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截断她的话,眉头微耸,已然不耐烦:“不用接!”

    太子妃愕然的瞪住他,太子不用她看,已经坐不住,烦躁的走出来,负着手踱步。每一步,都似敲打在太子妃心上,总让她有不和谐之感。

    接下来太子的话,就更不和谐。

    “这亲事,谁也别想阻拦!”太子甩下这句话,头一昂,从太子妃旁边走出,在廊下披上雪衣,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太子妃木着脸,随着丈夫的身影转动身子,见他匆匆步下台阶,张张嘴想叫住他,又本能的知趣起来,还是没有叫。

    她以为太子的怒气,还是由她不情愿亲事而来。却不知道的是,太子殿下是让表弟气成这模样,已在心中暗暗说过这亲事必成!

    中宫和太子都认为把最好的照顾给了加寿,不想表弟不领情。说什么加寿以后房中不纳妾,和萧观想的一样,太子也认为这叫大不违!

    说什么加寿还小,以后长大不喜欢英敏殿下怎么办?看到这一句时,表弟要是在面前,太子是一定会打袁训。

    胡言乱语,大胆妄为!

    古代的亲事大多盲婚,多由媒婆牵线说合而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这是亲事的主要促成方式,成亲前就认得而且情意相投的,如果父母不肯答应,那是丢人的事情。

    表弟还真敢说,自然把表兄气得不轻,也把中宫气得差点肚子痛。如果这不是唯一的侄子,估计中宫早就肚子痛。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中宫和太子不会对外说,就闷在心里自己生气。甚至袁训的原信也不想再留,原样退回,由他自己销毁,既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实在容不下那封信。

    太子府中虽大,皇宫内院虽大,那信也太逆天,都不愿意留下。

    没有表弟这封信出来,太子已经对太子妃和柳家不满,柳家的动静他总有耳闻。又有表弟这信出来,太子妃再想来说什么,她没说太子就反感到极点,能见她一面,都算是还顾夫妻情意。

    听不下去,自然走开。

    撇下太子妃孤零零的,由丫头们扶着又回去。出来时是晚饭时分,本还想接儿子出来一同用饭,现在见灯笼掌上红光,自己是独自回来。

    这一顿晚饭,太子妃就更用不下去。丫头们的话劝不进去,她自己不肯劝自己,一个人榻上抱着手炉,愁思颦眉去了。

    和她相比,她的儿子英敏殿下在宫中,就过得开心无比。

    英敏殿下是订亲的当天,让接进宫见他的小媳妇加寿。加寿一周岁出去,英敏殿下六周岁出去,都还算是懵懂孩子,又有大人在旁边引导,玩得不错。

    太子妃经过这事,接回儿子应该会说几句“私房话”,可她的六岁儿子能不能听懂,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此以前,太子妃巴不得皇上皇后喜爱自己的儿子,教导的肯定是听长辈的。英敏殿下进宫,就听长辈的,只玩去了。

    此时晚饭过去,瑞庆殿下、英敏殿下和加寿正在宫中玩竹马。

    红烛影子下面,三个孩子,瑞庆殿下在前面,英敏殿下在中间,加寿在最后,殿室里温暖,都只着薄的小锦袄,拖着竹马唱着儿歌,划过一地的欢快影子。

    隔着帷帘,红木镶珠宝的榻上,皇上和皇后并肩倚坐,面有笑容,看着外面孩子们笑闹。

    他们跑上一会儿,加寿大叫:“停停!”原来,现在该加寿在前面带路。三个人转个方向,加寿拖着竹马在最前面,英敏殿下还在最中间,瑞庆小殿下变成最后面,三根竹马又跑起来。

    中宫笑容舒展,眉梢眼角全让这笑声滋润,看着年青好些。

    皇上把她手上一捻,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孩子,就该早把孙子们接进来。”

    中宫滴水不漏的回他:“都接来,也闹腾。再说有几位殿下,又有公主们,接谁家是的?接上这一家,就得接上那一家。这样一接,就得半年功夫。早接的自然无话说,晚接的难道不怪我?”

    她的证据都全是现成的,微微一笑:“皇上您也知道,自从我给英敏定下亲事,这几个月我就没闲着。”

    皇上是听中宫抱怨过好几回,但还是煞有兴致的问:“为什么不能闲着?”

    “殿下们公主们,还有太子府上的侧妃们,凡是有儿子的,都跑来找我说亲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有女儿的,也就快一一的找来了。”

    皇上笑了几声,瞥向加寿,道:“你就说不可爱的你不定。”

    “这样说,还不得罪一堆人吗?”中宫含笑,还有苦要诉:“几家老世的命妇们,也来看我的勤快,”

    皇上忍住笑的模样,还是明明知道为什么,却故意挑眉:“哦?”

    “她们啊,把自己家里的小姑娘一个一个的送来给我看,说得天花乱坠,”中宫撇嘴,皇上呵呵笑出来。

    在他还没有出言以前,中宫赶紧的又接上话题,微有惆怅:“如今我只担心一件事情。”

    “哦?”皇上又挑起眉头。他虽年过半百,但帝王之尊,英气犹在,这眉头挑得犹如年青人般俏皮。

    中宫带着痴痴,一扫而过。皇上笑容加深。

    “我喜欢加寿这孩子,我见到她,就知道有缘分。”中宫嫣然。皇上笑笑,还是那一个字:“哦。”

    刚才全是反问,现在却是带着会意,像是在说,我懂你的意思。

    “缘分这事情,是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就像,我和皇上,”中宫犹如少女般羞涩起来,也算有年纪的她,此时晕红面颊,忽然明丽过人。

    皇上把她的手握住,柔声道:“我知道。”

    当年他们俩个人,月下私语时,是曾说过缘分这句话,都觉得彼此是自己的缘分。皇上自然是真情意的,中宫就不得而知她的真心有多少,她一心想当人上人的心,又有多少?

    但她不会不爱皇帝,这可以肯定。

    旧话,重提在数十年后,更滋味儿浓厚。

    中宫笑吟吟,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的丈夫,嘴里不轻不重的,抱怨着柳丞相:“我倒不知道英敏还这么小,柳家就为他准备好人。才听说的,柳家背后怪我呢,说我抢走他们家的前程,”

    这话再笑着说,分量也不轻。

    皇上沉下脸:“朕的皇孙,岂由外臣们事事做主的?”

    柳家在英敏殿下请谁当老师上面,也曾进言。如今又插手到英敏殿下的亲事上面,中宫不说,皇上也知道。但中宫不说,皇上不会对着中宫说这些事。今天中宫把这话说出来,皇上不悦地道:“管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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