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之耳尖有点红。未婚夫妻,确实满亲密的,嗯……

    见对方点头认可,陈涛轻轻松了口气:“叶先生,我和你相处时间不久,但相信你不是个坏人。我相信嘉哥,他会让你住进他家,肯定也是信任你的。我和嘉哥认识五年了,从大学开学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从没见他和谁亲近过。我现在工作很忙,要跟着不同的剧组,天南海北地飞。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照顾嘉哥了,当然,现在的嘉哥似乎也不需要我照顾。”

    叶镜之不大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陈涛的目光里带着肃然与嘱托,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叶先生,你们既然是朋友,希望你以后能多多照顾嘉哥。真的,谢谢你了。”

    叶镜之看着眼前神情凝重的小胖子,也渐渐正了神色。他郑重道:“我会好好照顾他,一生一世。”

    陈涛一听这话,突然心中愣住。

    ……一生一世?等等,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给他再多说的机会,他约的车已经到了。叶镜之帮他把行李搬上车,陈涛临走前,按下车窗,叹了一口气:“嘉哥这些年……过得很苦。”

    车子很快离开,叶镜之望着那辆车的背影,回味着陈涛最后的那句话。

    特殊的体质,注定了特殊的命运,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的,请你放心。”

    望着车子的背影,叶大师认认真真地立下了誓约。

    坐在车上的陈涛:“阿秋!不是说到春天了么,怎么还这么冷……”

    陈胖子是永远都想不到,他说的明明是“希望你作为嘉哥的朋友,能多体谅体谅他,多照顾照顾他”,听到人家叶大师的心里,那就成了父亲嫁女儿一样的嘱托:我把我们家嘉哥交给你了啊,你要好好对他啊,不许让他受委屈!

    叶大师能让奚嘉受委屈?

    开玩笑,人家还没结婚呢,墨斗账户就绑定到一起了好吗。

    六百多万的积分啊,全部直接连接在奚嘉的账户上!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实在的保证?

    不对,还真有,那就是叶大师的承诺。

    叶阎王许下的诺言,还真的从来没有没实现的。

    为了好好照顾奚嘉,绝对不让媳妇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叶大师当天下午五点多就回了家,买了一大堆的菜,贤惠地给媳妇做了自己最拿手的几样菜。

    吃饭的时候,奚嘉感慨了一句“陈涛是真没有口福啊”,接着高兴地又去盛了一碗饭。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是轻松自在。

    奚嘉上部戏《玄武》已经在进行后期制作了,剧组的那些大牌演员都要到处去宣传,他只是个小配角,这种宣传会根本轮不上他。这部电影给他带来了丰厚的片酬,这些片酬在大明星眼里完全不值一提,但对于奚嘉来说,足够他舒舒坦坦地过一年了。

    陈涛最近也给奚嘉带来一些剧本,都是片酬不错的。奚嘉却很有自知之明:【你知道的,涛子,我不是很会演戏,演技不怎么样。如果不是那种灵异、恐怖、悬疑的电影,我去演的话……对人家电影不大好吧。】

    陈涛立即回复过来:【嘉哥,你怎么这么有自知之明啊,哈哈哈哈!】

    奚嘉:“……”

    把死党拉黑了五分钟,两人又继续聊起天来。

    之前奚嘉去长安的时候,因为事态严重,他并没有带怂怂一起去。那可是始皇陵,连叶大师都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奚嘉当然不能带自家怂怂去冒险。

    当时他把小家伙送到邻居阿姨的手中,请阿姨代为照顾,临走前还点了点小家伙红红的鼻子:“我可能很多天都不能回来,你要乖乖吃东西。如果乖乖吃东西,我就请求叶大师,请他帮你烧一个星期的鱼,好不好?”

    怂怂撒娇地钻进奚嘉的怀里,死活不肯离开他,大有一种“就算不吃叶大师的鱼,也要和主人在一起”的决绝壮烈。

    奚嘉拎着小家伙,把它拎到邻居阿姨的手里,无语道:“我知道,你是在想反正就算我不请叶大师,你自个儿跑到叶大师腿上撒撒娇,叶大师也会主动为你做鱼吃,对吧。”

    怂怂喵喵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没错没错,宝宝聪明吧。

    奚嘉勾唇一笑:“要是回来后知道你不好好吃饭,我就请叶大师再也不给你烧鱼了。你看叶大师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怂怂吓得两眼瞪圆,赶紧缩进了邻居阿姨的怀里。

    果不其然,奚嘉从长安回来后,小家伙压根没瘦,还胖了几圈,摸上去肉嘟嘟的。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怂怂被奚嘉养得太娇惯了,只吃鱼,不肯吃猫粮,特别黏人,走哪儿都要抱抱,要亲亲。

    以前它黏人的对象仅限于奚嘉,别的人连一眼都不肯给,特别娇气。起初叶镜之来家里的时候,它也不搭理叶镜之,然而自从叶镜之给它做了一盘鱼后……

    小家伙天天窝在叶大师的怀里,不肯动了!

