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女人,同没有丈夫在身边,宝珠就同情上来,微笑道:“只是你一家用水,你来打不妨事。”再来多家进进出出,宝珠想那就不方便。

    秦氏大喜,谢过就告辞。卫氏和梅英见宝珠答应就不再说什么,房中看到顺伯在秦氏后面关上门,宝珠吩咐梅英:“明天送半只鸡去秦家,当作我的回礼。”

    什么主人什么仆人,宝珠不小肚鸡肠,梅英也能理解于她。梅英答应过,笑道:“奶奶从没有不回礼过,这一家子算是占着便宜。”

    宝珠含笑:“若是能一直这样的诚意,却也不错。”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秦氏回去,丫头草儿迎门候着,见到她就焦急地问:“答应没有?”秦氏抖衣上的雪,今天的雪真是大,就从对门走回来,就又是一身的雪。秦氏抱怨着:“答应了,真是的,全是你想偷懒,害我大晚上的去求人。”

    草儿欣喜:“好好好,以后我就不用去那大井栏,不用总担心我掉进去。”从这里到对面总是近得多。

    秦氏让她关门,往屋里去:“袁家娘子房里好不暖和,丫头还知道大户人家的薰笼家什。从她那里出来再回到家,不赶紧的上床,明儿就要受风寒。这一暖又一冷的。”

    主仆吹灯睡下。

    ……。

    二更以后,国公府中还几处掌灯。凌姨娘在房中怨毒到了极点,疯了一般扒住门边,看院中空寂寂的影子。

    雪地里有梅花玉砌,有假山石雕,还有偶然往来的上夜人,就是不见凌姨娘想见的人身影。

    “真的没回来!袁家那贱人竟然这么心狠,敢下此毒手!”凌姨娘现在的脸和眼神,都像极毒蛇。

    龙怀文脸色更加难看。一更过去,二更又过去,他从昨夜就派出去对宝珠下手的四个得力小厮,还有凌三等母亲的陪嫁人,还是没有音信。

    事实上他的心早就凉了。

    早在见到顺伯出现,龙怀文就知道完了,这几个人只怕难以回来。就是龙怀文自己,都不敢夸口是顺伯的对手。

    顺伯的功夫,完全出自前辅国公。辅国公在不能把袁训带在身边时,就是顺伯教袁训。全国公府的人都知道,顺伯和父亲一样,是正宗的龙氏功夫。

    龙怀文现在能怪谁?

    他还是有人可以怪的。见母亲没完没了的咒骂,龙怀文吼道:“消息怎么会给错!”给消息的人并没有说还有顺伯在身边!

    龙怀文自己派出去打探的人,又不认得几年不在大同的顺伯。以龙怀文的为人狭窄,更想不到姑母会把顺伯割爱给媳妇。

    换成顺伯是龙怀文的人,他肯定留在身边,不舍得给任何人,哪怕那需要的人是他的亲儿子。

    他的话把凌姨娘提醒,她抓起一件厚衣裳,旋风般冲出去:“我去找他!我们娘儿们为他做下多少事情,把这国公府搅得乱七八糟不是吗?他许给你的国公位置,他说保我们安全在哪里!”雪夜里,凌姨娘穿个绣鞋就没入雪中,很快不见身影。

    “凌姨娘出府?”国公夫人的房中,烛光映照出龙怀城玩味的微笑,对房外来回话的小厮道:“去盯着,看看她和那个人又说什么!”

    小厮离开后,龙怀城转为冷笑,对同样没睡的国公夫人道:“母亲您看!他们总不把您放在眼里。谁是同族的人,也能丢到脑后!”

    国公夫人也眸光一冷,手中帕子紧紧捏住,阴沉下脸:“我算什么!对他来说无用了,连个家都管不好。他也不想一想,有他插手,才有这些眼里没我的人!”

    “唉,我们家这见不得人的事情,让表弟妹今天说得干干净净,母亲我这脸上现在还是难过的。”龙怀城摸摸脸,像是还在火烧般热。

    国公夫人很想啐上一口,嘴唇微动时,又对着红烛惆怅,虚弱地道:“她,说得……原也对……不过宫姨娘对我说,这个晚辈……不好惹,”

    “好惹早就让大哥给害了!”龙怀城对母亲道:“明天你去问宫姨娘,大哥要是把小弟媳妇害了,将是什么后果?”

