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时候,太子基本弄清楚是哪些人见的皇后。告辞出来,在没有人的地方,又叫过随身的人:“去娘娘宫里打听。”

    到了晚上,把梁山老王妃,忠勇王妃,马浦夫人等去求告的原因弄明白。弄明白这事情,离开冷捕头不行,在这里回话的,也只冷捕头一个人。

    太子心情不佳,看着烛火也不甚明亮。又听听贵夫人的心思,更让他怒火成倍的涨升。

    梁山老王妃也就算了,她听别人说大天道观算得准,能趋吉避凶。她为萧战打仗,和萧战而求。

    忠勇王妃呢,冷捕头说的时候都要忍住笑:“忠勇王上了年纪,不肯到王妃房里去,说他老了不能人道。但在外面养两房小,”

    冷捕头知道的时候就笑到肚子痛,在外面一养还是两房。两房加上水灵丫头,那是七、八个年青女子在侍候。王妃知道自然气不过来。

    “她往大天道观里求王爷回心转意。”

    太子痛苦一下,那母后也不止给自己求中举符?父皇每年都幸美人儿好些,母后她能干看着?

    太子在今天也发现自己的母后主持六宫,像是只计较这些事情去了。更皱眉时,冷捕头再回:“马丞相夫人去求的又是一个样子,她要马丞相不再能人道,不能有子。”

    太子恨恨哼上一声,这求的都是什么歹毒心思。

    马丞相夫人有好几个儿子,马丞相还在壮年,又当上丞相,送女人的也有些,马夫人就生出这样的心思。

    接下来又说几个,不是和小妾争风,就是谋夺家产。冷捕头出去有半个时辰,太子还呆坐着,僵木着面庞生闷气。

    人心和人面的两回事情,太子越长大就越明白,出府以后这又算是亲眼所见,让他痛苦不已。

    别人这样他都这样接纳,但他的母后一步一步往里滑,太子不能接受。

    他也担心她。

    冷捕头太能干,什么胡嫔的母亲,张贤嫔的家人去大天道观,袁训能知道,太子也能知道。太子想想胡嫔的母亲记恨母后不算什么,太子只等着她出手,就可以把她拿下。

    但张贤嫔不能草草,父兄受父皇看视,原本是贤妃的张贤嫔还有一个倚仗,她的女儿和陈留郡王的儿子定下亲事。

    原来定亲的那位小公主兵乱以前病故,陈留郡王妃当时还在京里,太后做主,又定下张贤嫔的女儿。

    这后宫里一个一个全是窥视自己母后的后位,母后不拿出皇后的仪态,却信赖黄表符纸一张!

    如果不信赖,她就不会给自己去求。

    柳义去求?

    混帐奴才!

    没有这些混帐人,外面的这些事情不会到母后耳朵里。

    抿紧唇,太子把眉头狠狠的拧起。皇后说上一堆的话,太子答应她让大天道观重新开门,继续接待敬香的人。

    窗外寒月一弯,和太子眸中寒光相似。阴嗖嗖的北风也似直刮到太子心底,然后从面上表现出来。

    他是冰寒入骨的面庞,说出冰寒入骨的一句话。

    “我让你好好的开!我来好好的收拾!”

    ......

    第一场雪下来,董大学士在书房里。侍候的人走上来,把一件厚袍给他:“老太太说下雪了,寒浸浸的,送出来这个。”

    董大学士恍然大悟:“难怪生着火盆我还手冷。”往窗外看,见头一场雪来得凶猛,应该是刚下没多久,但就撕棉扯絮,风卷着雪团似的往房里拥。

    他换上衣裳,家人又加上一个火盆,董大学士继续写字。

    这是给加寿讲书的章程,他每每在头一天整理好,和老侯对上一对,什么是他讲,哪些又归老侯,加寿太小,又要文字浅,又要意思深,虽然是大学士,董老大人也不肯马虎。

    想到袁家的加寿,董大学士心里乐开了花。

    他家也曾送嫔妃进宫,送人进去是种荣耀,但不是代代都有优秀卓异的姑娘,没有也就不送。而今有了加寿,以后亲戚们中间出一位皇后,老侯早早就对他和靖远老侯打过招呼,董大学士也就更不敢怠慢加寿的成长。

    他今天写的又是一位贤后,把她的事迹和对国事的影响反复分析着,列出要对加寿说的几条。正写着,老侯打发人请他,说有事情商议。

    董大学士就过去,老侯接他坐下,打发家人出去,对他道:“今天的消息你听到没有?”董大学士抚须:“还没有。明天是我给寿姐儿讲课,我正在写。又今天下了雪,难怪昨夜无比的寒冷。仲现的父亲是京中府尹,怕有人冻死冻伤,一夜没有回来。仲现一早给他送早饭衣裳,我过来以前,他也没有回来。别的孩子们回老家祭祖,去年我们没有回去人,今年多去几个,也免得亲戚们说话。都不在家,我不派人出去,哪里来的消息?”

    “给寿姐儿明儿讲什么书?”老侯眸光闪动。

    “一代贤后,”董大学士回答过,老侯一脸的我就知道,轻描淡写:“换了吧。”

    董大学士一笑:“你说消息吧,既然让我更换,总是有出处。”

    老侯沉一沉面容:“几天前刑部封锁一个叫大天道观的地方,”董大学士眉头一紧:“我老妻也有人告诉,本来也说去,是我说儿孙们都不错,你还求什么?把她拦下。”

    “昨天又允他们恢复。我往太子府上去见加寿,遇到冷捕头对我提上一句。”

    董大学士哦上一声,更重视这事:“他说的?他是个人精子,他说的必有原因。”

    “回来我就让孩子们去打发,查封的时候是刑部同去,往刑部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改成暗访。”老侯面有痛恨:“我最恨这些人这些事,我历任外官几十年,出几次大事都是巫术聚众,百姓们信以为真,官府就难管辖。”

    “暗访?那就是不放心,。不是放长线取证据,就是另有隐情。”董大学士不用费事情,就整理出一个头绪。

    “这个,我也打听了。”老侯说过,董大学士笑笑:“你个老东西,回京才几年?你倒是门路多。”

    老侯翻翻眼:“你忘记我当过秋闱主考官员,我的门生多。”又把董大学士望住:“你的门生也多。”

    “这里用不到门生吧?”董大学士道:“既然才查,就又让恢复。必然有人上门要情,或者他们出门去还人情。只要两个家人往道观门外一蹲,就看得明明白白。”

    老侯竭力绷紧面庞,是不想笑的。但让董大学士眸光一扫,没忍不住笑出来,有几分得色:“我就是这样办的,你这会儿却才有主意,看看,我又把你比下去。”

    董大学士不服:“那你还扯上门生?”

    “虚虚实实,实实又虚虚不是?”老侯慢慢收起笑容,肃然的出现赞赏:“太子殿下更进益了,这一回虚实玩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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