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喝!”慕容辰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粥真的很好喝,可以说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粥,而这样的情景跟他在脑海里回想三年前的情景是完全重合的。

    权心蓝将餐桌上一盘清淡的小凉菜往慕容辰跟前推了下说:“药放在你的车里,记得按时吃!”

    “angel,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慕容辰紧握住权心蓝的手呐呐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我这样做违背道德,可是,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慕容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凉,权心蓝慢慢的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上的变化,转头看你餐厅窗外的月色说:“慕容辰,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敢出现在厨房以及餐厅里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权心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因为每次在餐厅或者是厨房我就会想到曾经你在海边别墅餐厅对我说过的话,说的那般无情,我害怕!”

    ☆、血肉模糊

    ……

    三年前慕容辰在海边别墅对权心蓝说的话,就像是一道没有解咒语一样的魔咒纠缠着她,她当时还天真的以为慕容辰只是误会了自己,即便是在别墅里已经遍体鳞伤,她也相信,再坚持坚持,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可是她最后等来的不是慕容辰,而是敞开大门的地狱深渊。

    权心蓝不知道自己在那帮亡命徒手中如何挣扎活下来的,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等来的仍旧不是慕容辰,而是蓝斯跟权影,那个时候权心蓝就告诉自己。

    放弃吧,权心蓝,你与慕容辰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滴水姻缘罢了,又何必再去痴痴的贪恋他能回头,他能回头来听你解释或者是你听他解释,可等到自己真的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怀了慕容辰的孩子。

    她记得,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了,有爹地妈咪,妹妹,哥哥还有蓝斯在身边,好像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一场美梦又是一场噩梦,对噩梦的记忆犹患上了ptsd,如果不是蓝斯及时发现,她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亲手杀死了还在在自己肚子里面茁壮成长的恩夕。

    每当想到这些,权心蓝就觉得对恩夕有一种负罪感。

    可是直到现在权心蓝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误,让慕容辰动了杀死她的念头。

    慕容辰的话她不会忘记,慕容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痛她不会忘记。

    而这一切,慕容辰也不会忘记,是她的噩梦同样也是他自己的噩梦。

    ……

    三年前,弗罗里达

    当时只有24岁的慕容辰,年轻气盛,那时候‘狱门’也刚创立没多久,他是第一次到弗罗里达这个地方,在游轮跟人谈合作,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想玩一些新鲜刺激的,带花样的东西。

    那时候的他对这种东西并不抗拒,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当天游艇上只有他们双方的两批人马,抽的烟跟喝的酒里面都是加了料的,慕容辰只觉得大家认识这么久,加料的量应该不会太多。

    可是,他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以为的,合作的对方也已经被想要慕容辰命的人给买通,而且当时整艘游轮上都装上了炸弹,这是游艇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邮轮甲板上大家正玩得起兴,慕容辰借由去洗手间,返回的途中发现了游轮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那个时候再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游轮发生了爆炸,但在爆炸的同一时间慕容辰纵深跳进了海里,第二天新闻报道,邮轮上的人无一幸免,而爆炸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游轮油箱的问题,这些也是慕容辰后来才知道的。

    等后来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似乎当时发生的一切都是已经预谋好的。

    碰巧当时权心蓝也在弗罗里达,就在游轮爆炸附近的那片海域上,她有自己的游艇,是哥哥权影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美滋滋的准备一个人开着游艇到海上去冒险。

    一声震天响的爆炸声吓的她差点把自己的游艇给开翻进海里。

    没过多久海上警察就到达了现场,一切处理好夜幕也降临了,她将自己的游艇开的离爆炸现场又远了好几海里,躺在甲板上看星星的时候,因为特别安静,总能听到有什么在敲打的声音。

    等自己循声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漂在海面上用自己的双手一下比一下轻的敲着游艇,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那种。

    看穿着应该是个男人,权心蓝猜想应该是那艘爆炸游轮上的幸存者,这片海域到晚上的时候会有鲨鱼出没,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尤其是脸,已经被血模糊的看不清长相了。

    这要招惹来鲨鱼,这男人就完了。

    权心蓝在甲板上找了一个很大的渔网,自己把男人扣在渔网里,她当时都忘记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男人拉上来,男人被救起来之后,就昏死了过去。

