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同原样的又抛回去:“奶奶的意思是?”

    宝珠沉沉稳稳地道:“我自然是,知会他们家,让他们重新核出个价格,按价儿买下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话一说出来,红花并不意外。她是宝珠姑娘面前长大的,对宝珠的性子清楚。而万大同,也不意外。

    他虽说不意外,却还想多打听点儿什么。此时大家都坐下来,万大同双手扶膝,故意沉吟道:“如实的对邹家说?这可是一大笔儿的钱财,他们万一自己要了不肯分给我们?”

    宝珠一眼把他心思看穿,温和地道:“我相信你,你倒还来试探我?你万掌柜的独自经商几十年,没有人信仰你,见利起意可怎么行?我不瞒你,小爷在这里呆多久,我就在这里呆多久。小爷不在这里呆,我也喜欢上这地方,这里的铺子一旦起来,我就不会丢下。”

    想到什么,顿上一顿,再道:“如今是邹家主动送上门给我,我却瞒他们,传出去这里还能呆吗?去吧,有你呢,你会办得稳当,这山头他们真的不肯卖,也就罢了。”

    万大同让说得哑口无言,干笑两声,应了声是。

    宝珠就让红花捧着那几块石头,跟着自己回去。在二门内没有人的地方,红花也道:“诚信是好事情,可万一邹家真的不卖给我们?”

    “你看万掌柜的能饶他?”宝珠揉几下帕子,轻声问道:“红花,你看我们,也算大捷吧?”红花啊上一声,欢天喜地地道:“是啊,奶奶也算大捷。”

    宝珠沉稳地道:“小爷就要回来,不能让他看着我是受人照顾的。姐姐好,母亲好,祖母好,大家都好,我更要好才是。”

    睿智在面上一闪而过,宝珠悠悠道:“草药赶紧的晒干装好,发回京里给大姑奶奶,她来信说铺子已经弄好。不是我不给孔掌柜的,孔掌柜的眼里哪里有这小东西。给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也是姐妹情意。再来邹家经商几十年,好些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得罪的好。”

    “可我不明白,邹家是我们回了的,为什么又主动找上门来?”红花心想那信里写了什么,能让奶奶原谅邹家那浪荡公子。

    在红花心里,邹宁已经可以和浪荡人没有区别。

    “说歉意。”宝珠微微一笑,把话扯开。回房去把万大同的话说了一遍,大家都喜欢。袁训要回来的话,宝珠想万大同脚踪儿快,应该是在大同府听说的,那山西不日就有捷报,她就没有说。

    趁着祖母在说挣钱的喜庆话,宝珠装着回房换衣裳。独自在房中把衣裳换下来,又从镜台里取出一封信。

    信中写着这样的话:……自得指点,才知山之为山,是山不为水。水之为水,是水不为花。不日将赴京苦读,无以为谢,山头以原价买卖,请勿见却。

    落款是邹宁。

    宝珠取过火石,把纸点着烧了。

    不过是一个对自己偶然起意的人,但宝珠还是感受到她受的照顾颇多。邹宁要不是及时来了这封信,近日才知道邹家曾对宝珠无礼的郡王妃,已经打算去找邹家的事情。

    宝珠微微一笑,宽恕邹家,也算是自己的一次大捷吧。

    当然,这建立在邹宁的主动悔悟上面。

    ……

    天气很快就到九月底,官道上飘满落叶<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秋风飒飒带着野菊香味儿,萦染在行人衣上。淡黄微紫的菊花,也给行路的人添上诗情画意。

    陈留郡王在马上并不冷,也用玄色暗纹的披风裹一裹身子。微眯着的眼看着因长而幽深的官道远处,油然生出倦鸟归家的心情。

    他寻思寻思,像是从他从军那年开始,每一次回来,都好似在外面流浪很久的落魄人,总是渴求那平静生活的悠闲。

    但真的让他在家里呆上三个月,他又闷得可以疯掉。

    他的妻,他的家,他的母亲,他的孩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陈留郡王微微一笑,听说又给自己纳了妾,郡王很想吼一声,老子见到还是不认得她。

    这事儿若是传到军中去,可以让老兵笑话死。

    娴姐儿这名字真的没叫错,太……“贤惠”不过。

    抛下他的妻,再想他的母亲。他是他母亲的骄傲,让她担的心只有他在战场上杀敌,她在家中祈祷;他在战场上遇险,她知道后在家中流泪。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可担心的地方。

    想到就要见到母亲,陈留郡王生出一丝眷恋感。自从他的父亲战死在沙场上,他和母亲之间就多出一条看不到的牵挂,在这牵挂里,有天地间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之感。

    有数片断了根的黄菊,在西风中由面前飘过。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新鲜气息,陈留郡王又想到他的三个和这小黄菊一样稚嫩的儿女。

    他上一回走的时候,志哥儿已露出英气,忠哥儿也虎头虎脑,还有念姐儿总是娇娇滴滴……陈留郡王想到这里,又把袁训的女儿想起来,回头问道:“小弟,你女儿过了百天吧?”

    “早过了,”袁训大为不满的道:“姐丈你对边城外的土地每一寸什么地形都记得,就总记不住我女儿多大。”他眉开眼笑的扳着手指:“五月里生,六月七月八月九月,一百……。多少天来着?”

    小袁将军也没算清楚。

    陈留郡王大笑:“你还说我?你自己就没一回算明白过!”他听着袁训一天一天的算日子:“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

    “打住,三十呢?”袁训身边的是连渊,把袁训喝住。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恨不能他女儿见风就长。”陈留郡王呵呵声中,官道上又出来一片欢快笑声。

    在他们的身后,约有一百来人。

    太子党们有一部分在这里,还有一部分是陈留郡王一族,余下的再分为两半,一半是家在太原附近的将士,随着陈留郡王一起回来探亲。另一半约有十几人左右,是路远不能回家,或家中再没有亲人,这样的人占极少数,但陈留郡王每回都能邀请几个到他家去休假。

    这一次休息的时候很长,他们是九月回到边城,准备休到明年的二月。除去两头赶路的时间,再远路的人也能在家里呆上三个月左右。

    那一部分路远不能回家的人,是和别人轮流休假。有的人把这几个月全休完,还有一部分人是轮流着来,这一回你留在军中,下一回就是我留在军中,所以留下的这批人不回家,分批在陈留郡王府上呆一个月,就回去换另一批人再来呆上一个月,还有第三批再来呆上一个月,明年二月也就到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前面的玩笑就引起笑声震天,把飞鸟惊起好些。

    袁训在笑声中不再数加寿的年纪,也没有继续想女儿。女儿就要见到,见到再好好疼她不迟。他借着路上的闲功夫,还是在想他的差事。

    从张辛死以后,袁训费尽心思也没能再钓出那批人。但他和陈留郡王都有数,还有人潜伏在军中。事后试探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也没有结果。

    总有个大的谜团罩在脑袋上方,看似伸手就能得到,却其实攀个梯子也摸不着。

    “梯子?烧了。都说笨,也没办法运走是真的,太费功夫。你们谁肯用,以后我帮你再弄一个。”尚栋在后面和人说话。

    问他话的是个没参加攻石头城的老兵,事后听故事听到有这么高的梯子,他一直不肯相信,转弯抹角打听到是小尚将军所为。

    老兵在陈留郡王军中,尚栋等受伤太子党经过那一役后,梁山王为表嘉奖——他也应该嘉奖,他儿子这就大大有名,全仗着这些人——把尚栋等人留在中军养伤,直到九月回到边城,尚栋等人要回京,又休假的日子长久,就和陈留郡王同路,先来看他硬生生分走的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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