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都参与政事,这就一想就能明了。而一明了觉得事情不小,有掺和的心,让人把袁训等人请过来,大家披着蓑衣在马车后面围成一个圈子。

    “如果我们没有记错,这是秋收前后吧?还不停的下雨?”太子、齐王疑惑上眉宇。

    大学士叹气:“是啊,我们就在说这附近的州县要受损失。说不好还会有灾民。”

    他说过,是二老王开口:“只怕已经有灾民,今年这里要赈灾了。”

    这些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听到受灾才会都有忧愁。齐王和太子这二位皇子更不例外,受灾的地方多,国库里收的银子少了不说,还要多拨出救济银两,对帝王们来说,遇灾而色变是不夸张的事情。

    二位殿下就对袁训看去,大主意还得这为首的人作主才行。迟疑地道:“不然,我们去看看?这里有了差使不是吗?”

    梁山老王不用等袁训回答,先微微一笑,是他几十年统帅的人,猜得到袁训的回答。

    果然,袁训正色道:“殿下,苏州那边估计等急了,一件事是一件事,咱们赶路要紧。”

    二位殿下讪讪的,却不能不承认袁训的话是对的。正要打消念头,袁训正容地又道:“但殿下关心这件事情,这是应当应分。请殿下派得力人手前往,查看地方官救济是不是及时,有没有藏私。”

    镇南老王也轻含笑容,想小袁这个人年纪不过三十刚出去,当差却是又圆滑又周到又谨慎,跟个老狐狸没有区别。

    齐王去苏州是有圣命的,虽然对他没有约束时间。但如果换成别的人,到的时间有限制的话,晚到一天都是罪名的事情,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

    饶是没有约束时间,如果苏州有什么外国使臣等着见面,而殿下临时遇到个大盗,跟他离开的远,他就地拿强盗去了。再不然,他就地查查哪个县城出了冤枉事情去了。那这一辈子,齐王殿下东一绕西一拐,他别想走到苏州。

    要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哪个地方找不出来呢?

    所以有地方官,出了事情由地方官率先承担。殿下有事,应该先办自己的,袁训驳回二殿下并没有错的地方。

    但殿下是什么身份,皇子龙脉,遇到灾情不知道些什么,以后说不好哪天怪上袁训也就不好。袁训也就提议让他们去个人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兴许本地救灾及时,二殿下也算有监查之举动,皇上面前说得过去,对自己内心也有交待,这就万无一失。

    这种万无一失,可以说袁训当差老辣,为人谨慎,也可以说他极其圆滑,以后二殿下回想到这件事,是寻不了他的错处。

    他这样想着,耳边二殿下齐声欣喜:“就这样办,成成。”这就吩咐得力的差人,二位殿下各打发去一个。

    张大学士分明见到袁训一瞥到一旁,钟南伤好得差不多,他在船上过得不错,收到表叔神情,抢着说去。

    这个年青人也太机灵,张大学士也是这样的想。这样的想法,也让大学士心头宽松一分。他屡屡有意无意的输给袁训,这就有个自己能接受的解释。

    老夫老了,哪里是年青人的对手呢?大学士在雨中故作怅然。

    钟南拼死护过齐王,齐王也肯照拂他,就让钟南前去。钟南一上路可就乐了。太子就四个护卫,个个是高手,钟南早就知道。太子打发出人来,只能是高手中的一个。钟南虽然伤没有好到出京时的康健,但跟这样的人同行,他还有担心吗?

    快马加鞭,两个人消失在雨中。

    袁训让继续前行,孩子们却眼巴巴了。元皓叫着:“六表哥,你问。”小六已回到他的车上,闻言纳闷:“为什么我问,你难道不会问?”元皓狡猾狡猾的语气:“六表哥问,我帮着。我问了,你帮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帮。”小六回他,真的高声问出来:“爹爹,咱们不去帮帮吗?”