    当然,怂怂最喜欢的还是奚嘉。每天早上奚嘉醒来时,都会看见小家伙趴在枕头边,张着嘴睡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开门关门的。

    因为最近奚嘉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叶镜之也渐渐减少了自己出外捉鬼的时间。

    每天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总是会看见一颗青铜骰子忽上忽下的在空中乱飞,让巴掌大的小黑猫在后头跟着乱扑。无相青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特别喜欢捉弄怂怂。每当怂怂快要抓到它的时候,它就嗖的一声飞到天花板上。

    怂怂还小,根本跳不了那么高,只能一点点地乱扑腾。

    奚嘉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抱起怂怂,让它去抓无相青黎。被抓到后,无相青黎就不再飞了,而是和怂怂一起玩扔球球的游戏。

    有了这两个活宝,屋子里一点都不安静,整天叮铃哐啷的。

    除此以外,奚嘉最近还忙于教导子婴。

    “嗯,这个语法问题有点高深了,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可以,还有多背背单词,语法是以后要考虑的问题……诶,等等,你已经看完小学的语文和数学了?你连数学也看好了?!这么快?!”

    子婴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学数学无非是简单的计算问题,并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与斧正。曾子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如今我尚且才修完小学,还未接触真正的大学之道。奚嘉,我不可放松懈怠,这个时代的知识太过有趣,我很想早点接触大学之道。不知我离那大学还剩下多少路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大学的内容?”

    奚嘉:“……”

    虽然很想说我们现在的大学,并不是你口中的意思,但是刚读完小学就开始想大学了,怎么听上去有种掰着手指头思考“我是读清华好,还是读北大好”的即视感呢……

    奚嘉不忍心打击子婴的积极性,总不能告诉他,你现在刚读完小学,和大学之间差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快醒醒,别做白日梦了。他想了想,开始转移话题:“最近我听说玄学界很多大师又去了长安,因为始皇提前醒了,他们打算再在始皇陵外再布下一百道结界。”

    “竟然是如此?难怪我每日总是会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吵得我无法读书。”

    奚嘉为那帮不靠谱的玄学界道歉:“子婴,你包容包容他们。”

    子婴却笑着叹息:“我是不觉得什么,但父皇今天早晨气得冲出长生殿,拿着白起将军的轱辘剑,说是要冲出去砍了那帮吵得人不能安生的施工队。对了,之前父皇抢走了我的小学语文课本,他大概是从课本上知道了施工队这个词。”

    奚嘉目瞪狗呆:“抢走了你的课本?始皇抢你课本干什么?”

    子婴叹气:“父皇花了一周时间,用了三百阴兵,解出了那道牛吃草大题。父皇当日允许我进入长生殿,看他用三百阴兵摆出了一个牛吃草大阵,解完题后,他非常不屑地与我说,此等小道,不是君主之道。此题相当容易。”

    奚嘉:“……”你拿三百阴兵做什么不好,去做数学题!

    子婴:“然后我便夸了父皇一句,dad,good job。”

    奚嘉:“等等,为什么要用英语夸?”

    子婴声音带笑,没回答这个问题:“父皇问我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语言。我告诉父皇,这是英语,当今世上,至少有三万万人会使用这门语言,有三万万人。父皇当即甩袖把我轰出了长生殿,正巧我身上带了语文书,没带英语书,父皇便全部抢走了。”

    奚嘉:“……”你为什么要强调三万万!你是想说你始皇爸爸还不如这三万万人吗?!

    当天晚上,奚嘉就把一整套的共产主义系列书籍烧给了子婴,盼望着这些书能把向着腹黑大道一去不复返的子婴拉回头,还一个善良好宝宝、始皇爸爸吹的可爱子婴。

    谁料烧完这些书后,子婴第二天就给奚嘉回复:“我明白了。世上不该有君王,父皇的想法是错的。奚嘉,我知道你烧这些书给我的用意,我以后会好好规劝父皇,请他不要做重建大秦的荒诞之梦了。”

    奚嘉:“……”你始皇爸爸哭给你看信不信!!!

