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房门大响惊动院子里的人,龙书慧看过去,见到念姐儿一气冲出来,虽然看不到面容,也能感觉出她的恼怒羞涨,而在她的后面,房门内走出吟吟悠然的殿下。

    这对未婚夫妻又玩笑了,而显然殿下又占据上风,把念姑娘气的夺门而出。

    护卫们这样想着,转开眼睛继续巡逻。龙书慧也是一样的心思,窃笑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准备好好审审念姐儿。

    看看她和殿下又玩笑的是什么?

    但念姐儿并没有机会和龙书慧单独遇上,她只奔开三步,齐王就出来。在齐王眼皮子下面又跑出一步,有人来回话:“车已备好,请殿下和县主登车。”

    “哎,你有什么恼的?我也恼呢,咱们去见加寿评评理如何?寿姐儿要说你应该去,咱们举手表决。”齐王把念姐儿叫住。

    念姐儿回过身,不服输的道:“寿姐儿才不会向着你。”齐王耸耸肩头:“那你就是答应了?走吧。钟南媳妇在哪里,叫上她陪你?”

    “不用了!”念姐儿气呼呼往门外去:“她刚跟舅母学一道菜,做出来颇费功夫,说过今天不出门儿,只我和你去吧。”

    在车里,念姐儿板着脸,做个不理会殿下的神态,齐王暗暗好笑,一路上真的没有理她。

    ……

    门外下车,念姐儿发足就走:“您先见大小爷,我去见加寿,一会儿咱们再来说话。”

    “不带串通的啊。”齐王叮咛着。

    ……

    太子和张大学士在窗下坐着说话,见到齐王进来,张大学士起身出去。太子请齐王坐下,不过一天不见,含笑的面庞上又添一层沉稳,看上去如对万事不疾不徐。

    “游园?好啊。加寿他们都快玩遍半个苏州,我还只跟着走了少少的地方,我也闷着狠了,到那一天,我跟着哥哥去。”

    “去和本地的名士对诗,好啊好啊,我在京里就羡慕阮英明时常的去书社,如今我也能玩上一回,这倒不错。”

    “铺子?”太子的沉着没挂住,有片刻的惊愕出来。如果不是他和齐王在路上算情投意合,太子险些以为齐王是有意的。再一想,齐王有他的专属快马,他不会知道也没机会知道自己快马往京里送信的内容。

    眸光如两道击穿人心屏障的明镜,在齐王面上晃了晃,太子笑得依然温文尔雅:“好好的,哥哥为什么要赏孩子们铺子?”

    “不是赏,是还。”齐王没看到太子不经意间的失态,殷殷介绍着他自以为的好主张:“在扬州我们收了你的铺子不是吗?英敏你别说,我想到咱们在这里有间铺子的好处。扬州也好,苏州也好,还有接下来要去的杭州也好,都是出息高的地方。有钱的地方就有贿赂贪官,监查御史在这里,他们自然不敢,又或者,把御史也拉下水。有一个监管的好地方,就是咱们的人在这里。可好好的派几个人在这里,跟挑他们错似的,这样不好,不能乱怀疑官员们。有间铺子,物价高也好,民心乱也好,咱们就多一个监查的渠道不是吗?自然的,对外不说是咱们的。”

    齐王还想说指着孩子们出头有铺子,也不会轻易让京里怀疑。但话到嘴边,觉得自己话多了,齐王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只在眸子里炯炯灿灿出神采。

    显然,他是兴奋的,他满意于自己的主张。

    太子明白过以后,还是慢吞吞声调:“还人情啊……”尾音拖的长长的,直到齐王警醒的有了疑心,太子才决定和盘托出。

    轻描淡写,并不能掩盖所说的话之严重性。“哥哥,已讨父皇的示下,在苏州这里赏给所有孩子们各一间铺子。跟哥哥一样,我也备下念姐儿,也备下钟南家的。”

    他故意的在这里没说出阮瑛阮琬,但齐王一刹时有毛发倒竖之感。在齐王脑海里,太子这好些字的话分明化成两个名字,一个是阮瑛,一个是阮琬。

    所有孩子们的话,也就不会少了他们。

    这俩个,一个是吏部尚书阮梁明之子,一个是最近动作颇大的阮英明之子。

    北风呼啸不过就是此时的浑身冰寒吧?齐王惊恐的发现,太子这个举动是正式宣告他位于朝堂中的地位,公开的请求皇帝答应。

    十八周岁的太子英敏,在他参政的几年里,这是他头一次的振鸣清声。

    他要笼络阮家!

    他不久前,刚打过韩正经的主意!

    一道道电光火石贯穿齐王脑海之中,也让他僵在原地。无意中,自己在和太子抢人?

    此时是让,还是不让他?

    让一步,不是不行,自己地位也在英敏之下,让让无妨。但只怕落他眼中的一个阿谀奉承之徒,那可太不美了。

    不让英敏,坚持自己要赏铺子。不但阻挠太子笼络阮家,而且做对似的分庭抗礼,兄弟这一路上出来的融洽就此断开。以后再想寻找在路上这难得的机会修复,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齐王默然了。

    他既佩服太子的胆量,也为难于此时的进退两难。本来是想和太子进一步交好的举动,现在成了卡在咽喉中的鱼刺,咽也不是,不咽也不好。

    ……

    念姐儿走到加寿房里,见到孩子们全在这里做功课。

    梁山老王带着萧战和加福出门,执瑜执璞不会常在姐姐的管辖之地当乖弟弟,这里排开的小案几,是小六苏似玉、拌嘴三差人、一个皮匠小红和阮瑛阮琬。

    香姐儿坐在阮瑛阮琬身边,还当他们是刚来的小客人,悉心招待的殷勤。

    有元皓在,加寿大多守着他,这就拿着一卷书,和元皓在一个案几上,不时的看他写的字。

    见到念姐儿进来,孩子们纷纷招呼,只有元皓是嘟囔:“我还没有写完字呢,为什么又来抢加寿姐姐?”

    念姐儿对他的此类抱怨习以为常,嫣然的说上两句好听话儿:“借出你的加寿姐姐一小会儿好不好?等我回京闲了,用心缝一个帕子给你,”

    元皓放下笔,扳动胖手指数起来:“在扬州欠我十个帕子,到了这里抢了加寿姐姐这是第七回,欠我十一个帕子,三个帽头儿,两双鞋,和一个腰带。”

    好孩子从自己座位上白一眼过来,也嘟囔他:“抢东西精。”香姐儿怕他们又吵,忍住笑叮嘱:“写你的吧,早早写完,去厨房里吃汤水。”

    元皓拉着念姐儿还在问:“欠我十七回东西,我没有算错?”念姐儿夸他算的好,才得已在加寿身边安生的坐下。

    元皓看似重新写字,其实有人注意到他肥白耳朵的话,微微的颤动着,一心二用的一面写字,一面打算听听二位姐姐的私房言语。

    念姐儿不想让他听到,故意东拉西扯的说了些别的话,以为元皓专心在写字上面,悄悄的对加寿把话说了。

    “殿下要我张扬的陪他游园,就不想想我回京里怎么见人?加寿,等会儿他问你主张,你要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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