气氛莫名就变得尴尬和沉重。

    好在,护国公夫人先笑了开来,道:“殿下,臣妇来得突然,还望殿下恕失礼之处。”

    “夫人客气了。”赵暮染见她笑得和蔼,也露齿一笑。

    笑过后,好像感觉不对,忙改成抿唇笑。

    护国公夫人一怔,旋即双眼都弯成月牙,配着她的鹅蛋脸,整个人都柔和叫人感觉到亲近。

    “殿下这般,反倒是臣妇拘束了。”

    她早听说了这文颐郡主与一般女子不同,昨日宋钊回府后也专门与她说明过的,如今一见倒真是个爽直的性子。长得也是俏,这作儿郎的装扮,让她瞧着都觉得俊得极了。

    赵暮染听她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去了那些别扭,询问她今日前来的原由。

    原来,护国公夫人这是来送聘礼的。

    “安王殿下与王妃不在都城,臣妇这般是失礼了,但殿下与大郎的亲事将近,这些是必须的。还请殿下见谅。”

    先前在庆州,两人成亲也是仓促得很,这些都没有顾及的,今日一提,赵暮染才想起这些正常的程序。

    她脸有些发热,不知要回什么说,最后也只是说了句有劳夫人。

    护国公夫人就用宽袖掩着嘴笑,再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赵暮染将人送到影壁处才折回。

    她回到前厅,望着院子里的东西,一时不知要如何处理。好在管事是懂的,上前给她说了章程,还有如何回礼,赵暮染就将事务都交他手上。

    在东西收入库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宋钊在山林里说的‘以已身为聘’,止不住又是满面喜色。

    她与他之间,绝对是十全十美的。

    赵暮染欢喜的准备一会进宫去看皇太后的礼物,朝堂那边,宋钊站在文官之列,听着兵部尚书在禀边陲之事。

    “……渭州战事亦来得突然,敌国突夜袭军营,三位副将被斩杀,只余薛将军一人指挥反击。已于三日前稳定军心,并将敌军逐出了我国国界。陛下,夷国这是在挑衅我国国威,臣以为,必要给对方重头一击,方能再震我国威风。”

    “陛下。”左相在兵部尚书发言后,忙出列,“臣认为,该先彻查何故夷军会突然袭进军营。军营重地,岂是那般容易偷袭,臣以为,这当中怕是出了内奸。”

    “陛下,臣附议。”

    “陛下,微臣以为,战事当前……”

    随着左相出言质疑,右相一派的官员及其它官员纷纷上疏已见,一时间,朝堂吵得跟街市一般。

    宋钊听着众臣七嘴八舌,始终垂眸,脑海里却已是猜测出了敌袭一事,怕是安王搞的鬼。而薛冲要出兵,想来,他已被安王拿捏得稳稳的。

    就是不知安王是用了什么法子。

    倒是应了赵暮染那句,安王真要反,哪里会叫人看出端倪。

    宋钊在心中为岳父大人的手段佩服了一下下。

    舜帝听着大臣在那七嘴八舌的,最终也烦了,一拍御案道:“都给朕闭嘴!传令下去,出兵与彻查同时进行,叫薛冲呈了事情经过的详细折子上来。”

    上回薛冲就将投石机的事情弄砸了,此次居然还让夷国人踩在了脸上,他这个边疆大将军是怕要做到头了!

    舜帝一句话,即刻让众人都闭了嘴。接下来,众臣都见帝皇面色不善,有事也不敢再奏,早朝很快就散去。

    在退朝时,舜帝宣了宋钊到太极殿,问起杨家之事。

    “你在杨家那没有发现?”

    宋钊神色淡淡地回:“禀陛下,臣在杨家毫无发现。如今杨家已是旁支在当家做主,几番接触,发现杨家如今已沦为要从商支掌用度过日,杨家这支确是不知情的样子。”

    他话落,就听到舜帝将什么东西抚到了地上,他垂着眸,只盯着自己靴尖。

    “如此,你再暗访吧。薛冲那已经要自顾不暇了。”舜帝发过脾气后,声音阴沉了许多。

    边陲突起战事,不但是庆州,连渭州也遭了战火,他一开始认为安王是故意为之的心思也消去。现在还是边陲的事重要。

    他就问道:“你去过庆州,如今安王在那边的势力如何?”

    “屯兵近十万。”

    宋钊很诚实的回道。

    十万。

    舜帝皱了眉,不过十年,安王兵力翻了一倍有余。

    “你觉得夏国此番是又做何打算?安王胜算如何?”

    宋钊闻言,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山水道:“夏国休养生息两三年,如今再兴兵,又是在夏收之后,怕是想探探我国收成及安王士气如何。不但夏国,怕是夷国也是如此。”

    “我国今年南边雨水过多,已导致收成减少,北边同样降雨量大,淹没不少良田。这样推算,夷国夏国未必比我国情况好。如若两国是这样的打算,那多数是要打拉锯战,到秋天冬天也是可能的。”

    “一旦让敌国探出我军粮草吃紧,怕才是实打实要真动手了。”

    宋钊所言,舜帝不是没想过,户部早已将收成减少之事上报。他凝眉,又说:“如此,那就开始征粮吧。然后为渭州声势浩大的送几批过去,庆州……安王之能,相信他能解决,就先紧着渭州吧。”

    先紧着渭州?

