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在护城河边看到的少年,一回去就让京城的眼线去查过,此少年没真正的名字,只有个小名四儿,父母双亡,一直与姐姐相依为命,干得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那次遇到也是与当地帮派冲突,被人报复扔下了河。

    “红尘俗世之人,杂事较多,我也没想到还能遇到小友。”

    “您也别叫我小友了,又没大我几岁。”少年有些难为情,轻声问道:“如果我做向导,您给银子吗?”

    说到银子的时候,傅辰少年的眼神泛起了亮,如果不是为了银子他也不会过来。

    “这是自然的,只是不巧我准备离开栾京了,有些可惜。”李變天边笑着边给两人倒了茶,那笑容像是一个长辈。

    “是这样啊!”原本报着希望而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少年的肩膀跨了下来,失落道,“那就谢谢这位公子了,我、我这就走了。”

    少年一步步走出去,每一步都好像在房内五人的监控中,安静地只能听到少年踩在木板上的声音。

    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那两尊门神都没让开的迹象。

    更近了,依旧不动。

    “你们让开。”

    像没听到。

    “我要走了!这生意我不做了!”少年怒了。

    他隐隐地感觉到不对。

    门神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神似乎在说,这地方岂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身后,传来李變天笑语:“不急,再陪我聊一会吧,半个时辰五两银子。”

    你这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啊!

    少年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男人,没好气地又坐回了远处,在义肇区那样鱼龙混杂的环境中让他学会了趋利避害,知道自己走不了,也不硬闯,“您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说下面有多少官兵?”李變天看了眼下方集市,就如刚开始那样,泰然自若,话锋一转,幽深冷淡的眼眉扫过来,好像什么都无所遁形一般,能射透灵魂的犀利。

    “官兵,官兵怎么会在这里?”少年的表情从懵懂到莫名其妙,显然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难道是来抓我的!我只是偷了老王家的鱼给姐姐炖汤,打伤了一个轻薄姐姐的混球,凭什么恶人可以逍遥法外,我却连反抗都不行!”

    他述尽了一个快要成年的少年,在被压迫时的痛苦和无助,真实而不甘。

    李變天看着他,观察着少年每一个字背后的神态表情,寻着破绽,考虑着这话中的真实性。

    少年来的时间点上的巧合,在整件事上起的作用,只是引路还是碰巧,亦或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少年扑到门口,却被两个守门人给拦住。

    “你们放开我!让我出去!!”瞬间,少年的声音叫开了,但奇怪的是,门外没有任何人应声,傅辰咯噔一声。

    他做了布置,那么对方是不是也有可能做了布置,以动制动!

    两把刀搁在他的脖子上,显然如果他再叫喊,就不是不让他出去那么简单了。

    他转头,再看向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时,“你到底想怎么样!放我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边叫嚣着,傅辰边寻找着契机,几乎余光扫过每一处地方,将所有摆设都记在心里。

    李變天还是那副模样,悠然的好像从没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看着少年,声音依旧和煦如春风,“先坐吧,总归在他们进来前咱们还可以聊聊,你姐姐被我的人照顾着,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出事吧。”

    “卑鄙,我过来只是想给你当向导,并非让你威胁家姐!狗咬吕洞宾,你要是不放了她,我定然与你拼命……啊!”少年才刚喊了一句,却不料阿一一个弹指,就直接打到了他膝盖,让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这一刻似乎所有尊严一同落地,匍匐在这个男人面前。

    傅辰咬牙,吞下所有难堪。

    “没人能在主子面前如此大不敬!”

    阿一走了过来,阴影笼罩在傅辰上方,像看着蝼蚁般,直接提起了他把他扔到李變天附近。

    “阿一,不要对客人如此粗暴。”李變天开口训斥。

    却不见丝毫要帮助的动作。

    “是,阿一错了。”

    看着脚下的少年,李變天目中迸射出刺目的精光。

    即便少年不来寻他,在离开前他也定会花功夫找到这个少年。

    若非如今扉卿消耗过度,还昏迷着,确定不了更多,他还希望能带去算算命格,如今时间紧迫却是来不及了。

    各个细节浮现。

    脚边的少年才十几岁,容貌俊秀,宫里曾有消息说,辛夷向晋国皇帝讨要过一个小太监,只可惜被拒了,以辛夷的性格有可能将其带出宫,却不会在晋国土地上临走了还做还生宴,这是无道理的,此为解不开的谜。

    沈骁派出追捕杀害七皇子的计划失败,因几个死士留下的最后线索而出动,最后连同蒋臣一同全军覆没。

    当晚,沈骁死于与疑似七煞之人的冲突,卒于护城河。

    他又在护城河边,遇到了这个十几岁重伤后的少年,虽然当时视线昏暗,但他身上的伤口很是奇怪,如同被人挖了洞。

    巧合……亦或是别有预谋?