    这个男人就是当时随即反应跳入海里的慕容辰,但由于爆炸的冲击太大,还是没有躲过受伤的命运。

    因为小时候权心蓝的命是权家家庭医生司徒桓救回来的,从小她就喜欢跟在司徒桓身后学习一些医学知识,如果不是妈咪要往管理方面培养她,或许现在她会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所以,简单的伤口处理跟包扎工作权心蓝还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但慕容辰当时伤的非常严重,整个后背都是爆炸碎片的烧灼伤,眼睛也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哪怕是再有医学常识,这种场面也让权心蓝无从下手,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司徒桓。

    那时候家人度假的度假,忙得忙,玩的玩,只有她一个人在弗罗里达,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妹妹权心染,可是当时电话并没有接通,也就是因为这一通没有接听到的电话,让权心染至今对权心蓝受伤的事未释怀。

    然后她想到的就是正在弗罗里达附近探亲的司徒桓,权心蓝有条不紊的先试图给受伤的慕容辰止血,然后拨通了司徒桓的电话。

    按照司徒桓的指导,权心蓝在游艇甲板上又进一步的帮慕容辰处理了伤口,电话里权心蓝还是将下午游轮爆炸的事情简明概要的跟他说了一遍,司徒桓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到弗罗里达找权心蓝。

    等司徒桓到弗罗里达之后,权心蓝已经将慕容辰从海上带回了海边别墅,幸亏别墅离那片海域不远,权心蓝游艇开的速度也是史上最快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有事。

    司徒桓简单的帮慕容辰做了检查,但情况并没有电话里面说的那么乐观,商量之后两人还是将慕容辰送去了司徒桓朋友的私人医院去做详细的检查,身上的烧灼伤倒是很好处理,但最严重的是眼睛,两眼的眼角膜已经全部损伤了,恢复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司徒桓的朋友正式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所以权心蓝并没有太担心,不管怎样,救人救到底这是她最初救起他的原则。

    但检查发现当时受伤的慕容辰体内有高浓度的bing毒成分,这让司徒桓起了疑心,如果单纯是爆炸游轮上的幸存者,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成分,而且还是高浓度,是直接注射的那种。

    而当时注射的时候,慕容辰只以为,那是调节气氛用的,并没有想到会是……

    权心蓝对这些知识也是懂一些的,她当时听到司徒桓那样说,也有过一丝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决定把慕容辰带回海边别墅,因为她想不管怎样,人是自己救的,至少要等人先醒过来再说。

    司徒桓从好友那边了解到,慕容辰应该是初次注射,所以只要这期间注射解毒剂就可以,但由于体内的浓度过高,这是一个漫长有痛苦的过程,而且他的眼睛没有治疗好之前,就是处于一个失明的状态。

    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谁也不想失去感受光明的能力,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会怎样。

    虽然权心蓝是被领养过来的孩子,但被权家上上下下的人尊为大小姐,司徒桓担心这个男人的身份,所以建议跟当时的家主权昊禀报一声,但被权心蓝给拦了下来。

    她觉得,只不过是救了一个普通的人,只要他的伤养好了,那就没有任何瓜葛了,而且当时爹地妈咪在度假,爹地最讨厌度假的时候被打扰了,只要天没塌下来,就不能去打扰他跟妈咪的二人世界。

    况且当时哥哥权影也在一点点的接手家族事物比较忙,妹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权心蓝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

    在弗罗里达救下重伤的慕容辰这件事就这样被权心蓝给隐瞒了下来,也就是因为自己的隐瞒,后来事情的发展才会变得……

    往后的几天慕容辰就在海边别墅住了下来,但整个人是一直处于重伤昏迷的状态,司徒桓每天会来帮他换药,注射解毒剂,但药物吸收会有一个过程,每天都会有一次bing毒发作,那个时候的慕容辰整个人会浑身抽搐,甚至会没有呼吸,所以权心蓝基本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发作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到时候……

    就是因为这样,慕容辰倒被照顾的好好的,但每次受伤的却变成了权心蓝,细皮嫩肉的胳膊上有好几处都是被慕容辰发作时候咬的血牙印,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好像下一秒那块肉就要掉下来一样,但她从来没觉得疼,觉得委屈,那时候她只想让慕容辰早点醒过来,问一下他的家在哪里,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毕竟失去联系那么多天,家人肯定会非常担心的。

