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城郡王恼得都想一头撞死这些人时,罗松还没有说完:“八年前,有位将军姓赵,郡王您应该记得?你杀了人,你还能忘记?他因为打仗比您强,一直不受您待见。您对于他,不是排挤,而是屡次加害,他打仗在外面,你不给粮草不补兵,是活活的累死在战场上。”

    长叹一声,罗松又在几个将军面上转过,这些将军们在他胁迫郡王以后,都在大骂他,要他放人。

    “您这地方真不清净,也看不惯。有时候我醒来,就要吐几口才能继续睡。可我的恩人要我继续呆在你身边,我只能呆着!”

    罗松又扳手指:“还有六年前……”

    四面,早就寂静无声。

    看向罗松的好些眼光不再是愤怒,而是审视和恐惧。

    看得出来他说的不是假话,那他也隐藏太深。他那个恩人心机深的离了谱,他是谁?

    项城郡王已能猜出,那个名字脱口就能出来。强忍下去,项城郡王只在肚子里大骂福王,真不是人!

    袁训等人一直盯着看,直到项城郡王的大军缓缓退开,给苏赫让出一条道路。

    龙怀城等人跺脚大骂,却都露出喜色,希冀的望向袁训。

    袁训点一点头:“你们去!但,不要杀他。”

    龙家兄弟全愣住。

    “他不卖国,就不能借事情报旧仇,老大的事情,以后再同他算。现在清算奸细是头等大事。”袁训眼角瞟在葛通面上,脸面对的还是龙家兄弟。

    龙家兄弟扫兴上来,龙二道:“不杀他?我们下去是帮他的?”葛通在袁训目光下面似有无所遁形之感,轻咳一声。

    袁训坚定不移:“只要不卖国,就不能杀他!”再一挥手:“去吧!”

    兄弟们悻悻然下了山,龙怀城的脸色最难看。龙八成了世子,父亲又看不见,他已经等于是国公。他对龙大的恨,在龙大死去后就消逝乌有。转变成为龙大报仇,向所有误导自己兄弟们不和的人报前仇。

    想法本来就是,杀了项城郡王!

    但袁训不让杀,龙怀城灰头土脸的上了马。

    “老八,”龙二凑过来,他心中有了主意,心情不错的挤眉弄眼:“你说,我们把罪证问出来怎么样?”

    龙怀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兴高采烈:“行!咱们把他挤兑住,”看看天色近黄昏,把兄弟几个叫过来:“晚上好办事,看样子他的兵哗变的不少,他不要打苏赫了,他打自己的兵还来不及,咱们去救他,把他带出来,让他把以前干过的坏事全说出来。”

    下山的时候,兄弟几个愁眉苦脸,这一会儿全笑出来,山脚下有各人的兵马,点齐了,夜色也徐徐落下,认准项城郡王所在的地方,策马奔去。

    袁训等人随后下来,他们的人马早扎好营地,埋锅造饭。

    ……

    葛通揭开帐帘,见袁训独自在。他走进去,在袁训对面盘膝坐下:“小沈不在?”袁训亦是盘膝:“我让他出去,好和你单独说几句。”

    葛通好似无所谓,带笑道:“你说,”但眸底悄悄凝视过去。

    “小葛,你外祖父江左郡王不是靖和郡王所杀,”袁训微笑。

    葛通垂下眼睫,这也是一个英俊的人,黑色的眼睫轻搭在军营受风吹日晒的肌肤上,不亚于美人儿。

    “这我已经知道。”葛通初到军营,是自己挑的去靖和郡王帐下。

    “那你也查出江左郡王的旧兵马为什么到靖和郡王手中?”

    葛通摇摇头,有点儿忧郁:“我才查到一半,就回来到王爷这里。如果我能再呆一段时间,到底呆上几年,靖和郡王的人我大多熟悉,一定能知道个中缘由。”

    袁训凝眸:“如果,我让你再回去呢?”

    葛通深呼一口气:“你也要对我说,不要我动他是不是?”

    “擅杀郡王,以后祸事不断。”袁训委婉的劝解:“咱们是来当差的,不是来报私仇。”

    “可我外祖父去世以后,兵马为什么全归他?梁山王这里的记录和兵部的记录一样,十数位将军主动提出归靖和郡王,这里面,少了三个人。”葛通一字一句地道:“周止,刘才,和贺梦南。这三位不是我外祖父的家将,却是霍君弈将军的左膀右臂,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们活着的时候会答应投靠靖和郡王!”

    袁训皱眉思索,想想也就得知:“霍君弈,是江左郡王的干儿子?”

    “连渊在东安郡王帐下的时候,已经查出来他是东安郡王杀的。小袁,这事情你怎么给我交待?”葛通幽幽:“他不是我的干舅舅,他是我的亲舅舅,是打小儿走失,好容易才找回来。我母亲当时已嫁给我父亲,在任上,一直想和舅舅见上一面,但还没有见上,就收到他和外祖父的死讯……”

    他再次垂下头。

    袁训手按住他的肩膀,温言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会办到!”扬一扬嗓音,再道:“不管你有多少私事,也不能耽误差使。项城郡王放开苏赫,他这可不是好心思,我想我的表兄们不会放过他。接下来,苏赫将过的是靖和郡王那一处,你刚才也说,你在那里呆上几年,人头儿你熟悉,由你去接应他,你看怎么样?”

    葛通满意地笑了:“好。”

    又闲话几句,他还是不走。袁训也就陪他聊着,听葛通忽然来上一句:“如果我战死了,你帮我告诉我老婆,我已经不生她的气。”

    袁训一怔,怎么听怎么耳熟。

    再一想,恍然大悟,这不是舅父落马后说过的话。袁训当时没有听到,是后来听到龙怀城的转述。龙怀城是想让袁训和陈留郡王作证父亲说过这话,就告诉他们两个:“父亲说,愿意和母亲合葬。”

    袁训失笑。

    葛通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盯着他:“你小袁不是笑话人的人?你今天怎么了?当我开玩笑,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打仗前交待遗言,这有什么不对?”

    负气上来:“敢是你老婆和你情投意合,你就不管别人夫妻还在生分?”

    “你活该!亏你说得出来。就你老婆没来看你,你这气一直憋在肚子里!连渊当着我们都抱怨过你好几回!说你不给你老婆写信,你说你发的哪门子疯?她不来看你,也犯不着生这么久,这么重的气吧?”袁训直接骂过来。

    葛通气结:“你这个人!你老婆守着你,走一步跟一步!你这就不管兄弟死活!有个好老婆了不起吗?”

    “谁对你说我有个绝世好老婆的?”袁训更笑起来。

    葛通撇嘴,一脸的酸相:“得了得了,你老婆的事情还能瞒人吗?你出京,她随后出京,生下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你才到的信,这又怀上了,这还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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