    一切的谜团在李變天脑中张开了一张大网,都隐隐指向着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指。

    “呵呵,我来的时候和掌柜说过,若是一柱香的时间里我没出来,那么就带人进来,您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吗?”傅辰怒极反笑,嘲讽出口。

    他被两个护卫摆成了大字型,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模样。

    外有官兵,内有布置,这时候杀了傅辰的确后患无穷。

    “放心,我不会杀你。”

    李變天移动了轮椅,居高临下望着傅辰。

    那一刻,傅辰的呼吸像是被什么遏制了,男人的视线像是要把他扒光了。

    “你,想要做什么!”他不能停,要装少年人就必须装到底,这一刻他不是傅辰。

    一个人只有演的连自己都能蒙骗,才能蒙骗他人。

    但眼底,已经泄露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情绪,那是……对未知的不安。

    李變天想要确定一个设想,而这个设想仅仅只是一个最细微最小概率的可能性,但却关乎全局的洗盘,容不得任何疏漏。

    李變天手上一道道劲风,唰唰几下,化为利刃的风割开了傅辰的衣服。

    肌肤从破裂的地方显露,衣不遮体,覆盖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透着稚嫩纯粹的气息。

    傅辰万万没想到,李變天会这么无耻这么变态!

    完全超出他对古人的固有印象。

    他几乎克制不住滔天的愤怒与羞耻,全身颤抖着,最大的秘密被硬生生,毫无预兆地撕裂开!极端的恐慌和再也无法遮掩的杀气汹涌出来,更甚者,李變天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细思极恐。

    发现对方眼神看的方向,傅辰几乎要冒烟了,被气的。

    今日之耻,来日必当加倍奉还!

    李變天的目光笼罩在傅辰裸露的下方,他也只关注那地方。

    少年的颜色还很鲜嫩,并未完全发育,性状姣好,是最漂亮的蘑菇型,从尺寸来说有些天赋异禀,不容错辨,想来成年后那方面控制起来要费些功夫。

    居然不是太监……

    的确不是宫里的人。

    第89章

    同为皇帝, 就比他人更了解皇宫的规章制度,太监是否净身干净关乎后宫安宁, 马虎不得。

    像晋国这样等级森严的内宫, 一道道程序下去,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李變天思维缜密,加上极度敏锐的直觉, 让他避开一次次灾祸,险死还生。

    一旦他有所怀疑, 哪怕在他人看来不可能的概率,都有可能被寻到破绽。

    这次, 却是他想岔了,少年至多是个官兵派来的替罪羊,与七煞与沈骁甚至与内宫并无干系。

    虽出现失误, 但李變天心态并未被影响,这是老奸巨猾的男人的通性, 他们往往不会因一时得失而影响心情失去判断力, 反而会着眼于在下一个场次寻到机会连番扳回。

    看向身下衣不附体的少年, 那似遮非遮的衣料, 倒让他看上去透着另类的诱惑,若是自己四哥看到这幅场景估摸着是要饿狼扑羊了, 他四哥那人, 向来偏爱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如曾经的沈骁,后来的沈彬。

    少年愤怒的双眼赤红, 却比之前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吸引人,如同一团火,耀眼极了,李變天弯身,似笑非笑道:“很美的眼睛,我听闻在兰宁拍卖场上曾高价卖出一对眼珠子,由遥远的泰纳族人身上活取,血丝犹如密网分布在剔透光泽的眼白上,如夜空布满血藤,最特别的就是它们能在黑暗中散发光亮,好似夜行动物。可知,再美的东西,若无保护这份美丽的能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这段话,在隐射着什么。规则由强者制定,弱者执行并遵守。

    若是不乖,李變天也就没必要留下他了。

    这是李變天身边人的生存法则。

    少年的眼闭上了,再也看不到那双摄人心魄的魅惑之瞳,从割裂的碎布中显露的肌肤白得晃眼,细微的颤抖出卖了少年的心情。

    “不甘,愤怒?这样的情绪毫无用处,愤怒只能说明你还无法控制好自己,不能自控就容易犯错,但我的耐心总是不太好,不喜欢犯错的孩子,你只有一次机会,我这里还缺一只宠物,你愿意吗?”

    虽是疑问句,却更像已经做了决定了。

    也许从那日在护城河边遇到,他就该把这个聪明的小鬼收入羽下,又何至于今日添了乱,任何不可预测的情况都应尽早遏制。

    目前,他需要少年学会顺从以及乖,把那些小聪明与叛逆骄傲都收起来。

    少年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李變天的目光不再充斥着仇恨,因为他很清楚,违抗男人毫无益处。

    对少年这样快速控制自己的情绪,李變天略微满意,“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留你的命,你就要表现出让我留你的价值。

    “能给我一件衣服吗。”少年提出了一个要求,却不回答是否愿意,当宠物,难道他还该感激涕零?

    他余光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走过来的两个侍卫,牢牢守在门口,以防任何突发状况。

    催眠时有一个非常糟糕的前提,需对视。

    另,面前的男人,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催眠,可能会失败。

    即使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却给予他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好似面对的是一座山,压得人透不过气。

    “觉得羞耻?”李變天命人为他准备新衣服,边哂笑道。

    “该觉得羞耻的不应是我,而是将我变成这样的人。”你都没为自己的行为羞耻,我又为何要羞耻?

    少年的言下之意再好理解不过,也体现了他桀骜的性格。

    这不是一只猫,而是被惹急了就会吃人的狮子,即使还是一只幼狮。

    李變天闻言,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自从他登基称帝二十来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却丝毫不令人反感的,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欣赏这个巧言善辩的少年,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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