    车里的孩子们“哗”地一声,一起笑了出来。

    袁训也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受灾,兴许前面没有下雨。咱们赶路要紧,去苏州要紧。”

    听到这里,有眼色的元皓,最不敢惹坏蛋舅舅的元皓,一个字也没有说钻回车里。小六却不放过他,大叫:“表弟表弟,你出来帮腔啊。”

    元皓在车里扮个大鬼脸儿,放开嗓子开始背书。小六听到的回答,就成了一段孟子。

    小六撇撇嘴:“就是这样,表弟如今也很会教唆。”苏似玉笑话他:“谁叫你信他的教唆?”小六抚额头:“因为我讨了苏似玉,一里一里的就笨了。”

    当晚钟南等人没有回来,第二天的下午,钟南两个人满身是水,说不好是雨还是汗回来,回二殿下的话:“这个方向倒是没有受灾,雨隔一天下一回,也都不大。”

    太子和齐王都有放心之感,嘴角噙笑:“这就好了,还有秋收,就还有过冬吃的,也还有税收。”

    话刚说到这里,前面来了几个人,零零散散的走着,有的人哭哭啼啼,用袖子抹着眼泪。

    看他们的背上和手臂上,背着挎着不小的包袱,神色都是慌慌张张。

    “去问问。”袁训说着。过去一个小子,陪笑问道:“这位大哥,您这是带着全家走道儿?走亲戚吗?”

    他对这一行有老有小,走的脚步所以有跟上有落后的打量。

    中年男子满面愁苦:“遭了灾,可不全家都出来。”

    “哦?不知道是什么灾?”小子顶着雨,还是细细地询问。

    “你看看这天,这里雨还算好的,地里还有吃的。我们那里是一直的大雨,地里的庄稼全淹在水里。”中年男子悲痛上来,抱住脑袋蹲地上大哭:“我一地七分银子的菜呢,”

    另一个中年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斥责道:“快别说了!已经淹了,你哭能有用。天天就七分银子七分银子,听也听的足够。”

    “我还有一地十几两银子的庄稼,还有……”中年男子说不下去,显然七分银子不是他的痛,只是他用来掩饰别的损失。这全扒拉开来,他哭诉的力气也没有,只是低泣不止。

    中年妇人嘴唇哆嗦着,看得出来受灾她虽难过,但丈夫让压得有气无力,更让她痛心。喝一声:“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儿,小栓柱,快来把你爹拉起来,咱们还要去你姥姥家,力气不能花在伤心上面。”

    几个孩子答应着过来,把中年男子推着手臂,最小的男孩子用脑袋顶着中年男子屁股,让他重新站起。

    他太小了,还没有扎起头发,倒不会扎到中年男子。

    小子问上几句这个人就崩溃似的,他就知趣不问。中年男子擦着眼泪就要走开,马车里出来一个胖胖的孩子,胖手心上握着一个果子,对最小的男孩子伸过去:“给。”

    是元皓充满同情的露出脸儿,也有孩子见到孩子本就亲切。

    细细的雨水打得官道青翠,黄色的梨子在这里更鲜艳夺目。最小的男孩子家又刚受过灾,一个果子对他诱惑不小。他吸溜一下口水,把个眼睛放在梨子上面,还不敢过来拿,但眼睛盯着一动不动,跟元皓见好听的走不动一个模样。

    中年男子一家惊住,在他们一路行来遇到的行人不少,听到有灾情,劝的多,给东西的少,他们早就习惯。但见到这一个果子由一个孩子给出来,吃惊于他的大方。

    但大人是什么心思呢?他们人是僵着的,眼神儿犹豫不定的看向大人。

    “给。”元皓又说一声,胖脸儿上恳切是个孩子都能把他打动。

    最小的孩子忍不住了,小跑上来一把拿在手上。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这几天又吃的不丰富,生怕元皓还要回去,转过身子跑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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