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宝珠你手再轻点儿,”

    宝珠就给他呼呼。

    “哎哟,这里没有伤,也是疼的,宝珠赶快揉揉,”

    宝珠满面歉意,如掬豆腐似的把手指放下来,轻得自己都有窒息之感,实在太慢了,柔柔的按着,边问:“是这里吗?好点儿没有?”

    “嗯哼,嗯嗯,”小袁将军哼哼叽叽<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怎么听,这怎么是舒服出来的动静,宝珠的疑心又大作,但眼前就是袁训的满身伤,又觉得自己一定想错。

    就问出一声儿来:“你打架那会儿,敢是不觉得疼吗?”

    “打架的时候只想打赢,就不想到疼。现在是对着宝珠,这就什么疼都上来。可见宝珠不是忍痛药,宝珠啊,你改个名字吧,”

    又可怜上来,把宝珠带着一出子一出子的怜惜,更是柔声细语:“好好,只要你早点儿好,要宝珠改什么名字?”

    “听我想想,”袁训来了精神,把侧着的身子翻正,眼睛炯炯对着房顶。宝珠刚要说你背后压的有伤,就让丈夫一脸的促狭看愣住。

    这个人还是不疼的模样。

    “起个珍珠止疼方?”

    “再不然,叫个人参镇疼宝?”

    宝珠打心里浮出好气上来时,外面有人高声大叫:“小袁!你包好伤没有?殿下问你怎么还不过去!”

    袁训一骨碌儿爬起,刚才的死狗这就生龙活虎:“来了,外面等我!”慌手慌脚扯过衣裳,套上长裤,*的脊背在宝珠面前晃个不停。

    恨得宝珠知道上当,可见刚才说疼得不行,全怪宝珠手不轻,全是装的。宝珠也不敢耽误他见太子,又担心袁训伤势,帮着他取鞋子扎腰带,直到扎好,才问道:“真的还能去办事情?”

    肩头一紧,让袁训握住,随即身前一暖,额头撞向一片钢铁似的胸膛,让袁训带入他的怀中。额头上,深深的一记香香,袁训嬉笑:“你放心吧,何止能当差,就是晚上回来,你只管等着我。”

    说过拔腿就跑。

    宝珠还没有交待完,跟后面就追:“别撞到伤口,”追到门外,见院子里站着两个太子党,全是认得的,嘻嘻笑看过来。

    这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头顶着帘子,不知道进好还是退好。好在主心骨儿是丈夫,就去看他。

    袁训回来的时候,把齐眉短棍丢在走廊下面。当时扮可怜,伤得不能走似的从门外进来,这棍是当拐杖柱进来的,宝珠迎到台阶下面,棍随手的就在这里落脚。

    他的兵器,从来丫头不收拾。这就一弯腰,奔跑中抄在手上,不知他怎么弄的,卡卡一抖,断为三截,往腰上一挂,大步流星跑得飞快,好似知道宝珠会在后面撵他。

    只看他身姿,是可以放心他的伤没有事。但想到刚才亲眼见到伤口,宝珠还是高悬着心。

    两个太子党倒从容,和宝珠行礼说声告辞,宝珠垂首还礼起来,见到三个人全只有背影。在最前面的,就是她恨人的丈夫。

    刚才是死狗,现在是活虎。

    嫁个这样的丈夫,宝珠觉得自己可以扼腕叹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对着宝珠很会撒娇,外面有人来找,这就没有受伤的模样。

    她悄声抱怨着,但控制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是有了笑容。

    叫声奶妈:“您先到厨房里去,帮我挑捡下菜,我就来,汤我来煮。”卫氏笑着去了,也要说一句:“等小爷回来,要说说他才是,这有伤,不能挣命。”

    宝珠扁扁嘴儿:“可不是这样的说。”沿着走廊,又来看红花。

    刚才主仆相见,抱头痛哭。宝珠噙泪说上一句:“没有你红花,以后让我的日子怎么过才好?”更引得红花大哭不止,是奶妈等人劝下来,又有袁训随后回来,才把宝珠的泪珠给劝回来。

    这会儿袁训不在,看红花就成最重要的事。

    青色绣虫草的帐子里,红花看似睡着,宝珠给她掖过被角,悄走出去煮汤,在她走后,红花叹息一声睁开眼睛。

    从回家后贯穿红花脑海中的,就是一句话。丢死人了?全家的人都看到了。她是万大同背回来的,这就丢死人,一直丢到现在,还没有把这心思丢光。

    双手捂脸,素来是嘴上不让人的红花姑娘,觉得哭都没有眼泪。

    ……

    暮色似铺天盖地的昏鸦,在华灯初上间悄悄溜走。长街上沿着店铺亮起来的灯盏里,数客栈亮的最灿人心。

    晚风中拂动的幌子,昭示的这里有热水,这里有迎人笑面,还有能洗去风尘的喧闹,是驱赶那个叫“孤单旅程”的良药。

    “小二,再来壶酒,”热闹声中,酒香满面,菜香扑来。再寂寥的行人到了这里,都会有家的感觉。

    龙五公子也不例外。

    对着一堆不认识的人,反而像坐在家人中间,这个人要么是没有家过,要么就是有家也和没有差不多。

    龙五推敲自己的心思,生出苦笑。还真是这样,就在他的母亲还在的时候,龙五有母亲,又有同胞的兄长,但在国公府里,也从不认为圆满。

    和宝珠一开始对国公有看法,认为国公府里的事情与国公有关一样,龙五最早也是对父亲有看法。

    龙氏兄弟和袁训不好,自己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总是这样,一个人处事的公正,并不仅仅是对外人,公正会成为习惯。一个人的种种坏习惯,对外人用成习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会惯性用上。

    龙五自己的母亲是姨娘,他可以漠视家中妻妾颠倒,却不能漠视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你刚因书背的好,从父亲那里得个玩的,随后就一堆兄弟包括姐妹全上去,跟着要东西,这不是别格还是什么?

    是个孩子也会想,为什么要和我争呢?

    再大几岁,又想,父亲怎么不管呢?

    再大几岁,就清楚父亲原来并不想管,他管不过来。每个兄弟后面,都有郡王们若有若无的接触,龙五的想法又改变,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呢?

    这就怪上皇帝不管,皇帝是一国之主,全怪他<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多年激愤,让龙五对愤世的话最入耳朵。但他念书的时候,一样喜欢书中心境平和的境界。然后回到现实当中,继续去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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