    不过是想以此让庆州军有压力,然后让夏国好力压安王,只要安王吃一个败仗,他便有机会安插人到庆州了。

    再或者,安王解决不了粮草的事,逼得安王不得不屈服求助。届时,条件便是由着他舜帝开了。

    宋钊将舜帝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嘴里应了句陛下圣明,心中嘲讽地想,只可惜舜帝不清楚,这运到渭州的粮草正是要落在安王手里头的。

    这兄弟两过招,真是得看谁更狠了。

    说过战事,舜帝便又给宋钊丢了道密折,上边有着几位官员的姓名。宋钊忍了忍心中的厌恶,领命。

    在宋钊从太极殿退出来的时候,赵暮染才进了宫门,他收到消息便按舜帝的意思陪着她到太后宫里。

    路上,却是偶遇到了几位皇子。

    赵暮染看着一众堂哥,面无表情。

    赵文钧在看她那特殊的装扮时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曹家汇报的事情已成消息,心间不屑笑一声。管这堂妹是什么打扮,只要能让安王府先站他这边就是好的。

    那头,赵文弘已携着弟弟上前,与赵暮染打招呼。

    众人面上都是客气一番,赵暮染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随即结伴往太后宫里去。

    赵暮染跟在赵文弘身后,抬眼看与宋钊说话赔着小心的这位大堂哥,一眼看去确实如传言那般毫无气势。她正想着,突然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她想也没想,一把拽住那只手动作极利索就给身后的人来个过肩摔。

    然后一脚就踩在了被摔得发懵的郎君胸口上,惊道:“呀,怎么会是二哥你。”

    宋钊被缠着说话,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赵暮染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移开脚,向一脸铁青的赵文钧说:“二哥,我在军营呆惯了,你这从我身后拍我肩膀,我下意识就是有人居心不良。你没摔疼吧,听说二哥也习武,想来是没事的。”

    她一句话十八弯,让人听着却是又那么直白。

    众人都离她一段距离,只有赵文钧亲昵去拍她肩膀,这让几位皇子听了自然是要多想的。那句居心不良简直像是在一巴掌打在赵文钧脸上,他却连生气的一丝神色都不敢露。

    还有她堵人的最后一句。

    难道他一个男子,还真敢说摔疼了吗?!

    赵文钧想私下显亲近不成,还被噎得快七窍生烟,极力忍着才说了句没事。

    赵暮染嘿嘿笑着去帮他拍灰尘,那力道大得显些又没把他一把拍回地上。

    赵文钧想,这么个怪力女,怪不得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果然和那个黑心黑肺的能凑一对,然后相互折磨!

    赵暮染却想,这么个傻蛋送上门来,不揍白不揍啊。嗯,回都城也蛮不错的样子。

    她最喜欢看别人想干掉她,又无可奈何气吐血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错字码上揪,应该还有两章能嘿嘿嘿。。。知道大家都心急,呆槿压力也好大。今天在三次元还因工作的事和同事争执一顿,突然发现自己也蛮彪悍的【乖宝宝们都不学这彪悍~~】

    第40章

    赵文钧其实被摔得不轻, 一跟上都觉背后及胸口隐隐作痛, 他无意中瞥到赵暮染脚下那双鹿皮硬底的靴子, 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

    而经过赵文钧那一出, 几位皇子都离得赵暮染远远的, 就怕这被逼着回都成京的堂妹, 顺带再找他们撒火。

    懿慈宫也还是赵暮染记忆中的样子,小时候爬过的那颗琵琶树还在, 太后为她特意搭的那架秋千也还在。她看着, 想到身体已渐败的老人, 双眼不由得发涩。

    宫人见着皇子一众浩浩荡荡的来了, 忙向里通传。

    太后刚刚小歇醒来, 听闻孙女前来,激动得就要下榻, 被云姑劝了再劝才复又躺下。

    赵暮染来到内殿时,就听到老人嘶哑的咳嗽声, 她脚下步伐渐快,几乎是小跑到榻前。

    “——皇祖母!”她在榻前趔趄,整个人就跪倒在老人跟前。

    少女悲声呼唤, 太后双眼瞬间就模糊一片, 眼中蓄满着泪水。

    “文颐…染染, 染染。”太后撑着坐起来,伸着枯瘦的手去摸孙女的脸。

    听着老人喊自己的小名,赵暮染双目更是酸胀难忍,去握住老人的手, 让她更好贴着自己的脸颊。

    云姑看久别重逢的祖孙俩,别过头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太后一点一点的摸着孙女的眉眼,眼泪就落了下来:“染染长大了,长成好看的小娘子了。”

    赵暮染心中有千言万语,看着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老人,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地点头。

    “皇祖母,文颐妹妹回来了,您就不理孙儿了。”赵文弘此时上前,也撩袍子跪到少女身边。

    其余皇子见着,纷纷在榻前跪成一排,宋钊便跪在赵暮染身后朝太后见礼。

    有些日子不见皇孙,如今个个乖巧的在跟前,心中充满悲伤的太后感到宽慰一些。她朝赵文弘道:“若不是染染回来,你们怕也想不起来我这老婆子了。”

    “皇祖母这话可是让孙儿羞愧死。”赵文弘去将她滑下来的锦被往上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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