    奚嘉总感觉自己好像把子婴带歪了,虽然在有的时候,子婴还是会没忍住,流露出一丝对始皇的仰慕和钦佩。不过大多数时候,子婴提起始皇,都是说始皇最近在解哪道数学题,在看哪本语文书。他还说,打算找机会给始皇看看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思想,被奚嘉赶紧阻止下来。

    废话,要是让始皇突然去看马大大的书,始皇说不得真的能从陵墓里跳出来,把这个“荒诞”的没有皇帝的世界给灭了。

    不过,奚嘉也渐渐从这些话里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始皇仍旧不允许子婴进长生殿。

    两千多年的隔阂和无视,并不可能因为几本书,几道数学题就烟消云散。始皇陵里的子婴,总是与奚嘉笑着说话,可是谁知道在不与他交流的时候,子婴是不是会一个人待在冰冷的寝陵里,安安静静地独自读书,无人理会。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五月中旬,叶大师拉着奚嘉的手,最后一次为舍利念咒。

    最后一道金色符文穿过奚嘉的手,落在了两人掌心间的舍利上。一时间,金色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屋子,足足一分钟过后,这光芒才暗淡下来。

    奚嘉拿着舍利,发现透色舍利的中间,有一丝金色的光芒缓缓流动。他再将舍利带上去,阴气已然全部被遮蔽住,再也没有人可以用阴阳眼直接看到他浑身上下浓郁的阴气。

    奚嘉大喜过望,终于解决了这个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难题。然而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叶大师先是忍不住地翘起唇角,跟着高兴了一会儿,但才过了一分钟,叶大师突然想到——

    念完咒,我是不是就没理由留下了?

    一想到这个,叶大师整个人都懵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大师用筷子夹起米饭,手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米饭,怎么都吃不下去。

    奚嘉见状,问道:“叶大师,怎么不吃?”

    叶镜之心里难受极了,从念完咒后他就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留下来。他和奚嘉现在只是未婚夫妻,又没有真正结婚。师父留下的那些书里有说过,夫妻未婚前,甚至不该见面。

    虽然那是古时候的规矩了,但是他现在没和奚嘉结婚,怎么能……怎么能未婚同居呢!

    脑海里突然蹦出“同居”这个词,叶大师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他和媳妇在同居……在同居……居……

    奚嘉立即扔了筷子,急道:“叶大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天师也会生病的?”说着,奚嘉将手放在叶镜之的额头上,摸摸他到底有没有发热。

    叶镜之这下真的彻底红了脸。

    奚嘉奇怪道:“咦,没发烧啊。”

    叶镜之纠结了半天,终于说出口:“我……我住在赣省!”

    奚嘉不明所以:“……啊,对。”所以怎么了?

    叶镜之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嘴,再闭上。如此反复三次,看得奚嘉一头雾水,就准备直接询问叶大师你到底有什么事了,却听叶镜之声音极小地说道:“最……最近赣省很有趣,你要去看看吗?”

    奚嘉没听清:“啊,什么?”

    叶镜之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道:“最近一年两次的鄱阳鬼市要开始了。你……你想去看看吗?”

    “鬼市?!”

    第二天,奚嘉乘坐飞机,来到了景德镇罗家机场。再从景德镇坐大巴车,摇摇晃晃几个小时,终于到了鄱阳县。

    鄱阳湖位于赣省北部,是华夏的四大淡水湖之一。乘车抵达鄱阳湖边的鄱阳县后,叶镜之带着奚嘉轻车熟路地穿过街道,来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一开始奚嘉还不明白叶大师干嘛要带自己来这种地方,但两人上了楼后,他竟然看到叶大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旧的钥匙,咔嚓一声,开门了。

    奚嘉惊骇道:“叶大师,你住在这儿?这是你家?!”

    叶镜之不大明白奚嘉怎么会这么惊讶,他点点头:“嗯。这里是我家。”

    奚嘉吞了口口水,再确认了一遍:“叶大师,你确定……你收到的银行卡,最少里面有三百万。你认为,一百万只是零头,不用捐出去?”

    叶镜之困惑地皱着眉,轻轻点头。

    奚嘉:“……”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我们一点都不懂!

    跟着叶镜之进了房子后,奚嘉仔细一看,发现这栋房子虽然外表看上去很破旧一般,但屋子里特别干净。家具很少,上面被人擦得十分干净,摸不到一点灰尘。很明显屋子的主人非常有耐心,也非常仔细,这个家被打扫得很好,就算只有七十多平的面积,也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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