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就写!谁怕谁!”

    “谁要花你们的臭钱!我们自己出钱买笔墨纸砚,店家,这些银子够不够?”

    “店家,快去拿笔墨纸砚!多拿一点,每个人都写!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绣花枕头!”

    众人都哄闹起来,推搡之中,沈令月被两名女卫及夏淳寅护着往后退了几步,又过了一会儿,酒楼掌柜与管事的也踉跄着被人从人群中推挤出来,身旁有几个看门的武丁围着保护他们,不让他二人被众人推搡倒下。

    “诸位公子,大家出来吃饭都是和和气气的,何必这样闹成一团呢……”掌柜的试图从中周旋,但见众人都不买他的账也放弃了,摇头叹息一声就命人去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也是这客云来风雅,楼上雅间并后院别苑都接待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又坐落在西市最繁华之处,登高透窗便可将整个长安西市的繁华一览无遗,不时就有人诗兴大发,以此吟诗作对。因此这酒楼中也常备着笔墨纸砚,如今爆发了这么一通争吵,虽让掌柜的有些措手不及,但见实在收不住,便干脆遣人去拿了来,又命小二武丁摆椅拼桌,凑了足有五丈之长的长桌来,整整齐齐地摆放上一道道的宣纸笔砚,竟是有了几分诗会大比的模样。

    如此陡然的转变倒让沈令月有了几分兴致,她回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那些书生们到底能写出个什么寅卯来,却被何柒拦住:“姑娘,此处人多,怕是会有危险,不若上楼一观,也可一览无遗。”

    恰好管事的也看到了她,忙不迭走了过来,一边摸着额头的汗一边赔罪道:“让三姑娘见笑了,这……唉,不说也罢。三姑娘可是要出大堂?随小的这边走,这边走……”又欲吆喝人过来开路,势必不让这些闲杂人等碰到沈令月分毫。

    “不必了。”沈令月抬手阻止了他,笑道,“我瞧着这事倒很新鲜,原本只是胡吵一通,现下却变成了文斗,还真应了几分读书人的雅兴,给我去二楼开个包间,我也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管事的一口应下,只是还没等他带路走到楼梯旁,就有一行人自二楼走了下来。

    那一行人虽也身着对襟长衫,打扮看着与大堂中的那些书生没什么不同,可衣底料子却都是上好的,纹着苏绣,一看就非寒门子弟,其中为首的一人更是墨发半绾,容颜俊逸,举止从容,犹如朗月清风,看着就会使人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思来。

    有人注意到了那一行人,无论认不认识,都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倒是沈令月看着那人惊讶地笑了,眉眼微弯。

    还真是巧了,竟在这遇到了顾审言。

    似乎是被大堂的动静所讶,顾审言眉间有几分疑惑,扫了下方一眼,薄唇微抿正欲开口,就在下一刻接触到了沈令月带着微微笑意的目光,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朝她颔首浅笑。

    沈令月也冲他笑了一下,又想起自己现在戴着面纱,他应是看不见自己的笑容,便又改成点头致意,以作招呼。

    顾审言旋即走下楼梯,在沈令月跟前三步处站定了,微垂了首浅声道:“三姑娘。”鬓边一缕发丝顺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过脸颊,于不经意间就带出了几分雅姿卓意。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见到顾审言,沈令月自然是高兴的,她与顾审言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青梅竹马,但也交情颇深,再加上自从长林盛宴之后顾审言就一直避嫌,不曾和她再见过面,因此今日一场偶遇,沈令月着实感到不少意外之喜,展颜笑道,“真不知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怎么人都跑到这酒楼里来了。”

    她口中的“人”指的自然是顾审言和谢初,顾审言不知缘由,还以为她说的是这大堂中乌泱泱闹成一团的书生,对在一旁候着的酒楼管事道:“在楼上便听见了哄闹声,本以为是一场小打小闹的纠纷,怎么现下看着却有几分要举办诗会的模样?可是贵店今日要举行雅会?”

