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邵氏张氏玉珠宝珠一起答应,袁训也在内,在外面行晚辈礼节。

    他们可就没有见面礼拿了,老老太太病得快糊涂了,压根儿就想不到事先打听安府里来几位,备几位的见面礼;而且此时也想不到给晚辈们东西。她虚弱的笑了笑,再含糊地道:“奉茶,”这奉茶自然不是请客人们进房的意思,病人的房里气味儿不好,老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安老太太等人回去正厅上用茶。

    丫头们扶着她,已经转身往里面走。

    安老太太等她身影消失在门内看不到时,才又吁一口气,看了看宝石簪子,是大红血色宝石的,成色儿相当的好。

    足以见主人的心意,是真的打算给礼物,并不是打算拿来扎人用的。

    老太太暗想,这算是我赢了,我得了件东西。老了老了,快有曾孙子的人,过年还收见面礼,这真是稀奇事。

    而老孙氏呢,笑容则全在面上。这一局,看看,我们又赢了。这位老姑奶奶,你不是乖乖的行了礼?

    你们全家都行了礼呢。

    就带着儿子媳妇走上前,笑容比刚才还要热烈,请客人们往正厅上去看用茶。

    主人和客人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接下来的谈话就亲切的多。他们走着说着,浑然似忘记还有一个人在。

    也就更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南安侯夫人忽然就不出声了,难道就没有原因?

    她不出声谢天谢地,大家都恨不能忽略她才好,也就没人去看南安侯夫人,没人看到她直勾勾的看往一个方向。

    从老老太太的正房看出来,是这个院的院门。再往院门外面看,是一池碧水,有道曲桥。曲桥在水上,冬天更寒冷,且并不是往正厅去的必经之路,老太太他们回去时,就没有注意曲桥上有人。

    而南安侯夫人在母亲出现在房门时,则看到两个人急步往这里来。显然他们也有一个人眼神儿好,看到老老太太出来,这两个人就停下脚步,是不过来的意思。

    这两个人,南安侯夫人都认得。

    一个人花白胡须,姿态昂然,是她从没有和气过的丈夫南安侯。

    另一个人玉色锦裳,顾盼有神,是世子钟恒沛。

    他们出现后,南安侯夫人的心就不在安老太太身上,而是瞬间大挪移到数十年的旧事上面。他不肯再往这里走?

    他不肯来拜见母亲?

    南安侯夫人的心本就是凉的,就更加的凉的如穿透了心。

    她不是要多加关注的看他,她是恨之入骨的恨不能扎穿他!

    但再恨,她竟然动不了一步。她恨,他堂而皇之的来这里;她恨,他来了不拜见母亲;她恨…….

    那眼前终于空虚一片,那一对祖孙缓步离去,南安侯夫人眼前一黑,往后面倒了下去。

    ……

    消息传到正厅上时,老太太孙氏很是不悦听着。

    “有积年的老妈妈看过,说是气血上头一时的晕厥,并不打紧。不过,还是请个医生来看看吧?”回话的人,是老孙氏的心腹人。

    老孙氏没有法子,只能压下恼怒,留下侯夫人陪着安老太太坐着,她带着二太太三太太去看视。大过年的,老老太太倒能扛得住,还能出来站站,小姑子倒是想让大家过不好年吗?

    老孙氏是抱怨着出去的。

    文章侯府的女眷们走了,余下的侯夫人一张嘴面对安府来的几个女眷几张嘴,安老太太就得到片刻的宁静,可以想想自己一路进来后,那些值得回味的地方。

    她还是沉浸在一种奇迹似的心情中,随意地浏览着正厅的画梁雕漆,心想我竟然安然无事的坐这里了,另外,还有一个礼物拿?

    这日子过得,愈发的神奇。

    正想着,玉珠凑到耳边:“祖母祖母,我今天为你出了大力气,嫁妆可以比宝珠多吧?”安老太太顿时回魂,就是还想多寻思一下她的见面礼儿,那精神头儿也让玉珠的话硬生生拉回来。老太太重新脑子清明,低声骂:“作什么应该比宝珠多出来?”

    谁让你出力气的?又没有人求着你出。

    玉珠见说不赢,小声再恳求道:“哪怕多出十两银子的呢?”见祖母直接回道:“再多说的倒扣嫁妆!”

    吓得玉珠退回去,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服气,私下里喃喃:“不是养老女婿的,更要多给银子才是道理吧?”

    难道多十两银子的也不行?

    还是祖母嫌自己今天出的力气不足够?

    玉珠纳闷儿,我可是把论语诗经曲礼全用上,难道是祖母嫌我没用中庸和大学?那道德经和庄子应不应该用上呢?

    另一边老太太也纳闷,这不是个清高的吗?清高的可以喝竹子雪过日子的人,怎么这成亲也会伸手要嫁妆?

    就狠瞪玉珠几眼,你那不顺眼的姐姐都没有伸手要,凭什么你就能多要?老太太又白眼孙女儿,用口型无声说了一句:“喝你的竹子雪梅花水去,那不要钱。”

    才女玉珠姑娘一看就懂了,她更纳闷,竹子雪梅花水好喝,而且是老天给的也不要钱。可栽竹子和梅花,可是要钱的。要要钱,有什么不对吗?

    作客不好骨嘟起嘴,玉珠就拿帕子掩住,扁了几扁,以示自己心中很是委屈。又去看宝珠,宝珠正端坐着含笑,静静听着邵氏张氏和侯夫人说话。

    她的笑容,和她发上的珍珠相衬无间。

    玉珠那小嘴儿就更扁得平,宝珠都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了,为什么就不能比她多十两银子?玉珠愈发的固执上来,就十两银子,哎,十两银子。

    祖母你今天得了一件好东西,难道不分下来?

    玉珠就对着老祖母继续坚持,也用口型无声的要求:“十两?祖母求你了。”

    “扣嫁妆!”

    “十两?”

    “扣嫁妆!

    安老太太才结束和文章侯府在家的、出嫁的,一场混战。还坐在别人的客厅上,又要和自己的孙女儿理论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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