    国公夫人打个寒噤,抚额头叹息不止。

    “小弟都敢把大哥手臂拧断,大哥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到棺材还是一样。”龙怀城又回想到宝珠最后说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龙怀城对母亲道:“这是父亲每回教导我们后,必说的一句话。以前我觉得父亲是随便一说,现在针对大哥和小弟这事情上来看,我倒明白了,父亲这话说的有原因,母亲,哎?”

    龙怀城奇怪:“母亲您怎么又哭了?”他送上自己的帕子,安慰道:“母亲,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以前,要是没有以前您办的那事,能有大姐和小弟吗?我早几年就在想这件事情,父亲为姑母气您不应当,姑母虽然早早守了寡,可她还在大同时,我冷眼看了几年,姑母从没有对亲事后悔过,她心爱那早死的姑丈呢。”

    国公夫人面色更苍白,打断儿子:“别提这话了,我不爱听。不管你父亲说自毙不自毙的是指谁,也许是指宫姨娘沙姨娘也不一定,我的儿,我只有你一个人,又和娘家生分这些年,面上还走动,却半点指望不上他们。只要你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眼前要做的,小事,就是请表弟妹来吃饭,我送她上车,就往帐房里拐了拐,告诉管家明天送些吃的用的给她。”

    国公夫人点头:“既然认了亲戚,这是应当的。”

    “大事呢,就是把家里的田产收到我手中。”龙怀城说到这件事,把牙咬住。

    国公夫人惊住,抬手让儿子先不要说,对门帘窗户全看看关得严紧,国公夫人悄悄问:“你手中哪还有钱?”

    吃用的钱是不缺,收田产的钱数目庞大,可不能相比。

    “怎么没有?母亲当我傻吗?全拿出来以后我们怎么办?”龙怀城凑过来:“不但我手里还有,我知道哥哥们都是如此,六哥是十万雪花银公子,他出个十万两银子加东西,以为就把我糊弄过去?凌姨娘房中,也还有几件子好东西没见到,帐本子上一笔没写到,她当我不记得?”

    国公夫人觉得儿子谨慎,又点点头,再道:“就这也不足够啊?你要卖的那片田,是个大数额。”

    龙怀城在这里又气恼一下:“母亲才说过项城郡王我们不必指望他!”

    国公夫人怒骂:“他野心大呢,看我和你父亲不和,就把我丢下不管,那时候凌姨娘有了身孕,老国公夫人又为长女和陈留郡王定下亲事,”国公夫人不齿的道:“他昏了头!以为你父亲从此心爱的是凌姨娘,就去和凌姨娘搭话!那时我这好侄子还没有成亲,年纪小小就满肚子诡计,后来成了亲又早死,现在娶这一个倒是身子骨儿好,他当时那个殷勤,不是想定凌姨娘女儿,就是想着凌姨娘先有身子,生下儿子是长子,生下女儿就是嫁给陈留郡王,对他也有利。凌姨娘一脑子糊涂浆,把嫡长女三个字减掉一个,从此坐井观天,自己糊弄自己喜欢。我的好侄子自然是不笨的,自然知道是嫡长女三个字。就是这嫡字,让他看走了眼睛!”

    国公夫人眸中闪过快意,也闪过怨毒。

    嫡?

    哼哼,凌姨娘她也配?

    接下来的这段事情,国公夫人对儿子说过许多遍,龙怀城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每次听母亲再说一回,龙怀城还是眼睛瞪得溜圆,如果项城郡王就在面前,龙怀城不介意瞪到他去死为止。

    “嫡?嗬嗬,”国公夫人发出冷笑声,讽刺道:“嫡长女的亲事,让我那不知趣的堂侄就此晕在里面。以为老国公夫人是看到凌姨娘有孕,为她定的亲事。以为老国公夫人定的是嫡字亲事,凌姨娘将取代我,没想到呀他万万没想到,你父亲手足情深,你祖父母疼惜你姑母名门贵女下嫁平民,他们拗不过你姑母,狠狠的陪送嫁妆还不算,还不愿意让你姑母的孩子从此沦为平民!”

    说起陈年旧事,国公夫人就心头痛苦,但说到凌姨娘的愚蠢,又心头痛快。

    龙怀城嘟囔:“说实在的母亲,祖父母对大姐和小弟,就是比对我们好。”

    “你姑母本就是他们心爱的娇女,”国公夫人提到袁夫人,总是面容僵硬,身上发冷。她还是继续骂项城郡王和凌姨娘,这对她是开心的。

    “万万没想到吧,我那蠢侄子!老夫人是为她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定下亲事。那孩子一生下来,”国公夫人陷入悠悠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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