    那管事的识得顾审言,听他问话,便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叹道:“若是真能因此而化解纠纷,倒也是美事一桩,只怕他们比了还不满意,真不知要闹成何等模样,唉……”

    谈话间,那些以顾审言为首的长衫男子也都一一自楼梯上下了来,走在最前头的一人听全了管事的说话,诧异笑道:“这倒是奇了,这长安街头大大小小的吵架我柳明见过不少,可吵到要以文试来定输赢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还真是大开眼界。”又含笑对沈令月作揖见礼。

    沈令月不认识他,却对他自报家门的柳明二字有些耳熟,依稀在哪听过,好像是和顾审言同期的考生,想了一下没想起来,便也罢了,浅浅颔首回了一礼就继续抬头看向顾审言,笑道:“顾大哥,难得能在外头见到你,你今日……”

    “前月集贤殿院事务繁多,忙活了好一阵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便和同僚前来小聚一番。”顾审言浅声道。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忽然自旁边交头接耳的人群中走出,上前对顾审言作了一揖,道:“阁下可是集贤殿大学士顾大人?”在顾审言应声后道,“今日能得见顾大人一面,实为我等之幸。想必顾大人也知晓了此处发生了什么,既然比试,便要比个心服口服,若由我们自己评判,那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不知顾大人可愿为我等评判一二?也能免了一场纷争。”

    27.出题

    似乎是被大堂的动静所讶, 顾审言眉间有几分疑惑,扫了下方一眼, 薄唇微抿正欲开口, 就在下一刻接触到了沈令月带着微微笑意的目光,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 朝她颔首浅笑。

    沈令月也冲他笑了一下, 又想起自己现在戴着面纱,他应是看不见自己的笑容, 便又改成点头致意, 以作招呼。

    顾审言旋即走下楼梯, 在沈令月跟前三步处站定了, 微垂了首浅声道:“三姑娘。”鬓边一缕发丝顺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过脸颊, 于不经意间就带出了几分雅姿卓意。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见到顾审言,沈令月自然是高兴的,她与顾审言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但也交情颇深,再加上自从长林盛宴之后顾审言就一直避嫌, 不曾和她再见过面,因此今日一场偶遇, 沈令月着实感到了不少意外之喜,展颜笑道, “真不知今日是吹了什么风, 怎么人都跑到这酒楼里来了。”

    此刻大堂中虽然挤满了书生学子, 但也依旧有其他人存在,有的是看着那些书生的热闹,有的则是望着从二楼下来的顾审言一行人,沈令月与顾审言搭话,自然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此番展颜一笑,虽有薄纱覆面,旁人看不见她纱下容颜,却依旧为她的一双曲弯明眸所惊艳,一时之间,谈论之声又多了几分。

    顾审言察觉,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往边上侧了侧,挡住了大部分向沈令月投来的目光,对在一旁候着的酒楼管事道:“在楼上便听见了哄闹声,本以为是一场小打小闹的纠纷,怎么现下看着却有几分要举办诗会的模样?可是贵店今日要举行雅会?”

    那管事的识得顾审言,听他问话,便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叹道:“若是真能因此而化解纠纷,倒也是美事一桩,只怕他们比了还不满意,真不知要闹成何等模样,唉……”

    谈话间,那些以顾审言为首的长衫男子也都一一自楼梯上下了来,走在最前头的一人听全了管事的说话,当即就嘿了一声,诧异笑道:“这倒是奇了,这长安街头大大小小的吵架我柳明见过不少,可吵到要以文试来定输赢的却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大开眼界。”又含笑对沈令月作揖见礼。

    沈令月不认识他,却对他自报家门的柳明二字有些耳熟,依稀在哪听过,好像是和顾审言同期的考生,想了一下没想起来,便也罢了,浅浅颔首回了一礼就继续抬头看向顾审言,笑道:“顾大哥,难得能在外头见到你,你今日……”