    ☆、一别三年

    ……

    在权心蓝的悉心照料下,慕容辰醒了过来,就像司徒桓开始说的,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实,哪怕听到一个男人告诉他是可以治疗好,但面对黑暗对于二十岁出头的他是恐慌的。

    他当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不清楚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这些人每天给自己体内在注射些什么,所以刚醒过来的几天不管权心蓝问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以至于权心蓝以为他不仅眼睛失明而且还是个哑巴。

    这样的慕容辰可把权心蓝愁坏了,因为在弗罗里达拖延的时间越久,她回东南亚的时间就会被推迟,到时候司徒桓想帮她隐瞒都隐瞒不了,可是这件事她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跟着担心,所以差点登寻人启事上报。

    接下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边别墅里除了每天慕容辰被毒瘾折磨发出来的嘶吼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哪怕是权心蓝在厨房做饭,她都尽量减少发出声响的频率,因为毒瘾发作后的慕容辰会非常虚弱,她不想吵醒他。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慕容辰是一个病人,在弗罗里达无依无靠的人,觉得他可怜,一心只想要给他最好的照顾,让他尽快恢复。

    可是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那种心情,是爱,是刻骨铭心的爱。

    那段日子里,哪怕被慕容辰伤的再严重,权心蓝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在慕容辰狠狠掐住自己脖子,字字珠心的时候,她落泪了。

    而那泪水她知道不是因为身体上伤痛带给自己的,而是心里的……

    心如死灰的泪水……

    她清晰记得,慕容辰第一次跟她讲话,应该是在司徒桓最后一次给他注射解毒剂,那也是他最后一次毒瘾的发作。

    发作的时候慕容辰整个人会不受控制,失手将权心蓝从二楼楼梯推了下去,虽然铺了厚厚的地毯,但还是弄得满身伤,趴在地上头昏昏的愣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自己跌跌撞撞爬上楼的时候,最先考虑的还是慕容辰。

    将慕容辰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轻声的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最后一次了,我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重新看到的,一定,好了,好了,没事了!”

    “疼吗?”这是慕容辰对权心蓝说的第一句话,简短的两个字。

    慕容辰以为自己会一直坚持到眼睛复明,离开那个地方之后才会讲话,可是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毒瘾发作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短。

    最后一次毒瘾发作的时间甚至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他知道自己除了眼睛的问题,其他方面已经好了。

    可是,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权心蓝推下楼,他以为她不会在出现,不会再想以往每次发作时候过来抱紧自己。

    可是他猜错了,她再次紧紧的抱住自己,像往常一样甚至抱的更紧,安抚着自己,也是在那一刻他动摇了。

    动了另外一方面的心思,他的心变得不再那么平静。

    可即便如此,自己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权心蓝问的问题,比如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份,自己为什么会在弗罗里达等等这些都没说。

    他只告诉了她自己叫‘小辰’

    因为眼睛看不到,他不得不去防备。

    但是他发现,不管自己说与不说,权心蓝似乎并不介意这些,白天仍旧会带他在别墅的院子里晒太阳,如果他愿意,也会带自己去街上散步,还会带自己去海边……

    这样的日子,是快乐的……

    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对他说:“又是新的一天,离你眼睛复明又近了一天,你要加油!”权心蓝的声音总是有着安抚他因为失明而狂躁不安的魔力。

    在他手术的前三天……

    他问她:“如果,手术失败了呢?”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吗?这是他当时最想知道的,不明原因,就是想要她在!

    她肯定:“我做你的眼睛!”永远牵着你的手不放开,一整颗心都是坚定的。

    他坚定:“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信了,且信以为真,信了一辈子……

    在那样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见证了两个人所有的快乐和缠绵。

    可就是这样的相信,确让地狱向她敞开了大门……

    慕容辰的手术由司徒桓跟他朋友亲自做的,手术过程非常顺利,术后一周就可以拆掉裹在眼睛上的纱布,到那个时候他就又可以重见光明。

    手术的当天慕容辰决定复明后将一切都告诉权心蓝,而司徒桓则告诉权心蓝,lr集团的事务已经开始到交接的阶段,家里让她尽快回去。

    他在想如何向她开口,她也在想着与他同样的问题。

    可是一切事情的转折都发生在慕容辰去医院拆纱布的那天,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两人从此天涯各路,一别就是三年。

    物是人非……

    而权心蓝的后之后觉之后,她知道,他不属于自己,那开始就注定结局的错误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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