    “前月集贤殿院事务繁多,忙活了好一阵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便和同僚前来小聚一番。”顾审言浅声道。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就自旁边交头接耳的人中走出,上前对顾审言作了一揖,道:“阁下可是集贤殿大学士顾大人?”又在顾审言应声后道,“今日能得见顾大人一面,实为我等之幸。想必顾大人也知晓了此处发生了什么,既然比试,便要比个心服口服,若由我们自己评判,那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不知顾大人可愿为我等评判一二?也能免了一场纷争。”

    “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顾审言尚未答话,他身旁的柳明就笑了一声,挑眉道,“怎么,只有咱们的顾大人有这个资格来当主考官么,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就都只能做壁上观了?”引起他身后一行人善意的点头轻笑。

    那书生自然知晓和顾审言一道的都非寻常人等,几乎都是集贤殿院中的学士撰官一流,有他们评判更是锦上添花,当即道:“若诸位大人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我等欢迎之至。”

    “不错。”先前以酒楼字画来嘲讽南方学子的长安书生也走了出来,倨傲道,“顾大人当裁判,我们长安学子没有意见。只是某些人得长点记性,记住这顾大人是你们请来的,不是我们请来的,可别到时输了又说什么我们是仗着和顾大人熟识才赢得了比试之话,令人不齿!”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人群又有了骚动,掌柜的见势不好,连忙从中相劝,管事的也出来帮腔,只是依旧敌不过那些书生的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事态逐渐失去控制,顾审言发话了。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顾某一言。”他的声音不高,清浅淡漠如同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很是沉稳,却压过了在场书生的杂乱争吵,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诸位远道而来,身赴长安,都是为了春闱取士,却因小小摩擦便吵闹不休,实为不妥——”

    “少说废话!”一名书生高声打断了他的话,“顾审言,我听闻过你的大名,你的那一首百楼赋我也曾拜读过,的确才华横溢,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比不过你。只是我们身赴长安赶考不假,但他们侮辱我们南方学子也是不假,我向云之第一个咽不下这口气!古语有云,家国天下,先家齐而后国治,若我们连我们的家乡都让人肆意欺侮,那我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又有何用?这春闱不考也罢!”

    在他身旁一众学子“没错!”“对!”“我们咽不下这口气!”的附和声中,那人继续道:“今日这一场比试,比的不仅是我们的才学,还有我们南方学子的骨气!顾审言,你就说一句话吧,这裁判你当是不当?你若不当,我们另寻他人!这长安可不止你顾审言一个有文采!”

    他这话说得无礼至极,可谓是嚣张傲慢,顾审言身后的一行人都露出了几分不虞之色,顾审言却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柳明也不满道:“真是不知好歹,连好声好气请个人都不会,还请什么请。我看我们还是别管他们了,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闹一闹就好了,我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令月却不这样想,她刚才在大堂中听了这两拨书生不短的争吵互骂,知道那些书生骂起人来是什么样的,跟之前那些愤怒之词比起来,他们对顾审言已经很是客气了,她难得出宫,又难得碰上了这等热闹,不瞧一瞧是怎么也不肯甘心的,怕顾审言真的被柳明他们拉走,赶忙上前一步,小声道:“你就答应他们呗,刚才管事的不也还说了吗,若能化解这场纷争,倒也是美事一桩。顾大哥,想必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闻言,顾审言就低头看了她一眼:“化解纷争?”他轻声笑道,“怕是你想看热闹吧。”

    被戳穿了小心思,沈令月也没感到什么羞臊,这场纷争又不是她挑起来的,干脆大大方方道:“反

    第28章 惊才

    “是我。”谢初收回手, 抬头看了一眼争吵不休的众人, 又低下头去重新看向沈令月, 眉间写满了不解与无奈, “我说三——”他本欲言公主二字,听得方芜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久, 怎么又卷进麻烦里去了?”

    沈令月先示意上前请罪的何柒退下, 而后转头看向谢初,笑道:“表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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